“如果我不同意呢?”额头又开始一跳一跳的疼,他伸手轻轻摁了摁,声音轻淡:“你会放弃吗?”
“不会啊。”见姜熠缓过来,他把床头柜上的药片和温白开递过去,轻抿了下唇,“不过...你这是拒绝了的意思吗?”
几颗颜色不一的药片躺在掌心,姜熠望着隐隐有些嫌弃,但还是一把扔进嘴里就水吞了。他用手背带了下唇边的水渍,眼神意味不明,“既然你不会放弃,那我是同意还是拒绝也不重要了。”
当然重要啊...闻昭总觉得自己被姜熠绕进去了,但一时半会又找不上话反驳。
虽然姜熠话说得语焉不详,态度摆得含糊不清,但闻昭并没有为此纠结太久。小闻总素来是个果决的性子,不管是是在商场上还是生活里。而且他也不喜欢模棱两可的感觉,当下他自己拍板做了决定:“那就当你同意了。”
喉间隐约还泛着药物的涩味,姜熠又喝了好几口水压了压,闻言轻抬了下眉骨,“强买强卖?”
“强买强卖可没有这么好说话。”他轻哼一声,可一瞬后又软和了语气:“你又不给我一个明确答复,看你态度也不像拒绝,我就默认你同意了啊。”
细长的手指扣在玻璃杯杯身上,凝白指尖轻轻点了点杯沿,点到第五下时,姜熠轻声道:“其实我早就给过你答案了。”
其实也没多早,大概是半个月之前?
闻氏企业管理层和董事会的酒局,喝醉的小闻总原本打算叫助理去接的,但电话打错到了他这里。于是半夜两点半,姜熠冒雨开车去郊外的酒庄接人。
他本来没想去的,但是某位醉鬼在电话里听出了他的声音,在他出声拒绝前,小闻总先软黏了语调,用一种说得上是在撒娇的语气道:“姜老师,来接下我呗,我不想住酒店...明明有家可以回,我不想住外面。”
“拜托啦...就这一次。”喝醉酒的大狐狸甩着大尾巴,软乎乎地请求着:“麻烦一下姜老师,接我回去吧。”
唉......心软的小姜老师还是掀开被子下床换衣服了。
“闻昭。”姜熠开了免提,边随手拎了件外套套上,“你这是喝了多少?”
“没多少,我现在很清醒地醉着。”
得,这是完全喝上头了。
姜熠看了眼时间,“你先醒下酒,我一个小时后到。”
走高速应该很快。
电话里半响没应声,姜熠微微蹙了下眉,“闻昭,回话。”
那边轻轻“诶?”了声,闻昭咕哝了句:“我在点头啊。”
“......”姜熠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只希望待会醉鬼别太难搞,“注意安全,我出门了。”
“好。”闻昭跟个小朋友似的乖乖应了声,“我等姜老师来接我啊。”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到酒庄,姜熠撑着伞下车,一眼就看到坐在花坛边的小闻总,旁边站着满脸无奈的助理。
他没走进廊下,只是撑着伞站在第二阶台阶上,厅外冷色调的灯光映得Alpha的原就极白的皮肤愈发白到晃眼,和漆黑的眉眼相衬,似明隽清泠的水墨画落在雪白宣纸上。
他的身后是沥沥雨幕,头顶是冷清的灯,青年手执着柄仿古蓝伞,清冷而净,叫人觉得不好接近,可又让人觉得无端心定,想要走入他的伞下,整个黏进他怀里汲取那点安心感。
姜熠微微抬眼,声音清凌凌地落进淅淅雨声里:“闻昭,回去了。”
按理说隔了有一定距离,他的声音又不大,闻昭该听不到。可姜熠话音还没落,撑着头昏昏欲睡地人就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因为惊喜杏眼微微睁圆,随即像是看到饲养员的狐狸似的摇着毛绒的尾巴就扑过去了。
真的是扑过去的,若不是姜熠腰盘稳,怕是都要被他扑得往后栽倒。
闻姓狐狸一下扎进姜熠怀里,自发圈住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肩窝轻轻蹭了蹭,黏黏糊糊地抱怨道:“等你好久啦,怎么这么久才来?”
