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城推送/大数据推来的男友—— by二环北路
二环北路  发于:202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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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哲衍闻言动了下嘴唇,似乎想说什么。纪光山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又问:“什么时候考试?”
“这周六。”
“你还真是不给自己半点喘气的机会。”纪光山抬起胳膊戳了下他的腰,“周三答辩完,周六就去考试。”
“我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刷题了,不是裸考。”姜哲衍很认真地回答他。
纪光山当然知道这件事:“所以我才说你把自己逼太紧了,这样不累吗?”
说完,纪光山想起周末的篮球赛:“我们队这周日第一场比赛,你来看吗?就一上午,应该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
“没事我就来。”姜哲衍睨了他一眼,爽快答应了,“田子真和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说起这件事,还没专门感谢你。”纪光山合上手里的笔记,半侧身看向姜哲衍,“他训练特别认真,也不认生,第一天就混熟了。”
“那就好。”姜哲衍顺势低头,看到纪光山的橙色线圈本,“这是你平时常用的笔记本?”
“对,这个本子自带分割线,记东西比较方便。”纪光山翻开写满现代象形文字的笔记,姜哲衍也凑近了一点,单手撑在沙发上。
因为沙发的面料过于柔软,姜哲衍的手指无意间擦到了他的大腿外侧。纪光山被弄得一阵痒,不自在地扭了扭腰,把笔记本递了过去。
姜哲衍接过东西,随手翻了几页,动作突然停住了。
这本笔记和上面的符号有种说不上来的眼熟。
他之前没有深入接触过英专生,现在用的这套速记符号还是从“光栅学长”那边学来的。
为了应付考试,姜哲衍把他所有的干货视频都刷了一遍,虽然up从没露过脸,但因为是俯拍视角,姜哲衍几乎记住了他所有经常出镜的文具,以及笔记风格。
姜哲衍心不在焉地合上本子,把东西还给他:“这些符号对你们来说都是特殊的吗?”
“嗯,每个人多少会有点区别。”
“你能给我演示下吗?”
“没问题。”纪光山要写作业,正愁在自习室里不能出声,走到靠窗的那排类似吧台的座椅上,拿出纸笔直接开始了。
这是他们每周必练的交传课作业,一句话30秒到一分钟不等。讲者断句后,立刻会发出“滴”的提示音,需要立刻把自己的翻译录进去。
离开姜哲衍的视线后,纪光山很快就集中了注意力。
姜哲衍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懒懒地靠在沙发里,安静地抬头看他。纪光山记录的速度极快,在每个分句结束后会习惯性地画一道斜杠,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沓。
讲者、“滴”声和纪光山的翻译不停地交错,没有半刻停歇。光是练习,就能让人感觉到这份工作的强度和紧迫感。
或许正是这份专注和毅力,让姜哲衍在这么多学习区up主里,唯独关注了他一个人。
英专生、研一,这些关键词都对上了。
那他之前提的图书馆要微信事件,还有什么青春活力小奶狗——不会指的就是自己吧?
姜哲衍回想起那几个乱七八糟的视频,胃里毫无征兆地烧了起来。

第13章 首先排除正确选项
纪光山录完交传课作业,回到自习室后,还不是知道此刻心乱的人是姜哲衍。在电脑前干坐了几分钟,他的视线和思绪还是没法聚焦。
姜哲衍烦躁地抿了下嘴唇,拿起手机站了起来。
纪光山听到动静,寻声抬头。姜哲衍用口型回答他:上厕所。
交代完毕,他一头钻进厕所的隔间里,点开了“光栅学长”的主页。
两天前他又更新了一个整活视频,是帮学妹转发的英语作业。姜哲衍在央师大读了六年,一眼就能看出视频的拍摄地点在校内。
校友、学妹,又对上了两个关键词。
姜哲衍再次打开他的原声视频,反复听了几遍。纪光山视频里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成熟,更接近他翻译时沉稳、冷静的感觉。要不是在现实中接触多了,他可能还反应不过来。
关视频的时候,姜哲衍还在他的专栏里发现了一个新合集:图书馆爱情,但不完全是图书馆。里面存放的就是那两个最新发布的视频。
看样子,他是打算把这个故事长期记录下去了。
姜哲衍看着合集里的视频,没有再点开,离开卫生间后又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了会儿。
要微信这件事,本身就带有一定的目的性。从小到大,姜哲衍收到的情书比奖状还多,也不是第一次在图书馆里被人塞小纸条。
但是——他真的喜欢自己吗?姜哲衍稍加思索,暂时给出了否定答案。
毕竟以纪光山的性格来看,他对身边的人都挺好的。或许只是觉得这个话题有热度,随便做了个视频发到网上。
理清思绪后,姜哲衍的呼吸平复了许多,唯一不能接受的事反而是那句“青春活力小奶狗”。
正在心里犯嘀咕,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姜哲衍回头,见纪光山一脸幽怨地站在身后:“不是说去厕所吗,怎么跑这边来发呆了?消息也不回。”
姜哲衍拿起手机看了眼:“应该是和电脑冲突了,下次会注意的。”
纪光山撇了撇嘴,觉得他好像有心事:“去吃饭吗?”
