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百多年来他们也从未伤人。
因为那对于胀相他们来说,即使没有定下束缚,伤人时他们也同样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因为赤血操术的能力需要血液来施展。
而一个胚胎又能有多少血呢?
胀相在做出那孤注一掷的全力攻击后便用尽了全身的血液,原本不大的咒胎小了一圈,整个拳头炸开了花,从手腕向下完全消失。
白筠见到胀相此时的惨状,才意识到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和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咒胎家属眼中到底是什么样子。
白筠本身对诅咒没有任何同情,因为传统诅咒确实没有半点善良可言,他自领人类阵营,所以对其他诅咒或者一级咒物下手时都没有任何犹豫。
但咒胎九相图身上流淌着一半人类的血啊。
而且作为从出生开始就从未脚踏实地站在地面上的存在,他们自然也从未创造过任何罪孽。
白筠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捂脸。
这么一看他刚刚真的好坏啊。
咒胎九相图的其他几个在发现自己大哥正在不受控制地衰败时发出阵阵悲鸣,并在白筠起身走向胀相时,像是被逼急了的野兽一样此起彼伏地发出威慑的嘶吼。
那都不是用耳朵能听到的声音,而是通过咒力波动传递过来的情绪。
在目前由咒力组成的白筠眼里,后者远比前者更加无法忽视且深刻入骨。
眼看着九相图里实力比胀相稍逊一筹,但也同位特级的二号和三号也要步他哥的后尘,白筠立刻停住脚步。
感觉再向前一步那俩也要自曝。
但是放着不管的话,胀相马上要寄了。
沉默两秒后,白筠转身,借着神威空间的掩饰从系统里拿了只白绝出来。
总之先救人,其他以后再说。
而白筠的去而复返在九相图看来就是贼心不死,剩下的几个心中怒火更盛。
眼看着其中一个圆圆的咒胎肚子鼓得都快透亮了,白筠连忙威胁道:“如果不想他死,就什么都别干。”
血涂听到这话动作一顿。
白筠长舒一口气——如果这肚子真炸了他可不确定能不能救回来。
九相图虽然不信任白筠,但他们大哥确实每一秒都比上一秒凉得更厉害。
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原则,他们齐刷刷幽怨地“望”着眼前的诅咒,给了白筠很大的心理压力。
白筠紧绷着脸,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有多余的表情,随后捡起攻击时顺便打破了罐子,现在正躺在地上,摸起来冰冰凉又皱巴巴的胀相。
白筠的指尖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心中开始后悔自己怎么没戴上手套再来。
——早知道刚刚不搞什么洗手玄学了。
而雪上加霜的是,胀相本人颇有誓死不屈,奋斗到最后一秒的苗头,在白筠手中还努力地试图像死鱼般扑腾两下。
白筠终于忍不住那诡异的触感,扒开白绝的嘴,之后将胀相整个塞了进去。
为了避免万一因为白绝没有吞咽本能所以把胀相卡在喉咙里,所以白筠不但尽量将咒胎塞的深些,而且在手触碰不到的时候,还不忘掐着白绝的脖子使劲往下捋。
本就处于虚弱状态还被捏的鼻青脸肿的胀相:“……”
一会一定要杀了它!
