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过顾予乘会做到这一步，不给自己留有任何后路。
“秦逸的人生还长着，如果他以后结婚，你该怎么办？”
顾予乘有想过这个问题，
真到了秦逸不需要他的那一天，他会痛苦，会难过……但不会再强迫。
他早已不再是以前的顾予乘，不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人啊！一旦碰触感情就会变得不像自己。
只要秦逸能够幸福快乐，他就满足了。
“我不会干涉秦逸的选择，如果他找到能够一生相伴的人，我会祝福他。”
我会祝福他……这句话看起来很容易，但从顾予乘口中说出来却像是硬生生把的心脏掏出来。
他没有看起来这么洒脱，可他不能表现出来。
他不想失去这次机会，哪怕只有一晚，他都想要陪在秦逸身边。
秦家别墅的侧门打开，顾予乘走进门内。
他换了衣服，连发型都做了改变，从装扮上早已看不出平时的影子。
秦母轻声说道：“卧室的灯都做过特殊处理，不到早晨不会打开。”
没有灯光照明秦逸看不到顾予乘的脸，在意识混乱的不适期里不会知道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谁。
“阿姨，他不适期什么时候发作的？”
“大概是晚上十点。”
顾予乘翻起手腕看表，现在快十一点了。
他问过针对研究不适期的专业医生，不适期发作后的一个小时意识会变得混乱，等清醒过来后不会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逸逸现在应该没什么意识。”
“今天你走以后，我又和他聊了你的事，但他的态度很抵触，说到最后情绪变得很激动。”
秦母重重的叹了口气：“怨我太心急了！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会再劝劝他。”
顾予乘知道秦母是想劝秦逸和他复合，但秦逸这边始终不愿意接受他。
“阿姨，谢谢您愿意帮我。”
“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有悔过改正的心就是好的。错误已经造成，能不能挽回也看天意了。秦逸这孩子容易钻牛角尖，给他点时间，说不定他过段时间就想通了。”
秦母打开卧室的门，放轻语调说：“你进去吧！他应该在浴室里……”
秦逸没有在浴室，他缩在墙角里把自己蜷曲成小小的一团。
双臂紧紧抱住身体，脆弱的轻颤着，好似飓风中被摧残的树叶。
顾予乘快步走过去，把他抱在怀中。
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秦逸，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他不确定秦逸现在是不是意识全无，如果通过声音认出他，会拒绝他的碰触。
顾予乘小心翼翼的不暴露自己，他挑选卧室里光线最差的地方，把脸藏在黑暗中。
以前的他生长在黑暗中看不到光明，现在他甘愿藏于黑暗，只想拥有这一刻短暂的温情。
秦逸被炙热的火焰焚烧着，突然有沁凉的身体贴向他。
他探出手急切的抱住面前的男人，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他眼眶开始发热，强忍着没有崩落的眼泪，在男人伸手回抱他的那一刻，彻底承受不住落的满脸都是。
秦逸紧紧抱住面前的男人，就像是在烈火中抱住唯一生的希望。
“顾予乘——”
他哽咽的声音里透着委屈还有浓浓的眷恋。
顾予乘心里猛地一颤，
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秦逸不知道今晚陪他的人是谁，却在这种情况下喊了他的名字。他该高兴秦逸心里还有他，可宁愿勉强自己去接受别的男人，却不愿意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这让他心脏生疼生疼的，难过的恨不得死过去。
顾予乘将脸埋在秦逸劲边，感受着他的体温和气息。
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的痛苦也只能潜藏在心底，不断腐蚀着神经，让他痛不欲生。
天空渐渐泛白，
顾予乘感觉到怀中的人，体温变得正常。
他低下头，
在淡薄的微光中看到秦逸的脸。
秦逸脸颊贴在他胸口上，闭着眼睛睡得很安稳。
顾予乘手指探过去，轻轻划过他的眉眼，视线沿着手指很认真的看着。
这张脸哪怕看过很多次，他还是觉得看不够。