姜熠:“下雨开得比较慢。”
恩...希望闻总明天酒醒后别要杀他灭口就行。
跟在闻总身后的助理有点傻眼,大概是没想到他们素来温和稳重的小闻总还有如此不稳重的时候。
助理咳了两声,端住了自己的工作素养露出标准的微笑:“您应该就是姜先生吧?既然您接到闻总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还有一些事等着我处理,就不送您和闻总了。”
“好。”
小闻总喝醉后酒品还不错,除了黏人了点喜欢撒娇了点外也不怎么折腾人,姜熠很顺利地把他搀上车,把出门前灌好温白开的保温杯递给他,“不舒服先喝点温水,回去给你煮醒酒汤。”
“啊?好。”醉后的闻昭反应也跟着慢了半拍,拧开杯盖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是要喝水。一口气喝掉半杯后他又给盖好放回水杯槽里,想到什么,他伸手很轻很轻地捏了下姜熠肩上的衣料,“醒酒汤可以煮甜一点吗?我不喜欢喝太苦的。”
姜熠:“......尽量。”
再看后视镜时,闻昭已经歪在后座上睡着了。
当然到家后又被姜熠给摇醒了,至于公主抱这种偶像剧情节是没可能的,就算他想他的腕伤也不同意。
进门后闻昭就捂着嘴直奔卫生间,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
一刻钟后姜熠端着热腾腾的解酒汤从厨房出来,趴在餐桌上的人立马直起身,不存在的狐狸尾巴也跟着轻轻摇动,但目触他手上那碗碧莹莹的汤,又很快蔫了,可怜吧啦地道:“能不能不喝啊,看着就很苦。”
姜熠有点无奈,“不苦,放了冰糖。”
闻昭看着那碗黄绿黄绿的解酒汤,皱了皱鼻子,又看看姜熠,很小声的念了句“那你哄哄我嘛。”
很轻很轻的一句咕哝,但四下皆静,姜熠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哄什么?哄他喝药?
沉默了好一会,姜熠抵着头叹了口气:“十一喝药都不用哄了,你不会还不如小朋友吧。”
其实吧,喝醉酒的小闻总就跟十一还有点像,又乖又黏,爱撒娇,需要哄需要顺毛捋,稍不顺意就用那双黑漆的眼眸委屈地盯着你无声控诉,也不说话,就盯到你心软应声为止。
就比如现在。
这种湿漉漉的、委屈吧啦的眼神,也和十一很像。
该说不说,不愧是亲生的。
只是明早起来后别觉社死就行。
姜熠没惯着这位三百多个月大的大朋友:“再不喝就凉了,凉了更难喝。”
没被哄到的小闻总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屏住呼吸把解酒汤一口气给干完了。
不过味道没有他想象中的难喝,入口酸苦,而后慢慢回甜,凉郁清甘的味道让呼吸都清新了不少,胃里也跟着舒服很多。
喝完后,一颗蓝莓软糖递到他面前。
对上闻昭有点疑惑的目光,他言简意赅的解释:“奖励。”
闻昭轻轻噢了声,把软糖攥进掌心,垂着眼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姜熠起身,“去睡吧,不早了。”
何止不早了,再过半个小时就该天亮了。
迈上第五阶楼梯时,身后传来声轻润的“姜熠。”
他侧过身,“恩?”
闻昭跟在他身后,踩在矮了两阶的楼梯上,仰头看着他,瞳仁似陷在两汪水里的墨玉,盈润潋辉,在暖调的灯下漂亮得不像话。那双眼里盈满了期待和没藏住的欢喜,可启声时又捻了几分柔软的试探和小心翼翼:“我还可以要点别的奖励吗?”
怎么会有人...喝酒后真的判若两人。
就像是,攻于算计、精明狡诈的犬系捕食者收起獠牙和利爪,蜷成一个毛绒绒的狐狸团子,滚在你怀里哼哼嘤嘤的撒娇卖乖,试图从饲养官这里多讨到一个小鱼干。
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拿这样的闻昭没办法。
换句话说,姜熠吃软不吃硬。
他问,你还想要什么奖励?
闻昭错把这句接收成了他同意了自己的请求,于是往上走了两阶,踮脚仰头扯衣领一口气呵成,等姜熠反应过来时,唇上已然拂过两片带着清甘淡香的温软。
很轻很轻的一个吻,似风掠山峦,蜻蜓点水。不消姜熠反应,就已经撤开了。
姜熠被亲懵了。
他思维僵滞了那么几秒,感觉到自己的小拇指被轻轻勾住,牵着轻轻晃了晃。
“拿到啦。”闻昭弯眼笑得和吃到了小蛋糕的十一特别像,“谢谢姜老师。”
谢什么,谢我允许你亲我吗?
