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好修茫然:“楼哥还有脾气不好的一面吗?”
段泽歌也凑了过来,同样压低声音兴致勃勃地加入话题,“有啊,我第一次见楼延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他要杀了我。”
李三新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我第一次见你楼哥的时候,也被他胖揍一顿。你知道他以前有多么败类吗?周围的孩子没一个不被他揍过的,谁要是不听他话不认他当大哥,你直接让你体会一下霸权的铁拳是什么滋味,不服也把你揍到服。这霸道性子从小学就深入骨髓了,老话说三岁看老,你楼哥就真的……”
李三新一言难尽,想起过去的事他就忍不住摇头,“还沉稳?还耐心?还体贴?你要是知道你楼哥以前上学时候干的事,你就完全说不出这话。”
段泽歌好奇地道:“楼延上学的时候干过什么事?”
“咳咳。”楼延咳嗽了两声,余光冷冷地在他们三个人身上转了一圈,示意自己听得见。
胆子大了啊,当着他的面说他坏话。
三个人顿时老实地停住了话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楼延,嘻嘻哈哈地继续吃着饭。
“楼总嗓子不舒服?”宋老板露出担心的表情,比古代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还要懂得察言观色,“是吃辣的被呛到了吗?这样吧,我去给楼总要份能润喉的滋补汤!”
楼延拒绝道:“不用了,嗓子有点痒而已。宋老板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宋老板不好意思一笑,瞅了瞅旁边的李三新三人,“楼总,咱们借一步说话?”
楼延看在这家私房菜馆味道挺合心意的份上,整整衣服,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宋老板去了对面的包间。
对面的包间没人,宋老板将门轻轻合上,只留下了个小缝,李三新三人正好能透过这个小缝见到楼延坐在桌边的样子。
见他走了,路好修偷笑两声,继续八卦道:“李哥,楼哥做了啥事啊。”
“逃课,打架,夜不归宿,”李三新抽了一口烟,喉结滚动,声音还是压得很低,生怕楼延听见,“这还都是小事了……嗨,整个学校都没人敢惹他。谁要是挑衅他,他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跟人挥拳头,拳拳到肉。知道发疯的小狼狗吧,他以前就是那德行。什么派对啊,歌厅啊舞厅啊,游轮豪车,香烟美酒,完全是纸醉金迷、日夜颠倒的生活,他干什么都不准有人质疑,最疯狂的时候还是高中那会儿,十三个高中,我记得清清楚楚,我陪着他转学了十三个高中这才把高中给完整上下来,没办法,高中给钱都不敢收。”
路好修嘴巴成大,听这话就跟听鬼故事一样,完全不能把李三新话里的楼延和现在的楼延联系起来。
卧槽,这也太夸张了吧!
段泽歌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也不相信。
李三新感觉自己好像喝多了酒,酒精燥的他全身发热,浑身泛着懒劲,他忍不住地回忆往昔,突然有很想说话的欲望。李三新夹着烟的手虚指了对面包厢的楼延一下,眼底浮起怀念神色,“是不是看不出来?你看他现在,变得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和过去完全不一样。”
路好修和段泽歌顺着他的手指,往对门那道门缝中看去。
楼延出门时换了一身黑色西装,质地良好的西装完美地贴合着他的身形,袖扣蓝宝石闪着迷人的光。他没有束领带,白色的衬衫纽扣稍稍解开了两颗,露出锁骨和脖颈。楼延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双腿随意放着,脊背靠着椅子,一举一动贵气优雅,浑然天成。
他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指间还夹着李三新送过来的未点燃的香烟,手指尖慢悠悠地敲着桌子。既没有不耐,也没有不适,整个一副低调内敛,却又张扬成熟的模样。
这感觉很矛盾,但可以确定的是楼延一看就让人觉得这是个靠谱厉害的人。
气场强大,松弛有度。路好修怎么想都脑补不出来楼哥跟人打架、逃课、被高中拒收的模样。
李哥说的真不是醉话吗?
路好修的表情完全暴露了他在想什么,李三新气笑了,直接一巴掌糊他脑门上,“你这小子,怀疑我说的话呢?”
“不敢不敢,”路好修尴尬地傻笑,“我就是有点想象不到。”
段泽歌摸了摸下巴,冷不丁道:“李哥,楼延为什么在高中的时候玩得那么疯狂?”