这样幸福安逸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顾予乘看着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逐渐驱散掉能够掩盖一切的黑暗。
卧室也在晨光中变得明亮，却在他心上洒下浓重的失落。
他该走了！
顾予乘抱起秦逸送到床上，为他盖上被子。
俯低身体，在秦逸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顾予乘穿好衣服，悄悄拉开卧室的房门，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五天的不适期，很快就结束了。
虽然时间不长但秦逸还是被折腾的够呛，不适期结束后身体变得很虚弱，在家里调养了很久。
秦母心疼的要命，每天都守在他身边，看着他做治疗喝补品。
“你吃的比猫还少，身体怎么可能会好？”
秦母皱着眉头说：“把补汤喝完，一滴都不能剩。”
秦逸拍着肚子：“妈，您看看！您看看！我这都胖成什么样子了。”
“吃胖了没关系，等身体养好再去健身减肥。你要是身体养不好，那就是个体弱多病的胖子。”
秦母逼着儿子把汤喝完，才放秦逸从房间里离开。
秦逸迫不及待去抱女儿，发现曦曦不在儿童房。
他转身跑出房间，在一楼花园里看到曦曦。
但曦曦是被顾予乘抱在怀中。
秦逸皱了皱眉头，
昨天不是来过吗？今天怎么又来了？
还有父亲对顾予乘的态度，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抵触和厌恶。
茶台都摆在了花园的桌子上，秦父在泡茶，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顾予乘聊天。
秦逸走近，听到聊的是叶家和顾家合作的项目。
虽然是公事，但秦父的语气很温和，聊到兴头上还会展现出笑容。
这是以前都不会有的。
难道因为合作关系，父亲对顾予乘才会和颜悦色？
秦逸站在花架后面，秦父和顾予乘都没有注意到他，但他能够清楚的看到两人的一举一动。
曦曦的尿不湿该换了，秦父接过孙女，顾予乘拿了尿不湿过来。
秦逸视线落在顾予乘身上，发现他动作比父亲还要麻利，像是这种事已经做过很多次。
顾予乘穿着宽松的休闲T恤，弯腰的时候，领口敞开，胸口上隐约可见几道红色的痕迹。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秦逸往前凑了凑，想要看清楚那些痕迹是什么。
顾予乘已经将尿不湿整理好，他蹲下来给曦曦更换，
领口落下来的更多，露出胸膛的面积也更多。
这一次秦逸看清楚了，
那几道红色很像是抓痕，
有的地方已经结痂，应该有些时间。
秦逸手指下意识动了动，
他想到前几天不适期，他抓了那个男人的胸口，应该也是这个位置。
难道顾予乘是陪他渡过不适期的人？

秦逸在脑子里仔细回忆着，试图找到蛛丝马迹。
但也只是找到零星的片段，模糊到根本没办法印证刚才的猜测。
顾予乘已经给曦曦换过尿不湿，
他抱着小粉团子，眼角眉梢都浮现着笑意。
阳光落于他的眼底，让那双眼睛染上细碎的光。
在秦逸印象里，顾予乘阴郁狂放，恣意野性。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顾予乘露出这样温润柔和的表情。
盯着男人的脸一时间有些失神，直到秦父的声音传过来。
“秦逸，站花架后面干什么？怎么不过来？”
秦逸从花架后面走出来，“我来看曦曦。”
秦父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顾予乘就在对面，坐在椅子上势必要面对他。
秦逸站在秦父身边没有动，接过父亲手里的茶壶开始泡茶。
从秦逸出现开始，顾予乘的视线就在他身上。
秦逸神色中透着刻意的回避，眉眼显得很冷淡。
顾予乘眼前浮现出不适期里的秦逸，
会主动抱着他，会在他怀里软着嗓子撒娇……不会像现在这么冷漠。
顾予乘眼神里浮现出失落，他抱紧怀中的小粉团子，像是要从她小小的身体里摄取到坚持下去的动力。
茶泡好以后秦逸倒了一杯送到秦父面前。
他正准备放下茶壶，秦父的声音传过来：“给小顾倒杯茶。”
秦逸怔住，
他有没有听错，
父亲竟然让他给顾予乘倒茶？！！！
还有称呼也有了明显改变。
在提起顾予乘的时候没有以往的反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父亲对顾予乘有这么大的改观。
秦父说完以后发现秦逸站着没动，皱着眉头提高声音：“傻愣着干什么？倒茶啊！”
秦逸回过神，握着茶壶的手指不断收紧。