不过就是被亲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和醉鬼计较。
他捏了下有些泛红的耳朵,以此掩盖自己稍不自在的心情,平静道:“既然拿到奖励了,那就去睡觉吧。”
“等一下,我还有话没说完。”闻昭勾紧他的手不允许他松开,大拇指覆到无名指指跟的位置轻轻摩挲了下,蹙眉望着姜熠:“我送你的戒指为什么不戴啊?”
因为......
不合适,而且有名无实的婚姻,要什么戒指呢?
姜熠尝试抽了下手,没抽出来,避重就轻道:“去休息吧。”
姜熠往楼上走,闻昭也就紧紧牵住他的手跟着抬脚,一边走一边小声问道:“那要怎么样你才肯戴戒指?”
“别问了,去睡觉。”姜熠把人带到他的卧室前,稍稍用力挣开闻昭的手,对上他认真而固执的眼神,轻拧了下眉,“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回答不了你。”
戒指于姜熠而言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装饰品,它戴在离心脏最近的无名指指根上,方寸之间,缚住情思,困于心上,付诸所有。
戒指会绵延出一根无形的线,让本该毫无关联的两人生出牵系和羁绊来。处得好就是结缡情深的爱侣,若是不好,那便是想看生厌的怨偶。
姜熠真的决定戴上时,那便不会轻易摘下。
但......
“姜熠,你别怕啊。”他的眼神不甚清明,可却要看到姜熠心里去,“别怕被套住,因为在你被套牢前,我已经被困住了。”
“我认输了。”
几个月前,送戒指时的对话还历历在目。
————omega贴在他怀里,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暧昧地落在他的后颈:“你不会是,就此怕被我套牢了吧?”
他收了戒指,但却没戴,还了一句“你下饵的时候,可别不小心把自己的真心给送出去了。”
一语成谶。
下饵诱捕的猎手反倒先栽了,算计者率先动心认输,摆上所有筹码甘愿被缚,剥掉所有欺骗和伪装,以最原本的面目恳请冷情者入套作伴。
“姜熠,你别怕。”他有些笨拙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话,不想吓跑这只惯来警惕的猫,软下声道:“我不要你马上戴上戒指,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和我试试吧,试试让我先追你,如果你满意了,我们再谈个恋爱。”
安静了好一会,他听到姜熠说。
“我考虑一下。”
大半个月后,他送了一盆薄荷给闻昭。
只是第二天醒来就断片忘掉醉后发生了什么的小闻总,并不知道这盆薄荷意味着什么,还在控诉他七夕就送自己一盆草。
现在的小闻总也很懵,他一句“你什么时候给我答案了?”的反问还没道出口,姜熠已经往被子里一缩准备睡觉了,阖上眼前,他看了闻昭一眼,丢下三个字堵住他的嘴。
“自己想。”
不知道是不是闻昭的错觉,他总觉得这轻飘飘一眼有点...促狭?
看着床上团起来的大白茧,小闻总默默磨了磨后槽牙。
自己想...他要是能想到就有鬼了!
小闻(紧咬后槽牙):这是什么吊人胃口性子恶劣的坏猫?
另外小姜送薄荷是因为他的信息素就带了薄荷味儿,不过不是答应了小闻,是委婉表示可以给个机会试试,但...小闻断片了(摊手)
晚安晚安,各位十月愉快!
“姜姜怎么睡那么早啊?”
小姑娘望着那张紧闭的房门,轻轻嘟囔了句:“我还有礼物要给他呢。”
边说着,她从自己的小包里翻出一只圆嘟嘟的Q版狐狸捏捏团子挂件递给闻昭,“泥也有噢!”
闻昭接过后轻轻捏了捏,唇边扬出温和笑意,“谢谢,我很喜欢。”
他半蹲下来看着小姑娘皱起的猫猫脸,温声道:“怎么了?今天玩得不开心吗?”
“不是啦...”十一抱着自己的猫爪背包揉啊揉,鼓了下脸,“姜姜没陪我去游乐园,回来后也没见到...好吧,是有一点点不开心。”
闻昭伸手摸摸她的头,“姜熠有点不舒服,所以提前睡了。等他休息好了再把礼物给他吧,他不是故意的。”
小朋友一下就忘掉那点不开心,略微睁大眼,很是担忧道:“姜姜怎么啦?生病了吗?有没有好好吃药呀?”
