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我看不出来。”
江伟光:“我决定明天再找他签字,据说他今天下午的高层会议中全程黑脸低气压,唯一说了一句话还是挤兑财务部总经理。”
郁南一边工作,一边听江伟光八卦:“为什么?”
郁南去财务部办事,听财务部的同事说,财务部今年一定被评为优秀部门,因为楚氏和一家供应商之间长达八年的债务纠纷终于妥善解决,楚氏的烂账也理得干干净净,归功于这位刚上任不久的财务部经理。
原来财务部经理是楚家的旁系亲属,楚究毫不留情地撤掉之后亲自任命的他,事实证明楚究用人的眼光非常毒辣,这位新财务部经理虽然年纪不大,但能力可不小,没多久就把楚氏这么多年的坏账烂账理得一清二楚。
是被重用被信任的人才,楚究怎么会挤兑他呢。
江伟光:“财务部经理汇报工作的时候,太随意,不严谨。”
郁南:“怎么不严谨了?”
江伟光:“孙经理年纪轻,说话风格比较幽默轻松,原话是‘终于可以和这家供应商两清了,以后拉入黑名单,老死不相往来’,全场都笑了,只有董事长一个人黑着脸,当时笑到一半的人突然就不敢笑了,董事长说,老死不相往来是不再合作,是绝交,两清不是这个意思。”
郁南:“……”
江伟光说得绘声绘色,郁南不难体会到当时会场的尴尬和孙经理的莫名其妙。
江伟光:“很明显是无名火,对吧?”
郁南:“明显吗?我看不出来啊。”
江伟光:“看来董事长火气大,我还是明天再去找他签字吧。”
郁南:“……”
下班时,郁南不喜欢跟公司高管们挤电梯,无论是午休吃饭还是下班,他都喜欢留一会过了高峰期再下楼,享受一人一梯的VIP待遇。
但会增加遇到楚究的概率。
上次被楚究拆穿故意躲他所以选择挤电梯,这次如果他刻意去挤电梯被楚究发现怎么办呢,但留下来碰上楚究又怎么办呢?
郁南权衡了一下,被怀疑总归比直接遇上好,他毅然决然抱着快递走出办公室门。
张丘墨也正要出门,看到平时拖拖拉拉的郁南今天这么早就收工,便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走?”
郁南:“回去有事。”
张丘墨也不搭理他,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郁南下意识回过头看了眼董事长办公室,好巧不巧,楚究也提着公文包从办公室里出来,郁南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迈,而楚究则毫无波澜像看了块石头一样看了他一眼,视线一触即离,然后四平八稳地往前走。
楚究走过来还有一段距离,郁南心想他就这么站着在门口给他行注目礼等他走过去再跟在身后也不合适,就硬着头皮走出办公室的门,走在楚究的前面往电梯间走。
张丘墨走着走着就发现掉了队的郁南,回头一看,看到楚究走在郁南的后面,眼神一直盯着郁南的背影。
郁南也没发现他回头,而是目光漂移一脸忐忑,似乎身后跟着豺狼虎豹,下一秒就要吃了他一般。
张丘墨没理会,回过头继续朝前走。
还好到电梯间的路程不是很长,已经有几位高管正在等电梯,郁南走过去就可以隐身了,因为高管们会争先恐后跟楚究打招呼。
郁南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当空气,电梯门一开,楚究和李信扬率先走进去,众高管再进去,郁南和张丘墨最后进去。
高管们很默契地贴墙站,郁南和张丘墨被迫站在中心镇梯。
电梯很安静,没人敢说话,毕竟董事长黑了一整个下午的脸,天知道他为了什么事不高兴了整个下午。
电梯下行,楼下同事挤了进来,郁南被迫往后退,挤来挤去,郁南被挤到了楚究的正前方,两人已经靠得很近了,楚究身上熟悉的味道萦绕鼻尖。
郁南呼吸都不敢大声,身体僵着,站姿比望夫石还坚定。
