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敛寒假要去参加中法大学合办的冬令营,听星敛哥哥说他如果顺利拿到名额的话,就可以留在那里进行半年的预科学习,再回国内走个高考的形式等秋天直接入学就好了。这意味着在这次冬令营里获得名额的学生在本科学习阶段有比普通建筑系的学生更多的实践机会,能接触到更多的大师级人物,对一个想要成为建筑师的学生来说,这是个再难得不过的机会。
“喂喂,君钰,你偶像威克来华国了。”
那件事发生后,得知实情的江澈连续一周每天俩小时打电话过来骂薛君钰,最后甚至还跟薛君钰签了绝交书。
但是十年的交情说要立刻断又断不掉,尤其是薛君钰信以为真,在绝交书上签字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一时心软的江澈想反正薛君钰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让他改签了保证书,保证自己再也不会干出这样的傻事以后才勉强原谅了他。
“哦。”薛君钰复习完期末考试,盘腿坐在床上练习古典吉他,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江澈恨铁不成钢,“人家专门在微博上写要来见那个创作《圣地》的初中生,你自己看看,不仅歌没了,连偶像都要被抢走了。”
“哦。”
“别哦哦哦了,你可上点心吧。”
“那首歌我本来就是写给偶像的,现在他听到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那首歌薛君钰原本没打算用来参赛,如果不是因为恰好在评委名单看到了威克的名字,他准备直接匿名发在偶像粉丝应援网上。
“行吧行吧,我又说不过你。”江澈一开始也挺气愤的,但等《圣地》真的火出圈,网上铺天盖地的负面信息,说什么初中生不好好学习就想着哗众取宠一步登天,更多还是因为《圣地》的歌词填得太烂了,语文水平实在堪忧,网友们纷纷劝他回炉重造、升什么高中直接回小学。
江澈“哗”地一下心理平衡了,看来君钰蛮有自知、不,先见之明。
薛君钰一开始真没觉得自己蠢,直到琪琪跟他视频通话的时候看他闷闷不乐,然后给他淘了几本现在只有海外才能看到的限制级狗血言情小说。纯洁的他自然是拒绝的,但是长夜漫漫,闲情无处消磨,他只能靠这几本小说挨过那段寂寞的时间。
作为古早狗血文标配,恋爱脑女主自然是少不了的。薛君钰看得抓心挠肺,快被女主气死了,好好的一水灵姑娘,想不开为男人辍学跌落风尘干什么!
但是,在薛君钰怒写书评时,他突然联想到了自己......薛君钰合上这本小说,托腮想,他已经没有随意评判恋爱脑的权利了。
然后,他又重新开了另一本。
说实话,让薛君钰真正放下这件事的契机倒不是小说,是陈福宝本人。
他是真没想过陈福宝会在签约公司后离开学校,就和他上辈子为了专心搞乐队在高三辍学一样。
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了,在目前他热度这么高的情况下,不趁机出几张专辑后期稳定出新作品巩固自己的名气,在如今内卷严重的风气下,注定是明日黄花了。对急于想名利双收的陈福宝来说,这应该是不能被接受的吧。
当然,也不止是因为这些。以薛君钰现在突飞猛进的文化水平,他再去看自己写的那个鬼东西,是真心被雷到了。
他当时为什么想不开自己去填词?
沈星敛临行前一晚,薛君钰自告奋勇帮他收拾行李。
其实他已经收好了,但既然君钰要来,他只好又把衣服弄散放回衣柜。
星敛去冬令营之后,薛君钰也要回家过寒假。过年事多,他想自己暂时应该会想不起来星敛。
真是太好了。
沈星敛坐在他对面,重新拿出他叠过的衣服再叠好放进行李箱。
沈星敛的举动让薛君钰的帮忙显得毫无意义,但谁都没对彼此提出异议,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这么做。
“几个月前我们班的学委问我为什么要长大,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薛君钰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也就问了,“星敛你觉得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长大,哪有为什么,谁也不希望永远停留在自己不成熟的时候。”沈星敛沉声回应。
他其实有点生气,从他说出自己的计划到现在,即使是作为挚友,君钰的反应也太平淡了。
君钰真的在乎他吗?
