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越刃摇了摇手上的本子：“你就写了这么简单的几页，应该不是因为打算把自己留到最后吧？看这意思，真的是对失忆后的自己抱有绝对的自信啊。”
既然在副本进行的过程中不可避免陷入失忆的危机，那么由谁去执行这件事情，又要安全地把谁留下去进行最后的引导工作，这个安排无疑就至关重要。
今晚让纪星雀跟陆南棱冲锋陷阵考虑的也是这一点，前者头脑简单有没有失忆其实都没有太大区别很好掌控，后者则是因为脑力超凡的处在另外一个顶端，就算陷入失去记忆的状态当中也绝对可以在第一时间盘算清楚自己当前的处境重新进入状态。
未知确实是最可怕的。
而失忆则意味着将人带入一种彻底的未知当中。
这个副本进行到最后，就看一个战队中能够有多少人去抵抗住这样的未知了。
总体来说，最不算办法的办法，就是让那些即便没有记忆依旧能够完美融入团队配合的人去进行尽可能多的采购。
简称：排队失忆。
池停本来也没有打算要瞒楼越刃，却也没想这人居然光凭着日记本上的内容就推断了出来，沉默片刻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是的，很有自信。等他们两个适应完失忆状态之后，下一个我就准备自己上了。”
抬眸时候无意中触碰上对方直勾勾的视线，他不由一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的队员能做的事情我当然也可以做，谁合适就谁顶上，曙光的老优良传统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楼越刃才状似漫不经心地开了口：“这么好的优良传统，怎么不想着用用我呢。好歹我比你们谁都更有经验一点，要说合适的话，我怎么也比你合适一点吧？”
池停的神态一时之间有些复杂：“你是对自己真没自知之明啊。”
楼越刃：“。”
池停伸手从楼越刃的手上抽出笔记法收回了自己的口袋中：“首先，你如果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情景，就应该发现夺得你的信任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虽然这次有你这份严格加密的手写日记在那，但是你也必须承认，从个性上来说你也确实是所有人里面最不可掌控的一位，由你来带着我绝对比由我来带着你要更省力气。”
楼越刃对这番陈述不置可否：“其次？”
“其次的话，其实不算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点，主要还是私心。”池停说话间定定地看着楼越刃，“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失去记忆怎么想都是一件让人感觉非常糟糕的事情。我这边也确实，不太想让你再经历上第二次。”
周围似乎随着最后落下的尾音而安静了下来。
那一瞬间，那些一次又一次地在副本中经历重启的记忆片段仿佛拼接出了无数的画面。
这当中，空空荡荡的公寓楼落地窗前，高挑修长的身影显得格外的孤寂淡漠。
那一段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时光里，确实，只留下了黑暗。
楼越刃脸上的表情略微放空了一瞬，然后才渐渐地重新凝结成了嘴角的弧度：“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心疼我吗？”
“嗯，特别心疼。”
或许连池停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眼里的神态有多么的温柔，“所以我这么心疼你，也麻烦你稍微心疼我一下。最后通关的时候，如果没有把我的队员全部都带出去，我真的会，跟、你、没、完。”
楼越刃正动容下猝不及防地听到了一句威胁，表情略微僵硬一瞬之后也是哑然失笑。
半晌，才再次憋出一句话来：“你可真是……行了，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我的池队。”

第159章 七天营业额
虽然第四天营业食材的消耗确实有些超出预期，但是新增的顾客种类所消耗的主要香火颜色依旧在计划当中，因此按照这个规则，陆南棱依旧非常轻松地推测出了第五天晚上需求最大的香火品种，也就是今晚的重点采购方向。
至于要怎么对采购数量进行设置，惯会用脑的陆南棱更是选择了一个特别偷懒的方式——直接无脑拉到了最大。
回到房间的陆南棱跟其他人陈述道：“都安排好了。靠我跟纪星雀两边的采集数量，这一次绝对够应对明天的营业耗材了，至于其他人那边采购的数量应该都还算安全，除非运气太差遗忘掉的直接就是跟这次副本相关的一些记忆，那就会稍微的麻烦一点。”