还好电梯满员后不再经停,一路向下,但到一楼停的时候,垃圾电梯忽然晃了一下,整个电梯里的人都跟着一晃,已经站麻了的郁南重心控制不住往后一倒,径直撞到了身后某些人的身上。
楚究伸手扶了下他的腰,郁南连忙站直,楚究的手也没多停留,郁南一站稳,他立刻松手。
只是收回手后,虚虚地握了握掌心,许久才松开。
电梯往下坠,没人看出来两人之间的异样。
到了一楼,郁南如释重负,走出了电梯。
楚究到了地下一层,启动车子却不知道去哪里,干脆熄火坐在车里发呆。
懒得回丹枫宫,不想去龙岩墅,而南溪湖公馆里全是郁南的痕迹,找朋友喝酒最后都会扯到工作上去,明明想放松身心到头来却变成了一场应酬。
他已经十天没有联系郁南了,当然,郁南也没有找他。
他连续工作了十天,刻意回避了十天,今天刚闲下来,就忍不住想方设法去碰见他。
第58章
最近公司谣言四起,说高层和董事有人涉嫌经济犯罪,挪用公款,利用接私活的名义成立分公司,再利用职务之便透露公司的项目,还有人利用阴阳合同,转移公司财产。
新任的财务部经理已经理顺了所有的证据,全都交给了董事长,董事长已经打算把相关的材料交给有关部门,打算让法律来解决这些人和事,楚氏将要迎来一次大洗牌。
法务部的同事忙得不可开交的同时又守口如瓶,消息真真假假。
年底突然爆出这么个重磅谣言,显得其他的花边八卦都太过小儿科。
这次事情波及的范围太大,还有波及很多中层,董事长一向功是功过是过,赏罚分明,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
郁南没心情理会八卦,因为他又被承办年会的酒店经理给缠上了。
酒店经理打来电话,上来就一顿阴阳怪气,“我说郁秘书,我们酒店员工可忙得很,可没工夫在办公室喝茶拍脑袋就改方案啊。”
郁南敏锐地察觉到,可能是自己的工作出了纰漏,但不是什么大问题,加上上次他撒泼打滚害得酒店经理挨了楚先贤一顿骂,酒店经理更是上纲上线,得理不饶人。
这种时候越是辩解,对方就越上头,郁南不说话,安安静静听他抱怨完,手里转着笔,姿态散漫地靠着椅子翘着二郎腿,白眼一个跟着一个翻,但嘴里却十分毕恭毕敬:“嗯嗯嗯,是是是,对对对,您辛苦了。”
酒店经理说累了,郁南左耳进右耳出,两只耳朵也都累了,才说:“是出什么事了吗?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安排。”
酒店经理又抱怨一通,才说发生了什么事。
事倒不是什么大事,处理起来倒也不麻烦,但有点繁琐。
楚究让张丘墨删年会节目,酒店那边没看到新方案,按着老方案准备的。
“郁秘书,你们秘书办的节目演出一取消,我们要忙翻天的,主持人的词要改,灯光要改,音响要改,年会的流程已经安排好了,连抽奖环节都安排好了,整个年会流程我都按照你给的方案落实了,结果你告诉我,要取消节目?你们的节目在中间,空出的这四分钟,你让我上去表演杂技吗?郁秘书,别把我们的时间不当时间啊。”
郁南:“对对对,您辛苦了,给您添麻烦了。”
酒店经理被他乍一听挺上心其实不怎么走心的态度给惹恼了,“你别光是是是对对对,你得想办法解决。”
郁南:“我商量一下,一会儿给你回电话,再见。”
郁南挂了长达30分钟的电话,手都举酸了,他揉了揉肩膀看向张丘墨,“兄弟,你取消年会节目的单子,新方案没交到酒店经理手上啊?”
张丘墨一脸无辜:“我交过去的时候经理不在,我就放他桌上了。”
郁南很无语地看着他,“如果他说没看到方案,你怎么解释?”
张丘墨:“那现在怎么办?”
郁南:“还能怎么办,跟我去一趟酒店吧。”
郁南带着张丘墨走出办公室,正好碰上了也从办公室出来的楚究,张丘墨还特别顾及职场礼仪地跟楚究打招呼:“董事长好。”
楚究点了下头,见两人风风火火,问了一嘴,“干什么去?”
