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保护废物—— by贰两肉
贰两肉  发于:202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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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难受?”
为什么奕炀听话只听半句!乐言在奕警官热切的目光下,违心点头。
“那行,你跟着我们一起。”
“啊?”
兔子有一点生气了。怎么会有这么不会劝人的人类。乐言每天去菜场买菜,学会的知识根本没办法用在奕炀的身上。
买菜还会讲价还价,何况是危及人身安全的现在!
“你不想?”
乐言:“我想回家。”
奕炀不说话,带他过来,坐在相对干净岩石上。白微刚才过来,在路上捡到了乐言的鞋子,不过只捡到一只。
但是……
乐言看到了两只。
另一只是上次他滚下山丢的,黑色,右脚。
现在一黑一白,一左一右正好凑成一对。
“那只黑色,不是我的。”乐言红着脸狡辩,抬手装模作样的抓头发,其实是担心兔耳朵冒出来。有时候太过难为情,他的耳朵也会冒出来……
“来,试试合不合脚。”奕炀本不用亲自帮他穿,现在,此时此刻,他蹲在乐言面前,帮他换了筒靴,说:“条件艰苦,偶尔吃点苦有助于成长。”
完了完了。
乐言又发现,两只不同的鞋,鞋带的捆绑方式一模一样。虽然表面看上去都是丑丑的蝴蝶结,但解开你就会发现,它们还都是死结。
“不错,特别合适。”奕炀放下他的右脚,换左脚。
乐言又发现了一个完蛋之处。他左脚脚背上的伤口愈合了,疤都不见了……
奕炀就像没看见一样,用手帕擦了他脚上的泥,抬脸再问:“去医院,还是跟着我?”
乐言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奕炀怎么忽然有点温柔啊,越温柔他越心虚,“去……”
“好,跟着我。”
刚才还会听半句,现在只听一个字了。好恶劣的人。兔子合理怀疑,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有99%的概率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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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无能狂怒:为什么这么倒霉啊!!

别说再往深处走五百米,就是一千米,他们也不可能找到兔子的踪迹。
乐言怒不敢言跟在大部队后面,一夜没睡,现在又跋山涉水折腾到大中午,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
中途休息的时候,他靠着树桩打盹儿,一个趔趄,还把额头磕出一个鼓起的大包。
乐言没敢呼痛,这里这么多人,一旦发出声音就会成为焦点。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关注。
表面上,他是融入进来了,其实身份仍旧尴尬,乐言在没有百分之百搞清楚奕警官是不是已经拆穿他之前,必须继续伪装好外在人类形象。
既不能和周博士的人走得太近,也不能显得和警察很熟络。
分了好几路,乐言所在这一路大概到了五百米深,奕炀在和周博士说话,余光时不时就留意一眼乐言,话说完就往他那边走。
别的不说,光脸就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奕炀抬手覆在乐言的额面上,“你是不是不舒服?”
乐言只是点头,身体现在反馈给他的感觉有一点难说。他觉得很困,还饿,同时头也有点头晕,稍微动一下就想吐。
这几种感觉里每一个都让他很不舒服。
“会不会是中暑了?”奕炀从地上的包里捡起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他,“这边差不多结束了,我送你回去。”
“中暑?”
现在没太阳,他也没感觉多热,中暑有点说不过去。
乐言暗自思忖,在奕炀打量的目光下喝了四口水,终于恍然大悟了。
或许真的是中暑。他不仅是只侏儒兔,还是一只长毛侏儒兔。老师说,养他的时候跟供祖宗一样,不留神就会不舒服,然后不吃饭也不理人。
“我很娇弱。”乐言这样形容自己。
“很少有男的用‘娇弱’形容自己。”奕炀挑眉,“不过,你现在确实蛮符合。”
“……”乐言决定以后都不用‘娇弱’这个词了,他把声音放得轻轻的,这样听上去会比较……虚弱,他说:“我想回家。”
“嗯。上来,我背你。”奕炀转过身,蹲在他面前,“我刚好有件事想问你,今天会陪你去医院做检查。别担心,这不是例行公事,不用跟我回警局。”
“所以你才背我?”乐言实在头昏,爬到他背上,用下巴杵着他的肩,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如果不是例行公事,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轻松一点?”