白筠这边还在捏着白绝的脖子乱按,下一秒,便感受到掌心下的手感开始逐渐变化。
原本作为植物而偏冷的温度开始上升,又很快停在了远远达不到人类正常体温的位置
白筠立刻松手并后撤一步,那白绝的身体瘫软了片刻,眼看着就要向后倒下,却在背部触地之前陡然停滞。
下一秒,那白绝双脚不动,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重新站起。
也不知是那个瞬间没有跟上,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站在白筠面前的便从白绝变成了一个目测一米九的猛男。
白筠:“……”
幸亏后退了一步,不然自己一个BOSS还要仰头看人,那多没排面啊。
胀相在受肉的下一秒便猛然发动攻击,咒力的涌动让他脸上浮现出剪头状的咒纹,双手合十,压缩的血液顺着指尖飞射。
【赤鳞跃动——】
白筠眼中的风车开始迅速旋转。
神威的原理是通过将受攻击的部分拉入神威空间中而避免被攻击,并不是真正的虚化。
所以当白筠身处于神威空间中并受到攻击时,他的身体部件便会出现在现实世界。
而现实世界到底有没有人,有什么人,就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因此在神威空间中战斗对他来讲是很危险的事情。
想到这里,白筠错身向前,在胀相反应过来之前抓住对方的胳膊,之后带着对方一起离开了神威空间。
在重新呼吸到属于现世的新鲜空气后,白筠便忙不迭的松开胀相的手腕。
果然,下一秒,原本白筠抓握住的地方血刺凸起,过暗的色泽彰显着其中蕴含着的毒性。
一击不中,那血刺重新被咒力操控着回流到胀相的体内,但已经造成的伤口却遗留在原地,像手链一样在因失血而显得苍白的皮肤上绕了一整圈。
白筠望着为了为了攻击到他把自己弄的全身是伤的胀相,一时间难得感到良心有些痛。
胀相重新站稳,并继续做出攻击的姿态:“把我弟弟们还给我!”
“……稍安勿躁。”白筠强装镇定,“你弟弟我会还给你的。”
胀相很是着急:“有什么条件你就直说吧。”
白筠:?
我本来想直接还你来着。
白筠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是一来在不暴露系统的情况下这确实不太好说明,二来就他刚刚干的那些事感觉只靠说的胀相也不会相信。
在短短几秒内,白筠的大脑飞速运转,并在思考的途中,下意识瞥了一眼系统。
之后被归零的积分牢牢吸引住了眼球。
还在刺痛的良心存在感越来越强,但是对另一只轮回眼的渴望同样拉扯着他。
胀相只见面前咒灵的眼神明暗不定了半晌,随后仿佛十分沉痛般缓缓开口:“既然这样,那定下束缚吧。”
胀相松了口气,一旦涉及束缚,那么两边便都不可以违约。
虽然不想承认,但短短两次交手便足以让胀相意识到自己八成打不过对方,即使硬碰硬能夺回弟弟们的可能性也很低。
现在既然有的谈,那他弟弟便还有救。
见胀相确实因为自己的说辞安心了不少,白筠继续说明:“祓除诅咒,之后我会把你的弟弟们还给你。”
胀相为这暧昧的要求皱眉:“祓除多少?”
怎么说呢。
白筠眼神飘忽了一瞬。
这就要看我到底多少抽出货了。
白筠一脸高深莫测:“你觉得你弟弟值多少?”
胀相听后有些激动:“我的弟弟当然是无价的!”
白筠沉默了:“……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争一时口舌之快?”
胀相也沉默了: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那如果说弟弟是白给的不值钱眼前的诅咒会直接把弟弟还给他吗?
在那一瞬间,胀相身为好大哥夸夸弟弟的本能,和想要赶快拯救弟弟出来的本能,此时此刻激烈地碰撞在了一起。
一旁的白筠看着对方那纠结的模样,甚至幻视有火星子像呲花从胀相流血的脑袋上哗哗往外冒。
最终胀相的两个本能艰难地达成了一致。
他决定最终按市场价来。
包括他自己的“赎身钱”在内,他需要祓除一共三个特级,再加六个一级咒灵,以换取兄弟们的自由。
并且因为……按照眼前诅咒的说法——“咒力的时间价值”,如果胀相没能在一个月内完成目标,那么每迟一个月,他就需要多祓除一只一级咒灵作为利息。
如果有任何人类在这里稍稍掐指一算,那么他便会发现这已经远超法律允许的最高利率,是要被抓起来蹲局子的。
但是胀相本人对此并不知情,甚至因为之前一直在咒术高专的仓库中生活,身边最低都是二级咒物,诅咒浓度极高,让他产生了“这个任务很好做”的错觉。
于是胀相点了点头:“那么就这么说定了。”
见对方答应的那么干脆,白筠心底再次升起了一种仿佛在骗小孩的愧疚感。
他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再次告诉自己这都是有意义的。
