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哥,怎么样了?只要你一句话,娱乐圈容不下他】
......
【唐小衡:不用了。想了一下,以和为贵。】
另一边陆守南带程归进了房间,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那个,张至宝已经被抓了,估计是再也出不来了。要不给你另开一个地方?一开始没想到这么快。”
“不用。”程归摇头。
空气中安静两秒,陆守南稍有疑惑。
但想了想,随即道:“也是,反正在这也和合租似的。”
“你住的是,小房间?”程归问他。
“其实差不多,我不在意这些。”陆守南云淡风轻地看向窗外,本来气质绝佳,可惜右手缠了绷带,程归的目光落在上面,停留一下。
“吃饭吗?”程归开口。
“可以。你想吃什么?”
难得程归主动提要求,陆守南当然满口答应。导演放了他一段时间的假,几乎是完全可以自由活动。
他打算带程归吃点好的,至少也是南镇特色小吃。
“不用出去,我来点吧。”程归说,“换身衣服。”
说着转身进屋,每次去过医院,他都习惯换掉身上的衣服。因为不打算再出门,便穿上了睡衣。
平常在宿舍过九点之后都会换上,一套棉质家居服。
“用我的手机点吧。”
看到他从屋里出来,陆守南打算摸口袋。
“不用。”程归制止,把他的手按下去,打开自己的手机开始划拉。
虽然只是不带任何感情的接触,但微凉的手指乍然碰在陆守南的皮肤上,还是让他缩了一下。
转头发现程归已经很认真地挑选起来,只有他心猿意马。
坐在这里一边等待,一边望了下外面。因为刚才一阵耽误,现在已经进入了晚间。
夜幕降临在巨大的落地窗外,玻璃里倒映着两人的身影,他们正并排坐在沙发上。
陆守南转过头,看着冷酷划拉手机的程归,穿一身软软的睡衣,锁骨和脖颈露出来,恍惚间觉得这个场景真是美好,要是能多停留一阵就更好了。
“今天和黄文珊聊得怎么样啊,是不是被我给搅和了。”陆守南忽然问道。
“什么怎么样。”
“结束的时候不是告诉你是相亲吗,黄教授费劲介绍的。”
陆守南觉得有点刻意,补充道,“我就是从朋友的角度出发,你看,要是给黄教授当女婿不是挺好的,你俩可以一直研究学术。怪合适的。”
“嗯。”
“嗯?”陆守南不乐意了,这个“嗯”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赞成吗,这可不行。
但又是他自己开的话题,只能一口气憋着,颇觉不快。
程归经过专注的浏览和挑选,已经选好了外卖,核对地址,谨慎下单。
然后到屋里拿了一本书坐在沙发上看。
只要发现陆守南有动静,他就会抬头看看,判断是否需要帮助。
陆守南毫无察觉,此刻他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在手机上单手打字。
先和他的好兄弟们瞎聊了一阵,但群里跳消息的速度实在太快,仿佛刷屏似地朝外冒。他一只手实在是跟不上,很快其他人就已经聊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于是愤而退出,正好看到陆承礼阴阳怪气地问他是不是为了程归受伤,显然是盛荣和他说了些什么。
【陆承礼:你是沸羊羊吗,人家理你?】
有气没处撒的陆守南和他掰头了一番。
【陆守南:你是暖羊羊吗,这么爱多管闲事】
【陆守南:管好你自己,ok?】
【陆守南:你派郑少铭监视我这件事好像还没和你算过,这回是什么意思?】
【......】
发了一通之后舒服不少,门铃也在这时候响起。
程归先他一步起身去开了门。
进来之后淡淡地把外卖袋子放在餐桌上:“来这里吃。”
“好。”陆守南放下手机过去。
满怀期待地看程归拆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摆出来。
“什么啊,喝粥?”陆守南看着最先出来的两个粥碗,他已经很久没喝过粥了,觉得寡淡。
但随之还有一碗碗炒菜,摆了半个桌子,看不到一点儿辣椒。
打开粥碗,里面加了很多种类的蔬菜和肉,是一碗很丰富的粥。
大概率是特地准备的清淡饮食,陆守南又有点飘飘然。
他没那么在意胳膊上的伤,反正也不是断了,进行包扎处理之后无须在意。坐下来,直接撕掉碗筷包装,准备开始吃饭。
程归皱皱眉头,看着他胳膊上的纱布,稍作沉思。
他在医院的时候亲眼见到镊子伸进去进行清创,全都是血,场景历历在目。还听见医生尽量减少活动的叮嘱,用力时肯定会疼。
“不要用右手。”
“那我左手也不会用筷子啊。这儿有这么多菜呢。”陆守南随口道。
“放下。”程归冷酷。
从他手里把筷子和勺子拿下来,端起碗,夹了一点菜,舀了一勺粥,送到他面前。
诱人的眉目近在咫尺,几乎能数清睫毛的根数,在灯下映出一片稍浅的阴影,衬着白皙的皮肤,鼻梁上那颗很小很小的痣再次进入视野。
那只漂亮的手就靠在下巴边,陆守南觉得稍微偏头就能挨到。
这姿势和距离实在太暧昧。偏偏神情执着单纯,一双清澈的眼睛虽然冷淡,却有隐隐的固执,希望他喝下这口粥。
像是小女孩硬要给自己的洋娃娃喂饭。
“真不用。”陆守南后退,心脏砰砰跳。
“不是朋友吗?”