星敛是这么想的吗?薛君钰有点难过,他故意把一件衣服揉得很皱,“如果只是为了变得成熟,我不想和星敛分开。”
“......为什么?”沈星敛为沈星许松了口气,他本来在想要是沈星许出的这个计策不奏效的话他明天春天回来后绝对会*了他。
“因为我——算了吧。”薛君钰忽然觉得对被他揉皱的衣服不起,又将它铺开展平。
明天要赶赴异国他乡的沈星敛失了耐性,他夺过君钰手里的衣服,“因为什么,你说清楚。”
又是他在巷子里看到过的眼神,薛君钰脸上不知道为什么起了热意,他撇过视线,“你不要凶我。”
“对不起。”沈星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懊恼地攥紧手指。
“星敛,等你回来我就长大了,”薛君钰想包住星敛蜷起的手指,但星敛的手真的很大,他一只手拢不住,得用两只手,“所以,你一定要等我。”
第106章
八月末, T大校园内挤满了来报道的大一新生以及陪同的家长。和大多数选择在林荫小道步行慢慢参观大学的人不同,一辆加长版林肯极为醒目地行驶在学校的主干道上。
据说很多年以后,许多T大毕业生在回忆大一入学第一天, 即使在不借助日记、个人vlog等等任何形式的情况下,这辆林肯都是他们最先记起的东西。
在那时,生活就已经向这些雏鸟们揭开了自己残酷真实的一面。
“万恶的富二代!”
端坐在车里想看看现在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大一新生薛君钰刚把车帘拉开一条缝, 就听到了上面这句话。
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大家还都是一样的仇富。
他默默合紧车帘,心里有亿点点——
“妈妈!爸不让我进哥宿舍!”君琪一脸生气地抱着君蔚的胳膊跟她告状。
君蔚摘下墨镜, 瞟了薛旻钺一眼,“他说的不算话。”
“又不是我说的,人家学校规定就这样,”薛旻钺悄悄推了下自家儿子,“君钰,你说是不是?”
“那个, 其实我也可以自己一个人——”
“不行!”
三人异口同声。
君琪委屈巴巴地凑了过去,“哥, 你还没上大学呢就这样,等再过四年, 哥你是不是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
“不是这样的......”薛君钰挨个看了眼西装革履、特地为今天整了个大背头的薛旻钺, 一身翠色贴身旗袍、精心打扮过的君蔚, 还有最近迷恋上千禧风, 造型异常浮夸的琪琪,, 纠结万分。
要是他们这一大家子就这样上去,薛君钰想自己绝对会在开学第一天原地出道。
“钰钰, 今天是你入学第一天,让我们再跟你呆一会儿好吗?”君蔚完美地发挥了自己几十年间锻炼出来的演技,在儿子面前露出了五分忧愁三分恳求两分威胁的表情。
既然妈妈都这么说了,薛君钰决定放下自己的羞耻心理,“也行吧。”
现代社会都这么发达了,他们一家子的装束说不定在外人眼里,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事实证明,他完完全全想错了。短短四层楼,薛君钰被迫承受了许多或羡慕或嫉妒或惊奇的目光。
抵达宿舍门口时,他好似走过了天国的阶梯,灵魂已经漂浮在空中。
“阿姨、叔叔...小妹妹好,我叫钱前,欢迎欢迎。”
给他们开门的钱前震惊了一小会儿,随后立刻打招呼。
开学前这宿舍的四个人就光速加了好友建了个小群,薛君钰给这个人的朋友圈自拍点过赞还刷到过他拍的短视频,但依然没办法把在美颜滤镜下的他和现在这个蹲地上整理行李箱的人对上号。
“钱前啊,这名字取得不错,我是薛君钰爸爸,给他挂个蚊帐就走,不打扰你吧?”薛旻钺卸下了肩膀上的行李,自以为接地气地跟儿子舍友打招呼。
狭小的四人间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钱前感觉自己被挤到了角落。当然,这种逼仄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空间,更主要的一部分还是因为这一大家子的颜值——他莫非穿到了异次元?这大长腿、建模脸,是他所在次元能见到的吗?
