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我要说什么。”程归停顿。
陆守南正想摸摸他,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程归这么聪明,他肯定猜不到。
但说出来,就听到程归再次开口,声音很轻:“要是能做到就好了。”
尾音消散在空气里,仿佛并不是说给别人听的。
前后几句话在陆守南脑子里过了一遍,像两根平平无奇的金属丝,一旦接上,忽然就电光火石,一路贯通。
“程归?”陆守南伸手按亮了台灯,“你刚刚说什么。”
昏黄的灯光让室内亮起,程归不愿意抬头,但是从耳垂到脖颈都泛着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怪不得觉得怀里温度要稍高一些。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陆守南开始还是吻着程归的额头,逐渐下移,含住了滚烫的耳垂。
程归一颤,想推开他。
“程归,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怎么会丢下你呢。”陆守南磨着他的耳垂呢喃,“相信我一次。”
他让程归转过来,很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在台灯的微光下,程归仍旧能看出陆守南眼里的真诚。
和在舞台上一样,眼睛像闪烁着亮,无法忽视。不过在这个夜晚只属于程归一个人。
房间朦胧暧昧,空气中仿佛流转着浓烈的情绪。
“好吗?”陆守南问。
程归被蛊惑一般,缓缓地点了点头。
一个不那么理智的动作。
当陆守南吻过来的时候,程归在心里想。
不过也没有反抗,像是一时失足的猎物,愿赌服输,把脆弱的喉管袒露在外面,任人宰割。
陆守南觉得程归实在是太乖了。
本来冷着脸就让人有欺负的冲动,一般来说喊个停也就点到为止。但程归似乎不会这样做,就和之前在车库接吻一样,只要陆守南不主动停止,即使缺氧了也不吭声。
这简直是在考验陆守南的自制力。
“程归。”陆守南声音微哑,“你故意的。”
他捏了捏程归的脸,稍微有些急促地喘息着:“你要学会拒绝。”
程归额前的头发全散乱着,嘴唇格外红润,唇角一个小小伤口,眼睛水汪汪的。察觉到陆守南在看他,立刻闭上眼睛,睫毛颤动。
“我还是去沙发睡吧。”陆守南安静几秒,沉默起身。
“不。”程归拽住他的衣服角。
这回倒是学会拒绝了。
陆守南叹口气。怪不得程归会怕别人丢下他,这种把自己全部毫无保留奉献出去的方式,实在是走了另一个极端。
“程归。我们是平等的,你不愿意可以拒绝。”陆守南试着模仿李唯的口吻,试图进行理智劝导。
“愿意。”
程归只用两个字,就把陆守南的心理防线也给击垮了。
作为一个英俊潇洒的正常男性,20来年都没有开过荤的纯情陆守南,觉得这是个非常折磨人的时刻。
他的独身主义和柏拉图思想,在面对眼前诱人景象的时候荡然无存。
但这显然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我怀疑你是在故意报复我,程归。”
陆守南觉得自己自制力真是很了不起,应该单独给他颁个奖项。又觉得程归实在诱惑人,这方面也可以给程归个奖。
他去主卧的浴室很快地冲了个澡,回来之后抱起沙发上的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上自己,然后清爽地躺在床边,远离程归,默念心经。
其实也就以前拍戏的时候学过几句,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标不标准,起没起效果。
程归回过神来,朝旁边稍微挪了挪,陆守南立刻开口:“施主,放过我吧。”
“为什么。”程归抱着他的胳膊,还带点水光的眼睛一片澄澈。
“程归,我是很认真的。你觉得现在是一个好时机吗?”
“什么是好时机。”
“你根本不知道我接下来会对你做什么对吗?”陆守南说,“把作恶的机会留给别人,是个歹毒的施主。”
陆守南坐起身,心如止水地和他说:“我不会和你不明不白。”
“没有不明不白。”程归陈述,“我喜欢你。”
“......”陆守南继续在心里念了几句,才堪堪保持冷静。
程归也坐起来,方才的一番动作让睡衣的领口微敞,露出白皙光洁的皮肤,还有一截锁骨,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他抱住陆守南的腰,脸蛋贴在胸口,安静道:“你不喜欢我吗。”
不管他怎么问,程归都是这一句。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陆守南已经无暇分辨。
刚刚的澡算是白洗了。
他低头吻着程归,不知不觉中, 从宽松的睡衣下摆伸了进去, 触感细腻柔软, 一片温热,更让人失控。
......