白筠其实并不是故意要逮着一只羊薅毛的。主要混血的身份让胀相在道德上一直处于一个相对模糊的状态,如果真的一点都不引导,直接把人扔出去,八成是要变成坏蛋的。
毕竟根据最初的系统剧透,如果胀相他们当初不是被他,而是被真人带走的话,这家伙可是会因为弟弟们和人类差别极大的外貌而选择加入诅咒阵营,并在为后续羂索封印五条悟的伟大事业出上一份力的。
虽然按照常理来说,这属于胀相的个人选择,但如今既然对方是从他手下出去的,那白筠便理所当然应该为胀相后续的所作所为负责。
白筠不想看见有无辜的人因为自己的判断而失去生命,便只能用迂回战术让目前对人类和咒灵都没有喜恶的胀相,悄悄偏向人类一方。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无论是特级还是一级,都不是胀相想象中那么好找,再加上离谱的利息,单凭胀相一个人就算给白筠打工几百年估计都不能成功赎身。
而在发觉一个人的力量是如此有限之后,胀相便不得不寻求外援。
而目前的几个势力之中,只有咒术师那边因为人少事多,关于祓除诅咒的任务都快堆起来了,最有可能接受用情报换取胀相这么个外援当打手的条件。
胀相离开之前,最后看了白筠一眼,问出了他无法理解的问题:“你明明是个诅咒,为什么要站在人类的那边祓除咒灵?”
人类,就这么吸引你吗?
作为人类和咒灵的混血,胀相可以选择两边的阵营,但其实就目前的情况,他对两边都没什么感觉。
如果只有自己的话,胀相可以摆烂,随便选那个都无所谓,但是他的选择也关系到弟弟之后的生活。
所以他想要趁着有机会多了解一下两边的情况。
白筠一开始没意识到胀相想的这么深,他单纯地从问题出发,缓缓回忆起自己最近的生活。
一塌糊涂的系统简介,并因此而被激起的对改变现状的强烈渴望,昨天还尚且富余的海量积分,和如今界面上的那个明晃晃的零蛋。
抽卡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辛辛苦苦几十天,一朝回到解放前。
现在白筠甚至连主线任务持续修复世界所需要的咒力都拿不出来。
“你不懂。”
白筠语气悲切:“这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胀相不明所以,只当白筠是在发疯。
作为诅咒来说,这还挺正常的。
老大哥心下一沉——如果诅咒都是这种货色的话,果然还是让弟弟们多和人类接触更好。
在送走了胀相之后,重新找到人生目标的白筠拿出自己之前揣摩演技时用的小本本。
这小本子还是他之前从系统空间里带出来的,现在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本子是积分兑换的,具有一定的防盗能力,除了主人之外的任何人翻开,都只会看见一片空白。
很适合在上面写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除了对马甲的定位和解读,白筠也会在上面记一些自己和关键人物们的对话。
白筠原本的想法,是他可以试图借此掌握自己这边的与关键人物们的熟悉程度,并按照熟悉程度的不同调整演绎方式。
但是在发现五条悟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之后,他就放弃了最初天真的想法,改为记录五条悟每天都发了什么疯。
而现在,这个本子迎来了第三个主题。
白筠虔诚地翻开一页崭新的篇章,在标题的位置郑重地写下“无限月读实施计划”几个大字。
白筠提笔写道:首先,无限月读的前期准备工作除了需要轮回眼(一双最佳),还需要将一尾到九尾抓起来封印在外道魔像之中……
白筠写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现在他已经有了一只轮回眼,四舍五入已经完成将近十分之一了。
问题在于剩下的十分之九都不是好搞到手的。
这里需要强调一下白筠的状态,那就是他其实是跟随系统顺着世界的破损的孔洞偷渡进来的。
一般情况下,外来者对于世界来说就像是一粒细沙,平时基本不会感觉到,只要别舞到世界意识的脸上,那么祂是不会发现你的存在的。
甚至于,还可以享受到所有本世界居民拥有的便利。
比如白筠身披的马甲本来是个忍者,经脉中流转的是查克拉而不是咒力,但是在系统的帮助,和世界意识的慷慨之下,白筠很快便融入了新世界的力量体系,不至于被一眼看出外来者的身份。
但是世界意识的慷慨程度是有限的。
祂可能会为你微调,但肯定不会为你大改。
而九只尾兽显然就属于大改的领域。
而且,如果白筠想要卡个BUG,欺骗世界意识,让祂觉得世界上真的曾经有过九只尾兽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成功将九只尾兽变现的可能,只是其中的风险特别的大。
特别特别的大!