“操,”李三新手一抖,烟灰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他顾不得拍掉自己身上的烟灰,用一种见鬼了的表情看着段泽歌,“你喊我什么?”
段泽歌淡定道:“李哥。”
“……”
李三新虽然觉得自己没有段泽歌年龄大,但男人么,没一个不喜欢被人叫哥叫爸爸的,他被叫得通体舒畅,“叫得很好,下次继续这么叫。”
顿了顿,李三新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轻得几乎让身旁两个人听不清,“延子本性其实不坏的,他是个好孩子。会别扭地关心人,也会保护被欺负的人。虽然霸道,但没人不喜欢他。但初中的时候他爸妈离婚了,他妈走了后,他做事越来越疯狂偏执,闹出了很多事,闯了很多祸,每次见到他爸,父子两个人都要吵架。他爸很不喜欢楼延这个样子,想让楼延学好,让楼延继承家业……每次吵架,轻则东西砸得乒乓作响,重则父子俩必有一个上医院……他在用这种办法来报复他爸,因为他觉得是他爸逼走了他妈。”
李三新话语中的惆怅难以遮掩,听得路好修也是心里发酸。
路好修没想过楼哥和他父亲的关系竟然这么不好,他对楼延父亲的唯一印象就是诡异复苏当晚在他家的时候,夺命手机伪造楼延父亲的声音给楼哥打的那通电话。
那个时候的楼哥接起电话的语气明明很好啊,话里话外都很担心他的爸爸,完全不像是关系降到冰点的样子。
路好修有些疑惑,不过他忍住了没问这件事,而是将沉重的话题扯回来,笑呵呵地问道:“那李哥,楼哥后来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是因为上大学了,年龄大了所以懂事了吗?”
他嘿嘿一笑,傻里傻气,“那我过几年是不是也能成楼哥这样子了?”
李三新狠狠吸了一口烟,牙齿咬着烟蒂,一时没有说话。
段泽歌看着他这副模样,又转头去看对面的楼延,看了几秒之后,他嘶哑难听的声音也跟着问了一句:“是啊,我也好奇,他后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李三新还是没有说话,香烟快要烧到了他的指尖。
路好修道:“李哥?”
李三新惊醒一般,指尖一疼,他将香烟按灭,苦笑了两声。
“他现在这样子就是他爸做梦都想要楼延变成的样子,他为什么会改变这么大?因为他爸死了,是带着对楼延的失望死的。”
楼延回来的时候, 李三新几个人正拿着筷子蘸点酒味怂恿小雨尝一尝。
“未成年不能喝酒,”楼延双手插兜,笔直地站在门口, 无语道, “你们够了啊。”
李三新率先放下筷子, “就沾了一点酒味逗逗她玩。回来了?这个宋老板找你说了什么。”
楼延走到他身边坐下,倒了一杯水喝下, 慢条斯理道:“他有个女儿叫宋雨然,是个大四学生,学校里布置了实习任务, 需要公司盖章评价。老师推荐实习的公司名单里就有我的公司, 他想让他女儿来我公司实习一个月, 把学校的实习任务给混过去。”
李三新挑眉:“你答应了?”
“小事而已, 答应了,”楼延漫不经心地道,“他说他女儿学习不怎么样, 但是个小网红,拍视频剪辑有一套。正好可以把她安排在宣传部门,让她搞一搞网络平台上的宣传。”
没聊几句, 小雨就打了个哈欠。楼延几个人见她困了也不再多说,起身离开了私房菜馆。一行人去商场匆匆给小孩买了三套换洗衣服和两套睡衣, 这才在华灯初起的时候回到了家。
小雨很聪明,也很习惯独自生活。李三新不过是给小雨演示了一遍怎么洗澡, 哪个是洗发水哪个又是沐浴露, 小雨就记得清清楚楚, 自己把自己洗得香香白白, 小脸通红。
家里的房间没有空余, 路好修自告奋勇,举着手让出了自己的房间,抱着枕头去了段泽歌房间。
相比起洁癖又有强迫症的李哥,路好修这个袜子乱扔,房间里容易乱糟糟的普通男高中生还是觉得段哥这个咸鱼更适合自己。
晚上八点,屋内的灯光已经灭掉。忙碌了整整两天的一行人累得没有熬夜的精力,齐齐趴在了床上休息。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行人也越来越少。屋内不知道哪个卧室门响了一声,楼延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揉着头发慢吞吞地走到客厅拿起杯子站在饮水机前接水。
屋内黑暗,只有窗外的明月与小区内的灯光透过阳台和窗户打在客厅里。饮水机的水声淅沥,楼延静静站了一会儿,等水杯满了之后端起喝了一口,清凉的冷水从喉间划过,窗外的小区灯光突然一瞬间全灭了。
楼延往窗外看了一眼,走到客厅灯开关的位置按了按,屋内灯没有任何反应,“停电了?”