四周的空气也逐渐升温。
陆守南自然没有做到最后,程归本来就缺乏安全感,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
不过论羞耻和恶劣程度来说,今晚算是把程归欺负了个彻彻底底。
开始还想着什么循序渐进, 什么春风化雨,用耐心和爱帮助程归同学逐渐适应, 后来全忘了。
主要还是因为程归太迷人。
对方一直冷着的神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沾染上情欲之后,含水的眼睛和微张的唇, 仿佛就是为这一刻而存在的。而且程同学好像也没什么不适应,任他予取予求。
所以这件事, 不能只怪陆守南。
这样想着, 勉强减轻了一点他冷静下来产生的愧疚感。
不过只是减轻了点,第二天早上,被剩余愧疚折磨的陆守南醒得很早, 看着程归熟睡的面庞,那乖巧安静的睡颜更是让他心虚无比。
伸手摸摸, 便难得地早起了。
等程归刚睁开眼,还在发懵的时候,一杯温水已经递到了面前。
“给你加了点蜂蜜。不是喜欢甜的吗。”陆守南目光看向别处,避开了程归破掉的嘴角。
程归看他一眼,冷淡地喝几口,还给他。
脑袋后面还翘着撮头发,准备去洗漱。
走进卫生间正准备关门,就发现陆守南跟在他后面。
“需要帮忙吗?”陆守南问。
“不用。”程归神色照旧。
“翻脸不认人。渣男啊程归。”
程归关上门。
他拿起牙刷和杯子,对着镜子看了看,发现脖子上有一块痕迹,没多在意地抬手摸摸。
今年蚊子出现得还挺早。
他一边刷牙一边放空地想这个事。
酒店会提供蚊帐吗,还是去买个蚊香,不知道陆守南有没有感觉到,怎么这蚊子单单在脖子上咬了一口,看起来颜色要深些,毒蚊子吗。
刷着刷着,想到这里,手里动作忽然一停。
不知低头沉思了什么,脸上很快地泛起一点红,然后草草地加快动作刷完牙,连洗脸时都没再抬头。
出去之后陆守南和早餐正等待着他:“快吃吧,吃完去剧组。”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程归一边吃,一边感觉对方的目光不断落在自己脸上。
但抬起头之后,又仿佛是错觉。
同处一张桌子,陆守南显然拥有极其丰富的内心活动,而程归在认真地想或许一会儿该戴条围巾出门,或者高领的外套。
吃完饭去找找有没有带到这里来。
各想各的事,他们一块儿出门,坐同一辆车去剧组,又在不远的地方各自工作。
白天和平常无异,陆守南经常不动声色地拨弄程归几下,掩过其他人的耳目。
但到晚上回到酒店,又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昨日记忆再次涌上陆守南的心头,让他心猿意马。
“这都快夏天了,你怎么还穿这么厚的外套?”陆守南没话找话,“领子那么高,不热?”
程归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手机响起消息的声音,把两人都给打断了。
“我的。”陆守南摸出来看了看,微微一顿。
【王重山:守南。刚刚宋总给我打电话,说他女儿要再加一场自己写的戏。我挺为难,来问问你。】
陆守南看到就知道不会是什么正常的戏,今天躲了宋颂一天,拒绝了几次邀请,早猜到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陆守南:王导,哪种类型?】
【王重山:感情戏,有吻戏。写的挺尴尬。】
要知道王重山一向是位包容性极强的艺术型导演,连他都说尴尬,那肯定不是一般尴尬。
不过对陆守南来说,吻戏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何况他的男朋友还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男孩。
【陆守南:不拍就撤资?资金缺口多大?】
用不着王重山回答,其实陆守南也知道。宋家财大气粗,投资电视剧纯属爱好。那宋颂又向来骄纵,不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资金链一断,可不是小事。
他想了想,在消息列表翻到底,把他哥找出来。
这才发现上回消息记录还停留在老早之前,他对陆承礼已读不回。
于是假装没看见。
【陆守南:在吗。】
......
