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很生气他这样说,抬手打了对方一巴掌,和院长大吵了一架。
之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阿父,孩子旁边的坟墓又多了一个。
原本的一日三餐,变成了街边乞讨,每个晚上手腕就会被扣上禁止下床的手铐,拉撒在一个塑料桶中。
“阿父什么时候能回来?”簇这样问朔。
朔摇摇头,他不知道。
身上的伤痕不断加深,也有几个大人来看过他们,却只是摇摇头,嫌厌地别过脸,饶是院长在后面如何推荐,他的这些兄弟姐妹还是‘卖不出去’。
有一次出街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讨到什么钱,饿肚子饿了好几天。
簇不知道从哪学会了抢夺这个行为,然后教会了他们,让昏暗的生活更加压抑了几分。
他们开始为了一个馒头互相殴打,谁赢下来,才能吃上一口。
朔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回想起有一次餐桌上自己伸手去拿簇食物的时候,被阿父制止的行为。
“不能抢。”
他想着,他冷淡地看着面前厮打的孩子们。
“一群压抑不住心中肮脏私欲的残次品。”朔听见院长这样说,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神情。
“怪物,会有人的情感吗?你们连怎么生气都没有学会。”院长给了朔一巴掌,将他掀翻在地上,啐了一声:“晦气。”
这是一段算不上好的记忆,严秋朔收敛了笑意。
“真是好久不见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朔。”簇一步步走向严秋朔,并不在意他手中的枪支,脸上尽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和这些人在一起?难不成你分化成omega了?”
簇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上前想抓住对方的衣领,闻他的味道,却被对方拦截住。
“你还真是永远不会心疼我。”簇歪着头,看着眼前指着自己的手枪,脸上的表情还透着几分委屈。
“……”严秋朔甩开簇的手,持枪的手却没有分毫松懈。
“我靠,朔哥,这人是谁啊?”被施宛虹第一时间扑倒在地的卫明挣扎起身,“施宛虹?!”
严榆安站在严秋朔的身后,神情复杂地看着两个针锋相对的人。他刚才第一时间没有拉开严秋朔的原因,就是眼前这个和小朔长得三分像的青年。
面色发冷,手中的枪已经开了一膛。
“啧,好痛啊。”簇躲过致命伤,按住自己左肩,颇有意思地看了一眼严榆安,刚才在无视野的情况下躲过了那枚子弹,还打伤了自己,有趣有趣!
“先走了,朔,明天找你玩,我可是有好多话想和你聊啊。”
一道刺眼的车灯晃着严榆安的眼睛,等恢复视线,簇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严秋朔将枪收回,紧张地将严榆安拉过来询问:“有打伤你吗?”
“我没事。”严榆安松下了自己紧皱的眉头。
“施宛虹有事啊!救命啊!”卫明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年寻?!发生了什么!”
一个人带着一队人从里面赶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快!都送医院!”
救护车的声音响彻整个冠岩区,年玉嫩绿色的裙子中心扩散出一朵花,显得她惨白的脸上死气沉沉,年寻呆愣地站在原地,手中颤抖着手。
“你!你们会下地狱!你们亲近的人都会死去!”那些悲愤的beta死在他枪下的时候,大概是这样说的。
这算什么?因果报应?可为什么那些alpha没有因果报应?凭什么他的妹妹要承受这样的因果?
年寻跪在手术室前,胸口生疼,喉咙中一股腥甜涌上来,吐在了白色的地砖上。
“你没事吧?”小护士连忙上前想扶起年寻,被他拒绝,屹立不倒地跪在那扇门前。
卫明双手抱拳,坐立难安地在施宛虹的手术室前来回踱步。
严秋朔看着他紧张的神情,垂下了眼眸,一言不发。严榆安握住他的手,安抚紧绷的神经。
手术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等眼前的手术灯暗下来的时候,卫明连忙上前问那个医生,声音止不住颤抖,“怎么、怎么样了?”