如果引起世界意识的怀疑,进而发现白筠整个人都禁不起推敲,根本不是自家崽子的话……那被揭穿一切直接崩盘之后,他可是要被直接踢出这个世界的!
到时候不仅任务会失败,而且世界意识也会因此而变得更加警觉,为以后其他人接手修复世界的工作增添难度。
顺便一提:之前马甲扮演系统的宿主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世界修复小组记恨上,并扔了一些本属于自己的工作过来。
世界修复小组原意是想马甲扮演系统的宿主们懂得他们工作的不易,并更加珍惜他们的劳动成果。
结果这个任务好巧不巧落在了新手白筠手里。
白筠对到底什么程度的暗示才会引起世界意识的警觉把握得不是很准,而本应帮住他把关的系统,自从钻进白绝堆中后就再也没有在白筠的眼皮底下出来过。
思前想后,白筠在本子上简单记下了几种可能的尾兽替代品,最后还写了个工作计划。
因为积分已经见底了,所以现在最急迫的便是再多搞一些积分——也就是多祓除诅咒或者多和咒术师们打架。
而积分一多,不但主线任务的紧迫感会有所缓解,而且……万一就把十尾和轮回眼都抽出来了呢?
贼心不死的白筠如此想道:虽然现在看上去艰难了一点,但是问题不大,只要无限月读顺利进行,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苟住!他一定可以!
此时干劲满满地给自己加油鼓劲的白筠,忘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当时系统那一嗓子波及范围最小都是整个日本。
而日本现在蹲着两个从千年前活到现在的老东西。
已经很久很久不问世事,确实对外界了解有限的天元暂且不提,羂索是真心迷惑了。
在盘星教的某个旧址,咒术是“积攒幸运”的重面春太,作为这次行动唯一活着回来的成员,刚刚吊儿郎当地汇报完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但是因为苟且胆小,所以重面春太当时离事故的最中心很远,只能提供类似“五条悟又开了个【帐】,但这【帐】他随随便便就过去了”,这种聊胜于无的情报。
羂索半弯着腰,胳膊拄在膝盖上,双手搭成塔状摆在面前,陷入了长远的沉思。之前真人和他说自己遇见了某个变为咒灵的容器时,他虽然感兴趣,但是却并没有太过上心。
和通讯便利的现代不同,在遥远的古代,信息相对闭塞不流通,且传播方式单一,高端一点靠书信,如果不认字便只能靠口耳相传,可信度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羂索曾经顺着一些感兴趣的谣言找过去之后发现事情根本不是传说的那般,也曾经在百无聊赖之时意外遇见预料之外的奇人异事。
所以如果说过去曾经有一个他不知道的容器成为了诅咒,他可以理解,那并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那个吼声——
那种程度的力量,那种毫不掩饰的嚣张性格——羂索不相信自己会遗漏这种咒灵的存在。
一旁因为一个任务失去两个同伴,现在焦急得脑袋上的火山都处于喷发的边缘的漏壶见羂索一直不说话,忍不住主动问道:“怎么想起什么了吗?”
羂索摇摇头:“不,完全没有。”
漏壶更急了:“怎么可能没有?”
漏壶和花御他们的年龄其实并不比羂索要小,他们早早便诞生了意识,只是最近才刚刚化形而已。
按理来说他们也应该对这千年来的事情有些印象的。
但是第一,为了更早地化形,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养精蓄锐并不多关注外界,第二……当你的年龄基本和人类史持平时,忘记点什么东西都很正常。
虽然自己也不记得,但是漏壶却并没有体谅同样对于新出现的诅咒毫无印象的羂索。
毕竟这臭和尚才一千多岁,而且也一直醒着,他怎么能忘呢?!