果然也是没回音。
于是陆守南朝王重山要了一天假,明天亲自回去趟。
【王重山:快去快回。帮你把宋颂拖一天。】
【陆守南:对了程归我也得带着,您要有事就线上联络他吧】
【王重山:......】
自从程归改了几版剧本之后,王重山觉得深得他心,简直是把他内心的想法完全地用文字复刻,而且一看就功底深厚,很有文学素养。
相当满意下,基本都交由程归负责。
陆守南不放心,得暂时把还是学生的程归带在身边。等以后程归厉害起来,才能放心他一个人穿梭。
放下手机,和程归说了一声,方便他做明天和自己回北明的计划。
“我去趟公司,找陆承礼。”陆守南简单道。
程归没什么异议,点点头就进屋了。
陆守南在门口徘徊一阵,还是进卧室坐在沙发上,阅读他的汉字图画小故事,不时抬头看看程归专注的侧脸。
继续心猿意马。
这样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
程归已经换好睡衣,洗漱完毕,柔顺的黑发贴在脸颊边,坐在了床上。而陆守南背对着他,手里捧着本书,仿佛入迷一般,一动不动。
程归略有困惑。
“你不睡吗。”
“不用,你先睡。我再看看。”陆守南挺直腰背,如同在书中发现了真谛。
“上床看吧。”
“不可以,书是很神圣的物品。”
程归垂下眼睛,睫毛笼起小小光影,显得有点落寞。
陆守南觉得程归肯定是什么妖精转世。
他挪到床上,继续认真阅读,同时试图保持距离。但程归很快就贴了过来,额头抵住他的腰。
书上的字瞬间全部变成了没有意义的符号,一个都看不进去。
陆守南又把程归亲了一遍。
第二天早早起来,带着人回到北明。
本来乐颠颠过来的唐小衡看见程归,充满好奇;“程同学,你回北明有事吗还是——”
“还是”两个字留下了广阔的遐想空间。
程归摇摇头:“陪陆守南。”
这让陆守南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程归只是习惯性地跟着他,没想到还有主观“陪”的意思在,于是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他好像还不够了解程归,总是会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行为,像一个惊喜盒子。
旁边唐小衡陷入沉默,他粗糙的人生并没有太多脑回路。短暂地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就算了。
回到北明,陆守南直接带着程归去了陆氏娱乐。
门口还和上次是同一个前台,看来这公司人员稳定性还行。
前台抬头看看,纵使他们这里经常有艺人出入,也觉得这位身高腿长,格外耀目。她再仔细看看,认出是陆守南。
上回被自己拦下来之后陆总专门让人通知,以后直接放行,和他还有陆董享有一样待遇。
这让前台这个无聊的打工人不由浮想翩翩。她在无数个摸鱼的日日夜夜琢磨这事儿,发现陆守南其实和陆总陆董长得有点像,已经脑补一百八十集电视剧了。
“要不你在大厅里等我?还是一起上去。”
只听见陆守南很温和地对旁边男生说,和前台脑海里巧取豪夺的电视剧人设有点不符。
而旁边这位冷酷帅哥不知说了什么,最后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而且距离有些过近。
前台又偷偷抓了把瓜子,觉得可以重新再脑补三百六十集,不过得换个性向先。
陆守南本想着反正陆承礼也见过程归,知道了七七八八,于是无所谓地推开了门。
推开的同时一愣,立刻挡在程归身前,想把他朝外推。
但已经迟了。
沙发上一个中年人看到他,也愣了愣,紧接着怒道:“你谁?出去!”
