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这里好眼熟,我们刚刚竟然真的是在做梦?!”
楼延咳了咳,几个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了他的身上。路好修“嗷嗷”叫着想要熊扑过来,眼睛里闪着崇拜的星星,“楼哥你好棒,你太聪明了吧我的哥!”
楼延后退一步无情地避开路好修的热情,“李三新,你看看你身上的诡异皮还在不在。”
李三新撸开袖子一看,他的皮肤是正常的小麦色,他又摸了摸腹部,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愁,深深地叹了口气:“鬼婴还在,诡异皮没了,原来梦里的诡异都是真的啊。”
“梦魇,B级恐怖诡异,它会在无形之中编织一场梦境,如果人们在梦境中死亡,现实中的身体也会死亡,”楼延将自己知道的资料慢慢说了出来,“梦魇没有诡域,但它的能力和诡域已经差不多了。而逃出梦魇梦境的方法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那就是只要认清这是一场梦境,人们就会从梦境中醒来。”
楼延说着,伸手摸了摸后颈脊椎骨。脊髓鞭在他指尖皮肤下微微动了动,提醒着他红棺材并不是梦魇凭空编织的诡异。
楼延又看了看右手,他全身没有任何伤口,唯独手心里的裂纹还在。
眉头微皱,楼延继续道:“梦魇是很聪明狡诈的诡异,它会和其他的诡异合作,我们梦里的鬼婴是狂信徒带进去的,红棺材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是真实存在的诡异。”
怪不得上辈子他从来没听过红棺材这个诡异的相关信息,原来红棺材一直藏在梦魇的梦境里。
傅雪舟,他究竟死没死?
楼延捏死裤腿上的虫子, 拿出纸巾慢慢擦着手,唇角下压地想着这个问题。
傅雪舟那么熟悉柳树村,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一场梦魇的梦境。在这个前提下, 只要傅雪舟想要醒来就能随时醒来。
但红棺材可是真实存在的诡异, 梦魇藏在红棺材背后杀人, 就证明了梦魇的能力比不过红棺材。红棺材和梦魇独立存在,傅雪舟并不是在梦魇的梦境中遭遇到的危险, 而是在红棺材的内部世界中遇到的危机。按理来说,只要傅雪舟死在红棺材内部,那他就应该是真的死了。
他最好是死了。
楼延眉眼划过沉沉杀意。
如果没死, 那就再杀一次。
楼延将卫生纸塞进口袋里, 却没在口袋里摸到五支针管药剂和那个老式按键手机。他手一顿, 眉头立刻皱起。
糟了, 梦里从狂信徒那里拿来的东西现在都不见了。
“怎么了?”段泽歌看到楼延的表情变化后立刻问道。
“从狂信徒那里弄到的好东西没了,”楼延很快平静下来,“不过那些狂信徒都在梦境中死了, 就代表他们现实中也死了。他们也是按着老王给的路线进入柳树村的,就证明他们死亡的地点和我们相距不远。”
说着,楼延便开始静气凝神地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
很快, 他就满意地闻到了从东南方向传过来的血腥味。
楼延唇角勾起,正准备喊人一起往东南方向走。李三新突然闷哼几声, 抱着头趴在了地上,看不到他的神色如何, 但李三新脖子青筋暴起, 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
楼延心中一惊, 快步走到李三新身边, 仔细一看李三新的样子后反而松了一口气, 板着的脸舒缓了很多,甚至露出了一个笑,“李三新,你开始觉醒天赋了。”
李三新脑子疼得快要裂开,楼延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钻进他的脑子里,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喘着气,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回复,字音带着不明显的颤抖:“你之前跟我说……觉醒天赋……他妈的一点都不疼。”
楼延笑眯眯地蹲下身,随手拨了拨李三新的短发,“所以你现在惊喜吗?别担心,疼也就疼个一分钟。”
李三新冷汗津津的同时都觉得自家发小可真够欠揍的,他顽强冲着楼延竖起了一个中指。
段泽歌咳了咳,走过来建议道:“我留在这里看着李三新吧,楼延,你和小路去找那几个狂信徒。如果没意外的话,小雨也在那里。我们不知道还没有其他狂信徒会过来,不能浪费时间。”