他抵触的情绪太过明显，让顾予乘清晰的觉察到。
“我来吧！”
他探出手想要接过茶壶，但秦逸还没松手，手指就这样碰在一起。
几乎是刚碰到，秦逸的手就飞快的缩回去。
顾予乘心脏一紧，弥漫出强烈的酸楚。
秦父像是没有看到秦逸对顾予乘的抵触，他直接做出安排：“明天曦曦去做体检，正好小顾有时间，让他陪你一起去。”
秦逸猛地抬头看向父亲，眼神里透着难以置信。
以前父亲很反感顾予乘来家里，每次都没好脸色。
最近是怎么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态度出现的转变？
秦逸努力回想好像从他不适期结束，顾予乘开始频繁出现在家里。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父给了这么好的机会，顾予乘自然想要牢牢抓住。
他凝视着秦逸说道：“逸逸，明早九点我来接你和曦曦。”
“不需要，我可以带曦曦去做体检。”
秦逸俯低身体，将曦曦从顾予乘怀中抱出来。
“体检项目很多，还要打预防针，你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
“这些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顾予乘很想问秦逸，为什么总是对他充满敌意？
他只是想要弥补曾经的过错，没有想过要去抢夺或者强迫。
“曦曦是我的女儿，我应该……”
“协议写的很清楚，你只有探望的权利，其他时间你不能接触曦曦。而且你的探望时间一周只有两次，这周你来了几次？”
“我只是想来看曦曦。”
“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秦逸冷漠的视线让顾予乘心如刀割，
他以为经常出现在秦逸面前，可以让秦逸逐渐接受他。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秦逸根本不想见到他。
秦父出言缓和气氛：“今天是我让小顾过来的，找他说一下最近项目的进展。”
父亲对顾予乘的维护让秦逸很不悦，他沉着脸说：“那你们继续聊。”
扔下这句话后，他抱着曦曦转身而去。
望着秦逸离去的背影，顾予乘眼神逐渐变得暗淡。
即便是他现在有接近秦逸的机会，还是不能让秦逸对他有所改观。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挽回秦逸。
不敢逼的太紧，又不敢放得太松。
他怕有人捷足先登，到时候他连看秦逸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顾予乘表情里的落寞被秦父看个真切，
自家儿子也是个倔脾气，
看这样子，还有的闹！
秦逸抱着曦曦回到儿童房，直到晚餐时间才从楼上走下来。
走进餐厅，看到顾予乘的时候，秦逸彻底绷不住了。
他拉长脸质问坐在餐桌前的男人：“谁允许你在这里吃饭？”
“秦叔叔同意的。”
餐厅里没有其他人，顾予乘觉得这是个可以说出心里话的机会。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秦逸面前：“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想好好照顾你，还有曦曦。”
“我没想过和你复合，你不用再费心机去讨好我的父母，也不用在我面前表现的这么卑微。”
秦逸很努力的想要忘掉与顾予乘的过往，他不想再让顾予乘影响他的生活。
“前几天我不适期，我接受了其他男人。”
秦逸抬眸迎着顾予乘的视线说：“如果我想和你复合，我就不会接受其他人。”
“你接受的那个人……”
顾予乘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声音就戛然而止。
他不能说出实情。
“逸逸，你是喜欢我的。”
顾予乘握住秦逸的手，盖在他心口上：“不要急着否定我，你问问自己的心，到底这里面有没有装着我。”
顾予乘笃定的表情，刺激着秦逸的神经。
凭什么这人可以这么自信？
凭什么料定他就一定忘不掉？
“我不喜欢你！不喜欢！”
秦逸很大声的否定，但顾予乘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的澄清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秦逸的情绪瞬间爆发：“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顾予乘，你现在就从我家滚出去！”