一阵大风从窗口的方向吹来。楼延的黑发被吹得到处飞舞。他转过头往风的源头看去,就见客厅的窗户被打开了一半,一个窈窕婀娜的女人背着月光正坐在窗沿上。
这女人穿着一身红色旗袍,一头及腰的金色长发随风飞舞,在黑暗之中若隐若现的红唇勾起,声音蛊人地道:“楼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楼延微微眯起眼,念出了突然到访的客人名字:“温一安。”
温一安轻轻笑了两声,她从窗沿上一跃而下,高跟鞋轻轻在地板上敲出两声清脆美妙的脆响。高挑美人缓缓朝楼延走近,纤细的腰肢和走动间从旗袍开衩处露出的长腿无一不妩媚醉人,“楼先生,每次和你见面的晚上都让我无比期待。楼先生有猜到我今晚会来找你‘约会’吗?”
楼延情绪不明地看着温一安,淡定地又喝了口水,才说道:“我猜到你打算今晚过来了。”
温一安笑意更深,眼波流转之间又轻轻往前走了两步,“楼先生知道我会这个时间过来吗?还是说……楼先生是专门等我?”
楼延出乎意料地笑了,“温一安,我知道你会在现在来。我之所以在这个时间点来到客厅倒水,不就是为了等你上门吗?”
温一安一愣,心中陡然升起不妙的预感。下一瞬,只听一旁黑暗中突然传来“啪嗒”一声开关声,有人打开了手电筒,强烈的光亮猛地照亮了整个客厅,将黑暗驱散得一干二净。
温一安脸色一变,毫不犹豫转身就往窗户的方向跑去,但后方一道破空声凌厉袭来,一条锋利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脊髓鞭已经缠上了温一安的腰部。
脊髓鞭两侧尖锐的一排骨刺刺破了温一安腹部的旗袍,深深刺入了温一安的血肉里。鲜血瞬间浸透衣服,让温一安腹部鲜红的旗袍颜色变得如黑般深沉。
“唔……”温一安冷汗瞬间出来,精致妩媚的面孔变得苍白无比。她毫不犹豫地摸了摸头发,在头发里面摸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血蝇径直往打着手电筒的人扔去。
血蝇,诡异之主赐给信徒们的帮手,也是狂信徒最喜欢使用的怪物。
这怪物形似大型苍蝇,足足有拇指大小,全身泛着鲜血的红色,复眼漆黑,口器尖利。翅膀不断扇动发出“嗡嗡”的声响响亮,一只血蝇看着不大,但攻击力极强,一旦被血蝇咬住,它们就能在瞬间吸干一个人类全身的鲜血,然后全身膨胀数倍,直到自己的身体被血液灌到爆炸后才会死亡。
温一安来见楼延怎么可能没有防备,但她没有想到楼延竟然这么直接就对她动了手。温一安也想不通楼延怎么会做好了这么足的准备!他怎么会知道她断了小区内的电?他怎么会知道她会在这个时间点过来?他又怎么会那么恰到好处地安排一个人藏在暗处里,还准备好手电筒阻止她藏匿于黑暗中离开?!
就像是她所有的动作,楼延都提前知道了一样!
温一安动作不停,心却不断下沉,不敢置信之余全身冰冷。
这怎么可能?今晚的计划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来找楼延的时间也是她随心而定,楼延究竟是怎么猜到的?
温一安隐隐感觉到事件有脱轨的趋势,但她转念又想,不管楼延是怎么猜测到她今晚的计划的,这只血蝇绝对是在楼延的意料之外。就连温一安也是今天才从教里得到的血蝇,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怪物存在,就连她之前都没有听说过,楼延又怎么可能提前知道有这种怪物的存在。
但这种信心,在温一安看到又一个人从沙发下方滚出来,利落地拿出一个电蚊拍一把拍上血蝇的时候,直接碎成了碎片。
血蝇一碰到电蚊拍,电蚊拍上面电光闪烁,血蝇被烧焦从空中掉到了地上。
这一幕行云流水,好像挥动电蚊拍的人早就知道有血蝇出现,所以早已做好解决血蝇的准备。
温一安呼吸急促,瞳孔一震,面上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丝丝恐惧:“怎么可能!”
