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砚继续往后翻，化学方式虽然看不懂，但是他记忆力很好，这些方程式，他在那块从媚娘身上取出来的芯片里看过。
只是，有些地方不一样。
褚行舟目光落在他身上。
青年看的很认真，眉毛皱起的样子，倒是有平日里看不到的可爱。
褚行舟突然伸出手，将他鼻梁上那副碍事的眼镜给取了。
“你这眼镜戴着真的太丑了。”
戚砚懒得跟他抢，放下这份文件，又去翻其他的东西。
别的文件倒是没有唐文这份来的全面，但里面多多少少都有实验室的影子，这个地下实验室远比戚砚想象的要来的大，里面究竟掺杂了多少人，又潜伏在什么样的地方，目前还不得所知。
褚行舟手里把玩着那副黑框眼镜，突然问道：“那个空间瞬间异能者，最开始是不是找过你麻烦？”
明明是个厉害的罕见异能，还是个B级的异能者，可异能说没就没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对那个人进行研究，人就被救走了。
戚砚手一顿，轻声说了句：“他是来抓媚娘的。”
褚行舟停下手里的动作，偏头看着身边的人。
这是戚砚第一次正面地跟他讨论关于异能者的事情，哪怕他猜出了所有，可这人都不愿意提起自己的事情，他这么说，是不是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戚砚还在查看那些文件，他看东西的速度很快，只有遇上想要仔细看的部分才会停下来细细地看一遍。
褚行舟没打扰他，将眼镜放在一旁，转身出去了。
安宁医院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完，实验室虽然炸了，但也有不少残留的东西。
这是他们迄今为止找到的最大的一个实验室，里面的数据至关重要，尤其是那个神秘的先生。
褚行舟根据记忆里的样子给那个先生做了AI还原，进行了面部重塑，可总部的资料里并没有收录到这个异能者，反倒是查出来一件事情。
这个先生本名董遵，是个普通人，而且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的普通人。
一个死人却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安宁医院，还被人尊称为先生，怎么看都非常的蹊跷。
关于董遵的追捕令已经发出去了，但是这人就跟当初那个被劫走的空间异能者一样，杳无音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些人肯定还有别的据点。
对方有遁地异能者，空间切割异能者，背后还有多少能人异士，尚未可知。
戚砚翻看着资料，这些案子里有好多都在后勤部被他经手过，但是官方给出的说法跟手里的资料有点关系，但是关系又不大。
这一看，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戚砚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他揉了揉眼睛，好在这些文件全都看完了。
有用的东西确实不少，这么一看，媚娘真的太重要了。
CR实验室确实研究出了能使普通人变成异能者的试剂，也曾在人和动物的身上做过实验，可成功的例子太少。
云城案子之前，就出现过异能者袭击人的事件，官方给出的说法是异能躁动引起的异能混乱，但事实上却是注射了试剂的异能者进化不够周全，失了心智，心神大动，敌我不分。
后来这些异能者都死了。
试剂并不成功，CR研究室也因为这些事情逐渐进入人们的视线。
只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机密，并没有传出去，就连特殊处理部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也少之又少。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去云城出差，戚砚到现在也是一知半解。
被他们发现的那枚芯片里记载的应该就是核心研究成果，可现在这芯片已经在他们手里，研究人员也被他们自己给杀了。
那唯一成功能用来研究的可不就只剩下他们家媚娘了。
戚砚从地上将媚娘给抱起来，面色复杂：“闺女，你说我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
捡只猫还是独一无二的那种。
褚行舟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戚砚没等他，收拾好东西，将媚娘放进背包以后，就打算走人了。
这个点，总部大楼里都没什么人，该下班的也都走光了。
戚砚乘电梯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最近为了方便带孩子，他都是开着汽车过来的。