姜哲衍走回自习室整理东西:“不了,我先回一趟实验室。”
“下午不来了?”
“嗯。”
“那记得按时吃饭。”纪光山嘱咐他,“考试顺利,别忘了来看我们比赛。”
姜哲衍手里的动作一顿,含糊地应了声,背上书包走了出去。
纪光山完全没有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只是感觉他最近压力有点大,状态也起伏不定。
在图书馆待了半天,等到晚上,纪光山又要去篮球场训练。第一场的对手是文学院,魏然拿到了对方的参赛阵容,和大家一起讨论战术。
中场休息的时候,纪光山想起今早分开时,姜哲衍的脸色不太好,又忍不住找田子真打探消息:“学长的答辩还顺利吗?”
“挺好的,连我们大老板都开金口夸他了。”田子真提起他就赞不绝口,“而且听说他临时想了个新方法,居然赶在答辩前做出来了!真是浑身长满肝啊。”
果然又熬夜了。纪光山听完田子真的话,隐隐有些担心:“他一直这么卷吗?”
“我感觉他好像真没什么娱乐活动,连游戏都不玩。”田子真放下水瓶比划道,“我们实验室的显示屏上万一块,打游戏可爽了,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忍住的。”
“真好,不愧是有工位的人。”站在一旁的魏然突然走过来凑热闹,勾住田子真的肩,“你平时都玩什么啊?”
“守望、PUGB,基本上就玩这两个。”田子真回头看他。
“巧了,重合度百分之百。”魏然拍了拍他的后背,“回头我们加个好友?”
“OK, 下次一起玩。”田子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又问纪光山,“你打游戏吗?”
纪光山摇了摇头:“我更喜欢看人打游戏。”
“看别人玩确实舒服。”田子真笑眯眯地接话,“说不定师兄也喜欢看直播。”
“或许吧。”纪光山也很好奇他的日常,“不过我今天早上碰到姜哲衍了,他说来看我们的篮球赛。”
后半句话的时候,纪光山的声音莫名提高了几分。
果然话音落下,其余几人都很惊讶。魏然摸了摸下巴,另只手搭在田子真肩上,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话已经放出去了,纪光山决定再临时抱下佛脚,在家做了三天俯卧撑。
一场托福考试需要三个多小时。周六下午,等姜哲衍考完后,纪光山又给他发了条消息。但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考完试也不看手机,又玩起了失踪。
说实话,平时相处时,纪光山觉得姜哲衍还挺温柔的。或许就是这种错觉,让他在网上隔三差五受冷落时,落差感更大了。
一直等到深夜,姜哲衍终于上线了:【抱歉,临时有点事,明天不能来了。】
【怎么了?】纪光山下意识地询问原因。
姜哲衍隔了十几分钟才回复:【开会】
“……”被晾了几小时,就等来这两句敷衍的话,就算是纪光山这种好脾气也绷不住了。
他把手机摔到床里,心烦意乱地走进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
第二天早上,比赛如期开始。两个尼姑庵的比赛,围观的拉拉队员里自然有不少个子高挑或者可爱型的女生,还有队员自带家属,在场外端茶送水、加油助威。
相比之下,纪光山这边的五只单身狗就显得更惨了。
梁新觉看了一圈,没在人群中看到姜哲衍,嬉皮笑脸地问:“学长呢?不是说要来吗。”
纪光山被戳了痛处,没好气地说:“他开会去了。”
“靠,我咋没听说今天要开会啊!”田子真正在热身,一听到开会二字,顿时如临大敌,吓得从地上蹿了起来。
纪光山见他这个反应,也意识到了问题:“真的假的?”