难以言说的害怕攥紧了温一安的心脏,温一安只觉得今晚的一切一切比她之前所见过的所有诡异都要诡异得多。
她有种自己的思想、灵魂、秘密都被看透的感觉,就像是怎么逃也逃不出五指山的孙猴子,温一安难以想象楼延这些人是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
他们怎么会这么熟练地应对她的每一个动作?
在温一安被震慑得心神不宁时,一道细如蛛丝的白色丝线在空中游鱼一般朝温一安飞去,在温一安注意到的时候,这根细线已经触碰到了温一安的额头。
温一安一惊,直觉这根白丝极其危险,她下意识想要偏头躲开,但却没有白丝的速度快。只是一个眨眼,白丝“嗖”地钻入了温一安的额头里。
李三新从窗帘后方走出,他紧紧盯着温一安,食指微微动了动,那条从他手指生长出去的白丝就蜿蜒出了一个大大的弯曲。
随着他的动作,温一安的神色变得痛苦扭曲起来。她的眼神时而茫然时而挣扎,正在极力摆脱李三新的手术线控制。
李三新毫不放松,他慢慢走近温一安,手指时不时动一下,不放过温一安面上的任何细微表情。
“怎么样?”楼延问道。
“她的意志力比我想得还要强,”李三新面色严肃,又轻轻挑了挑眉,“不过要比意志力,我也不差。”
打着手电筒的段泽歌和拿着电蚊拍的路好修走到了温一安身侧,防止温一安逃脱。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美名享誉国际的温一安还是美丽的,冷汗黏湿了她优雅的金发,妖娆的气质也变得楚楚可怜。
路好修好奇地盯着温一安看个不停,虽然早就知道温一安是狂信徒了,但身为一个从来没见过明星,尤其是这么大的明星的普通人,看到温一安本人后路好修还是激动的心脏砰砰直跳,他紧张地攥着段泽歌的手:“卧槽卧槽,活的明星啊,活的温一安!哥,你说我能不能要个签名拿去卖?温一安的签名好贵的!”
段泽歌眼神一亮,稍微有了点精神,他摸着下巴思索着可能性:“真的很贵?”
路好修疯狂点头,又悄悄瞥了一眼温一安的惨状,不由抹了抹头上的虚汗,庆幸道:“还好咱们屋里没有人是温一安的粉丝,这要是被温一安粉丝瞧见了我们这么对她,不得拿刀和我们拼命啊?”
温一安的粉丝可太多了,就跟他班里同学一样,有不少人都是温一安的粉丝后援会成员。
温一安的意志力再强,也抵不过李三新的手术丝线。很快,她就没有了挣扎的动作,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不再动作。
李三新也出了一点儿汗,他面无表情地道:“温一安,才不过几天啊,你就落到我的手里了。你还记得之前引导鬼故事来害我的事吗?”
手术丝线虽然控制住了温一安的大脑,但并没有让她失去理智,只是让她无法控制自己而已。温一安轻轻叹了口气,用余光瞥了李三新一眼,“士别三日,李先生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
李三新还没说话,楼延就冷冷“呵”了一声,猛地缩紧了手上的脊髓鞭。
温一安脸色更加痛苦,“啊……”
楼延毫不留情,也毫无怜悯之心。他看着这个漂亮的女人可怜的模样,心底生不出一点儿怜惜,反而觉得她可恶至极。
李三新厌恶温一安对他的陷害,而楼延只会比李三新更加厌恶。
相比起什么都不知道的李三新,楼延可是亲眼看到李三新被鬼故事里的诡异扒了皮的。
那一幕深深刻在楼延的脑海里,楼延一刻也没有忘却。
敌人不分男女,狂信徒也不分男女。如果不是看在温一安还有用的份上,楼延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她这么“客气”。
李三新看着温一安这惨状忍不住啧了一声,先前被坑的怒火也缓和了一些,他转头跟楼延说道:“延子,你快问吧,我的精神力坚持不了几分钟。”
楼延点点头,走到温一安面前的沙发上坐下,手里还握着脊髓鞭。连续使用两次【时间倒流】所带来的余热让他双眼之中都烧起了红色血丝,他不着痕迹地呼出几口热气,盯着温一安的双眼问道:“说吧,怎么才能拖延体内的诡异复苏?”
