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舟顿了顿,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我喜欢你,楼延。”
楼延大脑里好像有烟花炸开,无数种东西翻起又被压下,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
成功了。
傅雪舟对他告白了。
他成功让傅雪舟对他动感情了。
这一刻楼延都有种想要大笑出声的冲动,那颗一直想要杀死傅雪舟的心甚至有了一些复仇成功的快意。傅雪舟喜欢上了他,哈哈哈哈,傅雪舟竟然真的喜欢上了他。
傅雪舟道:“你呢。”
楼延激动得双手有些微抖,强烈的兴奋和一丝茫然冲上心头,他忍不住翘起嘴角,想要压下笑意却没有成功,无意识地用鼻音发出一声:“嗯?”
傅雪舟将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修长的身形牢牢站在车边。他没去看楼延,注视着车窗上的“喜欢你”三个字问道:“你喜欢我吗?”
楼延一愣,兴奋的心情猛地蒙上了一层灰色。他手指握起,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随即聪明地避开了这个问题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你是在跟我告白吗?傅雪舟,你想和我谈恋爱?”
谈恋爱?
傅雪舟歪着头琢磨了一下这三个字,有种吃到糖块一样的感觉,他诚实地点了点头。
楼延笑容更深,他故意上下打量了傅雪舟一遍,“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告白?”
傅雪舟冷静道:“你想要什么?”
楼延额角突了突,谈恋爱是做交易吗?傅雪舟这是什么憨批反应!
他都要气笑了,呵呵假笑道:“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答应?”
傅雪舟淡淡点了点头,姿态随意,但能看出他强大的自信。
楼延像是故意为难他一样,提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要求:“如果你可以让鲸鱼在天上飞,我就答应你。”
傅雪舟深深看了楼延一眼,言简意赅道:“下车。”
楼延狐疑地看了看他,想了想,还是慢吞吞地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海风猛地吹来,让楼延有些跳跃和兴奋的神经勉强冷静了一些。楼延这才感觉脸上一阵烫意,全身都有些发热。
楼延嘴角抽抽,抬手拉了拉衣领,让冷冽的海风吹走他身上的热意和激动。
即使容城这几天没有发生什么诡异事件,深夜也很少有灯光亮起,尤其是在空旷的海边,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光亮。
去除掉光污染的影响,天空中的繁星茫茫。
楼延抬头看着天空,刚想要问傅雪舟怎么让鲸鱼飞起来,下一刻就听到傅雪舟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蓝灰色鲸鱼。
鲸鱼在空中游动着身躯,发出阵阵空灵的声音,它的鱼尾摆动,庞大的身体在繁星之下穿梭,反倒映衬得天空像是深海一般。
楼延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眼睛微微睁大,被这瑰丽神奇的一幕彻底震撼。
鲸鱼围绕着楼延和傅雪舟上空游动了一圈,又冲向了海面上空游动,它的速度很快,甚至在前方住宅区的楼宇中游动了一圈。
人类建筑与水中巨物形成明显的反差,鲸鱼挥动着胸鳍,翻滚着身体在空中慢慢重新向楼延和傅雪舟游过来。
楼延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鲸鱼,觉得自己就像是做梦一样,他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美丽一幕:“……你,怎么办到的?”
刚刚说完,楼延就反应了过来,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傅雪舟的侧脸:“是梦魇的能力?”
傅雪舟点了点头,再次打了个响指,空中盘旋的鲸鱼优雅地落在了他们的面前,朝着他们叫了一声。
傅雪舟拉着楼延的手往鲸鱼走去,带着楼延跳到了鲸鱼的头顶坐下。
两个人刚刚稳住身形,鲸鱼再一次挥动着胸鳍飞了起来,海风拂过他们的发丝和衣服,星辰在他们头顶闪烁,海面在他们身下翻滚。一切就像是梦一样,虚无缥缈又令人悸动非常。
海水的气息在鼻前萦绕,楼延一瞬间几乎分不清天空和海洋的正反。
好像全世界只有这一条在空中飞翔的鲸鱼,只有鲸鱼背上的他们。
楼延双眼亮起,他张开双手享受着风的拥抱,发丝飞扬,享受地闭起了眼睛。
傅雪舟从身后抱住了楼延,在楼延的耳边问道:“喜欢吗?”