“轻松一点?”
“就是语气,你总像在审犯人,可我并不是你的犯人,如果硬要算,我只算你的邻居。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中华传统美德宣扬的就是邻里互帮互助。”
“我没在审你,平常说话也就这个调调,总不能让我夹着声音和你说话吧?”奕炀觉得有点好笑,眼睛盯着脚下,一步一步稳稳地迈,他果然夹着声音,细细地问:“像这样你会舒服点吗?”
“不舒服,很难听。”乐言老实地说,“你还是不要夹了,像个变态。”
奕炀哈哈笑了几声,言归正传:“刚才我和你说的事听进去没有?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没有空。”乐言想和这个邻居保持距离,除非哪天他辞去警察一职。
虽然不太可能。
“那就在你去买菜的路上,咱们边走边说。”奕炀说完偏头看他一眼,“反正你走过去也无聊,对不对?”
“……”兔子不敢说不。
“我周末五点半,在门口等你出来。”
“……”时间都卡得那么准,乐言觉得自己没有隐私了。
乐言在不说话的这段时间,一直在猜奕警官有可能问他的事。似乎除了那只鞋,自己也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于是主动问:“为什么不在这里问。”
“真的让我在这里问?”
乐言再次沉默。他并不敢赌,如果赌输了,全世界都知道有一只变成人的兔子,岂不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形容不太贴切,结果却大差不差。
“我不能说话了。”乐言想吐,埋下了脑袋。
山路崎岖,睡在人类的背上就像躺在软绵的摇椅里。这个感觉好像回到了观察箱。当时还是一只兔子的乐言闹觉不睡,沈卿博士给他弄了一个会摇的温床,用一根手指头,边摇边和他说话。
乐言被颠睡着了,做了不太好的梦。
十六天零十二小时前,银戈山五百米深的地下实验室内灯火通明,一群白褂子博士焦灼地等待一场实验。
实验2厅,八位博士和三位见习助理围坐一桌,视线定在电子显示屏上。这里即将出的是R2109实验兔的基因变异结果。
沈卿并没有参与此次研究,他推门进来给大伙送水,出去时插入钥匙将门从外反锁。接着取了一管无标签的蓝色药剂和帆布背包来到另一只兔子所在的无菌室。
“乐言,过来帮我一个忙。”
沈卿说话的力道比往常轻,干涩的喉咙好不容易才吐出这几个字,他朝兔子招招手,“来我这。”
“老师?”
乐言的手臂有三个抽血样的新针孔,针头拔出时,口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床边的脑电图仪在乐言见到沈卿后有了比较大的波动。
他拔了贴在额上的仪器,从床上下来,双手贴在玻璃墙上,慢慢地问:“我要帮老师什么?”
“这个,”沈卿举起帆布包,说话声沉了沉,“我想你帮我带封信出去。”
乐言不懂。
他一直生活在无菌室,习惯被一群人类观察,记录,实验。他们通常叫他‘R133’,这是他的编号,也是名字。
这里是他认知的全部,所以他听不懂老师说的出去指的是去哪里。清澈的眼睛迷茫地望着老师手中的帆布包,他不懂,却乖巧地先点头答应了。
沈卿此时连基本的站稳都做不到,扶着长桌阑珊踱步过来。期间咳出一口黑红的血,藏在袖子里。
他颤抖着举起另一只手,将那管药剂放在传送带上。
机器启动,传送带滚动,药剂越过玻璃罩被送进去,沈卿说:“喝了它。你以后不能再提R133,世上再也没有R133了。”
喝下药剂,兔子没有任何不适,望着咳嗽不止的沈博士,问:“信在哪里,该帮老师送给谁?”