“不打扰不打扰,叔叔你们呆多久都成。”
薛君钰及时阻止住了因为好奇想看看男寝卫生间长什么样子的琪琪,这才安下心来跟新舍友打招呼,“你好,我是薛君钰。”
钱前直愣愣地看着他跟前的人,呆若木鸡。靠,他还以为他这几位舍友是因为对自己长相不自信才不晒自拍的,没想到——小丑竟是他自己。
他只能寄希望于剩下那两个舍友长得不怎么样了,不然,他会想剁了自己上传照片、视频的手。
“少叫外卖,学校附近饭店的东西油盐重,食堂里面的垃圾食品也不能吃。”
“嗯。”
“入秋凉,你要记得每天看天气预报,及时添衣服知道吗?”
“嗯嗯。”
“别熬夜,早睡早起,多锻炼。”
“嗯嗯嗯。”
君蔚:......
她还是直接找沈止监督君钰吧。
薛旻钺给新晋大学生铺好床、挂上蚊帐,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小钱,能给我们拍张合照吗?”
“你要是再把照片放官网上我可不拍。”薛君钰抗拒地连连退后。他收到T大音乐系录取通知书那天,薛旻钺就提出要拍合照,结果他的录取通知书连同那张合照在他公司网站上挂了十多天,上热搜后薛君钰才得知这件事。
天,尬了他一整个夏天。
“不会不会,你想多了。”顶多分享在员工群里罢辽。
薛旻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也不想想你这三四年来废了多少个家教,不得趁现在多拍几张照片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血汗没白费?”
“嗯——也是。”就光高三上半年,薛君钰眼睁睁地看着给他补数学的家教之一头发从热带雨林变成了地中海,怪不好意思的。
合照被po在群里后,薛君钰的消息提示也在响。
群成员数量显示有三位数的家教群里,等薛君钰解锁手机后未读消息已经有好几十条了。
【君钰出息了[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意气风发的大学生啊[鼓掌]】
【听哥一句劝,为了你孩子和你孩子的老师着想,以后找对象要找个IQ高点的】
【小君钰的努力没白费,大学要继续加油鸭】
【恭喜恭喜,大白天的把我给整哭了】
......
回忆起自己过去这几年,薛君钰还有些恍惚。
他只记得自己念了好多书,用了好多草稿纸,做了好多专业训练。
时间过得真快啊。
送(撵)走薛旻钺他们后,大学生薛君钰站在自己床位边,在新舍友不解的目光下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迷你礼炮:
“砰——”
五彩缤纷的礼花散落,薛君钰脸上难掩兴奋和激动——
他,薛君钰,上大学啦!
“哈喽,”另外俩个舍友拖着行李箱一前一后走进宿舍。
唐一泽蹲下捡起地上的小纸片,“哇,这些是什么?”
“哈喽哈喽,”薛君钰抱着扫把过来,指了下搁自己桌上的空筒,“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礼炮,嘿嘿。”
“第一天,确实该庆祝一下,”唐一泽秒懂,“你们吃晚饭了吗?我跟费朔要去附近撸串,没吃的话就一起呗。”
“还没,在宿舍里收拾了一下午还没弄完呢,你们这些本地人可真悠闲啊。”
卡到报道最后一天的下午五六点到,让钱前这个提前一两天出发的外省人羡慕的不得了。
唐一泽满不在乎,“这有什么可收拾的,铺个凉席直接睡不就得了。”
钱前被说的哑口无言,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走走走,撸串去。”
“君钰,你呢,吃了吗?”唐一泽转向他。
薛君钰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下午四点钟那会儿吃过了。”
“下午吃的跟晚上吃的有什么关系,一起走吧,”唐一泽直接拉过薛君钰,“你哪个中学毕业的啊?我跟费朔是央音附中的。按理说咱们都是A市人,又都是学音乐的,总该见过吧?”
“我...一中的。”
“学霸啊!”唐一泽震惊地看着他,连刚才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费朔也抬起了眼。
“没有没有,”薛君钰摇摇头,“我中考那年砍了不少直升名额,差点就要被调剂到别的学校了,幸好我是校篮球社的,学校给加了点社团活动分,这才勉强留下来。”
“能给加社团活动分......至少要拿到市级以上奖项吧。”唐一泽更震惊了。
“哪里哪里,”薛君钰“谦虚”地摆摆手,“区区国奖。”
唐一泽已经不想说话了,钱前表现得更直接,“为了维持宿舍和谐关系,我提议今晚薛君钰请客。”
“赞成,”唐一泽举起双手,“以后谁凡尔赛谁请客,杜绝内卷风气!”