楼延没有说话,却勾起了笑容。
傅雪舟亲了亲楼延的脖颈,问道:“那我算不算完成了要求?”
楼延这才睁开眼睛,侧头看向傅雪舟,挑眉笑了:“你猜?”
其实在楼延提出要求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已经心知肚明。
楼延知道傅雪舟拥有梦魇的能力,所以才提出了这样看似不可能完成的要求。
傅雪舟知道楼延明白他有梦魇的能力,可以很轻易地完成这样好似刁难的要求。
一句不必多说的同意,早已经在提出要求时就已经有了答案。
作者有话说:
没有不喜欢你=喜欢你
恋爱关系确定下来的当天晚上, 楼延和傅雪舟做了。
这一次激烈而火热,两个人的精神都很兴奋,明明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但偏偏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楼延一度翻身压在了傅雪舟的身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傅雪舟的表情。
傅雪舟一贯漠然漆黑的双眼里也燃起了火, 他神情越是沉沦,楼延越是爱看, 甚至精神上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快感。
他的一个吻就会让傅雪舟失控,楼延笑着避开傅雪舟想追上来亲吻他的唇,赏赐一样吻在了傅雪舟的喉结上, 满意地看着傅雪舟脖颈绷紧, 呼吸骤沉。
傅雪舟好像被楼延拉进了泥潭里无力挣扎的猎物, 让楼延心理和身体达到了双重上的满足。
好几次, 楼延的双手都想要掐在傅雪舟的脖子上,牙齿都想要撕咬开傅雪舟的喉咙,但这些暗色情绪一一在他眼底沉淀, 最终不露声色。
楼延告诉自己。
爽完后,天边已经微微亮。
楼延身体上有些困倦,但精神上仍然很亢奋, 靠在床头怎么都睡不着。等傅雪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赤.裸着上身披着被子抽烟出神的模样。
时不时笑一下, 时不时又敛眉沉思,挺有意思的。
傅雪舟挑眉, 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楼延的身边, 没想到他站了好一会儿楼延都没发现。直到傅雪舟银发上的水滴缓缓滴落在了楼延的手臂上, 楼延才突然回过神, 抬头看着面前的傅雪舟。
傅雪舟从他手指中拿走那支抽得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香烟, 神色淡淡地放到了自己的唇里,烟草味带着些许的微苦,“在想什么。”
他想的事情和傅雪舟有关,却不能让傅雪舟知道。楼延桃花眼勾过傅雪舟,神色慵懒,拖长音地调笑道:“我们傅先生定下关系后真的是不一样了,问话都这么理直气壮了。”
傅雪舟吐出一口烟雾,弯腰掌住楼延的后脑勺吻住了他。
两个人唇齿之间的香烟味道彼此纠缠,等离开的时候,楼延的唇已经红得有些发疼。
傅雪舟看了他几秒,又温柔地凑上来啄吻楼延的唇。
楼延的手穿过傅雪舟的银发,一下一下地和傅雪舟亲吻着,有些懒洋洋地用手指圈着傅雪舟的头发玩。
他这副敷衍的样子让傅雪舟轻咬了他唇肉一口,楼延“嘶”了一声,不悦地用眼神瞪了傅雪舟一眼:你属狗的吗?
傅雪舟眉眼间平静,眼底却有隐隐笑意。他离开了楼延的唇,抬起楼延的下巴垂眸细细看着,楼延眉头蹙起,故意装作一副疼得厉害的表情,“是不是破皮了?”
傅雪舟用手指按了按他的唇,硬是从那小得几乎看不见的裂口中逼出了一滴鲜血,嘲笑道:“再慢点就愈合了。”
楼延简直无语,抬脚踢上了傅雪舟的大腿。
傅雪舟笑了一声,将手里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睡觉吧。”
楼延睡不着,他看了眼时间,兴致勃勃地提议道:“要不要去吃个早饭?”