“好的。”陆守南立刻拉着程归要朝外走,只想找个地方先把程归安顿下来。
“回来!陆守南!”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程归吓了一跳,陆守南安抚地拍了拍。
眼看躲不过,陆守南叹了口气,转身道:“爸。”
这位正是陆盛鼎,本来到陆承礼这里取个东西,没想到遇见这个成天风筝似乱飘的小儿子。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呢?”陆盛鼎冷静地整理一下领带,仿佛刚才那两声不是他喊的,换上冷笑,“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那就假装没看到。我待会儿再当您儿子。”陆守南想走。
“我可以假装没看到你,不过后面这位是谁?”
陆盛鼎看似不关心,但也不可能全然无掌握。虽说风筝飞得远,线还是要握在手里的。
而且他们一家人其实都和陆承礼差不多,暗中还是会注意一下在外的小儿子,毕竟也是家庭成员之一。
不过表面上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在越发严肃沉重的氛围里,陆承礼解围道:“这是他那同学。爸,改日再说吧。”
“同学还牵手?”陆盛鼎
目光挪到陆承礼脸上。
“关系好。”陆承礼硬着头皮。
程归站在这里有些难安,微微攥紧手指,他不想让这家人因为自己起争吵。
陆盛鼎轻蔑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威严开口:“陆守南。你去娱乐圈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还学会玩起别的来了。”
语气中带着属于上位者的不屑。
程归有些想出去。陆守南却忽然把他的手牵起来,拨弄开握紧的动作,让因用力而发红的指尖攥在自己手上。
“不是玩。这是我男朋友。”他认真地说,“放心陆董事,从我进娱乐圈的时候就没什么知道我是你儿子了。这么多年也就前不久泄露过一次,那人现在在牢里,估计不会说出去。”
“咱们还这样呗。从我那股份里抽最后一笔钱投资个电视剧,其他还给您。除了自己挣的,我名下什么都不要。”
这话一出,陆承礼和陆盛鼎都脸色微变。
要知道陆守南的股份和陆承礼是不相上下的,陆氏集团涉猎众多,不单单是一个公司的事儿。
这是风筝要脱轨,他们的家庭成员要脱离家庭了。
“你什么意思?”
陆盛鼎看着面前这两个手拉手站在一起的人, 还挺登对,自己仿佛被迫成为了棒打鸳鸯的封建顽固。
他们都知道陆守南为什么跑到娱乐圈去,因为家里根本就没给陆守南留下位置。
其实难说陆守南和陆承礼在商业上谁更有头脑, 但出场顺序决定了很多东西。陆守南才刚成年的时候,陆承礼已经接手得差不多,没法改变。
要是当时陆守南真想一较高下的话反倒麻烦。
都是聪明人,心里门清儿, 却还要表露得对陆守南行为不耻。
“我说我就要个程归, 别的不要了。”陆守南重复, “我赚的钱也够我俩花了,再多我也花不完。”
陆盛鼎冷笑:“那除了钱之外,你还认不认我这个爹,还有你哥。”
“我认啊。您刚不是说不认我。”陆守南四两拨千斤。
这两人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陆盛鼎气得一噎, 每次吵输了回家都会复盘一遍,但还是永远都说不过陆守南。
正欲恼羞成怒, 就看见那个叫程归的同学抬起头, 幅度很小地拍了拍陆守南的手。
陆守南转头看着程归,眼神交换,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程归面前应该注意形象,做一个形象文雅的读书人, 于是敛了脾气。
语气变得礼貌起来:“不和您说了。麻烦公司投资一下王导的电影吧, 个人投资担保之类的太麻烦,办下来都得很久之后了。”
陆盛鼎愣了愣,仿佛太阳从西边出来, 这彬彬有礼的样子还是他那个土匪儿子吗。
又看见陆守南说完之后邀功似的看看程归,还笑了下。
“......”
剑拔弩张的氛围荡然无存。
旁边的陆承礼再次适时开口:“爸, 您不是要资料吗?我们出去到隔壁找找。”
说着让陆守南等一会儿,他把陆盛鼎请出去。
两人出来之后,陆盛鼎问:“你知道?”
“嗯。”
“那你不赶紧拆散等什么?让一个男的成功攀进我们陆家?”