“我们尽力了……”
“患者已经脱离了危险……”
两道声音在走廊混合在一起,如同魔咒在年寻耳朵里来回飘荡。
卫明没有办法的,心中松了一口气,目光带着怜悯看着年寻那张惨白的脸。
“你真是太胡闹了。”司机手中打着方向盘,厉声道。
“我终于见到他了,哈哈。”簇躺在后座上,鲜血从他的肩膀流到了座位上,疼痛也掩盖不住他那带着兴奋的笑容。
“谁。”司机从未见他开心成这样。
“我亲爱的弟弟~”簇目光入迷看着那座城市,眼中尽是怀念。
影子,一种诡异的物种。
朔踩着眼前人的影子,将手中的石头砸在对方的脸颊上。
“好痛呀……朔。”
簇捂着往外渗血的脸,笑嘻嘻地抱怨着,脸上带着新鲜的疤痕。
乌鸦从他们身后飞来,落在枯木上,扯着嗓子怪叫了几声。
“不能抢。”
朔冷淡抢回被簇抢走的馒头,看也不看他,从他身旁绕了过去。
“主啊!你们在做什么?”教堂的一个修女捂着嘴看着眼前的画面。
看上去像是新来的,并不知道这个福利院是个什么情况。
“真是个坏孩子。”修女疼惜着用她干净的手帕擦去簇脸上的血迹。
簇笑得格外开怀,并不在意身上的疼痛。
教堂的时钟准时敲响,朔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手中混着尘土的馒头,“走了,簇。”
簇对着修女笑着,抢过她手中的手帕,拉着朔跑回了教堂。
修女的身后走来一个神父,朝着他们的背影摇头:“以后遇见他们,就躲开吧。”
“为什么?”修女不解地问。
“唉……”神父叹气摇头,像是不愿意提起着,扭头看向那几座墓碑,缓缓道:“这个福利院的几个孩子,就是活着的怪物。”
不能只听外人言,这是修女的教养,所以她再次与那个孩子打了个招呼,并给他了一些食物。
“傻羔羊。”
她听见那个孩子说。
得到了食物的簇并没有和修女道谢。
“朔,我们今天不用挨饿了。”簇捧着怀里的面包,喜滋滋地走向那个叫朔的小孩。
朔并没有搭理他,只是默默看着她。
修女从中读出了几分不解。
“为什么不理我?”簇歪头问他也没得来朔的一个回眸。
簇将怀中的面包丢在一旁,揪住了他的衣领,一拳一拳砸在了对方的脸上。
“啊!”修女失声尖叫,连忙上前拉住眼前的男孩。
男孩的力气很大,修女有些拉不动他,可他看上去明明才四五岁。
朔不解地看着修女的行为,抬手推开了跪坐在自己身上的簇,一脚踩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你在做什么?”朔见簇安静下来,转身看着对方,问。
“……”修女被他们的行为吓得傻在了原地,“我、我在帮你。”
“帮?”
是个陌生的词语,朔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理解,他抬脚将地上的面包捡起来,一只手拖着被踩昏过去的簇走回了立在对面的福利院。
修女在原地犹豫了很久,这才提起步伐追了上去。
“又打架!你们除了打架还能做些什么?”一个中年男子一脚踢在了朔的肚子上,血液滴落在他灰脏的衣服上,随着跌落在地上,修女清晰地看着对方手腕上清晰可见的乌紫,像是扣上了枷锁才有的痕迹。
“残次品!一群残次品!”有几个小孩陆陆续续回来,看着被殴打的朔,没有任何反应,像极了家常便饭。
“主啊!”修女的尖叫声吸引了院长的注意,他看着对方清秀的脸蛋,眼睛闪过一丝贪婪。
朔转头向她看去,眼睛里还是迷茫和不解。
“没事,他们不过是一群没有人类情感的怪物,甚至不会感觉到疼痛。”
院长肥硕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缓缓走向修女。
朔从地上挣扎着起身,从一旁拿过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了院长的大腿上。
“走。”朔牵住修女的手,往外跑去。
“杂种!!”院长捂着大腿跪坐在地上,大骂的声音将簇从眩晕中唤醒。
“啊?朔?朔……”修女拖走男孩的背影,深深印在了簇的眼里,他抓着地上的泥土,直至抓出鲜血来。
这个蠢猪把朔放跑了?
簇挣扎起身,拿起那个大石头,狠狠地朝他的脑袋上砸去,一个血淋淋的洞瞬间出现在他的脑袋上。
簇呼了一口气,将石头丢到一旁。
好烦……
要跟上去。
簇这样想着,便拖动自己的步伐,想要跟随朔的身影,可最后却倒在了大门口。
其他几个孩子见状,把簇给拖了回去,院长孤零零的尸体倒在大门口,直到一道警笛声从远到近,将白布盖上了那摊死肉。
福利院来了个新的院长,说是姓吾把他们带回了B国。
“你们这群恐怖的东西可不能留在这里。”那个院长这样和他们说,簇无聊地看着闪动的窗户。
那朔呢?他问,是不是可以把朔抓回来?
“他有自己的家了。”
院长好像知道他说的是谁,可他明明都没有见过朔。
这个院长和他说过,他们都是兄弟姐妹,那自己是朔的哥哥,是他的亲人。
他都不在自己身边,朔算回什么家?
