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是位疯美人—— by小清椒
小清椒  发于:2024年0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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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尹青无奈道,“是有一点。”
“对,这才乖。”齐王将尹青揽进怀里,手顺着他的脊背,故意去触碰他尚未痊愈的伤口,感受着尹青的颤栗,低笑道,“无论你犯什么错,只要你肯认错,受了罚,本王都可以原谅你的。”
翌日午时。
杨伯仲打开屋门,里面于应谦正等着他。
门一关,于应谦立马道:“你信沈之屿的话?刘老他们昨日在回家的路上掉进了河里摔断了腿,要在家告假,党争容后再议?”
杨伯仲摇摇头。
今日卯时,原定是写党争文书的时间,可他们左等右等,都不见刘老等人来,只好派人去请,这时恰好沈之屿来了,说大人们昨夜回家的时候天太黑,地太滑,也没点个灯,全部一骨碌摔进了河里,染风寒的染风寒,摔断腿的摔断腿,一片凄惨。
但这怎么听都不太可能。
于应谦气急败坏道:“那你还放他……”
“老于,人后来我们是亲眼去见着的,都好好地在家里活着,真的只是摔断了腿需要‘告假’。”杨伯仲沉声道,“就算沈之屿找一个再烂的借口,你都得装作相信。”
“那齐王那边呢?怎么回事,都小半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于应谦气不打一出来,“是他当初说把毒人留在我们这里,再叫姓沈的来用这东西对付蛮夷人,现在人说不见就不见,留下一堆祸患,解药也不给!我们哪儿还敢随意用那批毒人?”
“与其说齐王。”杨伯仲道,“不如觉得老王最近不对劲。”
于应谦冷笑:“他能有什么不对劲?几十年来都是副模样,除了那把算盘,做什么都脑子缺根筋,你也是,当初怎么想到让他和姓沈的去放毒人,姓沈的压根就没想帮过我们,就是看着李亥在我们手里不得已而已!”
不提李亥还好,杨伯仲皱眉道:“关于这件事,李亥也不见了。”
“什么!?”于应谦只觉得自己一口老血往上涌,唰地站起,惊疑道,“沈之屿把他救走了?”
杨伯仲否认:“沈之屿要是把他救走了,还有必要和我们做戏吗?”
这倒也是,他们本来就是用李亥威胁的沈之屿。
李亥只要不是被沈之屿救走的就好,于应谦缓了一口气,坐下来,捏着鼻梁:“那会是谁……难道是齐王?”
“这件事说不准,反正李亥已经丢了,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们手里威胁沈之屿的筹码就没了,要是让他发现被我们摆了一道,还没了忌惮,到时候我们的敌人恐怕就不止蛮夷皇帝一个人,千万不能让蛮夷皇帝和沈之屿联手。”
“这我当然知道。”于应谦愁道,“你来这一趟真是一点好消息也没有。”
屋外阳光明媚,屋内暗流涌动。
“察觉到了吗?”杨伯仲一字一句道。
“察觉到了,刘老等人告假,李亥失踪,齐王音讯全无,我们被孤立起来了。”于应谦细思极恐,“有人要对付我们,是蛮夷皇帝?”
杨伯仲:“不像。”
蛮夷人若真想要对付他们,会玩这么阴狠的手段?这不像他们的风格。
“那会是谁?”于应谦想了想,猛地抬起头,“难道是沈之屿?这么想来确实很像他办事的手笔,可他现在对付我们会是什么理由?他没理由啊!”
他们和沈之屿不睦不假,但天下事以利为先,他们和沈之屿拥有共同的敌人,也就是元彻,沈之屿不是蠢货,在这时候起内讧,百害而无一利。
杨伯仲叹了一口气:“来不及探究这么多了,我们显然已经被他给制衡住,齐王也不再理会我们,要是再不主动反击,便会是这场局里面第一个倒下的人。”
于应谦:“你想怎么做?”