对上楼延犹如看着死人的眼神, 温一安的心不断下沉。
拖延体内诡异复苏的办法是温一安和楼延交易的条件,温一安原本来这里也是为了告诉楼延这个方法是什么,以求得楼延的好感, 方便下次继续合作。
但现在, 温一安却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告诉了楼延这个办法后, 她就会被楼延立刻杀死。
温一安内心警铃大响,第一反应让她不要告诉楼延, 然而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嘴巴一张一合地自己动了起来:“楼先生这次去柳树村带回来了一个小女孩吧。”
楼延神色冷沉,“你派人监视我?”
都到这一步了, 温一安也不再挣扎。她将耳边细碎的金发撩到耳后, 红唇优雅勾起, “楼先生不也派人在调查我吗?”
楼延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几秒:“拖延我体内诡异复苏的方法, 关那个小女孩有什么事。”
温一安轻笑了几声,她浑然不在意腰间的疼痛似的,声音平稳又撩人, “我上次找楼先生的时候,其实是想要和楼先生做两桩交易。一个是用拖延诡异复苏的方法换蔡莫去死,另一个是用李先生和诡异融合就可以活下来的方法让楼先生帮我从蔡莫手里带来一个人。谁知道楼先生猜到了李先生活下去的办法, 所以我也只能和楼先生交易一桩生意了。”
李三新恍然大悟,“你想带走的人是小雨?”
“不错, ”温一安的神色变得冷漠了很多,冷漠之余还有些隐隐复杂, 很多事情她并不想告诉眼前这些人, 但在手术丝的控制下, 她却不得不一一说了出来, “小雨原名陈沐雨, 她的父母是我的影迷。那天她的父母带着她来给我接机,回去后就发生了车祸。小雨父母双亡,她被蔡莫带走进入了教里。小雨父母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教里利用我和我弟弟的高人气每次都会在我们吸引人群的场合里面挑选孩子拐走,等我发现的时候,这些孩子只剩下了小雨还活着。”
楼延眉眼闪过厌恶:“狂信徒抓走这些孩子是为了干什么?”
“楼先生,狂信徒是为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温一安低低笑了,笑得妩媚至极,她给了楼延一个轻佻的媚眼,眼神却晦暗至深,带着笑意地拖长音道,“他们当然是要做坏事了……蔡莫带走了至少三十个孩子,想让诡异之主将他们变成‘容器’,但这些孩子却没有熬过这一遭,最后只有小雨成功活了下来。这个存亡率多吓人啊,但蔡莫却欣喜若狂,他甚至觉得能有小雨一个成功就是天大的幸运了,他把小雨要到了身边,去哪都要随身带着,还想要把小雨当做货物和其他狂信徒做交易,这样的人真是太贪心了,楼先生你说,这样贪心的人是不是不应该活着?”
原来这就是温一安打算杀了蔡莫的理由。
“等等,”路好修忍不住插话道,“诡异之主是个什么东西,这些诡异还有个老大吗?容器又是什么,小雨会不会有事?其他孩子真的出事了吗?会不会还在你的教里被藏起来了?”
一大串问题着急问下来,个别字眼都说得不够清楚,温一安又笑了笑,“小弟弟,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路好修板着脸,龇着牙,自以为凶狠地威胁道:“你别岔开话题!快回答我的问题!”
温一安噗嗤一笑,一个个回答起来:“诡异之主……诡异们有强有弱,诡异之主就是它们的主人。”
提到诡异之主,温一安的眼神里闪过害怕和畏惧,她不怎么敢提诡异之主,哪怕是这么一句也急匆匆地带过,然后立刻回答了下一个问题:“小雨的身体暂时不会出事,如果没有人使用她的话。”
“‘容器’么,是专门给融合诡异的半诡者使用的。一旦半诡者体内的诡异将要达到临界值,就可以使用‘容器’,将自己体内一部分的诡异力量转移到‘容器’的内部,这也是我所说的能让楼先生拖延体内诡异复苏的办法,”温一安看向了楼延,“楼先生,你想要拖慢体内的诡异复苏,就我所知,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体内多余的力量转移到小雨的体内。怎么样,这是不是一个好办法?”