费朔也跟着点了下头。
“我...我,明明是你们先问的好不好,我又不是故意的!”薛君钰委屈地反驳,他还要攒钱去看NBA现场比赛呢。
上了大学以后,薛君钰每个月的零花钱更少了。薛旻钺和妈妈都认为男大学生还是清贫点好,因此他现在一个月的生活费还没琪琪一天花在化妆品上的高。
要不是琪琪答应会周济一下她可怜的哥哥,薛君钰保准会攀个富婆回家,告诉他们穷养男富养女的观念已经out了。
或许是看他实在太可怜,唐一泽松了口,“你以后记着点就成,这次也怪我,我请吧,正好把那家烧烤店的优惠券用掉。”
“好诶!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出门前被妹妹强制要求穿上白衬衫黑西裤的薛君钰早就热得慌了,还是背心加大裤衩舒服。
唐一泽:......是他的错觉吗,君钰头顶上怎么冒出了小花?
不管谁请只要不是他请就无所谓的钱前坐着刷手机,正好浏览器推了条财经新闻,他误触点了进去,结果——
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网页照片上薛氏集团董事长会跟几十分钟前在他对面床位上挂蚊帐的舍友爸爸长得一模一样!!!
“我换好了,出发出发!”
薛君钰,薛,钱前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位一身地摊货的富二代,深吸一口气——
钱前决定了,他要在眼前这个有钱人还没特权意识的时候好好把他欺负个够再说。
“我学钢琴的。”
“钢琴啊。”薛君钰和钱前反应平平。
“架子鼓。”费朔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薛、钱俩人总算听到这位新舍友的声音了,“架子鼓,这个好,这个好。”
唐一泽不满意了,“你们怎么还搞区别对待啊,钢琴咋了?”
“没咋啊,小唐,不要这么敏感,钝感也是很有必要的。”钱前咬下一块羊肉,以师长的口吻教导他。
“那你专攻什么的?”唐一泽反问。
钱前骄傲挺胸,“吉他。”
“啊。”
和唐一泽一起发出失望感叹的还有薛君钰。
“君钰,你学什么的?”唐一泽好奇地扭头看他。
这个问题薛君钰很难回答,但为了不再次被某个魔咒缠上,他选了一个谨慎的答案,“......古典吉他。”
“俩个古典,俩个现代,凑不成乐队了。”钱前无奈摊手。
“怪不得你嘘我呢,电子琴我也可以啊,”唐一泽灌了口茶,“不过要组乐队,你跟君钰俩个人得有一个改弹贝斯吧。”
“我还以为你们弹钢琴的都看不上现代乐呢,这下好办了,”钱前兴奋地搓手,“君钰,贝斯你上。”
“为什么?”薛君钰差点就要拍桌而起了,贝斯有多透明他已经体会够了,“你不能改吗?”
“因为我要当主唱啊。”钱前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也会唱!”不就是个主唱吗,谁carry都可以吧?