听陆南棱说完，花浅玫不由原地地呸了几声：“乌鸦嘴的内容就可以不提了。”
陆南棱不置可否，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总之今天晚上大家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各自安好就行，有什么突发事件可以自行串门，那会儿我应该还在梦里，就主要还是交给队长调配了。”
说到这里，在起身回房之前还不忘最后交待了一句：“再见应该是明天中午的时候，就……提前请各位对明天的我多担待一下吧。”
目送陆南棱一路走远，宋雪风才缓声地开了口：“所以，必须再重新认识一次吗？”
“是的吧……”纪星雀倒是一眼看懂了宋雪风那副满脸复杂的表情，熟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老宋啊，别愁了，虽然刚认识小陆哥那会确实有些讨人嫌吧，但明天这不是还有一个我嘛。你要是不想搭理他就多来找找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我，放心地用我的回忆录唤回我的记忆吧！”
宋雪风瞥了他一眼，动了动嘴角想要说什么，在这幅欲言又止的神态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无声地重新垂下了眼帘：“我也回去睡觉了。”
纪星雀：“……艹，你这表情又是几个意思！”
这个夜晚结束在这样的吵吵闹闹当中。
各个世界的广场中，因为刚刚围观了一众副本当中新一天的营业状态，关注赛事的玩家们还没散去，此时也都留意着战队们的后续进展。
在周围其他画面的对比之下，除了那放眼看去全面打通的宽阔视野，已经全面进入梦乡的89号战队直播间无疑显得格外安详。
“这曙光战队现在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看懂？”
“我好像看到那个陆南棱直接把他跟隔壁房间的采购数量拉满了？这什么战术，自杀性玩法？”
“他们不是提前写好回忆录了吗，看这样子是有直接拿记忆去兑香火的意思了，然后再用回忆录把失忆后的人凝聚回来？”
“想得挺美的，但是得玩崩啊。就那么点时间搞的什么回忆录有屁用啊！没看隔壁的情况吗，失忆后能不崩溃发疯就不错了，还想重新凝聚回来？就等着看吧，到时候发现拖后腿了，肯定跟其他队伍的情况一样，要么含泪进入当保姆的带娃模式，要么就狠狠心拿去给顾客原地‘享用’了，也当解决拖油瓶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我看曙光战队挺胜券在握的样子啊……”
“不信就赌赌呗。你当我不觉得可惜啊，四天之后他们营业额直接蹦进前二了，我也不想这么好的一匹黑马就这样把自己给坑没了啊！”
“吵什么，明天中午就知道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中午不见不散啊兄弟们！”
有的人积极地完成着新一轮的采购，有的人已经选择放弃继续经营只为安全通关，有的人早就失去了进行博弈的最后筹码，在绝望中彻底地放弃了抵抗。
广场中央的屏幕墙上仿佛展示着一个个生活的现状，最终，也都彻底地回归于了平静。
当池停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隔壁的楼越刃已经一早洗漱完毕，不知道已经在旁边安静地等待了多久。大概是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停下翻看杂志的动作回头看来的时候，侧脸上还挂着淡淡的阳光：“醒了？早啊。”
“嗯。”池停应了一声，揉了揉有些钻疼的太阳穴，惯例地试图回忆自己昨天晚上做梦的内容。
不出意料的，就像是被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彻底吞噬，依旧一无所获。
他从床上下来，下意识地往旁边的房间看去一眼，就听到楼越刃笑了一声：“别看了，还没醒呢。你去洗漱，一会我们一起过去。”
池停：“好。”
陆南棱跟纪星雀的房间就在隔壁，等池停过去的时候，发现花浅玫早就已经等在了那里。
比较出乎意料的是，居然连宋雪风都早早地起了床。
池停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中午12点还有最后五分钟。
走廊里隐约传来的脚步声让众人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但也都留在原地没动。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抵达了12点整。