楼延知道段泽歌说的是对的,他拍了拍李三新的肩膀,站起身跟段泽歌说了一句“交给你了”,就带着路好修钻进了东南方向的林子里。
段泽歌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树林后,低头将目光放在了李三新身上。李三新的身上已经沾了不少落叶和脏泥,额角鼓起,紧紧抿唇坚持,他看了李三新一会儿,盘腿在李三新旁边坐了下来,一下下随意地将李三新身上的叶子杂草摘下扔在地上。
“李三新,你为什么叫李三新?”段泽歌漫不经心地问道,“这名字可真够敷衍的。”
李三新额角的汗顺着棱角分明的脸侧滑落,他抹了一把汗,勉强回道:“比你名字好听。”
段泽歌笑了笑,自言自语道:“那还是我的名字好听点。”
楼延和路好修往东南方向走了不到五十米就看到了一群尸体。
楼延给路好修打了个手势,两个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又把身上具有明显特征的东西藏在了树林里,这才低调地靠近了这些尸体。
一走近,浓烈的血腥味就钻入了脑子里。楼延从尸体上一扫而过,认出了蔡莫三个狂信徒的尸体还有另外三个实习生的尸体。
三个狂信徒中有两个都是在梦境中被傅雪舟杀死的,死相极其可怕。一个被砍断了四肢,瞪大眼睛吐着长长的舌头,一个浑身油脂化了一地且被大火灼烧成了炭黑尸体,蔡莫则是眉心中弹,但肚子却破开了一个大口子,肠子从肚子流出。
他们的尸体会变成这样不止是因为傅雪舟,也是因为身体内部的诡异复苏。
苍蝇和爬虫在他们身上爬来爬去,这些狂信徒死了有不短的时间了,甚至还有一些虫卵密密麻麻地排在他们身上。
路好修一看到这画面就觉得一股子反胃直冲胃部,干呕了几下没忍住跑到树林里抱着树呕吐了起来。
楼延目色复杂,他见过了很多尸体,所以这会儿并没有恶心的感觉。
但他没法不去联想,如果他再不想办法拖延自己体内的诡异复苏,他也是不是会变成蔡莫几个人的样子?死都没有个全尸。
楼延又把三个实习生检查了一下,发现除了两个实习生死了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实习生有微弱的生命特征,还没真正死亡。
他立刻把这个实习生挪到了一旁阴凉的地方,准备一会儿叫个救护车过来。
狂信徒的两个文件包就放在蔡莫的手里,楼延掏出手套戴上,轻松地把文件包里的针管和手机拿走,回头喊了一声,“路好修?”
路好修擦擦嘴从林子里走出来,蔫头蔫脑,努力不往尸体上看,“楼哥,我没事。小雨呢?”
“我也没看到……”楼延的目光突然顿住,看向了旁边的一棵树上,眼里弥漫出笑意,“在那躲着呢。”
路好修跟着看去,惊喜道:“小雨,你怎么跑树上去了?快下来,哥哥接住你!”
小雨从树枝里探出头,瞧见是路好修和楼延后,二话不说,直接伸手跳进了路好修的怀里。路好修吓了一跳,连忙接住她,“小心点!”
人和东西都找齐了,他们也该走了。楼延走到还活着的实习生身边,从实习生身上的衣服里掏出了一个电话,给救护车打了一个电话汇报了地址后,将手机又放回了实习生的口袋里。
“楼哥,他还没死?!”路好修眼睛一亮,忍不住为这个实习生高兴。
楼延点点头,拿着他们的东西就走:“快走。救护车再慢差不多20分钟也会到,救护车一动,封锁柳树村的有关机构就会得到消息,我们到时候就不好离开了。”
路好修连忙点头,跟着他赶紧回去找了段泽歌和李三新。
李三新的头已经不疼了,正满脸新奇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见他们回来,刚想兴奋地告诉他们自己觉醒了什么天赋,谁知道楼延问都没问,直接催促道:“快走,这里一会儿就来人了。”
四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匆匆原路返回,还好他们的车就停在附近,上了车后,段泽歌一踩油门,原样回到了大路上。
回到大路后,众人转头看去,就见封锁区域人人脚步匆匆,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又过了几分钟,马路上好几辆消防车、救护车呼啸着和他们擦肩而过,亮着灯直奔后面的柳树村赶去。
“应该是柳树村的村民出来了。”楼延猜测道。
段泽歌跟着往后瞅了一眼,“我好像看到了林老师的身影,他们能醒过来就是好事。”
小雨脱了鞋站在后座上,从后窗往后面看。她的眼睛清澈如水,安静地看着后方的热闹。
路好修开始扒拉着零食袋,“小雨,吃糖吗?”