询问间,兔子垂下的耳朵烫了一下,他连忙抬手去摸,两只耳朵齐刷刷地不见了。
现在,头颅两侧藏在头发里的是短小的人耳。尾巴也是,那团白色不知所踪。兔子反反复复摸,最后确认,真的不见了。
这个时候的他,没有一样属于兔子的特征了。
“把信送给一个叫做……沈昱的女孩。信只有她能看,一定要亲手交到她的手上,记住了吗?”沈卿再次咳嗽,血水顺着下巴淌到白大褂上,“从这里出去,背包里有你需要的一切。你是人,应该去人生活的地方生活。”
“老师,你怎么了?”乐言贴紧玻璃墙。
“没事的。”沈博士艰难地挪到控制台,下定了某种决心按下红色那颗按钮。四面玻璃挡板往上升起,兔子试探地迈出第一步。
第一次踩在无菌室以外的地面。
水泥地有点粗糙,赤脚踩着凹凸不平。他不敢踩得太重,每一脚皆是脚尖先落地。他抬手轻轻触碰到老师身上的血,还能拥有正确的情绪,冷淡问:“老师,疼吗?”
“不疼。”
“嗯。”乐言问:“如果没有兔子的特征,我就算真的人了吗?”
沈卿神情复杂,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早在三年前,你第一次进化,那时起,你就是真正的人了。”
三年前,R133喝下研制的试剂后,在地下实验室初现人形。除了耳朵和尾巴,他可以算得上毫无破绽的人类。
奈何技术不成熟,R133体内缺乏B细胞和T细胞,免疫缺陷,对任何细菌真菌都没有抵抗力。他不能暴露空气中,所以一直养在无菌隔离室。
实验室不仅仅只有这么一个隔离室,三年间R133望着隔壁换了数不清的兔子,玻璃墙上的编号一直在变,唯有他所在的这间三年都是:R133
R133的成功进化属个例,三年来千百只实验兔丧命,这场违背道德的实验再无半点进展。
沈卿研制出填补兔子缺陷的时候,身心遭受着巨大煎熬。当他决定送兔子出去那天,终于能睡得着觉了。
沈卿收敛思绪,背包递给兔子,说了有史以来最郑重的话。
R133其实很早以前就拥有了名字。
科学家们为保万无一失,给变成人的兔子早早准备好了身份证明。资料上赫然写着实验助理,一旦查起来,R133就属于实验室研究癌细胞生长的一员。
是沈卿赋予他人类姓名——乐言。
乐言多数时候不爱说话,沈卿希望他能多说一些。能言者,俦善博惠。踏入人类社会能言善道不是坏事。
实验室毫无征兆的爆炸了,在沈卿送乐言走出升降台的时候。
热浪席卷,升降台瞬间粉碎。
乐言仿佛听到老师在笑,熊熊大火吞并了老师身后的所有。
沈卿往后倒,坠入火坑,那是乐言最后一次听到老师的声音。
“结束荒谬即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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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言:真的好好奇奕炀会问我什么啊!!!
作者认真思考ing:难道他...
乐言凑过来:什么?
作者:他想泡你。
奕炀:。。。

第9章 我请你吃饭
回到山顶平地,直升机有了点动静但还没到。奕警官准备把人放下来,偏头却听到细微均匀的呼吸声,背上的人睡得相当熟了。
睡姿和一般被背着睡觉的人还有所不同。乐言两只手并没有扶着他的肩,或者环着他的脖子,而是缩在身前,微微抵住自己的下巴,歪着脑袋,睡得像个...小孩。
白微和几个兄弟走过来,满头热汗,他们走的那条路显然不够平坦……见奕炀背上还背了一个负担,顿时沉默了。
他好奇想问,奕炀却嘘了一声。背上的人换了一边脸颊靠着,两只手缩得更紧了,倒是没醒。
奕炀放低声:“他睡着了。”
“不是……”白微走近,歪脑袋看了一眼乐言,长睫忽闪,脸颊泛红。他配合着小声揶揄道:“不知道的以为你带了个孩子上山,野炊呢?下次也背背我呗,待遇这么好。”
“他有点中暑,身子也不舒服。你给我闭上嘴吧,把人弄醒了看我不揍你。”奕炀微微仰头,不远处的天有一个移动的小黑点,那就是他们要等的直升机。
奕炀说:“周博士看样子不会轻易跟我们回去,在消防队来之前,这里暂时交给你和副队。”
白微问:“你呢,你要带他先回去?”