当然,某些人彻彻底底执行“两清”政策,根本没看郁南,而是问张丘墨。
郁南站着不说话。
张丘墨:“去酒店。”
郁南伸手扯了下张丘墨的小臂处的衣服,张丘墨便说:“我们先去办事了董事长。”
楚究垂眸,看着郁南的小动作,之前郁南也曾这么亲昵地拉着他。
楚究冷声道:“公共场合不要拉拉扯扯。”
郁南手一僵,暗暗吐槽这算哪门子的拉拉扯扯,被楚究的冷言冷语气到,嘴上说好的,但手搭在张丘墨的肩膀上,“走了徒弟。”
楚究:“……”
郁南带着张丘墨来到举办年会的酒店,酒店经理已经把相关干活的人集中在会议室,一副要讨个说法的气势,就等着郁南到来。
郁南一来,二十来人像约好了一般,开始七嘴八舌说这里难,那里不好办,没办法改,要他们秘书办自己想办法。
他们言辞激烈,二十几人同时甩锅的阵势真是轰轰烈烈,嚷得张丘墨头晕脑胀,也不知道郁南怎么能够这么不动声色坐着。
张丘墨都听不下去了,他向来娇生惯养,哪能听得下去这番言辞。
张丘墨没好气道:“吵什么吵,我不取消,换个曲子拉不行了吗?这点小事至于这样吗?”
郁南:“……”
没想到并没有解决问题,这帮人从阴阳怪气变成了夹枪带棒了。
“秘书办的人就是厉害,讲话一套一套的。”
“这阵势,还以为是董事长来了呢。”
“自己犯了错让我们善后就叫小事,要是我们犯错让你们收拾,那可不是小事了。”
“别人的时间不是时间呐,就你们秘书办的时间是时间呐。”
大家七嘴八舌,张丘墨气得满脸通红。
郁南很淡定地坐着,谁说话就微笑地看着谁,摊开笔记本,手拿着笔边点头边记录,比扶贫干部还要耐心认真。
后来吵杂的会议室终于有序了些,那些人一个一个发言,郁南也在认真记录。
若不是张丘墨坐在他旁边看到他在笔记本上鬼画符,他都快信了郁南是真的在认真收集意见。
郁南画满了一页,煞有介事地翻到了下一页继续画。
张丘墨只叹一声影帝。
郁南悄咪咪问张丘墨:“你会唱歌吗?”
张丘墨:“五音不全。”
“……”
他们轰轰烈烈抱怨了一通之后,才沉默地看向郁南。
郁南立起笔记本,很认真地翻了翻他刚才画的那几张符,“你们说的问题我都记下来了。”
张丘墨:“……”
郁南:“年会包括抽奖环节,领导讲话环节,颁奖环节,随意更改节目确实对整个年会的时长有影响,也给诸位带来了麻烦,我先道个歉啊。”
郁南话音一落,酒店经理刚要开口说话,郁南似乎先预判到了他会说什么,一个眼神甩过去,先声夺人,“我也想到了补救的措施,节目不删,但是改表演内容,只要改主持人台词和背景音乐就可以,改动的部分由我们秘书办负责,半个小时就能搞定,再耽误大家一点时间跟沟通好年会的进程,今天下午就把事情全部都敲定下来,忙完了我请大家喝下午茶,大家觉得怎么样?”
其实干活的人对郁南讨厌不起来,但奈何受制于人,酒店经理要求他们这么做,他们只能在这种小事上内耗。
事情闹到现在,是谁拿着鸡毛当令箭,是谁不卑不亢解决问题,全都一目了然。
但看样子酒店经理是不愿意的,还想使绊子,郁南嘴角的笑容一收,看向酒店经理,用他刚才说的话回敬他:“经理您贵人事忙,没有精力在这种小事上内耗,就交给我们和他们对接,保证让您满意,如果再出什么问题,我负全责,怎么样?”
酒店经理被郁南架了起来,脚不着地的没办法跟他斗,只好点头应下来。
他是低估了郁南控制情绪和场面的能力。
酒店经理还想说什么,几个人神神秘秘把他叫走了,他走时神色紧张,连步伐都有点慌乱。
一整个下午,郁南带着张丘墨跟他们一起改方案,和音效师傅一起改音乐,郁南还点了奶茶,全程耐心仔细,任别人怎么急躁挤兑,郁南都没有一句抱怨,温声细语解决问题。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三两回合之后,本来烦躁冲动的同事也逐渐平静下来,好商好量地处理问题。
张丘墨没想到郁南的情绪能那么稳定,还这么会控场。
事情终于办完了,郁南又点了披萨和奶茶犒劳同事,气氛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最后变成其乐融融一家人。
两人走出办公室,张丘墨忍不住发问:“你这水平,对董事长特助这一职位没兴趣吗?李信扬的调令下来了,董事长特助这职位在内招,感觉公司一半的人都报名了。”
郁南:“这么火爆啊。”
张丘墨:“谁不想让董事长亲自带教呢,李信扬现在在猎头眼里,年薪估计千万级别,即使以后你不在楚氏干了,出去单打独斗,和董事长关系好他还会帮你。”
郁南:“那你报名了吗?”