停车场空荡荡的，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停电了。
偌大的停车场，一眼扫过去，看不到边。
戚砚背紧了身上的包，往前走过两步，这么一走，却是停下了脚步。
黑漆漆的停车场看不见任何东西，可黑暗里却听到了怪物嘶吼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踩在地面上，一声比一声沉重，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腐朽的，腥臭的味道。
这味道戚砚很熟悉，是入侵猿。
特殊处理部的总部大楼里竟然出现了活着的入侵猿，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戚砚将原本单肩背的包重新双肩背上，还将拉链给扣紧了。
总部是有内奸的，内奸是谁尚未可知，但是光从对方能够在极短时间里将那个空间异能者救走来看，要么位高权重，要么能力很强，要么就是不止一个人。
不管是其中的哪个原因，都不重要。
对方已经沉不住气了。
这是看他跟褚行舟之间关系特殊，想着好拿捏，先下手为强来捉他呢。
褚行舟这个王八蛋，就没做过什么好事，净给他找麻烦。
戚砚抬手将鼻梁上的眼镜拿了下来，放进背包旁的口袋里。
这眼镜是新配的，不能弄坏了。
脚步声越来越重，还不止一只，竟是从四面八方给围过来了。
戚砚往前走动了两步，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已经停下的电梯突然动了，电梯门打开，褚行舟从里面走出来，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找你半天了，原来你在这里。”
戚砚转过身，摊开手掌，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你造的孽，你自己解决吧。”

褚行舟贴在他的身后, 并没有将周围这些东西当回事。
戚砚捏了捏手中的钥匙，汽车发出“滴滴”的声音，黑暗中, 车灯一闪而过，随即周围又陷入黑暗。
与此同时，黑暗里传来一声利器入体的声音，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倒下了。
再回来的时候, 褚行舟的身上也沾上了那股子难闻的味道。
戚砚捏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声音在这空旷的地下车库异常清晰：“右边，五米, 两只，扑过来了。”
话音落下, 他以一种非常刁钻的角度仰面避开了一只怪物。
一旁的褚行舟纵身跃起, 坚硬的拳头，直接将这玩意打了个对穿。
然后转过头看着戚砚站直了身体, 夸了一句：“阿砚，好腰。”
戚砚翻了个白眼, 又往后退了两步。
“你好臭，离我远点。”
褚行舟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人又进了黑暗中。
随后有个东西流着黑色的血液朝着戚砚飞过来, 眼看着就要撞上他了。
戚砚扣着一旁的柱子, 闪身躲开，怒道：“褚行舟！！！”
褚行舟：“它差点踩到你车子, 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要是有人在这里, 光是听着对话，怎么也想不到此刻他们两个人面对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入侵猿, 并且不止一个。
戚砚躲在柱子后面，神色不变：“还剩下两个，一个在你左后侧，一个在……我这里。”
说着他抬脚就跑，看着像是胡乱跑的，可却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倒在地上的入侵猿，甚至没有撞上任何一辆车子，就像带着那东西在打转一样。
褚行舟解决完他身边的那一个，停车场的灯突然全都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灯光照亮了地面，一片狼藉。
安全通道里跑出来一队人，最前面的人戚砚见过，是在飞机上护送他回来的，那个叫周笑的异能者。
“褚队。”
大楼有警报。
虽然不知道这些个东西进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一丝丝的声音，但褚行舟的打斗显然惊动了停车场的警报，值班的人这才意识到停车场出事了。
灯没了，监控停了。
周笑带着人下来，看着这一地的东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今天是他负责值班，可是却一点异样都没有发现，这已经不能用失职来形容了。
也幸好遇上的是褚行舟。