小雨转过头看着他乖乖点点头,自己小心地坐下,看着路好修找糖。双脚一晃一晃的,显得心情很好。
楼延看了一眼这小孩,见刚刚蔡莫等人尸体的那一幕没给她带来什么心理阴影,不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是个可塑之才。
路好修翻来翻去好几遍,都没有在零食袋里找到他专门卖的棒棒糖,整个人都懵逼了,“哎,糖呢?!”
楼延瞥了他和零食袋一眼,“丢了?”
“不可能啊,”路好修往前一扑,张口就喊男妈妈,“李哥,我是把糖放进塑料袋里了吧,我记得你那会也看到了对不对?我真放进去了啊,哥,你知道我糖去哪了吗?”
李三新呵呵冷笑,“我刚刚觉醒了天赋,没有一个人过来问我觉醒了什么天赋就不说了。这会儿想到我了?还问我糖在哪?呵,在你脑子里。”
路好修讪讪一笑,干巴巴地问道:“哥,那你觉醒了什么天赋啊?”
李三新皮笑肉不笑,“老子现在不想说了。”
楼延噗嗤一声笑开,李三新顿时转头瞪了他一眼,“小子,你笑屁笑。”
路好修被吓得抱着小雨缩在了角落里,他现在可看出来了,李三新这会儿完全就是个火药桶,逮谁炸谁,完全不讲道理。
平日里一直风度翩翩、体贴大气的老好人大哥一旦生气,战斗力完全让路好修承受不住。
但楼延却一点儿也不怕,他非但不怕,还笑着降下了车窗。中午的凉风灌进车窗里吹散他的黑发,楼延的胳膊搭在车窗上,懒洋洋地靠着车窗,笑得很是挑衅,“笑都不让笑了?”
他还想继续说几句话逗逗李三新,但手臂忽然被小雨拍了拍。楼延转头朝小雨看去,就见小雨馋兮兮地举着一张彩色的透明糖纸递到了楼延面前。
楼延莫名其妙地接过糖纸看了看,鼻尖还能闻到糖纸上面淡淡的甜味,“这糖纸怎么了?”
小雨比划了一下手语,段泽歌从后视镜看到后翻译:“小雨说她在角落里找到了这个糖纸。”
小雨点了点头,盯着糖纸咽了咽口水,还想过来伸舌头舔一舔糖纸上面的甜味,被楼延及时阻止。楼延按着她的头,哭笑不得:“咱没穷到需要舔糖纸的地步。”
“咦,”路好修好奇地凑过来一看,顿时激动地指着楼延手里的糖纸道,“这就是我带来的糖!我就说我肯定带糖过来了,这不就是证据?!但是好奇怪啊,糖去哪儿了?这个糖纸是谁吃的啊?”
路好修带着小雨又在车里找了几遍,但别说糖了,连第二个糖纸都没看到。
小雨累累地坐在后座上,眼神呆呆的。
路好修头发都被挠成了鸡窝,他不好意思冲着小雨笑了笑,拿了一瓶酸奶给小雨,“小雨,没糖了,你喝酸奶吧。”
小雨喝了一口酸奶,冲着路好修比了一个大拇指,认真地一小口一小口喝了起来。
“难道有人进车里偷东西了?但偷东西也不会只偷糖吧……”路好修又纳闷地嘀咕了好几句,其他人都没在意。唯独楼延看着手里这张糖纸,心里有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
但这缕感觉划过的太快,他最后什么也没抓住,随手把糖纸塞进了垃圾袋里。
作者有话说:
十大未解之谜之糖去哪儿了
第51章
一车子里的人虽然在梦境里吃了东西, 但现实中真的是饿了一天一夜,听着小雨吃东西的声音,其他人都没忍住拿着零食吃了起来。转眼间, 车里都是吞咽声。
只有开车的段泽歌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狼吞虎咽。
李三新连吃了三块面包加一个真空火腿后才觉得胃里没有火烧火燎的感觉, 肚子饱了, 气也下去了,他转头跟驾驶座上的段泽歌说:“前面靠边停, 我们俩换一换,你也吃点东西。”
段泽歌也饿了,靠边停下之后, 两个人交换位置, 路好修递给了段泽歌一块夹心面包。
段泽歌撕开包装, 大口吃了一口, 甜咸味的夹心在饿肚子的时候吃起来简直美味无敌。
路好修拆开一袋瓜子,给楼延和小雨抓了一把,边磕瓜子边跟李三新八卦, “李哥,你天赋到底是什么呀。”
李三新冷笑着瞥了他一眼,但这次终于愿意好好说话了:“手术丝线。”
路好修茫然重复:“手术丝线?”