“嗯,”奕炀:“有点私人的事情需要立刻解决。”
白微合理猜测道:“小跟踪狂这次难道是偷偷跟你一起上山的?”
“不是。还有,开玩笑适度,别叫跟踪狂了。”奕炀觉得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轰他几个去一边玩。
背上的人被扰了觉,此时眯着眼睛偷偷观察环境。他听到了‘跟踪’两个字,这两个字并不讨喜,乐言不喜欢!
难不成奕警官其实已经发现他跟上银戈山这件事了?所以才不准他离开视线范围的内吗……现在哄得好好的,说不会带回警局,等下山了就说不一定了!
人类的心,海底的针。
兔子心里忧愁万分,连睡觉的心都没了。发觉奕炀正要看过来,他忙把眼睛闭上,然后再迷迷糊糊地睁开,半眯着看奕炀。
“醒了?”奕炀说:“下来找个地方先坐一会儿?”
“可以。”乐言下来,踉跄几步站稳,“如果你这里特别忙,我可以自己下山去医院。”
“不忙。”
乐言满脑子都是‘不忙’两个字。
怎么会不忙,据他之前的观察,奕炀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所有出现的新问题大家都会下意识地汇报给他。
奕炀在这里算是重要的领头羊。
不。这个形容对现在的奕炀来说不太确切,羊是温顺,纯洁的,奕炀勉勉强强算个黑山羊!
直升机来的时候,和他们一起上去的还有另外身体不适的三个人。言多必失,乐言为了避免和奕炀交流,歪着头假装睡觉。
去医院做检查,人没事,就是有点中暑,医生嘱咐他好好休息,药都捞到一颗。
明明都滚下了山,也见了血,却一点皮外伤都没有。乐言不敢看奕炀,没有作贼,心也虚。这种现象一般不会出现在人类的身上,可他是兔子,是先进产物……
“恢复能力挺好的。”奕炀这样评价道。
“嗯。”乐言说:“我天生皮糙肉厚。”
“外表看不出来。”
“嗯?”乐言不懂。
“比起皮糙肉厚,细皮嫩肉更适合你。”
奕炀在笑,他通常这么笑的时候,总觉得带了一点别的味道。或者是身份的原因,任何时候,乐言好像并不能愉快的和他交流……
检查的钱是奕炀付的,乐言犹豫好久终于在进门前加了他的微信,接着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谢谢你。”乐言开门,回身看他一眼,觉得应该礼貌一点,所以嘱咐说:“奕警官,辛苦了,早点休息。”
迫不及待把门关上刹那,乐言立马后悔了。
他握拳打自己的手臂,“好笨!”
这次上山的首要目是找信封,可现在,那个信封在奕炀的外套里,而他刚才,把外套还回去了……
兔子冲去厨房贴着听动静,果然传来哗哗的水声。
无论何时,奕警官回家的第一件事好像都是洗澡。
乐言因此急得来回踱步,面上却要佯装淡定,他也去浴室洗澡,结束又贴着厨房墙壁听,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裹着浴袍直接去了。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和奕炀说,如果直接说有东西放在口袋了,奕炀肯定会去拿,去拿就会怀疑,一旦怀疑,兔子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已经是跟踪狂了,再当个盗窃狂也无伤大雅。
乐言按了一下门铃,手里多了一盘洗干净的苹果。一直没人来开门,他单闭着一只眼睛对着猫眼看。
奕炀这时也正在看猫眼,撞见个大脑袋,一下就把门打开了。乐言吓得脖子往后缩,望着他滴水的头发,忙把手里的果盘递出去,“奕炀,这个给你,今天特别地谢谢你。”
他眉眼弯弯,笑得纯良,余光不时地往奕炀身后瞟,期待对方能请自己进去坐一坐。
他的视线从奕炀高于人类标准的脸上一直慢慢往下移。这具身体应该也是高于人类标准的,轮廓分明看着很结实,至少比他的要美观养眼。
“谢谢,”奕炀接了那盘苹果,等了他大概一分半钟,侧开身侧的位置,试探问:“进来坐坐?”