“呃……”田子真的眼睛咕噜噜地转了一圈,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装模作样地拿起手机,检查备忘录,“可能是他们瞒着我偷偷卷了吧,没事没事,咱先好好比赛。”
然而现场的气氛还是因为这个疑似的“谎言”尴尬到了极点。
田子真心虚地挠了挠头,努力补救说:“我还纳闷昨天姜师兄怎么没来实验室,原来是被老板喊去干活了。”
但这种程度的演技根本骗不了纪光山。有那么几秒的时间,他甚至都忘了自己今天要干什么。
如果说昨天在浴室冲冷水澡时只是生气,此时此刻,剩下的愤怒都变成了委屈。
偏偏这时,梁新觉不痛不痒地来了句:“果然在姜神眼里,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你他妈不说话会死吗?”魏然看不下去了,上前扳住了梁新觉的肩。
“我这话又没错。”梁新觉自知打不过魏然,认怂地转移话题,“再说不是田子真先说漏嘴的吗?”
“姜、姜哲衍读博,工作量比我们多也正常。”田子真还在努力圆场。
魏然一听他甩锅给田子真,原本放下去的手又抬了起来。
“还是先准备比赛吧。”纪光山握住魏然的手,“大家都是队友,没必要为一个外人吵架。”
他把“外人”两字咬得格外分明,除了说服队友,似乎更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第14章 一个人看病,四级孤独
趁比赛还没开始,田子真赶紧给姜哲衍发消息:【师兄,你怎么骗人都不找我串词啊?我不小心说漏嘴了。】【你在哪儿?快来,不然光山要生气了。】
发完这两句话,他心情复杂地放下手机,跟在魏然后面走进了球场。
双方队员握手后,随着一声哨响,比赛开始。魏然再次凭借身高优势成功抢占先机,纪光山负责传球和掩护队友进攻。起初进行得还算顺利,但等成功传出几球后,就被对方盯上了。
在对方球员的严防死守下,纪光山连续几球都被拦了下来,比分瞬间拉开了不少。
纪光山本来就带着情绪,又在球场上吃瘪,不觉有些暴躁。
奈何在体型上不占优势,几次突破都以失败告终。第三节比赛末带球过人的时候,他还和对方球员撞了个正着,胸口结实地挨了一下,摔得人仰马翻。
脸上的汗水一颗接一颗地滴下来,弄得眼睛里又痛又痒。纪光山身上没多少肉,根本经不起这样的冲撞,坐在地上缓了好久,就像只被人丢在路边还淋了雨的小野猫。
魏然上前把他扶起来,小声问道:“没事吧?”
田子真也过来劝他:“光山,你可千万别带着情绪打球,伤到自己就来不及了。”
纪光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或是因为姜哲衍的爽约,又或许是面对场上局势的无力感。
他接过田子真递来的毛巾擦干汗水,倔强地咬住嘴唇:“没事,我不会乱来的。”
田子真见状,中途休息的时候又给姜哲衍发了条消息:【师兄你到底去哪儿了?赶紧联系下纪光山,他再乱打下去就要受伤了!】
可是直到比赛结束,姜哲衍都没有赶来。纪光山代表的翻译学院也以五分之差输给了文学院,徘徊在出线赛的边缘。
魏然作为队长理性地总结原因,又顺带安慰了一番,让大家打起精神准备后面的比赛。纪光山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不过因为在场上发泄了一通,心情稍微舒畅了些。
和田子真等人分开后,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找姜哲衍兴师问罪。回家后,他又冲了个冷水澡,没有原由地糟蹋自己的身体。
洗完澡后,高强度对抗后的酸痛感后知后觉地袭来。纪光山瘫在床里,迷迷糊糊地睡了半小时,突然被一阵绞痛惊醒。
他吃痛地咬住嘴唇,抓住胸口单薄的T恤衫,慢慢蜷拢身体。
怎么会胸口疼啊?