果然还是这个天赋, 楼延眼里闪过笑意。
李三新虽然是个宠物医生,但也是个会动手术刀的医生, 手术丝线这个天赋能力就像是为李三新贴身定制的一样,能被李三新使用出最大的威力。
楼延也好久没有见到李三新使用这个天赋了, 他催促道:“露一手?”
李三新没有说话, 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却轻轻敲了几下方向盘, 随即, 他的食指指尖突然冒出了极其纤细的白色丝线。这缕丝线跟活的一样在空中转弯飘游, 下一刻就从李三新身边穿过,灵活快速地缠绕住了路好修拿着瓜子的手腕。
“卧槽!”路好修下意识扯了扯手,谁知道以他的力气竟然没有扯断丝线,手腕反而被勒得生疼,差点儿都破皮了,顿时惊讶道,“这玩意好硬!”
李三新笑了笑,“别急,还有。”
话音刚落,缠着路好修手腕的丝线猝不及防地钻入了路好修的皮肤里,下一刻,路好修就感觉自己的手臂完全不由自己控制了。
“……”路好修完全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地提起,攥着一把瓜子朝他的嘴巴塞过来。
小雨好奇地看着路好修“奇怪”的动作。
“哥哥哥!放过我!”路好修直接投降,苦着脸努力偏过头躲开自己的手臂,这感觉就跟脑子和手臂分家了一样,真的是绝了,“瓜子还没剥壳!我吃不下去!”
李三新看戏看了一会儿才好心地放过了他,路好修手臂里的手术丝线又从他的皮肤里钻了出来,回到了李三新的食指指尖里。
“手术丝线,每用一次耗费5点精神力,一次只能使用一分钟,”李三新解释道,“绑住人的时候锋利程度可以当手术刀用,硬度我估计能直接切断人体骨头。也可以钻入到人体内,操控人体的一部分肢体,这个能力就有些类似于木偶线?”
路好修恍然大悟,满脸兴奋:“这招好强啊!”
段泽歌思索了一会儿,“你的手术丝线可以一直留在别人身体里吗?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
李三新摇了摇头,“不是。一个指头就一个手术丝线,我总共就能用十个丝线。如果手术丝被毁了也就代表彻底没了,至于能不能一直留在别人身体里,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还没有实验过。”
说着,李三新摸了摸下巴,因为段泽歌的这句话有些意动,脑袋转得很快,“如果我的手术丝真的能一直留在别人的身体里,是不是只要我耗费5点精神力就能操纵别人身体里的丝线,从而达到随时都能控制这个人身体的效果?”