张丘墨:“我当然报了,但希望不大,前阵子谣言说你要升特助了,怎么最近你俩冷冷淡淡的,吵架了?因为左星河?”
郁南没说话,想起他的笔又没有拿,回过头走到门口就听到他们在会议室里边吃披萨边议论。
“我觉得酒店经理有点故意为难郁秘书了。郁秘书其实人不错呢。”
“经理本来就是故意的,张丘墨把更改的节目单送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但故意按原来的来,就等着给人穿小鞋,害得我们跟着一起忙。”
“郁秘书也聪明,亲自来过了一遍流程,如果再出问题就跟他没关系了。”
“不聪明能当秘书啊,据说要升特助了。”
“哇塞!我也想去当特助。”
“得了吧,咱没那智商和情商,方才如果是你被怼成那样,早就气哭了。”
差点被气哭的张丘墨非常同意他们的话。
郁南回退两步,故意说话很大声:“我的笔又没了,估计落在会议室。”
屋里正在窃窃私语的人顿时噤了声。
张丘墨:“……”
郁南仿佛没听到他们的说话,也忽略他们脸上僵硬的尴尬,笑问:“这个味道的披萨好吃吗?”
他们点头,“好吃,谢谢郁秘书。”
郁南拿出手机点了点,“再给你们加两个,一会儿下去拿。”
“谢谢郁秘书。”
郁南找到了笔,拿着就往外走,“那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知道真相的张丘墨全程黑着脸,想冲进酒店经理的办公室掀桌子,“不行,我要去找酒店经理,故意恶心人。”
郁南制止他。
张丘墨:“你能忍这种小人?你不觉得憋屈吗?反正我忍不了。”
郁南反问他,“他们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你有证据吗?”
张丘墨一愣,接而说:“问他们就是了。”
郁南淡然一笑,也算是理解了张丘墨为什么能想得出来模仿左星河引起楚究注意这种法子来。
看来张家人很宠爱他,宠成了温室里不食人间烟火的花朵。
郁南决定敲打一下这朵小白花:“你问他们一定就会说?即使他们告诉你是真的,你去酒店经理那里怎么说?把他们全供出来?酒店经理一定会说是谣言,还会怪罪那些干活的人造谣,你不就里外不是人了么,再说了,即使酒店经理脑子坏了承认了他故意这么做,那你怎么办?去告诉董事长?去OA上公布?逢人就说酒店经理故意实施旧方案恶心人?你职位在他之下,他再倒打一耙,说你诽谤,再名正言顺给你小鞋穿,怎么办?”
“……”真是魑魅魍魉的职场,“那就忍下来吗?你不觉得委屈?”
郁南啧了一声,“这有什么委屈的,什么事都委屈那还要不要活?上次因为咱俩闹那么一出,他肯定被楚先贤臭骂一通,这段时间肯定一直生气,琢磨着怎么整咱们呢,相比他这段时间的算计,我们是不是过得轻松快活多了,下次做事周全一些就没事了。”
郁南这么说,张丘墨莫名其妙地释怀了,他一冷静下来,思来想去其实是自己的错。
张丘墨:“抱歉。”
郁南摆了摆手,“下次注意。”
张丘墨:“反正快下班了,我请你喝个下午茶吧。”
郁南欣然接受:“可以。”
张丘墨带着郁南来到了一家茶餐厅,点了不少东西:“这家茶餐厅我常来,他们的招牌特别好吃,你尝尝。”
郁南:“盛情难却,谢谢。”
富二代的品味确实不错,他那个被毛血旺喂大的糙胃对这种东西当然是全盘接收。
郁南:“确实好吃。”
张丘墨沉默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开口:“正式跟你道歉,对不起,我上次不应该故意介绍乔林西给你认识,我这次应该等酒店经理回来再把材料交到他手上,而不是听他的助理说放他桌上等他回来看。”
郁南很意外,的张大公子居然会道歉,但好像道歉的次数不多,支支吾吾地不太熟练。
郁南笑笑:“事情解决了就过去了,下次注意别让人抓住小把柄。”
张丘墨:“你不生气?”