等等,人类好像一般活不了一千岁来着……
想到这里,漏壶动作一顿,皱着眉,一脸怀疑的望向羂索:“你……”
“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
羂索:“……”
虽然年龄已经来到了四位数,但羂索并不觉得自己老年痴呆。
羂索兢兢业业奋斗千年,中间曾经经历过无数次失败,但最后他都挺过来了。
如果他是那种喜欢怀疑自己的人,那他早该在五百年前,明明杀掉了尚且年幼六眼,在后来暗算天元时却依旧被不知从哪跳出来的新六眼按在地上摩擦的时候就该放弃了。
但羂索没有,他在意识到六眼都是世界意识的亲儿子之后,痛定思痛,开始寻找当时便已经丢了很久的狱门疆。
所以这次,羂索也没有质疑自己,而是选择先收集相关的情报,再做出进一步的判断。
而如果不只是他,其他人也都对这诅咒没有任何信息记载的话……
那么一定就是这个新冒出来的诅咒身上有问题。
在“旷日持久”的会议终于结束之后,加茂家家主阴沉着脸回到了自家的祖宅。
加茂家和大部分古老家族一样,居住在传统的日式院落之中,管家身穿着得体的和服,在门口弯下腰,毕恭毕敬地说:“欢迎回来,老爷。”
加茂家家主显然已经习惯了眼前这幅景象,连步伐都没有慢上哪怕一拍,一边大步向着家族会议室走去,一边和紧忙转身跟在他身后半步的管家询问:“最近有找到任何外流的血脉吗?”
管家低头:“暂时还没有,老爷。”
“继续找。”
管家悄悄瞄了他一眼,揣摩着家主的心思。
在之前五条悟暗示他们这些家族里面有人丢孩子的时候,最有可能中枪的,一个是禅院家,另外一个就是加茂家。
而和比较佛系的禅院直毘人不同,加茂家家主的反应是相当的大,在回来的当天就开始派人在外面搜索些有的没的。
而在管家看来,家主大人虽然从之前就十分在意自己能不能生下继承了赤血操术的继承人,但那更多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并不是说他就有多在意自己的血脉。
光从家主那几个孩子私底下多讨厌他就能看出这点。
而现在对方投注这么多心思,无疑显得有些异常。
管家试探性地发问:“老爷,那要是找到了……?”
加茂家主瞥了他一眼,语气坚决:“找到了就先向我汇报,无论什么时候,懂了吗!”
管家低头应道:“是。”
“现在先召集关键人员道会议室,事情紧急,十分钟之内,我要见到所有人。”
管家的头低得更深:“是。”
十分钟之内,加茂家几乎所有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聚集在了会议室中。
加茂家主将今天会议上得知到的情报,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了家族。
比如咒术界曾经有成体系的制作容器的技术,还有某个这种技术的受害人最近正在疯狂寻仇,哦,对,就是刚刚叫唤那个——什么的。
在座所有人听完都大受震撼。
说完之后加茂家主停顿了两秒,望着底下一群若有所思的脸,给他们留足了思考的时间:“事情就是这样。”
其中一位长老很快反应过来,但关注点显然有些歪。
他犹犹豫豫地问道:“制造容器的技术……我们家中有过这样的记载吗?”
和因为崇尚六眼,并且拥有信息更多,自动拾起被害者身份的五条家不同。
加茂家大多数人都自觉背起了锅,觉得这事肯定有自己一份。
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这事好像确实是他们家能干出来的。
可能是因为家传术式和血液有关,所以加茂家每隔几代就会出现几个“科学怪人”,做一些乱七八糟的实验。
比如最近的,一百多年前羂索潜入加茂家,偷偷制作咒胎九相图的时候,加茂家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吗?