宛若定点定时一般，在同一时，床上的两个人都睁开了眼睛。
花浅玫快速地扫过两人渐渐清醒后投来的视线，幽幽地叹了口气：“看这样的表情，确实是真的没有记忆了实锤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一个箭步径直走到了陆南棱的床前，完全不等跟前这个警惕的男人开口，将手里的设备跟笔记本全部丢到了床上，抢先一股脑儿地交待了：“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的问题，但是你先别问，好好看看这些。简单来说这些是昨天的你留给今天的你了，顺便昨天的你留下了一句话给今天的你，大抵的意思就是如果看完这些还不明白当下最重要的是应该做些什么，以后就不要自称自己的脑子很好使了，因为以后照镜子的时候估计都可能会犯厌蠢症。”
“……”陆南棱的神态显然依旧困扰于自己完全放空的往昔记忆，在听花浅玫说完之后整整地沉默了几秒钟时间，将到了嘴边的一连串询问都收了回去，“可以，我先看看。”
另外一边，宋雪风也将摄像机转交给了纪星雀：“别说话，先看这个。”
纪星雀困惑地眨了眨清澈且茫然的眼睛：“哦……”
池停倒了一杯热水，在旁边拖了一条椅子过来，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等着。
随着楼越刃也坐在旁边继续看起了翻到一半的杂志，广场当中的围观群众们也在休息结束后重新归来，好奇地等待起了接下去的发展。
截止目前为止，陆南棱跟纪星雀的反应其实已经超过了很多人的预料。
毕竟跟其他副本当中惶惶不安的情况相比之下，不管是曙光战队的其他人还是刚刚失去记忆的这两人，这表现得也未免太冷静了一点吧！
围观的玩家们等待得也非常耐心，就等着无法接受失忆现状的首波崩溃出现。
没有想到的是，之前一直表现得最为没有城府的纪星雀居然率先看完了回忆录视频。
当他找到池停跟前的时候，所有玩家几乎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且不说这回忆录怎么短成了这样，但剧情都发展到这里，接下去这不原地崩溃一波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定定地盯着池停看了整一分钟之后，纪星雀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开了口：“按视频里说的，你是我老大？”
对话终于展开，玩家们默默地拽紧了收：“对对对，就是这种语调，这种质疑，这次味道终于对了！”
池停：“嗯，是我。你一般都叫我队长。”
纪星雀想了一下：“所以，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了？”
玩家们暗暗地吞了口口水：“这是真要开始了，一旦对方的回答无法解决现在对于未知局面的困惑，所有的队内矛盾也将……”
下一秒，甚至没等池停开口，纪星雀自己就摇了摇头：“算了不用回答了，视频里说得也没有错，就算现在告诉我了，按照我的脑子估计一时半会也琢磨不清楚。”
他的视线落在池停的身上没有转移，再次确认道：“反正我现在只要无条件听你安排就可以了吧？”
“不是我，是我们。这个队伍里面，到时候谁手上拿着指挥权，就可以放心地去听谁的。”池停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的楼越刃，“过几天我要是掌控不了情况，应该会需要你去听他的安排。”
这样的话让楼越刃苦笑不得地看了池停一眼：“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托孤？”
纪星雀看看池停又看看楼越刃，慎重的点头：“那行，明白了。反正别的我也懒得去想，听从安排三天应该就可以记起来了对吧。”
池停：“是的。”
纪星雀比了个OK的手势：“O几把K。那现在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想再去睡会，我头还有点晕。”
池停摆手：“去吧。”
和睦宁静的气氛中，纪星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当池停老父亲般充满慈爱的侧颜落入画面中时，不知什么时候再没人吭声的广场已经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玩家们：？？？
魂牵梦萦了一晚上，一大早赶过来，结果就这？
正常人失忆后会是这个反应吗？！
不等内心疯狂吐槽，随着又一个身影落入视野当中，陆南棱也已经倍速地看完了录像内容，并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与当前副本有关的所有记录。