一天过半,姜哲衍醒来时,被透过窗帘的那缕阳光照得睁不开眼。
他支撑着从床里坐起来,摸到放在床头的手机,和往常一样点开未读信息。
【你在哪儿?】【为什么要对纪光山说谎?】【他都差点受伤了!】
田子真的消息就像暴雨一样劈头盖脸地砸来。姜哲衍懵懵地坐在床里,直到点开和纪光山的对话,才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
一场托福的时间堪比考试界的马拉松,他又遇到了听力加试,前前后后折腾了将近四个小时。走出考场后,姜哲衍累得头晕脑胀,在附近随便找了个酒店,倒头就睡。
前段时间弦绷得太紧,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有些低烧。他担心明早起不来,就和纪光山提前打了声招呼。
至于为什么撒谎……姜哲衍也记不清了。
或许对于经常运动的人来说,突然生病才是更敷衍的理由吧。
总之,现在的局面非常尴尬。谎言被拆穿后,纪光山都没来找他讨说法,估计是失望透顶了。
手环的监测显示昨天的热度已经退了,但额角依旧隐隐作痛。
姜哲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无所适从地在餐桌前坐了会儿,先试探性地给纪光山发了条消息,又找田子真询问当时的情况。
纪光山那边一直没动静,田子真倒是回复得很快,说只是正常的碰撞,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和韧带。
姜哲衍听完他的描述,稍微放心了一点,决定拿出道歉的诚意,当面和他解释清楚。
起初几个电话都被无情地挂断了,直到第五次通话,不知道是纪光山被吵得不耐烦了还是误触,总算接通了一次。
姜哲衍担心他又挂电话,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你还好意思联系我?”纪光山在电话那头委屈巴巴地嚷嚷,“不想来就直说,干嘛骗人啊!”
“是我不对。”姜哲衍的认错态度极好,“你先别挂电话,我们……”
“我就是死也不轮不到你管!”纪光山还在气头上,二话不说就打断了他。
然而,缩在医院门诊大厅里疼得瑟瑟发抖的纪光山还是无意间暴露了什么。
姜哲衍对异常情绪的嗅觉极其敏感,果断地打开通话录音,正声问道:“纪光山,你在哪儿?”
“和你没有关系,我也不想……”说到最关键的地方,胸口突然又抽了一下,疼得他声音一颤,“……听你解释。”
姜哲衍继续问:“你哪里不舒服?”
“都说了和你没关系!”纪光山依旧嘴硬,逞强地挂断了电话。
“……”姜哲衍听着他戛然而止的声音,沉默地放下手机,在本地文件里找出了刚才的录音。另一边,他给田子真留言,让他想办法再联系下纪光山。
通话的背景音很嘈杂,还能听到叫号的声音,基本可以断定是在医院。但具体在哪家医院哪个角落就有点难判断了。
姜哲衍走回床前,飞快地从包里翻出电脑,把音频导入到软件里。人声和白噪音的分离并不复杂,他很快就提取出了过滤后的背景音,反复听了几遍,依旧没有头绪。
一般学生看病,首选应该是学校的附属医院。姜哲衍不想再等下去了,抓起手机和外套,匆忙地推开房门,凭借自己的直觉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这个笨蛋不会真受伤了吧?直到离开闷热的房间,呼吸到新鲜空气,姜哲衍才恍惚地听见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第15章 谢谢你,医生
姜哲衍从地铁站出来后直奔医院,因为走得太急,突然停下脚步时有些头晕。
他缓了口气,低头戴上口罩,走进了门诊大厅。
门诊一楼是拿药和挂号的地方,还有少部分供人休息的座椅。姜哲衍看着眼前千篇一律的背影,又尝试给纪光山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这次居然接通了。
电话那头响起了纪光山略带不耐烦的声音:“姜哲衍,你好执着啊。”
“不然呢?让你一个人病倒在医院里?”
果然,纪光山的声音顿住:“你怎么知道……”
很快,他又改口了:“就是点小毛病,我来拿个药。”
“小毛病?”姜哲衍着急地在大厅里穿梭,终于在一张座椅上找到了缩成团的病猫,“纪光山,还有力气抬头吗?”