郁南:“生气是慢性自杀,我想长命百岁。”
“那我再拉大提琴就是了,你为什么要改成上去唱歌呢。”
郁南看了他的手腕一眼:“你不是手腕疼要静养吗?”
张丘墨愣了下,他只是随口胡诌,没想到郁南真的把这个事情放在了心上,尴尬地“额”了一声。
郁南声音提高了三个度:“假的?”
张丘墨讪讪道:“我的手腕确实受过伤,玩滑板玩的。”
郁南呼出一口气:“那不就行了,要静养就静养。”
“但那是在三年前了。”
“……”
郁南沉默了半天,张丘墨以为会换来他的一顿指责,没想到他翻了个白眼之后对他说:“那你不早说,但你非得要拉等明年年会吧,今年不行了,改不了了,实在必须今年拉的话,你在办公室拉也行。”
张丘墨忍俊不禁。
他好像有点知道为什么楚究会喜欢郁南了。
郁南很聪明,却不随意怀疑身边的人,也会真心实意关心他人,做事周全,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解决问题,细节最容易打动人心,很容易讨人喜欢。
张丘墨笑着跟上他的脚步,“我没有非要拉,我其实不是那么喜欢大提琴。”
郁南也跟他闲聊:“是么,我怎么不信呢,生日会还说有朝一日要办独奏会呢。”
张丘墨不舍防备脱口而出:“大提琴又笨重又聒噪,我才不喜欢,我是为了学左星河引起楚究的注意。”
张丘墨说完,两人同时沉默。
郁南无言以对,但张丘墨那么真诚,那他也必须真诚:“你这话我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张丘墨噗嗤一笑:“我以为你会劝我不要学别人,做自己。”
郁南:“我居委会的?管那么宽。”
张丘墨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告诉你一个八卦,左星河出国那天晚上脱光爬上董事长的床,董事长拒绝了。”
郁南噎住了。
这瓜原来在贵圈不是秘密?郁南一口咽不下,咽了一半的结果就是剧烈咳嗽。
张丘墨:“你可别外传。”
郁南最害怕的一句话来了,他一手捂嘴咳嗽,一手让张丘墨打住。“打住,别说了,你这谣言哪里来的,说得跟真的似的。”
张丘墨:“是真的,是左星河跟朋友吐槽说楚究不行,圈子就这么小,就传开了,要我觉得,楚究不是不行,而是不喜欢他,你想,要是爱情,你喜欢的人衣冠整齐地站你面前你都把持不住,何况不着寸缕。”
张丘墨最后那句话说的倒是句大实话。
郁南胡说八道:“但爱是克制,他太喜欢左星河了吧,所以克制住不伤害他。”
张丘墨给他翻了个白眼,“左星河都自己送上门了,发生点什么哪算得上伤害,小说看多了吧,你克制一个给我看看。”
“……”有几分歪理。
郁南:“那你知道他这样,为什么还要努力学左星河引起他注意呢。”
张丘墨:“他和左星河一起长大,感情挺深厚,亲情,友情,还有青春期的一点爱慕和依赖吧,而且左星河是唯一跟他比较亲近的人,不学左星河学谁?现在我跟他达成了协议,我想要的结果也达到了,所以不用学左星河搞定他了,自然不拉大提琴了。”
郁南感受到了一种十分崭新的三观。
郁南试探:“你其实并不喜欢楚究对不对?”
张丘墨笑了下,“也不是吧,多少有点好感,慕强是人类的本性,不是么。”
郁南挺不可思议的,“光有有一点好感,你就要使出浑身解数跟他结婚呐?”
张丘墨:“貌合神离只有利益勾连的无性夫妻多得是,有情能使饮水饱只是骗骗人罢了,爱情能维持多久,主要讲究一个婚姻利益最大化。”
郁南:“……”真人间清醒。
张丘墨:“但楚究哥不一样,他已经很强大了,他不需要利用自己的感情和婚姻换取利益。”
郁南:“那你都知道了,还去招惹他做什么?”