“好。”兔子心中窃喜,特意帮奕炀关了门。
这个家和他的家布置有所不同,奕炀家简约东西不多,色调也简单,有一个特别大的落地窗,对面能看到海,月光照着海面波光粼粼很漂亮。
奕炀递给他一杯水,说:“你先随便坐一下,我把头发吹一吹。电视遥控在桌上,WiFi密码……”他蹲下,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便签写了串密码递给他,“这里,两个字母都是大写。”
“好。”乐言接过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连上了WiFi。
奕炀一走,乐言开始左顾右盼寻找刚才那件他穿过的警服外套,一眼看去没发现哪怕一件脏衣服……
换在浴室了?
乐言捧着那杯水去浴室,奕炀关了吹风机,问他怎么了。
乐言装作不经意间地往里边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脏衣服,随即摇头,“今天我给你穿脏的那件外套,我想帮你洗了,它在哪里?”
“不用。”奕炀拒绝他。
“啊?不洗我心里过意不去。”乐言诚恳地说。
“一件外套,我自己洗吧,不麻烦。”奕炀头发吹得半干出了浴室,拐进去衣帽间换衣服。
乐言心里有事,不知不觉跟着人家去了衣帽间,当面看光了奕炀。
乐言视线下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移了,看到了他也有的东西。
这属于人类隐私,乐言知道害羞,慌忙转身,“对不起,我…我去外面等你…”
“都是男人,怕什么。”奕炀简单套了一身咖色休闲套装,问他,“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什么?”
“下楼,我请你吃饭,顺便把我想知道的事问了。”
“可是……”乐言还不想那么快离开这里。他必须找到外套,只有拿到信封他才能彻底解放。
奕炀不知道他心里所想,捡起桌上的车钥匙,回过头来说:“你也快去换身衣服。”
“哦……”
乐言放下杯子,起身之时却将目光锁定在了阳台的洗衣机上。滚动的声音时大时小,他不舍地望了最后一眼。
奕炀现在的反应,应该还没发现那封信的存在。等洗干净开始晾晒的时候,乐言再想办法进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
如果要缜密一些的话,现在就不能露出马脚。
乐言劝自己淡定,大大方方回去换衣服,外面飘着毛雨,他翻出一件外套穿在身上,又找了半天的渔夫帽扣在脑袋上,出门时奕炀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手里捏着一把伞,就是昨晚打的那一把。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乐言果然很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一起进了电梯,他突然抬头,“可以吃鱼吗?”
兔子是素食动物,鱼类是他目前为止尝试过的唯一荤食,味道似乎还不错。
奕炀问:“能吃辣吗?”
“应该不能。”乐言还没尝试过。
“那行,吃清汤鱼怎么样?”
“好。”
车出了地库,驶入大道,奕炀问:“你是不是认识沈博士。”
乐言原本在琢磨奕炀的耳部轮廓,问题一出,心里不由咯噔,脑袋炸开了花,“……哪个沈博士?”
“你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其实是沈博士的。他也是地下实验室的一名遇难者。”
乐言不说话。
奕炀又问:“或者说,你是地下实验室里唯一的幸存者?”
乐言抱着自己手,下一刻抬起来按着渔夫帽。他现在的心快得如同拨浪鼓,兔耳朵如果蹦出来,估计会把帽子撑起来。
兔子现在的处境很糟糕,比审讯室好不了多少,两个地方都逃无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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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言:我要花整整一顿饭的时间来好好想,怎么才能完美潜伏进奕炀的家里!

雨渐渐下大,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马路上淌了水,圈圈荡漾。
这次要等到红绿灯有一百多秒,溺在雨雾里,朦朦胧胧跳转数字。本来再寻常不过的事,经过奕炀的问话后,更像是漫长的死亡倒计时。
奕炀说的话让人压力好大啊。
不论事实如何,不能被他一直牵着鼻子走!乐言沉默片刻,把放在帽子上的手收了回来,一只握着另一只,他问:“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房子其实是沈博士的?”