“别这样对我！”
顾予乘用力将秦逸揉进怀中：“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在像以前那样……”
秦逸用力挣脱他的怀抱，沉声打断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就是这样的人，只懂得强取豪夺，你改不掉身上的毛病。你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你更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顾予乘，你别再纠缠我了。这样不只是你难受，我也觉得很辛苦。”
“你怎么知道我改不掉？你不给我证明自己的机会，轻易就下了定论，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以前你对我谈过公平吗？”
顾予乘一下子没了声音，
秦逸没再和他纠缠，转身离开餐厅。
秦家父母就站在餐厅门口，看到秦逸出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秦父表情尴尬，秦母慌乱的错开视线。
秦逸已经猜到父母留顾予乘吃晚餐的用意，
多半是想给他们制造复合的机会。
“爸！上次您说的相亲我同意。”
秦逸说道：“明天就能安排见面。”
秦父怔住：“相亲？什么相亲？”
“前几天说的赵家公子，安排时间见个面。我不能总是单身，总要找个固定伴侣渡过不适期。”
秦逸的话让秦父措手不及，
相亲不过是顺嘴一说，秦逸当时没同意，他也就没再提。
怎么今天突然要相亲？
“赵家那小子人品不太行，我看还是算了。”
“爸，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找个伴侣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秦父眼神闪烁：“我觉得……”
“曦曦还小，先别考虑这些事。”秦母试图转移话题：“晚餐都准备好了，先吃饭。”
“我现在不考虑这些问题，那我下个月的不适期怎么办？难道又要会所里那些男人过来服务？”
秦逸说完这句话，他发现父母的表情同时变得很微妙。
很古怪的感觉，
总觉得父母有事瞒着他。
顾予乘没有留下吃晚餐，
等他走后，秦逸问母亲：“妈，为什么你和我爸对顾予乘的态度改观这么大？你们不是反对我和他在一起吗？”
“我……我和你爸爸觉得小顾这人挺好的。”
秦母用胳膊肘顶了顶秦父：“老秦，你说是不是？”
“是！你母亲说得对。”
秦父说道：“你不适期那几天，小顾天天来照顾曦曦。接触多了，觉得他没有以前认为的那么差劲。你找别人结婚不如和他复合，他毕竟是曦曦的亲生父亲。”
秦逸一下子抓到重点，
顾予乘脾气霸道阴郁，怎么能够容忍别的男人碰他？
没有大闹秦家还去照顾曦曦，这本身就很反常。
“顾予乘知道我和其他男人睡了？”
秦逸这句话让秦家父母脸色又变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保持沉默。
秦逸眯了眯眼睛：“他没有任何反应？”
秦母动了动唇：“小顾他……他说，只要你能够顺利渡过不适期，他不会介意。”
不会介意？这怎么可能！
秦逸是不相信的。
凭借着他对顾予乘的了解，这个男人不会有这么大度，也不可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他觉得父母在骗他。
“爸、妈，你们有事瞒着我。”
秦逸抬起眸子，一字一顿的说：“陪我渡过不适期的男人是不是顾予乘？”

秦逸的问话落地之后，餐厅里陷入到诡异的安静。
秦家父母那一瞬间的迟疑，让秦逸心里有了答案。
他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为什么要瞒着我？”
“小逸，我和你爸爸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
秦母试图解释，但秦逸压根听不进去，情绪开始变得激动：“为什么会是顾予乘？我可以和其他任何人，为什么偏偏是他？”
秦父：“这要问你，你真的能接受别的男人？”
秦逸表情瞬间僵住，他双唇狠狠抖了一下：“我可以接受。”
“你要是真能接受其他男人，顾予乘就不会陪着你过不适期。”
秦父的话如同一双残忍的手，狠狠撕毁遮挡住真实的那层布，露出里面残忍的真相。
“不！不是的！”
秦逸摇着头，慌乱的辩解着：“我……我对顾予乘只是出于习惯。我能习惯他，就能习惯其他人。我不是喜欢他，不是非他不可。”