傅雪舟没想到他这么有兴致,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转头看了眼楼延精神十足的模样,傅雪舟干脆利落地走到沙发旁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往身上套,道:“走。”
凌晨五点多,楼延和傅雪舟漫步在街道上。
沉沉的天边从东方亮起熹微白光,清冷的晨风透着股湿气。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这会儿起了层薄雾,让路两旁的建筑都成了一块块黑影。
两个人也不知道哪里有卖早餐的,慢悠悠地到处走着,中间隔了个半个人的距离。看起来不像是情侣,倒像是两个单纯的饭搭子。
他们都没谈过恋爱,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一路闲聊着吃什么,气氛算得上轻松自然。走着走着,却突然看到了前面一对穿着睡衣极其黏糊的小情侣。
这对情侣应该也是早起出来觅食的,两个人的手紧紧抓在一起,肩膀贴着肩膀,女方的头靠在男方肩膀上,时不时贴着耳朵说几句悄悄话,搂搂抱抱,甜蜜极了。
楼延一愣,看了看人家那情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和傅雪舟,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和前面那对情侣相比,他和傅雪舟真的不像是谈恋爱的样子。
情侣走路都是这样的吗?那他需不需要也和傅雪舟牵着手?借此来加深傅雪舟对他的感情?
楼延想了一下自己和傅雪舟也手牵着手黏黏糊糊走路的模样,“……”
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他做不到。
傅雪舟注意到楼延的表情变化,他顺着楼延的视线也看向了前面那对情侣,双眼微微眯起,若有所思。
楼延想牵手?
傅雪舟慢条斯理地将手从口袋中伸出,递到了楼延的面前。
这只手十分好看,骨节分明,皮肤略显苍白,手指尤为颀长。
活脱脱足以上杂志封面的手。
但楼延看着这只手却心头一噎,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不是吧,傅雪舟还真想让他牵着他?
他们有必要那么肉麻吗?
楼延眼皮跳了跳,足足看了十几秒钟这只手,没有直接拒绝,而且抬头对傅雪舟委婉地道:“你不觉得这样会很奇怪吗?”
傅雪舟淡淡道:“想牵就牵,不用在意别人想法。”
楼延忍不住对傅雪舟露出了异样的眼神。
他就像第一次见到傅雪舟一样,楼延完全没有想到傅雪舟竟然这么黏人。
傅雪舟被看得有些困惑,歪了歪头面无表情地道:“怎么了?”
楼延叹了口气,动作能有多慢就有多慢地抬起手握住了傅雪舟的手:“没什么。”
楼延虽然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么黏糊糊的动作,但这毕竟是恋爱后的第一天,傅雪舟有如此要求,他身为“男朋友”总要满足他。牵就牵吧,就当安抚傅雪舟了。
两个人便慢慢握着手往前走去。
他们并没有特意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肩膀与肩膀之间仍然隔着一段空间,只手臂倾斜着,在中间交织成了一个锚点。
楼延的手微热,傅雪舟的手微冷,他们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却清楚地感觉到了对方手中的温度。
异样的感觉从手心慢慢沿着手臂袭上心头。
楼延这才发现,和傅雪舟一起牵着手走路,好像也没有那么差劲。
容城的早上,能开门的早餐店并不多,但总有人会开门做生意。因此走了有二十分钟,楼延和傅雪舟就找到了一家早餐店。
店门口排着不少人在打包早饭,远远看到这么多人,楼延就抽了抽手指,想从傅雪舟的手里抽出手来,傅雪舟也默契地松开了手。
两个人走进早餐店找了张桌子坐下,点了两笼小笼包,两笼蒸饺,六十个肉馅煎饺,再点了两份鸡蛋汤。
满满当当的早餐摆了一个桌子,人家老板见吃饭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还善良地提醒了一句:“你们不一定能吃得完啊,小伙子。”
楼延笑眯眯地拿着筷子指了傅雪舟一下:“没事,我朋友是大胃王,这点东西都不一定够他吃的。”
老板震惊地多看了傅雪舟几眼,看不出这人模人样的大帅哥竟然那么能吃,佩服地夸了傅雪舟两句之后兴冲冲地去跟老婆分享这件八卦去了。
楼延听到老板嘟囔的话,噗嗤一下乐了,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傅雪舟的鞋子:“傅雪舟,听到没有,人家正在怀疑你这一头白发是不是吃了太多东西给吃坏身体导致的少年白了。”
傅雪舟拿着勺子慢慢搅拌着鸡蛋汤,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很好笑?”
楼延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喝了口汤又夹了一个玉米牛肉馅蒸饺放在嘴里,闲聊似地问道:“你这一头白发是怎么来的?”