程归神色稍黯。
程归抬起头,冷酷的神色中重新充满期待。
一筷子菜加上一勺粥,美妙均衡的搭配持续送过来。陆守南一口一口, 每次嚼几下, 看着程归仿佛流水线工程一般, 很快把一碗粥喂得见了底。
程归看着空空的碗,露出了有点愉悦的满足感。
虽然稍纵即逝,但确实很少看见。
陆守南咽下最后一口。
“还吃吗?”程归看着另一碗,手里的勺子虽然静止,却颇有跃跃欲试的感觉。
“不。”陆守南拒绝, “不用了,你吃吧。”
他伸手摸了一下, 另一碗都有点凉了, 而且菜都被程归给他吃的差不多。
“我给你再点个别的吧,别吃这个了。”
陆守南打电话给酒店, 送餐服务非常先进,很快就端来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晚餐, 有肉有蛋, 浇上香喷喷的酱汁。
他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程归吃:“味道怎么样?”
“嗯。”程归点头。
诱人的香味包围了空气,陆守南心碎。
程归看了他一下,便用刚刚的筷子给他夹了一块肉, 陆守南自然地吃了,味道确实是很不错。
吃完之后才发现这个自然的动作好像更加奇怪, 和刚才被喂饭的感觉截然不同。
他觉得这样有点不好,起身打算收拾一下桌子。
“我来就好。”程归再次按下了他的手。
看得出来程归很会收纳和整理东西,他放下筷子,把餐具全部装进碗里,再把所有容器按照大小堆叠起来,最后装进原来的快递袋子,打上一个结。
“我去扔垃圾。”程归说。
他不喜欢食物的味道残留在空气里,准备出门。
“我也去。”陆守南凑热闹,“晚上很危险。”
“离大门只有不到十米。”程归婉拒,危险垃圾桶紧挨着酒店。
“手受伤了,多走一下有利于血液循环。”
陆守南纯属乱扯,不过果然一提这个,程归就默许了。
高高兴兴地披了件外套开门,一眼就发现斜对面的门口有个男人的背影,抵住门和里面说着什么,态度强硬。而门只开着一条小缝,使劲朝外推。
再仔细一看,正是郑少铭的房间,前几天还站在这吃烤肠呢。
“我就说可能有危险吧。”陆守南带着程归去看热闹。
“魏总。”陆守南敛住其他情绪,和那男人打了个招呼。
魏冶回过头,脸色挺难看,打量了陆守南一下:“陆总的弟弟?”