虽然再看着池停的视线中依旧留有审视，但是再开口的时候语调里面已经只剩下了一片冷静，半点看不出来半小时之前醒来才刚刚失忆的样子：“队长是吧，关于我眼下的状况以及这个副本内的大致情况我都已经有所了解了。看起来，接下去应该是需要我去进行今晚所需要的菜单设置，对吧？”
池停点头：“是这样的，这个内容之前一直是你在操作。当然，如果有困难的话，我也可以……”
“不用。”陆南棱不急不缓地打断了后面的话，“关于这个副本的所有情况，前几天的我已经记录得非常详细，再给我半小时的时间应该就可以整理完毕，到时候，我会把今天晚上的采购清单完美地安排妥当的。”
话落之后，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过了不远处那个窈窕的身影，补充道：“毕竟，我也不希望以后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要犯一次厌蠢症。”
花浅玫猝不及防地被阴阳怪气了一波：“。”
必须承认，陆南棱昨晚提前请人多担待的那波可真是未雨绸缪啊。
只能说他自己也非常清楚吧，不管有记忆还是没有记忆的时候，这家伙果然还都是相当的性、格、恶、劣呢！

花浅玫有些吃瘪的神态投放在屏幕上的时候并没能引起玩家们的任何共鸣。
如果说纪星雀那过分心大的失忆反应只是让人觉得无力吐槽，那么陆南棱这一番神仙表态就直接让大家无语凝咽了。
这种极度不平衡的心理一直到半小时之后陆南棱居然真的毫无困难地完成了今晚菜单的设定，而直接达到了一个至高的爆发点。
同样生而为人，你不能，至少不应该——把其他人衬得这么过分废物！！！
真是对不起，甚至都不能用废物来形容，这样的对比只会让大家觉得自己连草履虫都不如……
池停是在房间里待到了将近凌晨的时候才不急不缓地下楼的。
对于陆南棱跟纪星雀失去记忆后的结果，他早就成竹在胸，自然是没有外面观战玩家们的那么震惊，在下楼的时候，脑子中主要思考的还是今天早上最终收获的采购结果。
按照昨天晚上的计划，陆南棱将他自己跟纪星雀所在房间的香火采购数量直接输入到了最高数量。
这种做法一方面是一次性实现了这两种香火的所有采集，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在进行着一种测试，而现在，最后的测试结果已经足够给出了答案。
两个房间门口邮箱中的香火数量最终并没有达到输入的采购数量，而且陆南棱房间所采购到的结果明显要比纪星雀要多上很多。
这就已经证明了，进行的采购数量是有上限的，这个上限就是取决于当天在房间里面睡觉玩家所遗忘的记忆，当玩家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所谓的采购也就彻底停止了。也正因此，相比起纪星雀，在前几天失去记忆较少的陆南棱才能在这一次完成更多的采购任务。
“想什么呢？”
突然从耳边想起的话语拉回了池停的思绪。
回头对上楼越刃的视线，他也并不隐瞒：“我是在想，反复利用的这个计划到底还是彻底搁浅了。”
楼越刃一听就明白了池停指的是什么，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不然呢，你还真想每天让纪星雀跟陆南棱去失忆一次，直接靠两人的循环利用来解决所有的采购问题？要是这么容易被玩家钻了BUG，这副本的设计师估计也不用混了。”
“也是。”余光中已经遥遥地落入了大堂精致优雅的装饰，池停短暂地琢磨了一下，“上次我们在方舟实验室里遇到的那个家伙好像是叫四号吧。当时听他说加上他在内，目前活着的副本设计者一共还有最后的六位。就算现在还有五个的话，去掉风格不匹配的七号，也不知道这个副本又是哪位设计的。”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停无声地浮了下嘴角：“所以说你现在真的是半点印象都没有吗，关于那些副本设计者们？”
其实池停以为楼越刃一定会秒速否决，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莫名地陷入了沉默，过了整整十几秒钟之后才再次开口：“或许有点印象，但是具体长得什么样子，确实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池停：“哦，这样。”
突如其来提起这个，楼越刃也知道池停大抵已经猜到他有所隐瞒的事了，就是没想到这人应了一句之后就真的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反复地朝着那个背影瞥了几眼，他也心照不宣地转移了话题：“不过比起那些还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事情，我觉得还是需要继续琢磨一下这个副本的事吧。现在纪星雀跟陆南棱的情况应该是采购不了多少食材了，所以今晚你打算怎么做，让宋雪风跟花浅玫去吗？”