他们与沈之屿同盟的目的就是将沈之屿推去前方和蛮夷皇帝撕咬,自己能在背后躲着,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其他细节都不重要。
杨伯仲示意他跟自己走。
一家客栈内,一位寒门新贵正醉气熏天地拿着酒壶骂人。
“这个人我观察三日了,他也是这一批被蛮夷皇帝扶持起来的新贵,”杨伯仲道,“但是眼红同僚比自己得到重视,别的本事没有,只敢天天在这里愤愤不平地嗜酒,我们就从他下手。”
于应谦看着这百无一用的书生,要权没权要势没势,说是新贵其实也就一打杂的,还不如一位出身高贵点的世家小姐:“他能干什么?”
“他当然不能做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杨伯仲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只需要他去皇帝面前喊一嗓子,就足够了。”
“大人还请留步。”
新贵脑袋不慎清醒,听见一个声音唤自己,回过头来,见是杨伯仲,浑身上下都警惕起来,后退几步象征性地微做一礼。
“大人这是……?”杨伯仲故意不把话说完,扫了眼他手中的东西,摇了摇头,“哎,真是可惜啊。”
新贵不甚明白。
“老夫只是在惋惜罢了。”杨伯仲道,“老夫初看便知大人的诗书才学不差,但大人在新贵之中只领的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文职,实在是让人……不解,是大人得罪过什么人吗?”
新贵心里一咯噔,想起昔日在温府的时候,自己抒发己见,没有像牛以庸那样挑好听的说,便因此和牛以庸拉开了差距。
新贵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咬牙道:“没有,大人多虑了。”
说没有就是有了,杨伯仲眼尖地捕捉到对方的一丝犹豫,哈哈笑道:“大人别嫌弃,老夫年纪大了,家中也有子女,非常惜才,看见喜欢的年轻人,总爱多嘴唠叨两句。”杨伯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都是陛下挑上来的新贵,能力定然没话说,老夫今天既然遇见了大人,那就是个缘分,是不是?老夫多一句嘴,有时候人心这东西很难琢磨,你巴心巴肠地对一个人好,别人却不见得把你当回事,命啊,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最重要。”
说完,杨伯仲没再多讲,负手走要准备走了。
却在转身跨出去的第一步被叫住。
“杨大人是真的觉得在下有才能吗?”
上钩了。
杨伯仲勾了勾皮肤已经有些松弛的嘴角,回过头来时满脸慈祥:“那是当然。”
新贵手紧了松,松了又紧,他先是左右探头,看有没有旁人在,确定没有后,才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也觉得,但我该怎么做才能往上走呢?”
“此地人多眼杂。”杨伯仲说,“还问大人叫什么名字,请上楼一叙。”
“在下姓莫名安……”
“……”
这天,三人在客栈二楼停留了足足两个时辰,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离开时,天已经黑了,莫安满脸震色,眉宇间却又有则掩不住的兴奋。
“杨大人!”赶在杨伯仲上小轿前,莫安伏身一拜,“大人为在下指点迷津,感激不敬!”
见他这样,杨伯仲已经迈上轿的腿又收了回来,亲自将他扶起:“大人不必如此,有时候我们差的不是实力,而是机会,你得学会给自己制造机会,老夫与你如今皆是困兽,自然愿意帮你。”
莫安钻进夜色走了。
杨伯仲则和于应谦一起回了府邸。
路过客院时,杨伯仲看见沈之屿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发呆,婢女们都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和他说话,他会时不时地抬袖咳嗽几声,声音极为破碎。
杨伯仲忽然出起神来,想起了前几年的事情。
那时候先帝还在,沈之屿刚满十八岁,脸上多多少少带着一些少年郎的意气风发,身体也还没这么糟糕,鲜衣怒马,封侯拜相,一品官服于身,领着文武百官跪在朝上铿锵有力地说出一番为天地立心的话,立誓要将大楚匡扶回盛世清明的局面,叫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都不忍热血,又不忍惋惜每位朝臣,无论平庸还是不凡,都做过名垂千史力挽狂澜的梦,又都在午夜梦回之时,被滚雷惊醒,结束春秋大梦,被迫回到现实。
“我辈儿郎,生于此世间,”十八岁的沈之屿曾道,“定当为天下苍生万死不辞!”