“呵呵。”陆守南淡定,“您记性真不错。还挺有兴致,大晚上站在走廊玩。”
“你也不赖,胳膊断了还能管别人闲事。”显然魏冶也看到了新闻。
“没断。”陆守南动了一下。
他瞄了一眼里面的郑少铭,已经快倚着门睡着了,看起来醉得不轻。
“魏总是在玩演戏吗,霸王硬上弓?看来士别三日,取向都变了。”
魏冶挂不住脸:“他这是醉了,认不得人。”
说罢看了一眼程归,意味深长:“你也半斤八两吧。”
这可把陆守南惹到了,也没功夫和他再闲扯:“我不算管闲事。郑少铭已经被陆承礼给包养了,你就不要第三者插足。”
他抬出了他倒霉的哥哥,果然魏冶还是很忌惮的,没多停留便找个台阶离开。
里面郑少铭看起来站都站不起来,不过认出了陆守南,开口叫他。
“我先去扔垃圾,你去看看。”程归低头。
“不行。”陆守南拉住他,“你和我一起在这里。”
陆守南很看重自己的清白,而且之前黄文珊刚在程归面前造了自己的谣,瓜田李下,不得不避嫌。
“算了,你的事情。”
程归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不是太想知道别人的事情。
“我只有一只手。”陆守南又来这招,“人都搬不动。”
其实挺想让程归知道他的事情,之前无论是其他演员找他聊天,或是别的人打电话,程归总是立刻离开。
但他不介意程归参与他的生活。
这招果然管用。程归看了看他的手,把拎着的垃圾又系了一个结,暂时放在门口,想把人先扶起来。
谁知道郑少铭又一下子抱住了程归,红扑扑的脸蛋挨上去,蹭了几下。
程归有些无措,陆守南却一眼看出了人不对劲,试了下滚烫的鼻息,当机立断:“送去医院吧,应该被下了东西。”
本来十米不到的扔垃圾之旅瞬间延长许多,在车上的时候,郑少铭还抱着程归,程归本来就宽松些的睡衣被蹭得散乱,露出的肌肤在黑暗中很显眼。
陆守南把外套脱给程归,再把郑少铭揪下来,但只有一只手使得上力,又被郑少铭挣脱,一路反反复复,总算是送进了医院。
“冷吗?”在外面等着的时候,陆守南问程归。
一件薄外套阻挡不了太多寒风,他想了一下,把程归搂在怀里。
陆守南和个暖炉似的,着实暖和。但是程归觉得有点奇怪,朋友之间真的会这样吗。
“不要乱动,我只有一只手。”他用这个借口说服程归,又搓了搓他,尤其在刚才郑少铭碰过的地方。
“刚刚那个魏冶是我们公司总裁的丈夫,看着他俩认识的,本来也一表人才。结果竟然又赌又嫖,高利贷没还完又搞这出,真是人不可貌相。”陆守南说给他听。
但紧接着又打了个补丁:“当然也有人表里如一,比如我。”
“......”
程归没有理他,陆守南便继续说。
林琳的娱乐公司都是靠她一手创立出来的,本来蒸蒸日上,但是魏冶迷上赌博,林琳不得不经常变卖一部分产业给他还钱。
若不是因为这个,公司绝不会止步于目前规模。
“早就劝过她,为了女儿非不肯。你说要是留个市值特高的上市公司在她女儿手里,还可能会不开心吗?”
陆守南当年和林琳关系挺不错,后来公司为了钱频频压榨,早就变了味。
程归安静地听着,摇头:“会不开心。”
陆守南一愣,还以为这人没在听,结果不仅听了,还发表出个反对意见。
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里面医生就出来了,说药物含量比较少,不用洗胃,催吐完睡一觉就差不多了。
方才让唐小衡联系了郑少铭的助理,这时候也赶过来了,陆守南便带着程归先离开。
再次回到酒店,着实劳累。
“没想到这一趟走了这么久,你去继续你的计划吧。”陆守南坐在沙发上。
歇了一会儿,在九点整的时候,程归又出现在他面前。
“涂药。”
程归冷酷地说,把下午在医院里开的药拿过来,放在茶几上。
每天需要涂三次药,每次换个纱布。
“行。”陆守南表示他会记住的,但程归一直没有走,站在沙发旁边。
“...你帮我?”陆守南缓缓抬头。
“嗯。”
“......”
“这不好吧。”
“不是朋友吗?”