“不。”池停毫不犹豫地纠正道，“今天晚上换我跟老宋，玫玫她……”
他清了清嗓子，一如平常般的语调在此时此刻莫名地带上了一丝楼越刃无法读懂的坚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要放她冒险。”
楼越刃微微一愣，隐约间，感到自己仿佛在池停这幅难得决绝的神态中读懂了什么。
某几个过分血腥的画面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本能让他觉得还是不要继续追问下去更好，也就识趣地清了清嗓子：“具体的，等今天晚上的营业结束后再说吧。”
“那也得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才好……”池停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迈步走进了大堂当中。
其实池停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杞人忧天的人，只是这几天眼皮在暗中跳了好几次，总觉得不是什么太好的预感。特别是前几天营业结束之后，他可以确定楼越刃肯定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只不过他们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多说什么而已，只是这样不好的预感随着日子的推移愈演愈烈，到了现在，都已经是他们进入副本后的第五天营业时间了。
不管酝酿了多久，要是有其他的暴风雨还未出现，算算时间多少也该露面了。
随着指针再次落到十二点的位置。
那扇紧闭的房门再次吱呀一声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从前四天的情况来看，如果按照陆南棱的方式将第一天见到的那类NPC称为LV1顾客，而第二天新增的为LV2顾客的话，那么在第三天出现LV3顾客之后，昨日第一天营业的餐厅里面，则是已经再也没有最初那种LV1顾客的身影了。这种情况给人最直观的感觉，就好像是LV1顾客在逐渐进入高难度的关卡后被彻底淘汰了，但是池停其实还有一种更强烈的感觉——与其说是淘汰，倒不如说，是进化成了LV4顾客。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新出现的LV4顾客身上的衣服款式其实都曾经在LV1顾客身上出现过，只是新NPC的面容要显得更加让人印象深刻很多，像是一团团腐肉在脸上彻底被吞噬殆尽，但是又在努力地焕发新生，意图逐渐地生成出一副新的模样。
不止是这些新顾客们，就连前两天开始出现的LV2跟LV3顾客，在昨天出现的时候，脸上也都坑坑洼洼地像是在进行一场推翻重组。
结合采购过程中大家所损失的那部分记忆，池停很难控不让自己有一些不太好的设想，但是先前他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将这种设想说出来，却是在眼看着今天晚上的第一个身影从外面推门走入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并不想获得的验证。
连池停都不由很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周围顿时也响起了一片吸气声。
“这，这就是我们这几天每晚在接待的客人吗，我怎么觉得……”站在后厨门口的纪星雀回头跟旁边的宋雪风求证，指了指门口，又指了指另一个身影，“这样子是不是有点？”
“接待的是他们，不过他们之前不是长这个样子。”宋雪风的眼底难得地没有困顿的神态，整个眉心已经紧紧地拧了起来，几秒钟的沉默后由衷地陈述道，“这里的副本，果然一个比一个让人觉得身心不适啊。”
避免纪星雀再罗里吧嗦地发问，他率先一步扯起对方的衣领转身走进了后厨：“就位吧，一会就要配菜上桌了。”
后面两人的动静不算太小，但也没有其他人分神理会了。
花浅玫倒是记得很清楚前面几天的情况，眼下的神情也是一片复杂：“我本来以为昨天那副样子已经够让人觉得恶心了，这些NPC到底怎么做到每天都能让人觉得更恶心的？”
陆南棱本来还在思考，闻言也就懂了：“他们昨天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对吧？所以，这些NPC果然每天都在渐渐地改变样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改变。”花浅玫冷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自家队长，到底还是没多说什么。