那时的丞相大人叫人又嫉妒又仰望,所有人都认为,他的坚定只能坚持两三年。
如今七年过去了。
昔日的少年变成了一盏随时都会燃尽的灯,眼神和举止都沉敛下来,却似乎始终没有忘记那句“为天下苍生万死不辞”。
李氏倒了,大楚也风雨飘渺,人人自危,他到底还在坚持什么呢?
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杨伯仲忽然有些心疼,沈之屿的年龄只比他的嫡长子大一点点,自家孩子每天在九鸢楼和一群青楼女子鬼混时候,沈之屿已担起了许多的责任。
谁家不想出一位这样的后代?
他们的家族会因为他而名垂千史,千年后的人们每每谈起,都流露着仰慕和敬佩。
但没办法,他姓沈,不姓杨,他们必须站在对立面。
这是生来就决定好的。
“陆涛那边准备得如何了?”杨伯仲收回思绪。
“随时都可以。”
“原本的计划都被打乱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齐王不理我们,我们就自己干。”杨伯仲最后说道,“没有齐王的帮助,胜算不大,如果失败,咱们就帮丞相大人死得痛快一些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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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暗自布局的同时, 沈之屿也没闲着。
沈之屿看似无神,实则余光一直留意着杨伯仲的影子,见他们二人在院子门口停留片刻, 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沈之屿轻笑了一声。
于渺从一旁走上来, 朝婢女们喝道:“都下去!”
婢女一见是她, 俯身鱼贯而出, 于渺站在距离沈之屿两步之外, 神色有些慌张:“大人,杨伯仲他们今天白日都不在府上,踪迹打听不出来, 神秘得很,会不会办什么坏事去了?”
“大人!”兀颜也赶在这时忽然出现, 开口前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吓了于渺一跳,“他们去找了‘饵’。”
“什么饵?”于渺不太明白。
“杨伯仲不是轻易服输的人, 他若是被逼至绝境,不会哭,更不会求饶。”四月的天,夜里已经不凉了, 沈之屿穿着一件单衣坐在亭内,背靠着亭柱, 收回眺望着远方的视线,淡声道,“而是孤注一掷, 直达目的。”
然后咬上一早为他准备下的饵。
杨伯仲要挑起矛盾, 却在沈之屿这里连连碰壁, 只能退而求其次,从元彻身边下手,他当然不会自信到亲自去给元彻告御状,借力打力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还能把自己摘得非常干净那么除了鬼戎军,还有哪些人和元彻走得近?
自然以牛以庸为首的寒门新贵。
关键就在这里。
早在将这一批人送去元彻身边前,沈之屿就埋好了“饵”那日温府问话,回答模凌两可,意志不坚的人被安排在了外职,接触不到机密的同时,还方便杨伯仲下手。
有时候太过坚固的围墙不是好事,适当地让敌人挖点墙角,沾沾自喜一番,不仅能让他们放松警惕拿出后招,还可以借他们悄无声息地传递消息。
于渺恍然大悟,随即又担心道:“陛下知道吗?”
“现在不知道。”
所以需要那封信。
于渺顿时心中落下重任:“我一定会帮大人送达信。”
“不用太早。”沈之屿提醒说,“掐好时间即可。”
因为这封信的内容,自送出去的那一刻起,既会是元彻的定海神针,帮助他面对突发情况,也说明变故已起,自己也陷入了危险。
依照元彻的脾气,他会在提前知道沈之屿会有危险的情况下,允许这个危险发生吗?
棋盘博弈,每一步子都要下准,不能提前,也不能落后。
于渺见沈之屿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言,点头离开。
就在这时,一旁的兀颜却忽然撩起衣摆,“扑通”一声双膝跪下。
沈之屿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刚想问,只听兀颜道:“恳请大人不要赶属下走!”
沈之屿的话戛然而止。
“还请大人不要赶走属下!”兀颜猛地低头一磕,额头撞在地上,听着就疼,“大人让于姑娘送信,实则也是将她送了出去,属下上过大人一次当,不会再上第二次!”
沈之屿:“……”
不过作为一只骗惯人的狐狸,沈之屿丝毫没有被揭穿后的尴尬,面不改色道:“你想如何?”
“大人运筹帷幄,哪怕孤身一人也可以将四大家搅合得天翻地覆,这一点属下知道,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兀颜没有抬头,“可大人也该为自己的安危考虑考虑,您不怕,可是……”
沈之屿的声音冷道极点:“可是什么?”