程归记得刚才陆守南多次说他只有一只手能动,可能情况要比预估的严重。
“是朋友。”陆守南咬牙。
他的伤在胳膊偏上的位置,之前在医院是直接把袖子给剪开,包的纱布。在回来之后,他已经把那沾血的衣服扔了,穿了件普通黑t在里面。
要他当着程归的面脱上衣实在是做不到,但直接一剪子把袖子剪了会不会有点刻意。
稍作犹豫,那边程归已经把消毒药剂和软膏拿出来,核对了一下说明书,该撕开的棉签撕开,该倒出来的药剂倒出来,专注得像一位铁血无情的神医。
患者就相对扭捏一些,程医生都准备下手了,才发现胳膊上的衣物还没有去掉,有些不满地微拧眉头。
“要不你去把窗帘拉一下吧。”陆守南试图暂时支开程归。
程归在茶几上拿过遥控器按了一下,窗帘徐徐关闭。这也是刚入住的时候陆守南向他展示过的用法,实践起来确实很方便。
“要挥发了。”他看着自己倒出来的消毒药品。
陆守南只得背过身,把衣服脱了一半,努力用外套裹住自己。
他肌肉线条很漂亮,曾经拍过的杂志和戏里也没少露,但唯独面对程归不自在。
程归没有在意他的心理活动和小动作,看着渗上血的纱布,眉头拧得更紧。
“你乱动了。”
计划没有得到很好的实现。将陆守南照顾至痊愈已经纳入了他的计划表。但是陆守南没有配合,就像在A大上课迟到一样。
程归习惯每个计划的小方格都在掌控里。
揭开纱布之后,他的神情变得愈发严肃起来,双手扶在胳膊上,准备下棉签。
伤口只是很深,并不狰狞。不过程归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时在医院的场景,粗长的针管和清创的镊子,他自己是一个很怕疼的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棉签开始微微发抖。
手心覆在皮肤上,程归的脸凑得距离很近,呼吸也若有若无地拂过。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洗了澡,稍明显的淡香在空气中氤氲,不知来自漂亮的黑发还是白皙的后颈,脱掉一半衣服的陆守南很没有安全感,觉得自己的底线要没有了。
数天前,他还是一个很保守的人。无论是什么感情,他都喜欢循序渐进。
这不行。
“程归,我觉得...嗷!”
他一开口,本来全神贯注的程归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棉签按在了伤口上。
“没关系。你随便涂涂吧。”陆守南不甚在意。
于是程归更加细致地将药剂和软膏在伤口周围涂抹, 像是羽毛接触皮肤,反而有些痒痒的。
陆守南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改盯着这个低下的脑袋, 他发现对方头发颜色黑得特别漂亮,发量挺多,富有光泽又很柔顺,触感应该不会差。
他捻了捻自己的手指。
“网上不说学历越高, 发量越少。你头发怎么还这么多, 有什么诀窍吗?”陆守南夸他。
“保证充足的睡眠和休息时间。”
陆守南越看越想摸两下, 这种冲动的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他盯着又看了会儿,终于想起来了,挺激动:“欸对了,之前你们宿舍楼下的那只小胖狗崽你为什么不摸啊?”
“什么?”这话题跳跃的有点大,陆守南说话的时候又不由自主地抬胳膊, 程归按住。
指尖摩挲在手臂上,让陆守南缩了缩:“我觉得你俩有点像。”
都是这种非常诱人的, 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摸两下的感觉。
每次明媚的阳光照在肉嘟嘟小狗身上, 还有那只小狗抬起圆溜溜的纯真眼睛时,陆守南就是这种感觉, 满脑袋叫嚣着摸一下,都忘了原本要干些什么。
“......”
程归微微向下抿了唇, 草草把最后一点涂完, 放下棉签,用纱布重新包扎好,系了个蝴蝶结。
陆守南还在说:“真的, 就那小狗每次跑到我面前的时候,那小圆脑袋, 还有四只小短腿儿特可爱...”