簇最讨厌骗子了,可是骗子到现在也没杀成,有点可惜。
既然再次遇到朔了,那他就和自己回家吧?
簇这样想着,便笑出了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司机的冷汗从他的脑门溢出来,害怕后座的人突然发疯,紧踩油门冲回了他们的大部队。
走廊布满了消毒水的味道,严秋朔下意识揉揉鼻子,他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严榆安。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严榆安捕捉到了严秋朔的偷瞄,无奈地笑了一下,揉着他的脑袋。
“……”
要从何说起?严秋朔沉默许久,才开口道:“小时候福利院的……”
严秋朔顿住,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和自己的关系,半天才讲出同伴两个字。
“被爸带回家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些人了,他们……我原来是B国人。”严秋朔还是没看严榆安,他在第一眼见到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
原来严榆安最厌恶的一类人自己每一项都符合至极啊。
这一点让严秋朔无比的头疼。
施宛虹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卫明坐在他的病床旁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窗户外暂时还是灯火阑珊的模样,看上去并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什么枪战。
严秋朔和严榆安站在了一个通风口,在高楼俯瞰夜市。
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严秋朔话的含义,可他清楚地看到这件事让严秋朔对他有些……害怕?
严榆安注意到小狮子的神情紧张,从刚才起,就一直不敢与他对视。
他伸手扶起严秋朔低垂的脑袋,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没关系的,小朔。只要你是严秋朔,无论你是哪国人,和谁有什么关联,我都爱你。”
严秋朔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嘴巴,眼里含着一些阴霾,随后又对严榆安浅浅地笑了一下。
也没说相不相信。
只要那些人都死了,他的过去也会被埋进土壤中。
怪物是不配拥有感情的,他们只有贪欲,为此奋不顾身,他想。
是簇又让他找回了久违的感觉。
“嗯。”他听见自己回应了严榆安,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
眉头轻皱,他回过神,像是被惊醒一般朝后退了一步。
转身按住带着寒意的栏杆,一时呼吸不上来,铁面被他的手指微微按得凹陷下去。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身拉住严榆安的衣袖,语气哀求道:“可以分我一点你的信息素……”
他的话还未说完,熟悉的薄荷味就已经轻柔的将他包裹住,严秋朔缓缓蹲下身子,却被严榆安环住身子抱紧。
“是那个人影响了小朔?”
严榆安轻飘飘的声音传入严秋朔的耳中,稍微稳定下来的严秋朔点了点头,小声提醒严榆安把信息素收回去。
严秋朔双腿发软,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把重量放在了对方身上,突然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不需要存在。”严榆安的语气还是很柔和,温柔的像是在对严秋朔说着什么情话。他抬手缓慢摩挲着严秋朔的后颈,另一只手暗暗使力将对方抱得更加紧了些。
严秋朔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昏了过去。
严榆安缓缓松开他,借着外面大厦灯光注视着怀中的人,凶狠地吻了上去。
不需要存在任何一个动摇严秋朔对他态度的人存在。
严榆安带着严秋朔先回了别墅,卫明坚持留下来照顾施宛虹,走廊除了扫地阿姨在清理那摊血迹,已经不见年寻的身影。
元火淼愣愣地看着显示屏中播放的影像,僵硬道:“这是什么走向?”
祝玖撑着脑袋一副沉思的模样。
“这个簇的枪法,和严秋朔……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祝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也不是很懂这些个突发情况,严秋朔为什么会认识一个B国人?长得还有点像。
“太诡异了,不过应该没啥事吧。”元火淼挠了挠脸,随后想了许多关于严秋朔的传闻。
“没事倒没事……”
“要上报这件事吗?”
“废话,你去传,让那些人自己查底去。”
“哈?怎么和你表姐说话的?”元火淼暗骂一声,给了祝玖椅子一脚,随后起身去房间安装打字机。
“……”祝玖无语,和亲戚安排在一块就是麻烦。
算着时间,严榆安和严秋朔也快到了,他们的机械虫被安排在了那座城市的入口大门,充当他们的监视器。
“他这是怎么了?”祝玖看着被严榆安抱在怀中的严秋朔,面上有些诧异。
他们在送去医院之后就没有再看,这又是什么情况?