楼延面无表情,想起了小树林里他被诡异的力量污染得神志不清时,小雨只是握了握他的手,他就恢复理智的那一幕。
他知道温一安没有说谎,但显然,这样的办法是用小雨的命来换他的命。
李三新和路好修的脸色也瞬间难看了起来。
看着他们的脸色,温一安目色一闪,她拢了拢脑后的金发,笑意盈盈地伸手将身侧不远处茶几上的玻璃花瓶拿在了手里,“小雨就像是这个花瓶,容量都有一定的定数,如果里面被诡异力量装满,她就会‘嘭’的一下……”
温一安松开了手,玻璃花瓶砸到了地上,一声脆响后碎成了无数片。
温一安笑着道:“她会因为过高的诡异力量而被撑成一摊碎肉。”
玻璃渣反射着手电筒的光,刺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里。楼延看了眼碎片,又撩起眼皮去看温一安,他嘴角勾起,竟然笑了:“你在吓唬我,你不想我把小雨当容器用掉。温一安,原来你还有点良知?”
温一安嘴角笑容一僵,她收敛面上的神情,冷漠地道:“蔡莫的这种做法踩中了我的底线,他动别人没关系,但他不应该动我的粉丝。”
“所以你就来骗我,忽悠我替你杀了蔡莫?”楼延的笑容越来越大,嘴角越扬越高,熟悉他的人看着他的笑就觉得毛骨悚然,楼延现在的心情明显极度不好,“温一安,你真是打了一个好算盘。说有抑制我体内诡异复苏的办法,但你又知道我不会那么自私地为了自己活着而让小雨去死,就这么不费工夫地骗我去杀了蔡莫带回了小雨,我楼延做生意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第一个让我打白工的人。”
楼延从沙发上站起身,微笑着给温一安鼓掌,满脸欣赏地道:“厉害啊,温一安,不愧是这么年轻就能成为享誉国际的大明星。让我想想,算上这次,你一共坑骗我整整两次了。”
温一安额角冷汗泌出,“楼先生,我已经按约定给你办法了,至于你用不用,这不是我能抉择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段泽歌忽然转头朝着黑暗的走廊喊了一句:“小雨?”
客厅中的大人们一僵,转头看去,小雨穿着睡衣抱着李三新给她买的小熊玩偶,安安静静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她光着脚,脸上的神色平静,好像有点茫然,又好像是什么都知道后的安定。
客厅中一阵沉默,唯有段泽歌跟没事人一样蹲在了小雨面前,微笑着问:“小雨怎么出来了?”
小雨抱着玩偶,给段泽歌比划着手语。
段泽歌点点头,转头瞥了温一安一眼,“哦,原来是被花瓶声给吵醒的啊。”
温一安脸上划过歉意。
小雨看着温一安,又看了看和温一安对峙的楼延几个人,最后重新将目光定在了温一安的脸上。
她认识这个美丽的大姐姐。
爸爸妈妈很喜欢这个姐姐,爸爸让她叫这个姐姐为姨姨,妈妈告诉她女人至死是少女,让她乖乖叫姐姐。
小雨不讨厌这个大姐姐。
小雨低头想了想,她脚趾翘了翘,又抬头跟段泽歌比划了一下。
段泽歌看完之后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转头道:“小雨说她愿意当你的容器,楼延。”
楼延的手猛地攥紧,他站得还是那么笔直,语气也斩钉截铁,“不必,我不需要。”
小雨歪了歪头,她光着脚丫跑到楼延面前,拽了拽楼延的衣角,着急得“啊啊”了几声。
楼延叹了一口气,敷衍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赶紧回去睡觉去,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掺和什么呢。”
小雨抬头看他,又使劲拽了楼延衣服一下。
楼延终于低下了头和小雨对视,他笑了一下,伸手弹了一下小雨的额头,“别拽我衣服了,上万块钱呢,你赔不起。回去睡觉去,别打扰我办事。”
小雨看着他的笑容,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一下。她这次乖乖地点点头,就要抱着小熊回去卧室。
温一安突然道:“小雨!”
小雨转过头看向了她。
温一安却又看向了楼延,神色竟然有些恳求地道:“楼先生,你能不能让我把小雨带走?我会照顾好她的。她的父母因为我而死,我有抚养小雨的义务。我为了照顾小雨做了很多准备,她跟我走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