褚行舟收回手，一把摘掉了沾满了黏腻液体的手套，转头看着还在满地下室奔跑的戚砚。
戚砚绕过一个粗壮的柱子，怒道：“褚行舟，还不快来帮忙。”
周笑站在了原地，身后跟着的是他们小组的成员，有些发愣。
这……这不是褚队的媳妇，那他们还要不要上去帮忙，还是将这个机会留给褚队自己英雄救美啊。
褚行舟看着停下脚步的众人，面无表情：“愣着干什么？”
“哦哦哦，兄弟们，干了它。”
“队长夫人，我们来救你了。”
说着一群人蜂拥而上。
戚砚听见这队长夫人差点没一头撞上面前的汽车。
随后就有一条粗壮的藤蔓将跟在他身后的那只入侵猿给捆住，就近绑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戚砚停下脚步，手撑着膝盖直喘气，抬头看向褚行舟的目光却带着杀气，咬牙切齿地喊道：“褚行舟。”
褚行舟：“哎，怎么了？”
背后是七手八脚杀怪物的值班人员，只是这帮人今天干活并没有太专心，余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戚砚跟褚行舟的身上，显然即便是令人害怕的入侵猿也挡不住人的八卦之心。
因为不专心，那只入侵猿竟是挣断了绑在身上的粗壮藤蔓，抬手举起就近的一辆车子，朝着一帮人扔了过来。
那一刻，绿色的电动汽车在戚砚的眼中无限放大，画面像是加了延时特效的电影一样，每一帧每一幕都那么的清晰且绝望。
“砰”的一声巨响，汽车落地的瞬间，所有人都顺利逃开了，只剩下小汽车在原地玻璃四溅，随后变成了一堆看不出原形的废铁。
戚砚被这一幕震得站在原地，脑袋嗡嗡，手脚发麻，不远处那帮人斩杀入侵猿的精彩画面都成了背景，眼里只剩下他那辆面目全非的小车。
这是风雨无阻陪伴了他三年的车。
褚行舟一看，心里咯噔一声。
戚砚还挺宝贝他这车子的，车里车外一直都擦的干干净净的，上次去训练场送东西，车胎被扎坏了，小戚同志可是心疼了好几天。
但现在……
褚行舟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戚砚的手臂：“阿砚，冷静，一定要冷静。”
戚砚回过头，眸中闪着细碎的火花，愤怒值正在不断上升，大有不管不顾将那玩意给分尸的冲动。
褚行舟一把将人给拦腰抱住，直接提起来，飞快地进了电梯。
戚砚手脚挣扎起来，面色狰狞地说道：“褚行舟，你放开我，我要碎了它！”
褚行舟紧紧地抱着他：“是是是，肯定碎了他，但是这东西没什么智商，我们去将真正的凶手给找出来，让他赔，一定赔辆更好的。”
戚砚动作一顿：“真正的凶手。”
褚行舟：“没错，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还没有离开大楼才是。”
戚砚咬牙切齿：“抓不到，这帐我就算在你头上。”
一帮人用余光看着褚行舟将人给抱走，纷纷感叹，有了媳妇的褚队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没了干扰，这个入侵猿很快就被干掉。
地下停车场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腥臭的味道还有七零八落的入侵猿尸体，也幸好是下班时间，停车场并没有多少车子，唯一报废的就是这辆浅绿色的小汽车。
周笑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他指着那辆已经面目全非的车子，颤抖着说道：“兄弟们，这车子……好像是队长夫人的。”
这是什么运气，就坏了一辆车，偏偏这车是戚砚的。
在场的众人心里咯噔一下，完了，队长会扒了他们的皮的吧。
队长这会已经从电梯上去了，两个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安全通道的楼梯里。
戚砚将背后的包给打开，媚娘将脑袋从包里冒出来，很不满意自己被关在里面这么久，张牙舞爪地“喵喵喵”。
“乖，很快带你回家。”
褚行舟：“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戚砚一把将猫脑袋塞进去：“你已经知道人在哪儿了。”
褚行舟：“差不多。”
说是差不多，应该就是肯定了。
听到这里，戚砚就知道，褚行舟一早就已经猜到了什么，人在总部潜伏了这么久，要是真的一点都察觉不到的话，那他这个队长还不如不当。
褚行舟走了，戚砚就在楼梯口，找个地方坐下了，拉开包拉链，从旁边的兜里掏出零食来喂猫。
“这姓褚的是来克我的吧，自从跟他认识了以后，就没遇见过一件好事，闺女，你说我当初为什么要多事呢？”
可惜他全都忘了，不记得那天他自己到底是哪里抽了筋，竟然鬼使神差的就……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过……