秦逸急于否认的模样，显得无措又可怜。
秦母知道他接受不了，走过去抱住他颤抖的身体：“小逸，你别再逼自己了。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你应该试着放下过去，不要总是用以前发生的事来折磨自己。”
“我不喜欢顾予乘！”
秦逸很大声的辩解，纠结的情绪把眼眸烧的通红。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秦父厉声喝道：“你要是不喜欢他，你能拒绝别的男人吗？”
“我……我没有……”
“我送你房间里的男人，你把他捅伤了。”
秦父说的事秦逸没有任何印象，他怔在那里苍白的脸上尽是无措。
“这……这怎么可能？”
秦逸用力握住秦母的手：“妈，我没有！真的……真的没有！”
“小逸，你父亲没有骗你。那晚的男人刚进门没多久就被你捅伤了，你不只是伤了他，还自残把胳膊划出两道血痕。那天顾予乘来给曦曦送奶粉，他知道这件事原本想安抚你……”
秦母欲言又止：“你……你对他太依赖，他提出帮你过不适期。那时候的情况我和你父亲只能同意。”
对他太依赖……
太依赖……
秦逸脑子里不断盘悬着这句话，魔咒一样提醒他，他有多么在意那个男人。
接受曾经那段黑暗的日子并不困难，
但秦逸无法接受被那样残忍的对待，他还能喜欢上施暴者。
不是应该恶心吗？
不是应该痛恨吗？
为什么他会对顾予乘念念不忘？
秦逸执拗的不愿意面对现实，他不想直视自己的内心。
他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段感情。
翌日，顾予乘一早来到秦家别墅。
昨天秦父说今天曦曦体检，让他陪同前往。
他很清楚秦父在刻意撮合，他想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哪怕暂时不能复合，起码还能见到秦逸。
顾予乘敲响别墅的门，
房门很快从里面打开，门内熟悉的身影让他很意外。
以为会是佣人来开门，没想到会是秦逸。
“逸逸！”
顾予乘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惊喜，他抬步正准备进门，秦逸突然走出来，转身将门关上。
顾予乘视线紧紧凝视在秦逸身上，“今天曦曦去体检，我来接你们去医院。”
“曦曦已经去医院，我父母带她去的。”
秦逸声音很平和，态度也不像昨天那么激烈。
顾予乘按捺住心底的激动，慢慢走近他。
开始寻找话题，试图与秦逸拉近关系。
“我听阿姨说你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秦逸抬眸看着他，
这段时间这是秦逸第一次正眼看他，顾予乘心底的喜悦更加浓郁，眼角眉梢都浮现出难以遏制的笑意。
可他的笑容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被秦逸冰冷的视线刺个粉碎。
秦逸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
“逸逸，你……”
秦逸蓦地冷笑出声：“前几天我不适期，你每天晚上陪着我，看我在你怀里意乱情迷，在你身下欲罢不能，一定觉得很有成就感吧？”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顾予乘握住秦逸的胳膊，激动的解释：“我陪你渡过不适期，只是不想你那么难受。秦逸，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
“收起你那些让我恶心的心思，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你在不适期里潜意识的反应，已经证明你喜欢我离不开我。为什么你不愿意承认？”
“那是因为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只和你做过那些事。在不适期里下意识就会想到你，那不能是证明喜欢。”
“这样还不能证明是喜欢，那你告诉我怎么样才算？”
顾予乘感觉很无力，
秦逸的固执，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证明这段感情的存在。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心里很清楚。”