“你不知道?”傅雪舟又慢腾腾地看了楼延一眼,慢条斯理道:“少年白。”
楼延:“……”
一桌子的东西虽多,但傅雪舟和楼延两个人的身体不是常人,非常能吃。他们把这一桌子的东西都给包圆了,干干净净地没浪费一点粮食。
“喂,老刘,你们家东西怎么突然变贵了这么多!”有客人不满地拍着桌子大声质问。
老板着急解释:“不是我想收这么多,是最近越来越难获得食材原料了,原料跟着涨价我这怎么能不涨……”
楼延面不改色地上前付钱,发现这一顿饭的价格比以往贵了至少三倍。
这是正常的现象,从诡异复苏的苗头出现开始,金钱的价值会变得越来越低。
能用这个价格吃上这么一顿早饭,也是多亏了现在还是诡异复苏的初期,而且容城还格外安全的原因。
老板人挺实在了。
楼延给完钱后又打包带走了不少早点,拎着一大包东西和傅雪舟往酒店走。
这会儿路边的人已经变多了起来,为了提防傅雪舟在回去路上再次提出和楼延牵手的要求,楼延还专门买了一袋苹果放另一只手里拎着,让左右手都变得忙碌起来。
傅雪舟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楼延手里拎着的东西,迟疑地问道:“我来拎?”
楼延脸一黑,只觉得傅雪舟是在怀疑他的能力,危险地道:“我在你眼里连这么一点东西都拎不起来?”
傅雪舟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很轻。”
楼延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你说这话是干什么?”
傅雪舟没有解释,而是自顾自地将楼延左手拎着的苹果拿到了自己的手上。在楼延不悦地想要质问他的时候,不紧不慢地用另一只手牵住了楼延空出来的左手。
他说:“可以牵手。”
楼延原本的不悦陡然凝滞,他被傅雪舟牵着往前走了几步后才反应了过来,心头一跳,他下意识想要抽出手。
傅雪舟回头看他,目中带着淡淡疑惑,好像是在问楼延怎么了。
楼延张张嘴,到底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他呼出一口气,才看似纵容地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回握住傅雪舟的手,笑意淡淡地催促道:“快点走吧。”
第168章
回到酒店后, 楼延原本想让傅雪舟先离开再把朋友们喊过来吃饭,但傅雪舟却直接在他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拿着一旁的杂志安然翻着, 一副主人家的怡然模样。
楼延放好早餐后见他这样, 轻啧一声, 走过去踢了踢他的小腿,“傅雪舟, 情侣也需要给彼此一些私密空间。你是不是应该走了?”
傅雪舟往后靠在沙发背垫上,长腿交叠翘起,修长的手指翻了两页杂志, 闻言撩起眼皮看着楼延, “走去哪?”
“我可以在这里再给你开个房间。”楼延道。
傅雪舟看了楼延一会儿, 目光淡淡看向桌子上的早餐, 答非所问道:“你再不让他们过来吃饭,饭就凉了。”
看他打定主意不想走,楼延没办法, 只能给李三新打了电话,让李三新过来把早饭拿走。
即使傅雪舟现在的心情不错,但楼延还是不敢让段泽歌出现在傅雪舟的面前。
傅雪舟听完他的电话后眉头轻挑, 放下杂志道:“为什么不让你的朋友过来吃饭?”
楼延随意找个借口道:“他们不好意思过来打扰我们。”
傅雪舟若有所思,想起自己之前在网上查过的恋爱教程, “但确定关系之后不是要见对方的朋友吗?”
楼延转过头奇怪地看着他:“……你还知道这个?”
傅雪舟“嗯”了一声,“我挺想见见你的朋友的。”
楼延眉头皱起, 想要拒绝又怕傅雪舟怀疑, 但不拒绝他又不想让傅雪舟这么危险的存在和他的朋友有过多牵扯。
最后, 楼延走到傅雪舟身边坐下, 声音放得温柔:“怎么突然想见我朋友?”
“我有件事需要见过你的朋友才能得到答案, 但你似乎不想让我见他们,”傅雪舟歪歪头,看起来绝不像是个杀戮万千的疯子,“为什么?你怕我伤害他们?”
楼延深深看着他,“你会伤害他们吗?”
傅雪舟淡淡道:“我不会蠢到当着你的面伤害他们。”
楼延眉头时而舒展,时而蹙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你想见我哪个朋友?”
傅雪舟道:“那个在沙滩上和你亲密、在电话里挑衅我的男人……他似乎叫段泽歌?”