戚砚看着低头吃东西的猫猫，抬手顺过她的脑袋，低声说道：“如果不是遇见他，也不会遇见你，只能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小猫最近的零食都是褚行舟给买的，褚队不差钱，什么零食健康好吃，跟囤货一样，买了一堆，媚娘嘴巴都快吃叼了。
至于这零食是用来满足小猫的，还是用来接近买通小猫他爸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媚娘吃的正起劲呢，戚砚喂猫的手却是缓缓地缩了回去，将东西给收了起来。
小黑猫抬起脑袋，不满地在他掌心蹭了蹭，喵了一声。
戚砚拍了拍小脑袋，轻笑一声：“乖，回家再吃。”
说着趁她不注意，又将猫给塞进了包里，拉上了拉链。
特殊处理部的总部大楼的紧急通道一共有好几个，楼梯间也很宽，为了防止有什么紧急事情发生，方便逃跑的。
大多数的时候，楼梯间都没什么人。
楼道里装了声控灯，有人走过的时候才会亮。
大多数的时候，楼道都是黑漆漆的，尤其是晚上，一般人不会踏足这里。
戚砚跟着褚行舟上楼，就在一楼的楼梯口等他，这里是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
可这会，本该非常安静的楼梯间内从上面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脚步声一开始并不明显，大概是隔得距离太远，可就在戚砚将猫猫收进包里后，声音逐渐明朗。
戚砚站起身，抬头往上看。
从楼梯的间隙里能看到不断亮起的声控灯，一层一层地往下，眼看着就要到一楼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对方的脚步声里听到了恐惧。
然后下一秒，这人就转过弯，出现在了戚砚的视线里。
两个人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戚砚眼睁睁地看着对方
眼中涌出一阵狂喜，下一刻他就被人给掐住了脖子。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褚行舟竟然将你放在了这个地方。”
对上手上使了劲，戚砚被强迫着仰起头。
“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戚砚心下了然，这人应该就是褚行舟追的那个内奸了。
大楼里很快传来脚步声，四面八方地涌过来。
那人就这么掐着他的脖子，带着戚砚走到了大厅。
一楼的大厅很宽敞，整个屋子灯火通明，周笑带着人站在最前方，看见那人手里的戚砚，倒抽了一口凉气。
死定了，绝对死定了。
他们会被褚队给弄死的。
“给我准备一辆车，谁都不准跟过来，不然我会杀了他的。”
男人捏住戚砚的手微微使劲，小戚同志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周笑面色一沉：“沈军，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快放开他。”
这个名字听着有些熟悉。
戚砚沉思了一会，终于想起来了，沈军好像是贾仲剑手底下的人，先锋二队的，是个冰系的异能者，异能等级还挺高，B级的。
之前他跟贾仲剑一起竞争过二队的队长，不过因为姓贾的有个舅舅在特殊处理部六十楼往上的办公室里，自然就更胜一筹，拿下了二队队长的职位。
他听刘扒皮提过几次，这个沈军能力还挺强的，当初还想过调到一队去，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功。
再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实验室里的人。
潜伏在STS这么久，应该也泄露出去不少情报了。
戚砚脑子里转的飞快，沈军已经掐着他的脖子，走到了大门前的位置。
周笑紧张极了，如果人质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这整栋楼唯一的普通人。
普通人那倒也罢，可这人还是他们褚队的媳妇。
这要是伤了皮毛，少跟头发的，怕是要以死谢罪了。
周笑往前走了一步：“沈军，队长一直对你的印象很不错，还多次在咱们兄弟面前提过，要是有机会就将你从二队调过来，职位仅次于队长，实在没必要为了一时的冲动，酿下大错。”
沈军冷笑一声：“鬼话连篇，当初我递交的调队申请，褚行舟看都没看就给驳回了，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周笑：“这事是个误会，不是褚队驳回的，是贾……总而言之我没有骗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沈军并不相信，而是拖着戚砚往外走。
他个子并不是很高，比戚砚还要矮上一点，掐着戚砚脖子的时候，要太高了手臂。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已经被人给团团围住了。