“你不清楚！”顾予乘盯着秦逸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秦逸，你嘴上说着不喜欢我，不愿意我碰你。但你不适期最痛苦的时候想的是我，你不能接受其他男人的碰触，因为你只想我碰你。”
顾予乘说出的每一个字，对于秦逸来说都是灭顶的打击。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些话是对的。
但从顾予乘嘴里说出来，让他无法接受。
他没办法面对这段感情，他更没办法面对爱上了顾予乘的自己。
他宁愿固执的横冲直撞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他也不想回头。
“我的身体是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但那又怎么样？”
秦逸低笑出声，嗓音透着诡异：“我还有理智可以控制，不适期混乱的时候我非你不可，但现在不是。”
他仰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我可以现在就去找其他男人，做的次数多了自然就习惯了。曾经我们不就是这样吗？如果没有那几个月的强迫，我也不会对你生出那些不该有的依赖。”
顾予乘用了一些时间，终于消化掉秦逸话里的意思。
为了摆脱不适期里对他的依赖，为了抵挡住心底最真实的感情，秦逸强迫自己去接受其他男人。
顾予乘浑身都在发抖，他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疼得。
他以为只要秦逸认清楚自己的内心，意识到喜欢他，他们就能重修旧好。
可事实上，他在痴人所梦。
“为什么？”顾予乘失控的低吼：“你是喜欢我的啊！为什么要这样做？”
喜欢不是爱，没有那么浓烈和执着，不会牺牲一切去成全这份感情。
可以随时丢弃，可以随时被取代。
“我现在不想喜欢了。”秦逸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的感情，我自己做主。任何人都不会影响我，包括你。”
秦逸没有再给顾予乘说话的机会，他转身朝着别墅外走去。
不知何时，一辆银色跑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秦逸朝着停车的方向走过去，
驾驶室的车门被打开，年轻男人下车后等秦逸走到身边，拉住他的手。
这个动作刺激的顾予乘清醒过来，
他意识到这个男人就是秦逸为了摆脱对他感情的新欢，
是可以取代他，成为秦逸新一段感情的对象。
顾予乘一个健步冲过去，他用力握住秦逸的胳膊，将他拉回到身边：“秦逸，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真以为陪我睡几次，你就能干涉我的决定。”
秦逸冷笑：“顾予乘，你太高估自己了。我说了不喜欢你，我就不会再任由你来影响我的心情。”
“你这是在糟蹋自己。”
秦逸笑起来，但眼神里却透着浓浓的嘲讽：“喜欢上你，才是糟蹋我自己。”
顾予乘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中，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秦逸，在看到秦逸眼中的冰冷时，心口骤然传来剧痛。
像是那道雷劈开他的胸膛，不断袭击着他的心脏，鲜血淌了满地，彻骨的疼痛充斥着他的世界。
为什么？
为什么他和秦逸会走到这一步？
顾予乘想不明白，
他不甘心啊！
可是感情不是他的一句不甘就能挽回。
以前他觉得还有机会，只要他努力挽回秦逸早晚会回到他身边。
可今天他才意识到，秦逸是真的想要摆脱他。
喜欢又怎么样？他们之间有个女儿又怎么样？
秦逸还是不要他！
他这样的人，又有谁会喜欢呢？
悲凉和疼痛充斥着他的世界，把他往绝望的深渊里拖拽。
顾予乘身体摇摇欲坠，
眼底彻骨的痛清晰的传递出来，
秦逸把顾予乘一切反应收入眼底，不舒服的感觉突然从心里钻出来，无法形容，只是觉得难受。
浑身上下都是难受的，连神经都是痛的。
秦逸简直要被折磨疯了！
他不想再被顾予乘影响，
他的身体已经臣服，不能连感情都变成顾予乘的俘虏。
秦逸狠下心，忽视掉顾予乘的情绪变化钻进车里。
他怕留在这里，自己会在顾予乘悲伤的眼神里沦陷。
跑车逐渐消失在视线里，顾予乘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他手掌按在胸口的位置，用力抓下去，恨不得把心脏抓个粉碎。
这样就不会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