“可是陛下他怕!”
沈之屿猛地一顿。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没反应过来这“陛下”二字指的是谁。
“属下是陛下指给大人的亲卫,如果大人出了什么事,就是属下的失职,不用陛下处置,属下一定会自行了断!”
沈之屿:“你威胁我?”
“属下……属下……”
兀颜“属”了半天,没“属”出个名堂,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沈之屿解释,这是威胁吗?或许是吧,但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如果丞相大人要生气,自己就让他踹两脚,反正自己皮糙肉厚,踹不出任何毛病。
他只是一介小兵,不懂什么权谋纵横之术,他只知道保护好了丞相大人,才能保护好陛下,继而保护好整个鬼戎军……当日丞相大人在朝堂上“刺杀”陛下后,陛下那几日里的失魂落魄他看在眼里,自从来到鬼戎军中,他从未看过陛下露出那副模样,这还是第一次。
小亭子坐北朝南,边角上挂着一层薄纱,被风吹动的时候刚好能遮盖住沈之屿的面容,将他整个人衬得迷离起来。
兀颜闭着眼低头,冷汗在鬓边缓缓渗出。
想象中的打骂却没有到来。
“……大人?”兀颜抬起头,有些疑惑。
兀颜不知是不是自己把人给气极了,沈之屿看上去很平静,平静得有一些可怕,感觉像是有什么撑住了他的脊背,才让他没有倒下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启齿:“你可知,为什么我一直不敢站在你们和陛下的身边?”
“请大人赐教。”
“因为我是中原人,除此之外,我还头顶着‘丞相’两个字,李氏衰弱,唯一的遗孤也在我的名下,所有想要对付陛下的人都会选择站在我的后面,我可以借此帮助陛下拔掉所有的钉子。”沈之屿的声音永远理智,平缓得当,不会让别人发现半丝情绪,“但我若倒戈去了陛下那里,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兀颜有些不知所措:“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想要反抗陛下的人群龙无首,京城的帮派不再是陛下和我,而是杂乱无章,意味着藩王可以明晃晃大批举兵入京,讨伐陛下。”
兀颜瞪大眼睛,稍后,缓缓说道:“可是……可是陛下不一定会输。”他试图安慰沈之屿,“陛下很厉害的,我从小就以他为榜样,大人不用担心这件事。”
沈之屿却摇了摇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厉害也是人,遇见危险,不能次次都战无不胜,就像这一次的瘟疫,万一四大家成功了你们该怎么办?”
兀颜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有些惭愧。
“藩王大批起兵后,就算陛下胜了,那也仅仅只是胜了战场。”沈之屿把兀颜扶起来,拍了拍他跪下时在沾在衣服上的灰,“毕竟陛下现在还没能完全得到百姓的认可,迄今为止,他的皇位都是抢来,一旦全面开战,生灵涂炭,本就心中有怨怼的民心怎么办?”
赢了藩王,得到的也只是一个零散衰微的破烂山河,有什么用呢?
“你们从北境下来,占据中原,想必也是有原因,中原的皇位对陛下来讲一定十分重要。”沈之屿不紧不慢地做最后的补充。
此话一出,兀颜脑袋几乎“嗡”地一声,霎时全白了,没想到沈之屿还猜到了这一层!
点到为止即可,沈之屿笑了笑,收手与兀颜擦肩而过。
兀颜心里咚咚咚直跳。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快说点什么,快说点什么!一个声音忽然在内心疯狂喊道。
“快帮朕留下他!!!”
“大人!”兀颜几乎是带着哭腔地跑了过去,重新跪在沈之屿的面前,“大人,您……”
可他实在是嘴太笨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沈之屿刚刚的话已经回答了他的一切问题,情急之下,赶在沈之屿侧身绕过他之前,兀颜几乎是没经思考,脱口就道:“您甘心吗!?”
“让开!”沈之屿终于带上了怒意。
“属下不让!”闸口一开,洪水倾泄,很多东西就再也绷不住,全部一起掉了出来,没有逻辑,也没有规律,“您……您甘心吗,您舍得陛下吗,您就不想看看……看看大楚在陛下的手中,会是什么模样吗?您真的不想吗?”