楼延嘴角微扬。
他知道李三新能做到这个程度,因为上辈子的李三新就靠着这十根手术丝线和他逃脱了很多次危机,杀了不少诡异和狂信徒。
“你可以试试。”楼延并没有告诉李三新能不能,他只是鼓励李三新去试一试,掌控天赋能力的过程必须是要自己亲身体验的,楼延并不觉得直接把上辈子李三新做好的大饼直接放在现在的李三新面前是好的选择。
李三新也很想要试一试,但他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不好试啊,没有人选。”
楼延闻言,往后一靠,双手环胸恶趣味地笑了起来:“李三新,你忘了吗?温一安今晚应该就会来找我们。”
李三新一愣,随即转头和楼延对视,顿时露出了一个同样幸灾乐祸的笑容来,意味深长道:“对啊,我差点都‘忘’了她了。”
忘是不可能忘的,如果不是温一安,李三新也不需要去和诡异融合。李三新和楼延可死死地记得这个仇呢,如果是温一安这个狂信徒的话,那李三新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在温一安的身上练习自己的天赋能力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路好修抹抹头上的汗,觉得这两个哥笑得真是令人心头发颤,真不愧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
“对了,李哥,你现在的精神力是多少啊?”路好修好奇问道。
李三新遗憾地道:“40,感觉不是很够用。”
路好修一脸血,有点羡慕地道:“我和段哥才20……”
段泽歌也笑了,“是啊,羡慕。要不是那个梦魇跑了没捉到,我都想要和梦魇融合一下让精神力提高一点了。”
“你们当融合诡异是件好事吗?”楼延冷笑,毫不留情骂了他们两个人一顿,“一个个都活腻了?最后也想变成诡异的样子?路好修,蔡莫那几个狂信徒死的样子你给忘了?段泽歌,你当梦魇那么好抓吗?和诡异融合之后就变成了半人半诡异的怪物,一旦我和李三新体内的诡异开始复苏,我们俩也没有多少时间能活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楼延眸色沉沉地扫过了自己拿着纱布匆匆裹起来的右手手心。
他握了握拳,突然庆幸还好李三新融合的诡异是鬼婴。有路好修在,或许李三新真的不用等到诡异复苏的那一天。
这个话题无比沉重,路好修呐呐不知道该说什么,段泽歌叹了口气,干脆地说了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话。”
李三新相比自己更担心楼延,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楼延一眼,打着圆场道:“还有挺长的路才能回去,你们先睡一会儿吧。”
从柳树村回到成江市需要两个多小时,今天是工作日,路上也没有多少人。走到一段比较荒凉的高速地段时,李三新看到前方路边站了个靠着机车带着墨镜的交警。
这个交警身形修长瘦削,正轻轻倚靠在机车上,墨镜挡住了他的半张脸,鼻梁高而挺,皮肤苍白,看着挺年轻的模样。
这里怎么会有交警?
李三新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在意,非常规矩地目视前方准备驶过交警。谁知道这个交警却懒洋洋地抬起手,朝他们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停下。
李三新往交警的方向缓缓靠近,转头叫醒车里人道:“把身份证拿出来吧,估计是检查证件和行礼的。”
楼延也闭眼眯了一会儿,他听到这话慢悠悠地睁开眼,低头将钱夹拿出,正要取身份证时,危机感知却突然发出了警告。
【精神力60/70】
两百米范围内有危险存在,中等危机。
楼延抬起了头,双目锐利地扫视周围。
这一条高速直来直往,前后两百米之内都没有什么东西,左右两侧是荒芜地带,同样没有看到什么人烟,只有走近的交警一个人。楼延上下打量着这个交警,肉眼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难道危险只是在他周围两百米范围内晃了一下就离开了吗?
楼延不相信会这么简单,他再一次主动用出了危机感知。
【精神力55/70】
危机感知仍然显示有危险存在,而且楼延能隐隐感觉到危险就是眼前的交警带来的。
这时,李三新已经将车停在了交警身侧。
楼延深深看了一眼这个交警,状似无事地继续将证件取了出来,想要看看这个交警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诡异,还是和诡异融合了的人?
亦或者是什么伪装成交警的杀人犯?
如果是诡异,这个诡异都敢上门挑衅了,楼延就算现在不适合使用诡异力量,也绝对不会放这个诡异离开。
交警敲了敲驾驶座的玻璃窗,李三新降下窗户,笑着问:“警官,有什么事吗?”
这个交警近看更高,因为戴着墨镜,所以车里人分辨不出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将车里人都看了一遍,语气有些冷漠地道:“证件检查。”
车里的人把证件递给了他,交警一个个看完后点了点头。李三新正以为没事了可以走的时候,交警却指了指楼延,“你,下来检查。”
楼延盯着他指着自己的手指头,嘴角扬起来了笑,眼神中却没多少笑意,“我?”
他双腿交叠,优雅地整理着袖口,也不急着下车,悠闲地反问“你凭什么检查我?”
交警嘴角微微扯起,也笑了,但笑容里隐隐约约有些阴冷的恶意,“因为有人举报这辆车藏匿枪械,而藏匿人就是你。”
楼延一动不动,眼中的暗色却深海一般暗流涌动。
李三新瞬间捏紧了方向盘,路好修强忍着想要转过头看楼延的动作。除了脸上有头发盖住的段泽歌, 其他人努力抑制表情上的异样。
楼延带枪的事没有特意和他们说过, 但也没有瞒着他们。他们几个人都知道楼延带着枪械的事情, 而且那把枪,现在就在楼延的身上。
谁举报的?为什么会知道楼延身上有枪?