“爸,是陆守南追的程归。人家一开始都不理他,陆守南追了很久。”
“...哦?凭什么不理他。”这倒是有些状况外。
“程归是A大的。”
“......”
“是文学研究生,院长黄寿中教授亲自带的唯一学生。据说还发表过很多篇论文,在什么期刊上,特别有文化。”
“哦,这样。”
陆盛鼎陷入沉思。
空气间霎时安静,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怎么看上陆守南了呢?”
“就是说啊。”陆承礼脱口而出。
发自内心的想法一说完,才重新措辞:“我也不知道。”
“这事我再考虑一下,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过去的。”陆盛鼎威严道。
不过他接下来没再露面,拿了莫须有的资料之后就借口要去开会,陆承礼自己回了办公室。
“投资多少钱,你自己去找财务批吧。其他话不用再说。”陆承礼没抬头,淡淡地说。
“什么叫不用说?我就要说。我和程归的感情...”
“出去。”陆承礼本来就烦。
办公室的门被“咣当”地合上,陆守南牵着程归,摸摸他的头发,一起去找财务。
一切置办妥当,又重新飞回去。
“累不累?”飞机上,陆守南问程归。
程归摇摇头,他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云和越来越小的地面,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轰隆隆的响声中,上升至高空的飞机渐趋平稳。
第二天回到剧组重新开拍,程归坐在编剧的位置上,替王重山修改剧本。他做事向来条理清晰有计划,这次工作态度较之前也变得稍微积极了一些。
又加上扎实的功底,修改的成果让王重山极其满意,像捡到宝似的。
这场戏里恰好有老戏骨林悠,是那位独立开工作室的文化爱好者。上次通过陆守南引荐,她和程归加过联系方式,不过程归没有主动联络,也就不了了之。
这回又见到连王重山这么苛刻的导演都满意,不由多看几眼。聊了之后,非常感兴趣。
“程同学,你还是黄寿中教授的学生?”
“是的。”
“那更好了。”林悠笑道,“虽然你不一定瞧得上我们工作室,但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来指点指点。”
她拿起手机,和朋友们分享起来。
陆守南在远处看着,一会儿之后就绕到程归身后:“这口碑不就起来了吗?小程师傅很有实力啊。”
程归安静地改着手里的剧本,他不在意其他的,只觉得之前陆守南说的那个场景有些诱人。
能够在陆守南演的戏里留下自己参与的痕迹,两人的距离仿佛真的被无限拉近。
希望一直如此。
这段时间,程归的生活也充满了陆守南,在朝夕相处中,手机上的任务也没落下。
这天晚上,他看着看着,忽然察觉出点不对来。
前阵子宋颂那张偷拍图片并没有被撤下,相关帖子更多起来,而且引导性文字大同小异,像同一个模板出来的。
他在这些帖子下面反黑时为陆守南说的话全被删除,这是之前从没有遇到过的。
“陆守南。”程归转过头,想告诉他。
发现这人又看书看睡着了,长腿憋憋屈屈地搭在沙发外,图画书封面卡在脸上。
程归走到沙发边叫醒他,和他说了这件事。
半梦半醒的陆守南艰难思考,伸手把他搂在怀里,笑道:“你还这么关注我呢,公司都没注意到。”
“别不重视。”程归微微拧眉,他觉得陆守南有些过于相信他人。
“好,我打电话给公司问问。”
陆守南按了按程归眉心,满不在意。他挺少网上冲浪之类,不过觉得宋颂这种性格有点报复手段是正常的,忍气吞声才奇怪。
但既然程归难得关注他一下,自然不可能让他失望。
先打了唐小衡的电话,响半天没人接。
又换了公司电话,还是没人。
这才稍稍敛了笑,到网上去看了看。
“宋颂家里起码也有点身份,应该不会让她乱来。”陆守南安慰地拍拍程归,亲了他一下,“不用担心,快睡吧。”
等程归熟睡之后,陆守南又拨了一次公司电话还是没人接听,看了看时间也晚了,准备明天早上再抽空问问。
谁知第二天是被敲门叫醒的。
开门就看到王重山非常生气的面庞,地拿着手机质问:“守南,这是怎么回事儿?”