周笑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沈军掐着人，掌心闪着微光，戚砚脖子上很快就覆上了一层冰霜。
“我说，给我准备车。”
其他人都看着周笑。
“给他车。”
褚行舟不知道何时从走出来，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军，以及沈军手中苍白无力，柔弱无骨的小戚同志。
周笑有些着急：“褚队。”
褚行舟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准备车，装满油。”
看到褚行舟的时候，沈军掐着戚砚的手有些颤抖起来，他面上不显，可跟他紧靠在一起的戚砚却是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戚砚一言不发，顺从的很。
沈军知道，他拿戚砚当人质是选对了。
既然这样……
“除了车，恐怕还需要褚队配合一下，交出一个人。”
褚行舟言简意赅：“说。”
沈军：“那个小姑娘，就是在安宁医院被你们带走的那个。”
安宁医院爆炸，那个跟在先生身后的小姑娘被褚行舟注射了麻醉，差点被压死在地下室，幸亏戚砚出手及时，将人给救了下来，后来第一时间被褚行舟给带走了。
这小姑娘跟那个先生关系非比寻常，知道的事情要比别的人多的多，是他们目前捉拿的人中最重要的线索。
只不过，小姑娘在爆炸中受了伤，到现在还处于昏迷的状态，一直都没醒过来。
褚行舟：“不可能。”
沈军抬起手，手里使了使劲 ，戚砚忍不住闷哼一声。
“你就不怕我掐死他。”
褚行舟往前走过一步：“你可以试试。”
这个买卖并不划算，他要是真的下手杀了戚砚，那今天必然走不出这栋大楼。
原本也只是个试探，既然不行，倒也不是非救不可。
就在这个时候，车子开到了大门外。
司机从里面出来，将钥匙留在了车子里。
沈军压着戚砚进了车子，将人用冰凌整个绑在了驾驶座上，然后自己坐上了副驾驶。
车窗打开，他手里是用冰凌凝结出来的一把刀，正架在戚砚的脖子上。
“褚队，真是遗憾，要先借你的人用一用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到了地点，自然会让他回来，还请你的人别跟着我，否则。”
说着冰刀往前压了压，在戚砚的脖子上割开一条细小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沿着脖子缓缓流下。
褚行舟面色沉的厉害，但最后只是缓慢而坚定地说了一个字：“好。”
沈军：“开车。”
戚砚看了他一眼，从被威胁到现在终于开了口：“我能将包放在后面吗，这样开车不太方便。”
他背后还背着平日里用来上班的双肩包，包上的肩带已经磨的有些破损了，包里装的都是一些日用品。
当然了，现在里面还有一只不耐烦的小猫。
这种小事，沈军并没有在意，一下子从他背后将包给扯下，随手扔在了后座。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褚行舟的身上。
褚行舟太强了，稍不注意，局势就会反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戚砚是个普通人，又是他的情人，沈军也不敢保证，他能真正地威胁到对方。
这真的要感谢褚行舟，自己的人不看好了，就这么白白地送上门。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车子绝尘而去。
戚砚的车技很好，开车也很稳。
沈军回过头，看着一直站在总部门前的那些人，丝毫没有在意正在开车的戚砚，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戚砚脖子上那条被他划开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只剩下些许的血迹还残留在上面。
周笑急了：“褚队，就这么让他将人给带走了吗？”
褚行舟偏过头：“给我备车。”
车子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褚行舟一个人上了车，并没有要任何人跟随。
周笑站在原地打转：“不行，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他随手点了三个人，几个人同坐一辆车，也跟着褚行舟身后。
而此时，戚砚开着的车子已经驶上了龙城的高架，高架桥有段路连接着高速，只要上了高速，在半路找个荒郊野外将戚砚给丢下，他就可以逃之夭夭。
沈军松下一口气，手中的冰凌慢慢消失，如释重负地靠在了椅子上。
“你也是倒霉，不过谁不倒霉，这个世道不公平的很。”