“没事,就是处在特殊时期的一点特殊症状而已。”闻昭示意小家伙安心,“吃过药了,别担心。”
“特殊时期?”小姑娘歪了下头,“什么特殊时期呀?”
“恩...这个等你再长大一点就知道了。”对上十一懵懂清澈又饱含求知欲和好奇的目光,他斟酌着解释了两句:“人会经历二次分化,第二性分化成了Alpha或者omega的人每年都会经历几次这种特殊时期,会对应的出现一些生理反应。这个特殊时期一般是三到五天,期间基本上不会见人的,你可能要三天后才能见到你的姜姜了。”
十一轻轻“诶”了一声,对于“特殊时期”的解释听着似懂非懂,但听到最少三天见不到姜姜后,小姑娘头上不存在的猫耳一下就耷拉下来,“为什么要三天不能见呀?就进去看一眼都不行吗?”
闻昭有点心软,但还是正色道:“见面不行,但是你们可以视频。”
十一轻轻瘪了下嘴,但还是乖乖点头,“好啦我知道啦...那你呢?”
“我...”闻昭一时语塞,顿了下才道:“我随机应变。”
“噢...”十一懵懵懂懂地应了声,想到什么,她道:“明天傅傅和小白哥哥邀请我和姜姜去他家吃饭来着,那姜姜是不是去不了了?”
闻昭:“我晚点回复一下傅嘉礼。你想过去玩吗?”
“想呀,小白哥哥说明天带我去看电影呢。”
“那就去吧。”闻昭想了下,多问了句:“介不介意在傅嘉礼家住两天?”
以防万一,还是先问一下比较保险。
出乎意料的,小姑娘摇摇头,“不要,我晚上要回来睡。”
傅嘉礼今天也邀请了她去家里住,但被拒绝了。
她仰头看着闻昭,声音糯糯的:“没事的,你照顾姜姜,我很乖的,不会添乱。”
“不是说你会添乱的意思。”闻昭想了下,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不去就不去吧,问题不大。他伸手勾勾小家伙的鼻子,“时间不早啦,要准备洗澡休息了噢。”
“好ovo。”
姜熠有预感这次易感期不会很好过,但没想到那么难搞。
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他在十九度的空调房里给生生热醒了。
肩背几乎是湿透了,睡衣黏着在身上颇为不适,他在意识混沌间无意识地扯了扯领口,衣领不经意擦过腺/体,睡衣布料是最为柔软亲肤的纯棉材质,但还是引来一阵细微刺痛。
姜熠勉强清醒过来,第一感觉就是热,像是有人在他身体里点了一把火,血液都燃至沸腾,脖颈和腰腹处的热度感觉尤甚,腺/体更是一跳一跳的疼,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红肿起来了。
房间里像是被打碎了一大瓶萃取提纯过的浓缩薄荷汁,信息素在空气中几乎要凝成实质。吸入第一口先是让人觉得冰凉冷肺,随后又在这份凉涩里嗅出几分辛灼浓呛的酒意,从肺腑到喉管都跟着热起来,唯余唇齿间是凉沁的。
他触亮手上的智能环,信息素监测栏已经亮红色预警了。
姜熠掀开被子下床,啪的打开房间的照明灯,空调风速开到最大温度调到最低,一系列动作透着藏不住的烦躁。
除了烦和躁,还有......
几个深呼吸,他压下那些蠢蠢欲动的想法和念头,起身走向浴室。
智能手环掉在床上,汗湿的睡衣则被随意扯开丢在地上,Alpha赤/着上身走进浴室,直接把淋浴头的阀门拧到最左。
哗啦一声,冷水浇头而下。
闻昭这一觉睡得并不怎么踏实,期间醒了好几次,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他就彻底睡不着了,索性爬起来洗了把脸,准备去接口水喝。
一打开门,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对门房门底缝透出的一丝光亮,随后就听到隐隐约约的水声。
这是...醒了?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有直接推门进去,先走到了水吧边。
冰块掉入玻璃杯发出叮噔轻响,闻昭又往里倒了大半杯柠檬水,端起了喝了口,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放空了一会,直到耳边传来咔哒一声门锁转开的声音。
他侧过身,视线还未对上,人先怔住了。
姜熠赤脚站在房门口,浴袍系得松散,漏出两截平直纤秀的锁骨来。他的发尾微潮,黑漆的眉睫上沾着层淡淡水雾,唇色比往常殷红不少,眼尾的红痕也很明显,不知道是哭过还是别的什么,很难让人不深想。
整个眉眼清凌、面无表情的立在那儿,有种清冷的诱。
但闻昭最先关注到的,是他左手手腕上那个咬得极深的牙印。
他动了下脚,还未往前迈步,姜熠就淡声叫住他,嗓音有些黏哑:“站那别动。”
闻昭依言不动,目光从他滴水的发尾落到他敞露在外的皮肤上,最后又落回手腕,委婉问道:“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
“......没事干嘛咬自己一口?”