严榆安没有和他多说,抱着严秋朔大步上了楼,“大致情况你们也知道,我先上去了,明早集合去城里。”
“……”
生病难道不应该待在医院里……那个薄荷味……严秋朔易感期到了?祝玖敏锐地嗅到了屋里多出来的味道,从背包里翻出阻隔剂朝着空气喷了几下。
严榆安的房间里透不出一丝光亮,怀中的人呼吸愈发急促,在渴求冰凉的物品。
阻隔器矗立在房间的角落中,混沌当中,严秋朔听见了一道落锁声,他咬唇看着支撑在他上方的人,揽住对方的脖子,将自己献上。
掠夺者的眼神刺激严秋朔着与他斗争,他咬牙捂住严榆安的嘴,用他支离破碎的声音说了句:“不、许、咬。”
抱着他的人笑着应着他,像是赞同了他的话。
双方并没有进入特殊时期,严榆安保持清醒,并没有纠缠太久,就将人抱去浴室洗漱去了。
严秋朔没有和清醒的严榆安干过这档事,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原来这件事情可以做这样……特殊期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严秋朔并不懂这些东西,也不再阻止对方,任由严榆安的行为。
他抓着浴缸的边缘,低头看着被激起水纹的水边,严榆安揽着他的脑袋让自己靠在他的肩膀上。
困意袭来,严秋朔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天还没亮,只有微光在云间展露存在。
严榆安坐在他的身边,见他醒来,就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身上没有不适感,严秋朔感觉良好,穿戴整齐后与祝玖他们集合,开着他们那辆黑色轿车前往冠岩区。
“我们把昨晚上的情况传递出去了。”祝玖坐在后座说道。
严秋朔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轻微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和那个人扯上关系的?”元火淼好奇发问。
“小时候认识。”严秋朔嚼着压缩饼干回答她,“很久不见了。”
“我怎么感觉……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严秋朔头也没抬,将饼干咽下去,思考着回答道:“或许吧,我和他长得是挺像的,我和另外十几个人也蛮像的。”
“……”
“哈?”
祝玖和元火淼对视一眼,眼中含着震惊。
这么牛?这么多个孩子?
“也不知道他们还活着不。”
严秋朔抬头看着前方逐渐逼近的城门口,回想起那几个大他几岁的‘同类’,觉得有些棘手起来。
他们在进入的时候被拦住盘问,最后还是联系上年寻才把他们放进来的。
年寻的声音变得有些暗哑,当他抱着一捧百花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饶是严榆安这个没怎么和他接触的人,也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少年的头发几乎是接近雪白,站在街道的中央,看着眼前的大门。
他们和少年也不过相识几天,也说不出什么安慰让他节哀顺变的话,只能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你和那个人认识。”在严秋朔与他擦肩的时候,空洞的眼睛朝他转了过来。
严秋朔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默认了少年的话。
“他是你引来的?”
“不是。”
“最好不是,转告他,我会杀了他。”
“求之不得。”严秋朔淡道,少年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大门前悬挂飞舞的晴天娃娃。
娃娃的脸上溅上了一些血斑,可这是那个逝去的少女亲手挂上去的。
‘以后,这个大门就是我回家的大门啦~我要把它挂在这,让孩子们失去的光亮,加倍赠予他们。’
————
病床上的人动弹了一下他的手指,刹时便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耳畔响着那个人的声音,他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施宛虹?”
“医生啊!”
铃声响起,几道焦急的脚步声传来,自己的眼睛被拉起,他晃着头,眨眼躲过那带着手套的手。
“怎么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卫明握住施宛虹的手,眼神中充满了焦急,医生在他旁边劝他放手,他们要检查伤口,屋子中忙活了半天,人才散开。
“你为什么要挡那颗子弹?你每次都这样,你让……你让你的家人怎么办?”
让我怎么办?
卫明勉强挂起一丝笑,通红着眼睛看着他。
“我该怎么面对他们。”
“呜……我真的差点以为……”
卫明趴在施宛虹的床边,滚烫的泪水不断滴落在他的膝盖上。
施宛虹半个身子支撑坐起,一脸手足无措的看着卫明,他也没想到卫明居然会为了他哭成这样,想伸手拍拍他,安慰的话却怎么样也想不出来。
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才说出一句不大熟练的B国语:“节……哀?”
卫明被他的话吓得抬起了脑袋,眼眶中不断掉出大粒的泪珠。
“不是、不是,我没事。”施宛虹自知说错话,对着卫明尴尬的笑起来。
“……”
被他这么一闹,卫明擦了擦眼泪,也不再哭了,红着脸看着施宛虹,见他半天不说话,自己才嘟囔着开口问:“所以你为什么要给我挡。”
“我没想这么多……”
“你必须想,是不是只要在你身边的人,你都会去帮忙挡?”
施宛虹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不可以,你不能为了别人……”
“什么?”