“我认得他。”奕炀说:“确切地说是我的父母认得,他们是很多年的朋友。”
原来如此。
“可沈老师说这房子现在在我的名下,也就是说,它属于我的个人财产。”
“这么说,你确实认识沈卿,沈教授,对吗?”奕炀望着斑马路另一头的红绿灯,看不出情绪:“大概半个月前,我的对面,也就是你现在所住的这栋房子有了活动轨迹,说明你半个月前才搬进来。而恰巧,银戈山地下实验室是在半个月前爆炸的,你觉得,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
必然联系……
汽车这么狭小的密闭空间好压抑,下着雨,连窗子都没开,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说话就安静得尴尬。
乐言悄悄地掐紧了自己的手。就在此时此刻,他有点不喜欢奕炀,这种气氛比在审讯室还要吓人一百倍。
他贫瘠的词库里搜索不到有效反驳的词汇,于是干巴巴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一定知道。”
乐言嘟囔:“不知道。”
“你喊他老师。”
乐言悄悄叹气,“所以你今天想和我吃饭,是因为这件事?你是一个警察,所有问题在问出口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吧。”
“答案就是,你是从实验室里出来的。别人或许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知道。上边传下来的文件里,有一个叫乐言的人,起初我以为是同名,后来在山上见到了你,才把这个名字和你联系到一起。”奕炀看他一眼,说:“你别紧张,我只是想问问当时的情况,这个案子我们在查。”
“什么文件上有我的名字?”
“银戈山地下实验室人员名单。也就是昨晚,你在我办公室看到的那份文件。”
“哦。”
这一点都不意外,沈老师说实验室里做的实验不能见光,而乐言是一个最特殊的存在,所以拥有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这样,他即便顺利步入了社会,依然是个黑户。
奕炀:“我的猜想没错吧?”
“…我确实是沈老师的学生。”乐言心里微微胆战,因为他决定说谎了,在停顿的这几秒钟里,他不停的为自己做心理建设,以及加油鼓劲,咽下口水后,他开口道:“半个月前,是沈老师亲自送我出的实验室……那天也像今天这样下着雨,山路太滑,我摔下去了……”
说到这里,乐言又咽口水,“那双黑鞋子是我的,之所以没承认,是因为………”
乐言实在不知道怎么编下去了,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额头在冒汗,热气全从没扣上的领口往外冒,蒸得他呼吸困难。
奕炀侧脸过来,帮他回答:“因为你怕被追究责任?你出来的日子没选好,实验室里只有你一个幸存者,如果被媒体知道,无论你是不是无辜的,都会被网友恶意揣测。你害怕,对吗?”
“我口渴。”乐言想开窗,但是外面在下雨。
奕炀从车中间摸了一瓶红牛,“只有这个,喝吗?”
“喝。”乐言舔舔唇,正在思考这个罐子该怎么打开的时候,奕炀拉开环,打开了递给他。
“谢谢你。”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味道很奇怪,不难喝,就是太甜了。
奕炀还在等他回答。
“我不知道实验室为什么会爆炸,沈老师送我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他当时整个人看上去就像生病了一样,还咳血了,我问,他却说没事,让我送东西出来……”乐言低着脑袋,像个犯错的学生。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左手抓着安全带,用指头不停地扣,这样的小动作嫌疑很大。
奕炀瞄了一眼,问:“送什么东西出来?”
“送一封……”乐言忽然停住,这封信的存在不能说,他改口道:“是要找一个叫沈昱的女孩。”
“沈昱?”奕炀这时候忽然有点相信乐言了,他问:“沈博士的女儿?”
乐言吃惊。
女儿?是老师的女儿?
他不知道,老师也没说……
“奕警官,您知道?”很快,乐言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奕炀才说过,他的父母和老师认识……
乐言:“奕警官,您今天在山上就有这样的猜测,却没把我抓起来,证明你是好人,对吗?”
奕炀反问:“你怎么定义好坏?”
“有人情味就是好的。”乐言说:“我甚至还连了你们家的Wi-Fi,这难道不是因为信任吗?”
奕炀忽然笑出声,“这个标准太低了。”
红灯在闪了,绿灯一亮,车子继续行驶,奕炀看着前方的路,天暗地又滑,所以开得比较慢。他说:“你的长相以及行为举止看着并不像有所绸缪的嫌疑人,当然,我知道人不可貌相。”
“你其实想说我笨,对吗?”
兔子隐隐约约听出来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光看长相就知道不会是一个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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