张丘墨沉默了下,哪能想到郁南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凡他有点其他的办法救张氏,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张丘墨:“我们两家联姻从长远上分析,楚究并不吃亏,楚究也是个商人,谁能保证他不会选择利益呢。”
郁南赞同地点了点头。
张丘墨:“我也就是赌一把,事实证明,楚究哥不会选择利益联姻,谣言说他在追你,他喜欢你,是不是真的?”
郁南没打算搭理他。
张丘墨:“你喜欢他吗?”
郁南慢条斯理道:“你猜。”
“……”
张丘墨作罢,就凭他的本事,在郁南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面前,他是不可能套出什么话来的。
令张丘墨意外的是,得知楚究喜欢他的时候,神色如常。
张丘墨:“你性格好,能力也强,长得也帅,还贴心,人不错,还救过他的妈妈,他喜欢你也正常。”
郁南笑了笑:“感谢,给我这么高的评价。”
“知道董事长喜欢你,你没点想法嘛?”
“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张丘墨想了下,认真回答他的话:“高兴?应该高兴吧,被一个那么厉害的人喜欢。”
郁吃完了,擦了擦嘴后平静地看着张丘墨:“楚究和你喜欢的人,你选哪个结婚?不要想,脱口而出。”
张丘墨愣了愣,“楚究。”
“那我再问你,我和左星河,嗯不是,我和你们圈子里任何一个富二代,谁更适合楚究?”
张丘墨噎住,而后老老实实说:“左星河,富二代。”
“假如我和楚究在一起,他家里人会支持吗?”
张丘墨犹豫了下,又摇了摇头,至少他爷爷是不同意的。
“就算楚究喜欢我,你觉得楚究会为了我跟那么多反对的声音对抗吗?无论如何都选择我吗?”
张丘墨抿了抿唇不说话,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的每一个回答都是一把尖锐的刀子,“如果他足够喜欢你,他会的,他爸爸当时就义无反顾选择他妈妈。”
郁南继续问:“那如果他不够喜欢我,只是一时好奇和兴起呢?”
张丘墨连忙打住他,“你别问了,再问我要心碎了,太虐了。”
郁南若无其事轻松一笑:“所以不要相信八卦,管好自己。”
张丘墨点了点头。
他觉得郁南想得有点多,但又觉得郁南说得没错。
不知为何,张丘墨心里莫名其妙好难过。
如果郁南喜欢楚究,那郁南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一定很难过。
还好郁南并不喜欢楚究。
但愿郁南并不喜欢楚究。
张丘墨转移话题:“我再跟你说说左星河吧,他其实生性比较轻浮浪荡的,据说和他的助理不明不白,他十七岁就和别人do了,在国外这么多年讲不定怎么玩……”
郁南打住:“别说了,我不想知道,左星河那件事除非当时你在他们的床底下,不然我不信。”
张丘墨:“……不信拉倒。”
两人从茶餐厅出来,张丘墨和郁南回了公司,等电梯时,郁南才看到张丘墨吃完饭脸没擦干净,刚才吃脏脏包沾了一脸。
郁南点了点自己的脸蛋提醒他:“你脸上有可可粉。”
张丘墨从包里拿出纸巾,蹭了蹭,“还有吗?”
郁南:“还有,没擦干净。”
张丘墨又蹭了蹭,可可粉晕开了,张丘墨的脸更花了。
张丘墨:“还有么?”
郁南:“用力一点擦。”
张丘墨:“等下擦红了。”
郁南不耐烦地啧了声,心想男人虽然能生孩子但也是男人,哪有这么娇贵矫情。
郁南直接抓起张丘墨的手,皱着眉抿着唇帮他蹭脸上的可可粉。
美男总是让人窒息,不守男德的男人总是让人着迷,偶尔的越界特别容易让人脸红心跳。
张丘墨有点呆,一动不动看着他,脸都红了,支支吾吾道:“郁总,你……你好撩啊。”
郁南都笑了,“撩你……”大爷。
话还没说完,电梯门打开了,郁南往瞥了眼,楚究和众高管挤了满满一电梯,十来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他们。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郁秘书温柔笑着,抓着小张秘书的手帮他擦脸上的脏东西,一脸宠溺说要撩他,惹得小张秘书都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