将点单用的平板往手里一放，她娴熟地换上了服务性笑容，就朝着他们今晚的这位客人迎了上去。
池停接收到了刚才的那个眼神，自然知道花浅玫想说的是什么，也是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进来的这位正是LV3顾客。
就如前一天的更替一样，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晚的顾客将会进化为LV3、LV4和新增加的LV5三类。
相比起昨天，那些脸上深度腐朽的软肉新生得十分迅速，除了骨架上的略微调整之外，整个脸庞已经渐渐开始有了正常人类该有的样子。
这种感觉就像是做到一半的脸部模型，在等待着继续进行着更为精细的雕琢才能成为最后的完成品，但是不管怎么样，至少比起前面几天，眼下的这个阶段已经算得上是一件逐渐成型的工艺品了。
至少LV3顾客的这张脸，依稀间已经有了几分神似他的模样。
在这之前，池停自己就是战队所有人里面参与采购数量最多的人。
基本已经可以推测出，这些NPC应该正是因为食用了用他们记忆采购的香火才会逐渐发生的改变。而这种改变明显随着食材消耗的增加在愈演愈烈，而随着时间的推进，没有人知道在接下去的最后两天时间里将会发展到什么样程度。
眼下是他，那么然后呢？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刚刚完成大额采购的陆南棱跟纪星雀将会是下一个，再然后就是楼越刃、宋雪风、花浅玫。
截至目前为止，这个副本的所有面目终于完全地浮出了水面。
——不止是这里，还有其他副本里的NPC们，恐怕都在逐渐地，变成他们这些玩家们的样子。
又或许这本身就是这个副本的目的。
需要与同时参与到副本里的其他战队博弈的同时，还需要完成跟自己的最终博弈。
果然，每个人拥有的最大对手都是自己吗？
思考期间，池停忽然间感应到了什么。
面对危险的本能下，就连他的手都已经本能地落在了串珠上面，却是在捕捉到脚边那些不知何时已经遍布盘踞的黑影后豁然顿住了。
几秒钟后，他诚恳地询问旁边的某人：“……你这是？”
楼越刃这幅抱着身子靠在柜台前的姿势，看上去倒是没有那些黑影蠢蠢欲动地意图打架的样子。
池停的话落之后，周围诡异地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
然后，才听到楼越刃脸色不明地开了口：“不用理我，当我没事自己发疯就行。”
池停眨了眨眼，更疑惑了：“嗯？”
楼越刃终于回头对上了池停的视线，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终缓缓地扶了下额：“真没什么事，就是看这些玩意儿玩cosplay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你模仿得这么潦草，稍微控制不住地感到手痒而已。”
顿了一下，他沉声地补充道：“发疯归发疯，我还忍得住。放心吧，这个副本的最后目标我都记得，不到最后关头，不会真的把你的‘营业额’给砍了的。毕竟还得靠他们冲排名，拿到下一轮的八强入场券呢。这些，我、都、记、得、很、清、楚。”
不难听出楼越刃确实是忍得非常辛苦，甚至于最后几个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尾音，听起来都像是他对于自己的有意提醒。
不得不说按照他这向来万事随性的作风，没有原地动手将进来的“低仿版池停”原地大卸八块，确实已经是格外的服从组织纪律了。
楼越刃回答之后本是等着池停反应，不想隔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回音，就要再开口，就见池停忽然轻地笑出了声。
下一秒，楼越刃就看着伸过来的那只手非常贴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池停的话语也表现得同样善解人意，语调里甚至听得出来在努力憋笑：“嗯嗯，今天晚上只能辛苦了。”

第161章 七天营业额
看得出来当天晚上楼越刃确实忍得非常辛苦，才没有让自己的影子直接将眼前这一个个有辱视听的家伙大卸八块。
其实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够为了满足团队利益让自己委屈到这种程度，对此却也只能频繁地朝池停那张任何角度都让他无比满意的脸上多看上几眼，来调整正在疯狂倾斜的内心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