“我能唱《青藏高原》,你能吗?”钱前悠悠地来了一句。
“我.....我——”薛君钰憋屈捂脸,“不能。”
“没关系,君钰,”唐一泽安慰他,“现在是看脸的时代,没几个人真心听音乐的,你要可怜可怜一下钱前,他要当贝斯手在舞台上那真是隐形人了。”
薛君钰并没有被安慰到,“他丑是他的事,可我想让自己弹的声音被大家听到啊。”
“这个......”唐一泽有点说不上来。
“那就加个人solo,但是贝斯solo的话,我听说很难,君钰,你可以吗?”费朔认真地直视他。
这已经完全是以他当贝斯手为前提了吧?薛君钰愤愤地喝了口可乐,“不可以也要可以啊,我会练习的。”
还没上台就被边缘化了的钱前:......“我恨你们这些帅哥。”
“那就这么决定了,既然要组,给乐队取个什么名字比较好呢?”唐一泽推了推费朔,费朔摇摇头,又推了推薛君钰。
“我语文不好。”薛君钰非常有自知之明,把问题抛给了钱前。
总算找回主唱场子的钱前早就有了打算,“现在流行数字乐队,要不就用我们的宿舍号吧。”
唐一泽挑下了眉,费朔战术性喝茶,薛君钰回忆且无知无畏地念出他们的宿舍号:“419?”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在隔壁桌小姐姐看过来前及时捂住了嘴,但薛君钰的行径无异于掩耳盗铃。
“世风日下。”
“渣男。”
“帅哥没一个好东西。”
“白瞎了那张脸。”
唐一泽跟想安慰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新舍友的费朔交换了位置,拍了拍被骂得抬不起头来的薛君钰,“误伤误伤,咱不听,君钰一看就是好孩子。”
“419怎么了?”钱前一头雾水。
“......你也是好孩子。”
唐一泽肯定地看了他一眼。
总感觉事有蹊跷的钱前上网搜了下,然后仰头对着薛君钰干了一瓶啤酒,“哥们,我对不起你。”
“无所谓,”薛君钰虚弱地笑笑,“母单也没什么可在乎的。”
“你这么说,我感觉更对不起你了。”钱前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薛君钰敏感地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不对劲,“怎么,你不是母单?”
“你这么问才奇怪吧?我们搞艺术的还是母单也太说不过去了。”钱前更同情他了。
唐一泽看不下去薛君钰被打击到体无完肤的眼神,试图为他挽尊,“君钰在一中上学呢,跟咱情况不一样。”
“你也不是母单?”薛君钰读出了他的潜台词,更受伤了。
“呃,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显得我很自恋,但从小学六年级开始,我就没单身过,”唐一泽坦诚,“不过费朔好像也没谈过,像你这种情况还挺常见的。”
薛君钰跟眼底无欲无求的费朔对视一眼,为了不让自己变成四人中间最可怜的那个,他决定牺牲一下老实可欺的费朔:“虽然我没朋友,但我有一个超级无敌可爱的妹妹。”
立刻反应过来薛君钰想置他于什么境地的费朔:“清大现任双胞胎校花是我姐姐。”
“什么?”钱前惊得差点跌下凳子,“就是招生宣传片里的女主角吗?”
薛君钰感觉自己活得跟断网了一样,“什么宣传片,我要看我要看!”
A few minutes later......
费朔姐姐出场后就再没眨过眼的薛君钰摸了摸鼻子,“就、就算你姐姐是校花,我妹妹也最好看!”
“这个我能证明,”见过薛君钰家人的钱前有发言权,“而且他妈妈也超级漂亮,长得特别像君蔚。”
“真的吗?我要看照片!”唐一泽十分好奇。
妈妈的照片肯定是不能给看了,略有些心虚的薛君钰调出了妹妹的对外炫耀用相册,“喏,是不是宇宙级别的可爱?”
“不行,我感觉自己被射了一箭......”唐一泽捂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快要被可爱得晕厥过去了。
薛君钰扬扬得意着呢,突然想起这家伙说过自己从小到大女朋友不断来着,他连忙收回手机,“你还是不要看的好。”
“我怎么就不能看了?”唐一泽不能允许美好事物只在他面前停留一小会儿就离他而去,不顾礼仪伸手去夺薛君钰的手机,“再给我看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薛君钰被他挠烦了,只得答应,“你说的一小会儿,三十秒结束就给我。”
即使是三十秒唐一泽也心甘情愿。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十七,六,五,四,三,二,一!”薛君钰一把抢回自己的手机,决定以后要好好筛选炫耀妹妹的对象,像唐一泽这种的,是万万不能再给他看了。
“等等,君钰你明明就有女朋友!”薛君钰收回手机时触到了返回键,正好对着手机屏幕的唐一泽瞥到了最近的一张照片,瞬间被惊艳到说不出话来了。
薛君钰细心地把琪琪微笑的几张照片移到哥哥专属相册后才正眼瞧唐一泽,“我哪来的女朋友?”
“就是那个中长发,戴眼镜,白衬衫,正在读书的那个!”唐一泽把自己在零点几秒的时间里看到的所有特征都描述了出来。
“什么?”别说女朋友了,薛君钰连符合这几个特征的女性朋友都没有。
唐一泽干着急,“就是你最近保存的那张!”