沈之屿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心想不愧是元彻带出来的亲兵,都是一样的混帐东西!
他怎么会不想?
但想有用吗?他想的事情多了去了!
他想撂挑子走人,他想给四大家家主一人一脚踹在脸上,他想一刀杀了李亥,给自己上一世报仇,他还想……
还想和元彻一起……
他很想元彻一起……
他为什么叫沈之屿呢?他不叫沈之屿好不好?
喉头涌起了一股血腥,沈之屿赶紧抬手捂住嘴,将血腥吞回肚子,兀颜一直跪在地上,没有发现沈之屿的异样,只觉得一阵风从身边带过。
丞相大人有心,但被他自己藏了起来。
兀颜终于忍不住,泪水滚滚而出,知道自己没能阻止沈之屿。
与此同时,皇城。
一群寒门新贵刚整理好新法的文书,感觉脊椎都要断在这里了,他们忙活了一下午,天色已是深夜,牛以庸伸了个懒腰,看着还俯首在龙案上的陛下,不太好意思先走。
“弄好了就回去,没这么多规矩。”元彻头也不抬地道。
新法虽然主在辨别出朝中中间派究竟是想站在四大家的阵营还是元彻这边,但左右现在元彻没什么别的事,每天除了溜溜狼练练兵,便沉下心来好好打点这一法令,为以后作准备。
这一世不同于上一世,他和沈之屿没有再因李亥而纠葛,只要徐徐图之,他们肯定还会有很多的以后,他可以每年都抽出一个月来,陪沈之屿游遍四海,下江南,行西域,吃一吃每个地方的特色小吃,甚至还可以去北境玩。
每次一想到这些,元彻都会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同时瞬间干劲儿大起,觉得这些如山的文书不过如此。
牛以庸知道元彻的脾气,说什么就是什么,和李氏那群表里不一的人不一样,既然陛下开了金口。他也就不客气了。
众人起身告退。
皇城自古以来有两个面孔,白天巍峨庄重,到了夜里,特别是一些偏僻的小道,四下望去就会让人觉得阴森可怖,流传了几百年的冤屈荒诞全在这时候钻出来吓唬人。
牛以庸紧了紧衣服,埋头往前走。
忽然,他听见一些低语声。
牛以庸最先被吓得一个激灵,可没过多久,又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元彻上位后,后宫嫔妃一律没有,连宫娥和内侍都放回去了一大半,会在深夜里说话的,除了鬼戎兵,那就只剩下贼了。
牛以庸四下扫了一圈,抓起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准备一探究竟。
谁知只是一些刚分开不久的同僚。
“……”牛以庸虚惊一场,拍着心口道:“吓死个人,你们在干嘛?”
离他最近的那位莫安“嘿嘿”一声,故作不好意思。
牛以庸:“?”
莫安挠了挠烧红的脸:“回大人,我们……嘿嘿,我们商议待会儿去九鸢楼玩。”
牛以庸:“……你下流。”
不过这毕竟是别人自己的事情,牛以庸自己要守身如玉抄佛念经,没理由要求别人跟着一起,提醒他们不要耽搁正事后,摆摆手走了。
莫安忙道不会,拱手送目送牛以庸离开。
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刻,憨笑的表情消失不见,莫安神色蓦地一沉,对身后的人说道:“先撤,这件事不要心急,容后再议,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今年的春天是大楚开国以来最没有春味的一年,除了天气回暖,就剩下一些枝头零碎的花还在开放。
没有嬉皮笑脸追逐打闹的顽童,更没有妇人在吃饭的时间点出门吆喝自家孩子滚回家吃饭。
家家门户紧闭,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而京城,就像是一块案板上的肥肉。
内忧外患,无数的暗流势力长途跋涉,在此汇聚,经过几十日的酝酿,再也承受不住,争先恐后地爆发了。
首先炸开的是皇城。
三日后。
五日一次的大朝会刚结束,朝臣们还没散去,一干寒门新贵就跪在了宫禁门外,拦住了众人,要状告一件天大的事情。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在皇城内炸开了锅。
“再说一遍,他要告谁?!”宫内,元彻勃然大怒,一把掀翻了龙案,上面的文书哗啦掉了一地,两侧的鬼戎军齐齐跪下。
牛以庸被落下来的文书砸得头晕目眩,但他哪儿敢在这时候晕过去,在陛下的极强压迫之下,颤抖着道:“他们……他们要状告沈大人屯兵谋反……陛下!陛下你冷静一点!!!”