陆守南愣了愣,摸出手机看了一下。
就看到铺天盖地的,各个平台首页全是他名字。
#陆守南宋颂
#陆守南潜规则
#陆守南人品
后面是一溜儿的负面名词,角度多种多样。
点进去就有热心吃瓜人整理好事件来龙去脉,原来是早上宋颂发文,控诉演艺圈很乱,自己在剧组中短暂体验的时候就遭遇了可怕事件,以及她以前了解过的一些事情。
用语非常模糊,把很多恶劣的事件都按在一个人身上。大家通过前几天的图片,很轻易地就想到了陆守南。
而宋颂更是回了一个具有暗示性的表情,一时间舆论甚嚣尘上。
除此之外,更让人意外的是本来该公关的公司非但不做声,反而还发了一串类似公司无法管束艺人的小作文,落井下石意味明显。
更有几个小明星随之附和,出来爆料自己以前遇到的事情,生怕锤不实。
底下评论也议论纷纷。
【怎么会是陆守南?】
【早就说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了吧,一直以为陆守南人不错,想不到】
【装的还挺深的啊,呜呜呜这么多受害者,发声好勇敢】
【......】
陆守南还没看完,王重山没什么耐心道:“宋颂应该是故意这么做的,但你这公司怎么回事,还有剩下几个明星。连这都管不好,哪能有心思沉下来钻研拍戏?”
他向来最反感演员的私事影响到作品,以前陆守南在这方面从来不用他操心。这次还是死对头导演阴阳怪气才知道,怒气上头地跑来了。
“我也不知道。”陆守南是真不知道,还没反应过来。
“尽快处理好。几天时间够?”王重山看他这样,稍微冷静一点,“正好南镇这边你戏份结束,下个场景开始前结束掉这事,不然我可能会考虑别的方法。”
门又被关上,陆守南还在翻着下面的评论,以及那几个名字陌生的小明星,戳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听到动静的程归已经走了出来,看到陆守南神情不太对。
但才刚靠近一些,陆守南就把手机一收:“把你吵醒了?先吃饭吧。”
“怎么了。”
“没事。我下楼去给你拿早餐。”没等程归再开口,陆守南就开门离开。
程归微微皱了下眉头,打开手机。他了解陆守南的渠道非常多,很快就在星云里发现了一片混乱的消息。
主要是从公司到各方面都是对陆守南不利的舆论,乍看仿佛已经钉在了耻辱柱上,而且又有人刻意带节奏,全是脱粉和回踩的。
一片乌烟瘴气。
程归忽略掉这些内容,把事情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相信陆守南,这些不可能是真的。
一会儿之后陆守南拎着早餐回来,笑容和平常无异:“今天要保温吗?还是按照计划里的时间?”
程归仔细看看他,也没见什么端倪。
陆守南大喇喇地揉了下他翘起的头发,低头在脸颊上亲了亲,自己便先进屋了。
背影似乎没有不同,但程归记得他以前出门都会换上外出的衣服,今天只穿着睡衣下去了一趟,发型也没收拾。
他放轻脚步走到门口,发现陆守南正靠在床上,锁着眉头看手机。
宋颂故意选择了凌晨,让大家醒来之后都能看到发酵好的事件,背后没有谋划过是不可能,怪不得过了这么多天才行动。
陆守南浏览着一条条谩骂,手指时不时顿一下。
他靠自己在圈里摸爬滚打多年,经历过寂寂无名,瞎跑龙套,还有被叫花瓶的日子,慢慢走到今天,本来以为没什么好在意的。
但看着里面有些熟悉的名字,真心相待的粉丝冤枉他骂他,几个小明星里甚至还有逢年过节都给他发祝福叫哥的,包括背刺的公司,他做不到心情毫无波动。
社交软件不断地在响,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越看越烦,把手机扔到床的一边。
刚扔下就开始响起了来电铃声,在空气中毫不停歇。
程归走进来,替他把手机拿起来:“接吗?”
“不想接。”陆守南捋了把头发,“你怎么没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