现在该怎么办?
李三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笑, 挡住交警看向楼延的视线,“这是有人在跟您开玩笑的吧,枪械这玩意儿我们这些小平民怎么会接触得到, 警官, 像这种不切实际的举报, 十之八九就是在闹, 竟瞎搞。”
“藏匿枪械可不是小事,”交警转过头看了李三新一眼,下颌骨冷硬非常, “这种举报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好好排查。怎么,你们不想配合吗?”
“我……”李三新。
交警却无视了他的话, 直接走到楼延所在的窗户边,戴着白色手套的修长手指两指屈起敲了敲窗户, 每敲一下都好像敲在了车里人的心头上,交警从外低头看着楼延, 居高临下地道:“我说最后一次, 下来检查。”
灰色的玻璃窗给交警的脸上蒙了一层令人心惊胆战的压迫感。
路好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手心都是滑腻的冷汗, “楼哥……”
他觉得这个交警好可怕啊呜呜呜, 柳树村那些围着祠堂的诡异都没有这个交警给他带来的可怕感强。
楼延翘了翘腿,一反常态地笑了笑,随即从容镇定地打开车门下了车,转头跟车里人说了一句“不要下来”后就关上了车门。他满面笑意地正面对上了交警,轻轻歪了歪头,黑发扫过脖颈,“警官,你想怎么检查?”
交警上下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容变得几近于无,怎么看怎么令人心中发凉。他整理着手上的白色手套,每一个指套都贴合着他过长的指节,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透着几分令人心痒痒的色气性感,交警的语气却冷得裹着寒意,“抬起手,搜身。”
偏僻的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而在轿车二十米以外,楼延正站着让交警搜身。
其他人都待在车子里,满目担忧地看着楼延。
楼延站得笔直,双手松松抬起,两脚分开站立,快到正午的阳光刺目,楼延的眼皮半垂着,整个人就像是快要睡着一样透着股懒倦的意思,目光却不动声色地将眼前的交警看了又看,眼底冰冷。
最后,楼延的目光放在了这个交警露出来的半张脸上。
他很确定他没有见过这个人物,但这个交警给他的感觉却让他有些古怪地觉得很……微妙。
让他很不爽的微妙。
交警的手碰到了楼延的脖颈与肩膀处,顺着手臂往下摸去。他的手明明戴着手套,但楼延却感觉到一股死尸般的凉意。
这双手一点点从上到下,用的力气很大,别说楼延袖子里没藏什么东西了,估计就算有也会被他给捏碎了。
楼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来者不善。
这么大的力气,肯定是故意的。
“警官,”楼延故意动了动手臂,躲过交警搜查他小臂的手,笑着问道,“我可以问一下,如果你没有在我身上搜到枪械,你会跟我道歉吗?”
交警直起身看他,这个人比楼延要高出半个头,高挺的鼻梁牢牢架住墨镜。楼延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楼延能感觉到这个人看着他的双眼绝非善意,交警唇角略带凉薄地挑起,似笑非笑着伸手强硬地攥过楼延逃离的手臂,从手肘开始用更大的力道一寸寸向下到袖口,骨头都被他捏得咯吱作响,“如果没找到,那就恭喜你逃过一劫。”
“抓错了人都没有什么赔偿吗?”楼延嘴角虽然还有笑,但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警官,你这样会让我很想投诉你。”
交警猛地攥紧了楼延的手腕,楼延疼的闷哼一声,手腕开始生理性的颤抖。
“闭嘴,”交警捏着楼延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逼近自己,语气冷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把楼延拖进地狱宰杀一样,“别干扰我工作。”
楼延闻到了这个人身上冰雪似的冷香,也听到了他冰冷的警告。楼延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了,这个人在针对自己,他对自己拥有浓浓恶意,那股恶意针尖一般尖锐,甚至到了连遮掩都不遮掩的程度,楼延差点以为自己得罪过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
楼延得罪过很多人,最近一次得罪的人就是狂信徒。难道眼前这个人是狂信徒的人?
不太可能,他们刚出柳树村,楼延确定那些狂信徒不会这么快这么大胆就来找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