——多少肯定还是会有些意识的吧,只是不觉得那有多严重罢了。
就算事后,加茂家对外称加茂宪伦是家族的污点,但是他们还是会给继承人起同音的名字耶。
从这些各种各样的细节中都可以看出,加茂家对于人体实验之类的接受程度,至少要高咒术界的平均水平几个档次。
尤其现在身处自家的会议室中,在那位长老率先捅破窗户纸之后,底下的其他人的心思也逐渐活络起来。
加茂家主先是吩咐一部分人去族中资料室寻找任何沾边的信息,之后留下另一部分人继续商讨。
其中一个长老提议:“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两手准备,一边找资料,另一边也开始从头研究。”
另一人摇摇头:“但是从头研究的话,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相当可观,到时候其他家族看我们龟缩不出,很快就会意识到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怎么可能直接龟缩不出?研究当然需要实验材料,无论是合适的咒灵选择,还是‘耗材’,可都是需要从外面带回来的。”
“现在你以为是过去吗?还‘耗材’,现在每一个试验品都尤为珍贵,不真研究出什么名堂,是不可能让你浪费材料的!”
两人争论了片刻,一个年轻的声音插了进来:“要我说完全可以只留下极少数的精英进行科研,其他人去维持以往的伪装。”
“毕竟这并不是多么着急的事情。”这位在加茂宪纪出生之前一直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今年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脸上写满倨傲。
“还是说你们害怕活不到那个时候?”
“你——!”
眼前的场景就像智障新闻中曾经出现过的一样,倒霉蛋们在事情八竿子没一撇的时候就开始讨论分赃。
并且因为分配不均大打出手。
“够了!”加茂家家主大声制止了矛盾的进一步激化。
“你们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
所有人都暂时安静下来,加茂家家主瞪了之前拱火的年轻人一眼,随后慢吞吞地投下新情报:“我从咒术高专那里还得到了另一个消息——那个咒灵在离开之前,偷走了咒胎九相图。”
“现在所有人都在关注那个咒灵的下落,我们加茂家混在其中也不会很显眼。”
“到时候我们正大光明地去抓那个咒灵来当实验题,还能顺手回收九相图,一举两得。”
到时候拿着成品反推实验总是比平地起高楼要容器,而咒胎九相图……
九相图当初便是加茂宪伦混合了自己的血液制成了,每一个都继承了赤血操术。
这无疑是最适合加茂家抓来当容器的诅咒。
而联想到容器的特性……想象一下,每一代至少九个继承家传术士的族员……不,一下子出现那么多的话肯定会有人起疑,但是一个时代有那么一两个也行啊。
其他人甚至不会觉得怪异,因为这本就是加茂家的家传术式。
美好的未来在众人眼前敞开,皱巴巴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在外界对御三家的排名中,有人觉得第一是五条家,有人觉得第一是禅院家,但从来没人觉得是加茂家。
加茂家,御三家中的万年老三。
这么多年来,要说加茂家对此完全不在意,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加茂家主扫视了一下正畅想美好未来的族人们,语气深远:“未来会是加茂家的天下。”
“我马上成立抓捕小组,争取早日完成嗯唔!”
“我马上就成立研究小组,随时待命!”
“我、那个……老爷……”
加茂家主进皱着眉望向门口突然闯入的管家,怒斥道:“没眼力的东西!没看见我正在忙吗!”
管家保持着土下座的姿势:“是!可是家主大人之前嘱咐过,如果有……的消息就立刻提醒你。”
管家悄悄瞥了室内的其他人一眼,隐去了最关键的信息,但是加茂家主却立刻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这……刚刚还说没有,现在又找到了?
“那么暂定就这么安排!散会!”
望着加茂家主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之前那名拱火的年轻咒术师脸上挂起一丝冷笑。
加茂家主对此一无所知,他步伐匆匆地向接待室走去,一边还不忘询问管家:“什么情况?”
管家努力回忆:“在前一阵家主大人下令之后,我们就派了好几个小队出去找人,每天早会时回来述职。”
“今天早会的时候有一队迟到了,为了避免耽误正事我便私下做主先将其他小组的成果告知大人,结果您开会的时候,那个迟到的小队便带着人回来了……”
加茂家主:“那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