戚砚附和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碰上他我确实挺倒霉的，老实告诉你，我是被褚行舟给强迫的。”
沈军坐直了身体：“强迫？”
戚砚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褚行舟位高权重，我不过是后勤部一个打杂的，怎么能斗得过这些恶势力呢，只要他想，他能有无数种方法逼我就范，我还能说什么呢？”
沈军看他的表情戴上了些许同情。
“你也别怪我，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等上了高速，离开龙城以后，我就会让你下车，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己了。”
戚砚：“我以前在后勤部听部长提起过你，他说你很厉害，比二队那个贾仲剑厉害多了。”
提到贾仲剑，沈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那不过就是个废物。”
戚砚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前面就是岔路口，我们走哪条路，一共两个高速口呢。”
沈军指了指右边的那条：“这边。”
戚砚：“好嘞。”
车子驶入岔道的时候，沈军无意间转头看了戚砚一眼。
这一眼便顿住了。
戚砚是个普通人没错，但他的表情太淡定了，完全没有当人质的害怕。
沈军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从头到尾，他真的一点都没有惊慌过。
这真的正常吗？
一股凉气突然窜上背脊，沈军厉声喊道：“靠边，停车。”
戚砚转过头，半张脸都掩藏在黑暗中，可眸子却亮的惊人，他斯条慢理地问道：“怎么了，是我车子开的不好吗？”
沈军转过头，看着前方的路，惊恐的发现，这根本不是原来的路。

“停车, 快停车，你听到没有！”
沈军手中陡然出现冰凌凝结成的刀，一把抵在了戚砚的脖子上, 割破了最外层的皮肉，脖子上顿时冒出血来。
戚砚一脚踩了急刹，真的就将车给停下了。
冰刀往前逼近了一点，沈军看着窗外, 厉声问道：“你将车开到哪儿了？”
戚砚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无辜地看着他：“是你说走右边的路的。”
原本应该拐上高速的车子此时正置身于一片荒郊野林中, 平坦的大路也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泥地，车灯照射在前方, 像是看不到尽头一样。
沈军：“别跟我废话，开回去, 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鲜血顺着脖子落入衣领, 染红了戚砚白色的衬衫，再深入一点, 这刀便能切断戚砚脖子上的动脉。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后座的背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媚娘给拉开了一道口子, 小猫从包里钻出来，一抬头就看到自家铲屎官被人给威胁的画面。
小猫呲了呲牙, 纵身一跃, 五爪张开, 锋利的指甲比刀尖还要锐利，猛地一爪子抓在了沈军的脸上。
喵喵喵！！！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沈军防不胜防, 他压根没想到车上除了戚砚, 竟然还有一只猫。
一只他们想尽办法都要抓住的猫。
沈军面上多了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剧烈的疼痛让他下意识地缩回手, 捂住脸。
不知道为什么，往日里很快就能恢复的伤口此刻竟是不停地流着血，一点要愈合的意思都没有。
脸上平添了这三道印记，满脸都是血迹的沈军看起来多了几分阴狠毒辣。
这只猫的出现成功让他转移了注意力，尽管面上火辣辣的疼痛，可要是能抓住这只猫。
他已经顾不上戚砚了，摊开手掌，掌心蓝光乍现，猛地攻向媚娘。
可这道攻击还没放出去，下一刻，他就僵住了身体。
他的脖子被人掐在了手中。
戚砚推开车门，竟是就着这个姿势，将人从副驾驶给提了出来。
脖子上禁锢的那只手力量格外的恐怖，不管沈军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戚砚已经没了刚才的温和冷静，他偏过头，眼神冷冷地看着他：“动我闺女，问过我了吗？”
沈军从来没有想过……他不是一个普通人吗？
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这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