下一秒他就知道原因了,因为一缕薄荷酒味的信息素缠袭上他的感官,信息素很明显传达出和他站的不算近的Alpha目前是个什么状态。
姜熠还是一幅冷冷淡淡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处在易感期的Alpha,连说话也是清冷冷的调子,除了声音有点哑外:“发热上头了,保持清醒。”
“......”闻昭轻抿了下唇,“你可以叫我的。”
半晦不明的天光里,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地落下:“有个omega就在对门都不叫,傻不傻?”
“咬自己一口多疼啊。”他微微弯眼,用最温柔的语气发出最直白的邀请:“不如来咬我吧,效果还更好。”
姜熠没接话,径直走到水吧边拿起一个新的水杯,同他擦肩而过时,浓到连阻隔剂都盖不住的信息素卷席所有感官,像是一杯度数极高的薄荷冷酒盈头浇下,熏得他一个腿软险些没站稳。
这个浓度...闻昭转过身看着给自己铲了小半杯冰块的姜熠,无声叹气。
都开始发/情热了还能装得这么若无其事,也是挺厉害的。
灌完整整一杯冰水后,姜熠才感觉呼出的气没那么热了。他含着冰块,听到闻昭喊了声他的名字。
“一个人捱发/情热很难受的,你...”他顿了下,声音轻了一些:“可以选择让自己好受一点的办法的。”
姜熠咬碎嘴里的冰块,微垂眼睫,淡淡说了句不用。
眼睫耷下来那一瞬,他的目光轻淡而克制地从omega右肩滑过,一些很久远的记忆不受控地浮上脑海。
闻昭孕期的时候,他给人做过一次临时标记。
虽然那次也是提前打过抑制剂,用药理扼制了一些生理反应,但他也不是全无感觉的。
不能细想,细想要出问题。
下唇微收,上齿在殷红柔软的唇上碾出一道白痕,一个咬力没收住,最后他不小心咬破了唇角,下唇溢出一缕刺目的鲜红血迹。
姜熠:......啧。
他面无表情地舔掉唇边的血珠,目光收着敛着就是不落在闻昭身上,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冰水,步伐略快的回到自己房间里。
闻昭看上合上的房门,微微蹙眉。
真要放任他自己捱过易感期吗?
真的不管的话...会出事吧?
他倚着吧台,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和缓缓露出轮廓的朝阳,拧眉纠结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没法做到放任不管。
走至房门前,他先是抬手敲了敲门,姜熠没应声,试着拧了下门把手,结果门没锁,就这么被闻昭给推开了。
这个味道......
闻昭屏了屏呼吸,进屋五秒不到就感觉被抑制贴盖住的腺体微微热起来,他摸了摸右脖颈那块皮肤,想着不会十分钟不到他也跟着直接诱/发假性发情了吧?
闻昭没敢小看百分之九十八的匹配度,在房间电视柜里翻出酒店准备的应急抑制药先吞了,这才转过身看着床上那个圆鼓鼓的大白茧子,大白茧子周围还围了一圈枕头,看上去跟幼儿过家家筑起的“堡垒”似的。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小闻总还是被可爱到了。
脑中过了一遍Alpha在易感期筑巢行为的相关生理知识,想起“筑巢行为是领地意识增强的行为表现之一”这个形容,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那个大白茧。
“姜熠?”