茶几也被程归收拾完毕,他把那袋药放进抽屉,转身打算进屋。
“再见。”声音冷淡。
程归关上门,洗了洗手,
抬眼时看到镜子,停顿一下,挤了一点洗手液。
他坐到桌前,正打算开始制定明天的计划,忽然有人敲了敲门。
陆守南站在外面:“我反应过来了,刚刚不是说你和狗像,我的意思是那种让人想摸的程度。”
程归微微拧起眉头。
这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在两人之间响了起来。
本来默认是陆守南的,直到又响了几秒,程归才走到桌边拿起自己的手机。
陆守南刚刚的话还没解释清楚,暂时跟着进来,坐在桌前的凳子上。
他环视一圈,对这个酒店主卧环境还是比较满意的,空间宽敞,家具齐全,而且床上还是他亲手铺好的卡通用品。
不错,很适宜程归在里面居住。
另一边程归接起电话,其实他想起来今天是周日的时候,就大概知道是谁。
“喂。”
“喂,哥!”程灿曦活泼的声音响起来,永远无忧无虑的。
“哥,你好久没回家了。最近在干什么啊?”
程归垂下眼,最近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比如他进了剧组,遇到张至宝,来到南镇,张至宝被抓,还有——结交了第一个朋友。
他想起陆守南来。
转头便望见在屋里存在感很高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生活里都是这个名字,还挤进了他的计划表。
“我最近不在北明市。等回去吧。”
“啊为啥,那你在哪儿?”程灿曦印象里程归永远在按部就班地上课和完成计划,从高中到大学也不过是变换了地点而已。
程归没想瞒着,便把在剧组里当顾问的事情告诉了她,现在换了一个拍摄地点,到南镇来了。
“我的天,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这电视剧名字我听同学说过,就是陆守南的剧组,那你能见到陆守南真人吗?”
“嗯。你没有问。”
现在陆守南真人就在旁边,正坐在椅子上乱晃。
那边的声音非常激动:“啊啊啊,陆守南真人帅吗?和照片反差大不大?”
程归瞥了一眼陆守南,客观地说:“还行。”
“我能去看吗?”
“你要中考。”他认为程灿曦离最好的高中还有一段距离。
“没关系啊,我爸还答应要是模拟考进步了就周末带我出去玩。”
程灿曦声音轻松,程归稍微停顿一下,答应道:“可以。”
那边又叽叽喳喳地说了些什么,密集的话语让频率很高,透过电话传出来,等说累了才告了别,挂断电话。
程归重新把手机搁在桌子上,神色平静,看不出异常。
但陆守南盯着他看了看:“怎么忽然这么低落?你这妹妹总是这么热情啊,一句插话的时间都不给你留。”
还记得之前他俩不熟的时候,程归每次回家都比较抗拒,还在车上说过句不是亲生的。联想到在医院的话,隐约意识到什么。
“没事。”程归说。
“你可以和我说说,朋友之间可以互相分享烦恼。”
陆守南把他带到客厅,顺手从冰箱拿出两瓶啤酒,摆在茶几上。
“你不能喝酒。”程归看着他的胳膊。
“不喝。烘托一下气氛。”陆守南笑道,示意程归坐他旁边。
外面夜色已深,屋内布置如家常一般的客厅里坐着他们俩,茶几随意地放着两罐啤酒,气氛确实烘托得挺不错。
陆守南擅长和别人交流,属于朋友遇到事情经常被戳的那一类,以前江天睿每次失恋总找他开解。
这次也打算循循善诱,慢慢解开程归的心结。
“首先,我们朋友之间要做的就是坦诚。”他想让程归先开口,然后自己再进行询问和引导。
但没想到程归这么坦诚,还没等问就一五一十说完了,来龙去脉和其中逻辑极其清晰,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不是倾诉,只有叙述。
陆守南听得比较心疼。原来程归的父亲在他即将出生的时候意外去世,偏偏宋雅桐又长得特别漂亮,很多条件很好的优质男性都想追求她。
前几年还为丈夫而伤心,后来时间冲淡一切,大家都向前看。
但程归的存在是个向前的障碍物,时刻提醒着过去。那些优质追求者们的态度也很一致,玩玩可以,但不可能真的娶。
所有人都说宋雅桐哪哪都好,本来能嫁给谁谁谁,可惜有个儿子。
一个比较多余的存在。
或许这事儿真的太值得惋惜,每次出门都不少人指点。开始宋雅桐护着程归,只和接受程归的人在一起。