楼延心中一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抿了抿唇,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傅雪舟最初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现在却因为他记住了段泽歌这个没在他面前出现过几次的人名,说出来还有些滑稽的讽刺。楼延干脆道:“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把他叫过来,但你要答应我别计较他之前挑衅你的事情。”
傅雪舟垂眸看了一会儿楼延,半晌后,微微点了点头。
楼延于是又给李三新发了消息,让他们过来自己房间吃饭。
五分钟后,李三新带着人过来,房间中瞬间热闹了起来。
李三新原本还想要问问楼延和傅雪舟的事情,但一看傅雪舟坐在沙发上,就知道他们俩之间的事已经成了,他将原本想问的话都咽了下去,牵着小雨当没看到傅雪舟一样走到了桌边坐下,整理桌上的早点。
小雨今天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连衣裙,脚踩黑色的猫猫头小皮鞋。她好奇地看着沙发上的傅雪舟,几乎无法从傅雪舟的银发上移开眼,她还小,不懂得欣赏男色,但不妨碍小雨觉得这个有着一头银发的哥哥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和楼延哥哥一样好看。
路好修看到傅雪舟之后也立刻规矩了起来,有些拘束地拉着叶不言坐在了李三新身边,眼睛时不时往沙发上偷瞟几眼。
叶不言同样忍不住多看了傅雪舟几眼,他不认识傅雪舟,但他在林游那里看到过有关于傅雪舟的资料,知道这个人曾经一击就杀死了诡异之主。此刻亲眼见到真人,叶不言心里也是一惊,他能感觉到这个人很强,强到对他们有些危险的程度。
林峰在死之前将傅雪舟的信息打上了【SSS级危险人物】的盖章,诡异防控局内时刻关注着傅雪舟的行踪,但因为人手不够,傅雪舟又神秘异常,所以根本就无法追踪到傅雪舟的行动。这样的危险人物某种程度来说比A级恐怖诡异还要具有威胁,作为诡异防控局的半个人员,叶不言已经开始思考一会回房要不要将傅雪舟在容城的消息告诉林游了。
李三新像是知道叶不言在想什么一样,他把一个烧麦塞到小雨手里,又将一杯豆浆放到了叶不言的面前,低声道:“先吃饭,别想太多。”
叶不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楼延和李三新他们和林游的关系也很好,恐怕他们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过林游了。他点了点头接过豆浆,“谢谢。”
李三新笑了笑。
路好修“嗷呜”一口咬掉半个包子,眼睛一亮,立刻夹了一个包子放到旁边安静不说话的段泽歌面前,催促道:“段哥,吃饭啊!”
这些人里面,唯独段泽歌心里暗暗叫苦。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拿起筷子接受了陆好修的好意。
他表现得很自然,只在进门之初看了一眼傅雪舟后就没再看傅雪舟。因为知道傅雪舟恐怕是冲着自己而来,他有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表现得比路好修和叶不言还低调。
傅雪舟对他们暗中的打量视若无睹,等他将一本杂志翻完,桌边的人也吃好了饭。傅雪舟这才放下杂志站起了身。
他一动,屋里所有人的视线就若有若无朝他看了过来。傅雪舟平静地走到了桌子前,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看向了段泽歌。
在他的目光下,段泽歌手指不着痕迹地抽动了几下,他慢吞吞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主动问道:“傅先生是有事想要问我?”
“嗯,”傅雪舟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地放在段泽歌的身上,令段泽歌的神经开始一寸寸绷紧,“楼延说你的天赋是【占卜】。”
段泽歌笑了笑:“没错。”
傅雪舟道:“现在占卜一次给我看看。”
段泽歌顿了顿,无奈地掏出口袋底给傅雪舟看了看,苦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刚刚出来的时候太着急,塔罗牌忘了带过来。”
傅雪舟走近段泽歌,段泽歌的身体逐渐紧绷。傅雪舟道:“把你的头发撩开。”
段泽歌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撩起自己挡住面容的头发,露出了一张伤痕遍布的面孔。
这张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如何,傅雪舟完全没被这可怕的伤痕吓到,他波澜不惊地一点点看过段泽歌的面孔,淡淡地道:“段泽歌,你为什么会到楼延身边。”
楼延看出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特地走到傅雪舟身边给段泽歌撑腰:“他占卜到了以后会和我成为同伴,所以才来到了我身边。”
见到楼延过来,段泽歌稍稍松了口气,他跟着点点头,笑着道:“没错,我可是把楼延当成金大腿看待的。”
嘴角扯动着肌肉,段泽歌一笑,脸上的伤疤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模样颇为骇人,足以吓哭小孩。
坐在段泽歌对面的小雨被吓得本能有些颤抖,段泽歌看到这一幕,重新放下头发将脸遮了起来。
傅雪舟静静看着段泽歌,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的本名就叫段泽歌?”