话落后他的手突然被攥住,动作并不温柔,紧得有些发疼。而且闻昭感觉攥紧他手腕的那只手,掌心温度热得过分。
他没有挣开,只放柔语调又轻轻唤了声姜熠,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小朋友理理自己:“这么闷着不难受吗?小心缺氧啊。”
被子动了动,从里面探出一只头毛胡乱支棱的脑袋。
闻昭愣住了。
姜熠还是无甚表情地盯着他,但眼尾却比方才还要红一些,沁着水汽,似洇开一笔极艳的桃花色。他的眼睫湿漉漉的,悬着欲坠不坠的泪珠,眼眶也有些微微的红,颊边还残留着未干褪的水痕。
睫毛微颤着眨了下,眼里就不受控的浮现出一层漉漉水光来。在闻昭有点愕然的注视下,泪珠子就跟断线的珍珠似的滚落,很快沾湿Alpha的面颊,落在床单上洇开暗色水迹。
他面无表情地掉着眼泪,语气冷冰冰地道:“出去。”
今天是易感期限定哭包小姜
私密马赛久等了...这章写的很卡,字数努力了qwq
第46章 易感期(4)
“好啊。”闻昭笑眯眯地应下,半点不恼他的态度,言笑晏晏的模样看着脾气好的不行,“等你易感期结束我就出去。”
他伸出手,还未碰到人就被握住了手腕。他小声道了句疼,虽是抱怨,语气却是软的:“轻点啊,都被你攥出印子来了。”
姜熠松了手,看着那段雪白手腕上五道鲜明红印,默了两秒,说了句抱歉。
漂亮的杏眼弯成温润的月牙,他笑吟吟的,“没关系呀。”
眼见着闻昭又伸手过来,姜熠冷着脸往后退了退,拧着眉问你干嘛?
“我能做什么……”闻昭举平双手,很是无辜,又有些无奈,“就是想替你擦下眼泪而已。”
哦他还在哭...这个认知让姜熠愈发烦躁,他非常粗暴的抹了抹自己的脸,看着在床边坐下的闻昭,轻咬了下后槽牙,自暴自弃地开口:“你没看出来我在避免和你产生肢体接触吗?”
“看出来了。”他只半挨着床沿坐下,双手规规矩矩拢在腿上,没有再进一步动作。望着那双还在不断冒着泪水的浅茶色双眸,忍不住弯了下眼,“但是为什么要避呢?”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什么,是超出百分之九十的匹配度吧。”他自顾说着,感觉脸上的温度也比之前升了一点,“是挺可怕的,如果不是吃了药,我现在估计也不太清醒。”
“我没有这么抗拒这个,因为和我有着这么高匹配度的,是我喜欢的人。”
“你避免和我有身体接触,是怕一旦碰了,就不可收拾,最后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也是厌恶被信息素支配的感觉吧,那种身不由己、失控的感觉,确实很让人讨厌。所以才要硬生生自己捱过易感期,想证明自己还是理性和受控的。”
他凝视着那双水雾濛濛的眼,伸手轻柔拭过Alpha湿漉的脸颊,声音温柔而平静:“我料想你这么排斥和厌恶,一定和你过去经历有关,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但有时候屈从生理本能其实没有那么糟糕和不堪,人不可能做到完全无欲无求,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是人就会有欲和求。其实在完全接受之前,可以试着享受一下,不丢人的。”
“前面讲的你听不听都行...总之我今天不会出这么房门的,你这么生忍硬扛过易感期,腺体会出事的。”
许是也被Alpha的信息素熏得有些上头,闻昭踢掉拖鞋在姜熠有点震惊的注视下一个抬脚隔着被子跨坐上来,敛了惯常的温和柔润,难得强势起来,收起那些刻意佯装的温柔无害,连眉眼也生出几分锋利,“你就当是先上车后补票吧,之后你要和我算账也好绝交也好,都等你发情热解决了再说。”
姜熠迅速回神,第一反应就是想把身上的人掀下去,才动了下腿,就被反应更快的闻昭给牢牢用腿给钳制住了。下一秒他的双手也被死死摁住。
苦橙花的味道侵占了他的感官,视线被不断冒出的泪水弄得模糊不清,睫毛和面颊都是水涔涔的,眼前只剩下斑斓晃动的色块。姜熠咬了咬后槽牙,有点气急:“你个omega力气这么大做什么?”
“我练过散打和跆拳道,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了。”他伸手温柔擦去姜熠眼上和颊边的泪水,微微一笑,“omega就不能力气大了?你这是刻板印象啊宝贝。”
最后两个字咬得亲昵又暧昧,带了几分调笑。
姜熠闭上眼,很是冷漠:“别这么叫我,求你。”
“那……姜姜?”
这个叠字的称呼被闻昭喊出来,不同于十一那种自带撒娇感、甜糯糯能拉出糖丝一样的叫法,他唤得轻飘又软乎,盈着笑意的尾音微微上扬,听得人耳朵都要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