“我最近保存的?”唐一泽说的让薛君钰自己都有点怀疑了,中长发,戴眼镜,白衬衫......呃,“你该不会指的是星敛吧?”
“星敛?她不是你女朋友吗?”唐一泽跃跃欲试,既然不是,那他就——
“何止,星敛是男的。”
此时,一颗心脏破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薛君钰不知道唐一泽为什么要露出那种心碎的表情,他调出刚才那张照片,还特地放大看,“星敛哪里像女生了?我怎么不觉得。”
“他不是女生为什么要留长发,不是女生皮肤为什么这么白,不是女生为什么这么安静......”最关键的是,他不是女生为什么还有那种天仙气质!
唐一泽欲哭无泪。
“皮肤白、安静又不分男女,至于留长发,星敛说外国女孩最讨厌留长发、戴眼镜、剃胡子的男生了。”薛君钰看着看着就习惯了,所以也不觉得星敛长发奇怪。
要说他最奇怪的时候应该是过渡期,薛君钰手机里有好几百张这阶段星敛的照片,揪揪量超标的那种。
唐一泽重新拼起自己碎成五六七八块的心脏, “他是艺人吗?怎么能这么好看?”
“星敛一家子都好看着呢,”薛君钰熄掉屏幕,推开唐一泽快要贴到手机上的脸, “我都说了星敛是男的,你还看什么?”
花花公子唐一泽惆怅地吨了口橙汁,“不论性别, 他完全是我喜欢的type啊。”
薛君钰抿了抿唇,不太能接受自己和这家伙有共通点。
晚上他们卡着门禁时间回去,出发前说是要直接铺凉席睡的唐一泽发现自己压根就没带这种东西。费朔本来打算到了学校再买,但他没预料到这顿烧烤能吃这么久, 再加上新舍友都是活泼的人,费朔听他们侃天侃地一时半会儿也记不起自己的计划了。
“我有废报纸,你们要吗?”钱前幸灾乐祸。
唐一泽也不是讲究的人,“报纸也行。”
他接过,结果闻到了一股辣酱味,“你这报纸, 味也忒大了吧?”
“包辣酱罐的,我奶奶非要让我带过来, ”钱前一人桌上放了一罐,“别嫌弃, 老人家的心意。”
“这......”唐一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就几个小时吗?我直接睡吧。”
现实永远比想象要残酷得多, 唐一泽躺在硬梆梆的木板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眼巴巴地盯着和自己相连的床位, “君钰的床看着好软和啊,好想躺上去......”
事实上他也正打算这么做, 但还没等他蠕动到一半,薛君钰枕头边上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
手机主人正在浴室洗澡,唐一泽做贼心虚,音量不自觉放大,“那个,君钰,你电话在响,A开头的!”
“等一下,我马上出来!”浴室很快传来回应。
唐一泽已然无了鸠占鹊巢的心思,“你别着急,慢慢洗,我送过来就是了。”
他抓起手机下床,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手指误触接通了电话。
“君钰,”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会儿,“怎么不说话?”
“那个,不好意思,”唐一泽脚还没着地,尴尬地停在中梯上,“君钰在洗澡。”
“你是谁?”
唐一泽被这声音冷得一激灵,扶在梯子上的手差点没抓稳。
“我是他舍、舍友。”
“君钰现在在寝室吗?”
“对。”
得到肯定答复后,那边的语气才稍微松缓了一点,“麻烦你了,我待会儿再打过来。”
“不麻烦不麻烦,”电话挂断后唐一泽长舒一口气,“我为什么会有种被抓奸的感觉?”
“该不会是君钰对象打过来的吧?我就说嘛,就他这长相怎么也不可能是没谈过恋爱的人。”钱前一副笃定的样子。
“不,是男的,声音怪好听的,就是有点冷。”唐一泽回味道。
薛君钰头上盖着条毛巾,一迈出浴室就打了个哆嗦,“确实冷,16度,谁调的空调?”
“先别管空调了,”习惯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的唐一泽把手机递还给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抱歉,我不小心接了你的电话。”
“没事,”薛君钰划开屏幕解锁,随口问他,“不是空调冷,那你刚说什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