段泽歌刚想要回答,就感觉一股压迫感压在了身上,一种来自精神上的控制强迫着他说出真话,段泽歌察觉到了傅雪舟眼底的微微红光,他拳头缩起,额角细细汗意冒出:“……对,我本名就叫段泽歌。”
楼延隐隐感觉到段泽歌的精神状态似乎格外紧张,他皱着眉提醒道:“傅雪舟。”
李三新则干脆站在了傅雪舟和段泽歌的中间,警惕地看着傅雪舟。
傅雪舟这才收起眼底的红光,冷淡地问:“你喜欢楼延?”
段泽歌心道果然,傅雪舟问出这个问题他反而安心了。段泽歌故意看了楼延一眼,楼延尴尬地抬手摸了摸鼻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段泽歌。段泽歌幽幽叹了口气,郑重道:“我确实喜欢楼延。”
楼延震惊地转过头看向他,傅雪舟微微眯了眯眼。
李三新直接“靠”一声,黑着脸一把锁住段泽歌的脖子,皮笑肉不笑道:“段泽歌,你说什么胡话呢?”
小雨仰着脑袋,一边慢吞吞地喝着牛奶,一边看着几个大人复杂的情感纠葛。
路好修也跟着看来看去,谁说话就看谁,狗狗眼里全是兴致勃勃,就差捧着瓜子嗑了!非但如此,他还拽着叶不言的袖子,兴奋地朝着叶不言挤眉弄眼,示意叶不言赶紧看八卦。
叶不言:“……”
他不是很了解这有什么好看的。
段泽歌被勒得呼吸困难,他咳嗽了几声,立刻解释道:“是对朋友的喜欢!就跟我也喜欢你喜欢小路喜欢小雨一样,你们不要误会!”
楼延道:“……你下次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段泽歌有气无力地笑了几声,“傅先生,我之前确实对你和楼延的事推波助澜过,但那也是为了能让你们早点看清自己的感情。这么说来,我其实也是你们确定关系的功臣,傅先生没必要在意我,我个人是很支持你们在一起的。”
傅雪舟看出段泽歌说这话是认真的,他歪头想了想,“谢谢。”
路好修嘴巴张成了“O”形,惊讶地看着傅雪舟。
他没有想到傅雪舟竟然会跟段哥说谢谢,路好修突然感觉傅雪舟这个人好像也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么可怕。
“但是,”段泽歌顿了顿,布满伤痕的双眼透过杂草一般的发丝直勾勾盯着傅雪舟,“如果你对楼延不好,我会把他抢回来。”
李三新:“……呵呵。”
段泽歌这话怎么回事?这种警告的话应该由他来说吧,关段泽歌什么事啊。
李三新重重拍了段泽歌肩膀两下,严肃地看着傅雪舟,恶狠狠地道:“他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话,傅雪舟,你要是敢对延子不好,我拼死也要教训你。”
“行了,”楼延嘴角抽抽,打断了他们的话,“你们吃饱了就赶紧回去,别留在这里了。”
楼延准备杀死傅雪舟的计划从来没和别人说过,所以即使是李三新也不知道楼延逼着傅雪舟认清自己感情的目的。
在楼延看来,这些警告傅雪舟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真正的好好和傅雪舟谈一次恋爱。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出于复仇而已。
几个人被楼延赶出了房间,段泽歌走在最前面,他走得很快,等走到最后的李三新关上楼延房间的房门时,段泽歌已经走到了二十米开外。
听到关门声,段泽歌猛地停下了脚步,靠着墙恢复急促的呼吸。
路好修快步凑过来:“段哥,你怎么了?”
段泽歌摇了摇头,他在身侧张开了手,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刺破了皮,血液干涸在伤痕上,凝固出几道难看的深红色血迹。
他不动声色地重新握起来了手,和李三新几人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楼延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