元彻不顾左右劝阻,来到大殿外,看见大气不敢出一口的朝臣们缩在一旁,而寒门新贵莫安举着一纸文书,跪在正中间,一字一句慷慨激昂道:“陛下!臣劫下了当朝丞相屯兵的书信,白纸黑字,证据确凿,上面写着丞相欲扶持前朝余孽复\\辟!还请陛下将叛贼捉拿归案!”
牛以庸追出来的时候,刚撞上这一句话,他两眼一翻,又觉得自己还是晕过去比较好,根本不敢再看元彻的脸色。
告沈之屿?
这群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自己为什么能坐上现在的位置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小兀颜,听我说,这事儿得陛下来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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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录今日本是不执勤的, 但看着温子远在家里关了大半个月,人都关麻木了,便决定提前将后几日的军中事物安排好, 腾出空来陪子远出去走走。
耶律录拿起弯刀别在腰上,在温子远的哈欠连天说道:“你再睡会儿, 我先去鬼戎军那边看一圈, 若军中没什么大事, 就回来陪你出去玩。”
“去吧去吧。”温子远困得睁不开眼, 话还没说完,人就重新栽倒回床上。
不一会儿,熟睡的轻鼾声传出。
耶律录见他这样子笑了笑, 将屋门轻声关好。
下一刻,笑容消失。
四周似乎太安静了。
现在应该是群臣下朝的时间, 但官道上, 既没有马车,也没有应该在此巡逻的鬼戎军, 反倒是皇城那边,看似一片祥和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闷在了里面,就要爆发开。
耶律录的观察非常敏锐,对于暗潮的涌动也有奇特的感应, 从今早开始,他的眼皮就一直在跳, 指腹下意识地摩擦着腰上的刀柄,前脚刚踏出温府大门,“咻”地一声, 鬼戎军中特有的信号箭从京郊的方向直冲而上, 在空中炸出一团红色的烟花。
那是……求救信号!
京郊可是看管着上千位毒人!
“报!”
不等耶律录回过神, 一位鬼戎兵骑着狼狂奔而来,鬼戎兵不知在来之前经历了什么,断了一只手,浑身上下全是血,在距离十尺之外的地方失了力,从狼背上摔了下来,被拖着走。
耶律录立马上前扼住了狼的后颈,将狼控制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将军……京郊来了一大批盗匪,他们放出了毒人……好多兄弟誓死抵抗,”鬼戎兵受了重伤,说话断断续续,“但还是没能阻挡……”
耶律录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没能扶稳人。
京郊的毒人只是一群百姓,除非发病,没有攻击能力,留着给卓陀研制解药用的,派去看管他们的鬼戎兵并不多,但就算是不多,以鬼戎军的能力,镇压盗匪绝对不在话下。
为什么没能阻挡?
盗匪之所以为盗,大多数是被生计所迫,他们打劫的是粮和钱,为什么这一次,盗匪直冲冲地去打开了毒人的屋门,知道用毒人来制衡鬼戎军?
这批盗匪绝不是普通的寻常盗匪。
无数的念头在耶律录心中飞快闪过,越想越可怕,冷汗遍布全身,直觉有什么线条被自己抓住,还没来得及深究
“将军!”又有一位鬼戎兵赶来,在一步之外跪下,“陛下有旨,命您你速速带兵围住皇城,不许一个人出去!”
“发生了何事?”耶律录连忙问道。
“有个叫莫安的寒门新贵状告丞相大人屯兵谋反,还聚集了一批人在皇城门口逼陛下举兵拿人,陛下打算围了宫门,封锁了消息,不许任何人活着出去!”
太巧了。
京郊刚出了事,这边就有人在元彻面前告御状,矛头直指沈之屿,中间几乎没有间隔,这桩桩件件的事情肯定是人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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