来自头顶的声音延迟了几秒才传到纪光山耳朵里,他迟疑地抬头,握着手机的手一松。
姜哲衍俯身接住了手机,按下挂断键,轻轻地放回他身侧:“哪里不舒服?”
“和你没关系。”纪光山放下搭在胸口的手,缓缓靠到椅背上。
“我的解释比你的身体还重要?”姜哲衍压低眼神,似乎有些不悦。
纪光山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幼稚,但想起比赛前得知被骗的心情,还是生气把头扭向了一侧。
姜哲衍双手环胸,站在他身边沉默了一阵,说出了实情:“我昨天身体不舒服。”
“啊?”纪光山不可思议地应声,“那你现在?”
“好了。”姜哲衍言简意赅,翻出昨天手环监测的数据,递到他眼前。
纪光山正疼得犯迷糊,眯着眼睛潦草地扫了眼,是低烧。
看起来就像是熬了太久突然病倒的样子,结果今天又让他为自己跑了一趟。
纪光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假装生气地埋怨道:“生病就直说,为什么骗人?”
姜哲衍没有回答,趁纪光山不舒服,糊弄了过去:“胸口疼?”
“嗯。”纪光山搓着外套上的金属拉链,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发烧吗?”姜哲衍往前走了半步。
“没有。”他依旧回答得很简短。
不料想下一秒,姜哲衍径直走过来,拉开他外套的拉链,将手探了进去。
外套里只有一件短袖,隔着薄薄的布料,可以清楚地探清里面的虚实。纪光山身上没有可以锻炼的肌肉,但胜在精实,没有多余的赘肉,甚至还能感觉到几条浅浅的沟壑。
纪光山没想到他会突然上手,磕磕绊绊地说:“你轻点,别把肋骨碰断了。”
“我有这么大力气?”姜哲衍在他心脏斜下角的位置轻轻按了两下,“这里?”
纪光山闷哼了声,喘着粗气点头:“学长,我的肋骨不会断了吧?”
想起在球场上被撞到后那股钻心的疼,纪光山心有余悸,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应该是急性胃炎。”姜哲衍把他的外套拉回原位,架着纪光山的胳膊把他从椅子里扶起来,“去挂消化内科看下。”
“可是,胃不应该在这里吗?”纪光山摸了摸肚脐眼周围。
“那是肠。胃疼的位置比较靠上,区别还是很明显的。”姜哲衍耐心地解释,把他扶到自助挂号机前,“带身份证了吗?”
纪光山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套:“没想到你懂这么多。”
姜哲衍不置可否:“你以前没痛过吗?”
“我很少这么疼,忍一忍就过去了。”
姜哲衍想起纪光山曾经发过几期视频。因为在外租房住,少不了自己做饭的时候,纪光山就做了一个合集,专门介绍自己的吃饭糊弄学。
其中包括但不仅限于铁盆大杂烩、手剥番茄、锅里切菜等一些列操作,总之多洗一把菜刀都算他输。
“那可真是个奇迹。”想到那些视频,姜哲衍生气地吐槽他。
纪光山自然猜不到这句话背后的深意,看着单子问:“消化内科在几楼啊?”
“八楼。”姜哲衍熟练地把他带到电梯口。电梯里挤满了人,还有一个坐轮椅的病人,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电梯里的空气闷热,加之运行时的晃动感,让纪光山更加觉得头晕了。
他稍稍朝姜哲衍身边贴过去,姜哲衍似乎也意识到他的不适,把他拢到了自己胸前。
纪光山花了几秒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靠在姜哲衍的身上。
尽管隔着两件衣服,他还是能感受到对方的真材实料。这绝对不是看他穿衣服时能体会到的感觉。
纪光山闭上眼,虚靠在他身上,安静地站了会儿。
由于换季的缘故,医院里的病患量激增,楼道里站满了病人和陪同的家属。大部分都是小孩,不停地哭闹,怎么也哄不好。
不间断的噪声加重了纪光山的眩晕感,他匐下身子,艰难地抓住了姜哲衍的手臂。
“想吐吗?”姜哲衍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
“还行……”纪光山小声嘟哝,“学长,你能借我靠一下吗?”