不过口头约定这事儿不着数,反正玩腻了分手的时候指着程归来一句“家里实在不同意这个情况”,又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宋雅桐毕竟年轻,也被撩动过真感情。次次被同样的理由抛弃,听了一堆流言蜚语也承受不住,有时候看程归发呆,开始幻想如果没有他的生活。
她一直以为程归感觉不到,但只有被看着的人才知道那眼神有多可怕,渴望让一个人消失的眼神,还来自最爱的妈妈。
程归五六岁的时候就知道并确认了他是多余的。
所以即使后来程振生出现,一脸温和地表示接受,还给他改了姓,他也没当真。尽量减少在家出现时间,从小学就开始跟着高年级上晚自习,初中得知还有住校这种美事之后可谓如释重负。
除了寒暑假,也没再回家住过。
而程灿曦出生之后,不满这个陌生人出现在家里,总是大哭着让父母赶他出去,他其实也没太放在心上过。
倒是程灿曦懂事之后似乎极其愧疚,想要弥补小时候的过错。
就像大人看小孩子说谎很明显,程归自然也看得出,但这个肉乎乎的小胖丫头每次带着讨好的靠近,确实是给了他一些亲情。
“我把她当我妹妹,从来没有过嫉妒这种情绪。在和她的对比之下,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程归说,“很小的时候努力学习,每次得第一我妈都会带我去吃汉堡。我一直把陪伴和成绩划等号,但看她的成长轨迹,能够判断出这是错的。”
原来并不用考第一。
程归的语气完全冷静,像是在复盘一场已成定局的比赛,毫无期待。
但说完之后拿起桌上的啤酒,打开喝了一口。仿佛大段的叙述很累,需要补充一点水分。
陆守南把啤酒从他手里拿走,这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与之接触的指尖立刻变得很凉。
神情冰冷似乎并不在意,侧影如同雕塑。但唇上沾了点很亮的水光,被灯光照得柔软。淡淡的酒味从唇齿之间逸出,若有若无。
“程归...”
陆守南知道他此刻应该找一些话进行安慰,像对待以前的朋友那样。但此时此刻看着那微微抿起的唇,心猿意马,他发现自己真的很想吻上去。
前所未有的,非常强烈的冲动。
炙热的目光在唇上停留, 又逐渐上移,挪到程归没什么波动的神情上。
如同一尾藏于冬日湖面之下的小鱼,结起的冰隔绝了外界的风吹草动, 只剩下平静。
这尾冰下的鱼很漂亮,但是太漂亮了,有些像标本。
陆守南只想先融化掉这层冰,让它被温暖的阳光照耀, 接触鸟语花香, 可以在汩汩流动的春水中获得自由。
无论之后能不能捉起来, 会不会属于他。
如果只为了省力而在冰面钻个小洞把鱼取出来,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程归,世界上有几十亿的人口,不要因为几个人而以偏概全。”陆守南开口。
“没有以偏概全。”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都不想认识我。其实后来很多人都想和你交朋友,但是你不敢。”
“我要睡觉了。”程归冷酷转头, 拢了拢睡衣,打算回房间。
在即将起身的时候, 陆守南伸手拉了他一下, 程归没保持住平衡,跌回沙发上。
本来就有些不快的心情雪上加霜, 表情变得更冷,像裹了层刺。
陆守南却忽然抱住他, 是直接把整个人按进怀里的方式, 手扶在后脑勺上,没入发间。这个怀抱的肩膀宽一些,胸膛并不单薄, 让程归四周的温度逐渐攀升,仿佛加热了空气。
但尽管是夜晚, 独处,沙发,拥抱,这个拥抱却没有太多暧昧的情愫。
纯粹地想抱一下。
程归愣了几秒,手本能地做出推开的动作,隔着布料压在对方身前,源源不断的暖意让手心变得炙热,甚至还隐约能感受到心跳的节奏。
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动作。
像在凌冽的寒流之中撞进了间屋子,屋里铺着毛绒绒的地毯,壁炉里生着熊熊大火,一只猫慵懒地卧在椅子上摇尾巴。
可能是于肌肤上的留恋与渴望太多,迷惑了大脑的理智,像冬天的被窝。
他不推开,陆守南也没有放开的意思,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拥抱了挺长时间,体温都置换得差不多。
“睡了。”最后还是程归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准备理智地离开。
于是陆守南放开他:“程归,接下来几天我不用拍戏,你的计划表能不能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