姜哲衍大方地让出了自己的肩膀,另一手环过他的腰,捞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不舒服和我说,带你去厕所。”
“嗯。”纪光山蔫蔫地垂下了头。
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纪光山感觉快睡着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下。他强撑着抬起沉重的脑袋,被姜哲衍拉着走进了房间。
“怎么不好?”医生头也不抬地问。
“他胃疼。”姜哲衍把问诊卡放到桌上,熟练地扶他到病床上坐下。
“那先躺下,我看看。”医生戴上听诊器,在他身上摆弄了一阵,手法出奇地和姜哲衍相似。
“怎么个痛法?”“有点一抽一抽的感觉。”
“有病史吗?”“没有。”
前几个问题他都回答得很流利,直到医生问:“最近有没有吃油腻的东西、剧烈运动、着凉之类的?”
纪光山对答如流的声音突然消失。
半夜吃烧烤、打球、洗冷水澡,三样全占了。
要不是那天姜哲衍的态度过于敷衍,自己也不至于做这种傻事。纪光山又气又疼,默默地卷起身体,心想这病姜哲衍至少付一半责任。
医生听完他的描述,往电脑里敲了几个字:“同学,我看你应该是吃坏了,没必要再做胃镜检查了。先给你开点药回家去吃。”
“等等,医生。”纪光山挣扎着从床里爬起来,“我后天可能还有场比赛,有什么可以快点止疼的办法吗?越快越好。”
“你要快的啊?”医生恍然大悟,“那给你开个屁股针。”
“什么针?”小时候被脱裤子趴在妈妈身上哇哇哭的事对纪光山来说已经是一段遥远的记忆了。
“就是肌肉注射,屁股上打一针。”医生说着还给他比划了一下,“如果想要更快的话,肛/门注射也行。”
“……”纪光山隐隐意识到不对劲,“有什么区别吗?”
“没区别,就是一个裤子脱一半,一个全脱。你要哪个?”医生敲了敲桌子,“反正都是男生,让你朋友帮你脱下都行。”
谁和他是朋友啊?纪光山愤愤地看了眼姜哲衍,憋了半天,小声说:“那……就屁股针吧。”
原本贴心地照顾了他一路的姜哲衍没忍住笑出了声。
虽然只有一声轻笑,还是被耳尖的纪光山听见了。他用尽全身力气瞪着姜哲衍:“很好笑吗?”
姜哲衍把他从床里扶起来,一边从医生手里接过东西,使坏地捏了下他的腰:“谢谢你,让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看病也能这么有趣。”

姜哲衍一手拎着纪光山,一手拿着医保卡,带着他在医院里穿行。
纪光山想到自己作死要求打屁股针,感觉胃都没那么痛了:“学长,我好多了,你不用再这么累的架着我了。”
“行,那你在这儿坐好。”姜哲衍把他扶到椅子旁,“我去拿药。”
这话这语气,纪光山弯腰坐在椅子上,看他离开的背影,感觉下一秒他就要拎着一袋橘子回来了。
取药的队伍也很长,姜哲衍走过拐角,远远就望见黑压压的一片。他扶了下口罩上边缘的金属片,低头轻咳了两声。
纪光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又涌上来一阵痛感,伏下身子,没精打采地靠在座椅扶手上。等姜哲衍拿完药回来,就看见长椅上缩着一团孤零零的病毒。
纪光山身上涔出了一点冷汗,额前两撮刘海耷拉着,身体一缩就显得更小了,像只淋了雨小猫。
他走上前,用膝盖轻轻碰了下他的外侧:“还疼呢?”
“有点。”纪光山抿了下嘴唇,有气无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湿漉漉的,眼角也因为疼痛涨得略微泛红。
姜哲衍对上这种眼神,微微愣了一下,抄着他的胳膊肘把人扶起来,忍不住吐槽:“下次别乱吃东西了。”
“你也是,”纪光山疼得半死还嘴硬,“要不是你突然生病骗人,我也不至于……”
气得连着洗两个冷水澡。
纪光山想到这件事就来气,但说到最后半句话,突然消声了——为这种事生气,似乎有些自作多情。
“不至于什么?”姜哲衍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致。
纪光山撇了撇嘴:“没什么。”
姜哲衍也没有继续追问,反而换了个缓和的语气:“那算我一半责任,陪你来看病,正好抵消了。”
“……”纪光山一时间竟然挑不出毛病,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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