“啊,没、没什么,你以后不能怎么做,知道了吗。”卫明咳嗽了一声,严肃的对施宛虹说道。
施宛虹愣了一下,并没有多想地点了点头。
“亲爱的市民朋友们,今天不宜出门,十分钟后会发生重大爆破,请不要出门。”
“重复一遍,别出门。”
轰的一声,一架直升机被大炮击中,直直坠落在下方,再一声,便是直升机爆炸的声音。
“好凶啊~这些omega们,怎么和‘芽’那边的风格相差这么大?”
簇拿着望远镜远远的看着他们的直升机被打落。
“……”
直升机的主人面色难看的站在簇的身边,“哈?搞什么……真无语。”
“那有人想你们一样大人之前还要和人打声招呼的?”一个中年男人不解的看着眼前两个长的很像的alpha。
簇身旁的女性alpha扎着一个高马尾,美艳的脸庞却带上了一双颓废的眼睛,浓重的黑眼圈像是一朵干枯的玫瑰花映在Alpha的脸上,诡异又美丽,却格外与她的样貌融洽。
“真该死,真该死……”
“鸮,你来做什么?”男人开口问道。
女人没有回头看他,打了个哈切,“我亲爱的弟弟受伤了,我来看看不行吗?噢噢,听说我们那最小的弟弟找到了,我顺道来看看,啊,可怜的米米,已经被炸成烂泥了吧。”
“我衷心为他祷告。”
鸮在胸口比了个十字,随后鼓了个掌。
“米米?”
“就是我们的一个兄弟啊。”鸮不解的看了一眼男人,抵给他了一个白眼。
“恩……还剩下几个人呢?啧,大哥怎么还不去死?”鸮烦躁的蹲下来,解开被自己扎起来的头发,胡乱的抓着
“鸮,你又犯病了啊。哈哈——”簇眯着眼睛,手中有一罐铝瓶,在鸮面前晃了一下,嘲笑道:“怎么?那个死Enigma不给你信息素啊?”
鸮抬头满眼通红瞪着簇手中的瓶子,疯疯癫癫笑了起来:“结合过关系就是不一样哈?哈哈哈哈……”
她起身,抓住簇的伤口,将手指往那个伤口按进去,白色的纱布再次渗出血来,簇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没有我,他还不能变成Enigma,我收点利息怎么了?”
语罢,便将那个罐子丢了出去,鸮立马放开簇,接住了那个罐子。
一股浓厚的雪松味瞬间弥漫了他们周围。
鸮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神情稍微平复了一些:“这么一对比,还是米米好一些,我都有点想他了。”
“博士研发新药,我这次就是打算过去取一些。”
“没想到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他们的做法不太像江君来的作风啊,是谁啊?他们又弄了新玩法嘛。”
鸮自言自语着什么,忽然眼瞳放大,嘻嘻一笑:“江君来?那个死老头……”
“砰!!”
城市的大门,热浪击破,铁片散的到处都是,飞尘随着血肉被拍打在铜墙铁壁上,玻璃应声而碎,像一只飞来的利剑刺破人们的喉管。
年寻站在路中央,被浪卷起,摔落地面,惊起一地尘埃。
鸮捧腹大笑:“叫你们杀了我的米米。”
她抬手玩弄起自己的秀发,抱怨道:“以后都没人给我梳头发了。”
“哈?不是你自己硬要他去的?”簇颇为嫌弃地皱紧眉头,转了转手中的烟。
鸮带着不满给了簇一下,中年男人清晰听见骨头的碰撞声。
簇抬手猛地还了一拳给鸮。
“哎呀,牙都掉了,啧。”鸮用拇指擦过自己破裂的嘴角,往地上吐了一口带着牙齿的血沫。
“你们能不能别内讧了?部队的人都冲上去了。”
“噎,敬爱的莫叔,你们真的在乎这个地方的得到与失去?真不知道你们这么麻烦做什么,一颗炮弹过去他们不就全死了吗。”
“对啊,你看看江君来,要不是我从外围来的,真就以为,你们在民间散播快胜利是真的了。”
莫叔只觉得他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同时遇到两个疯子,气得胡茬都在抖动。
他们以为轰平一个地方一颗炮弹就行了吗?这些不计较后果的疯子。
火光四溢,燃油飞溅在路上,点燃一把又一把的火,一个瘸腿少年蹲坐在一旁,摸索着身上可以发出通讯信息的物品,结果很明显是失败了。
他便躺在那装死,旁边有人走过来,他才睁开眼看着来人。
“你又认识?”
“不认识。”
少年猛地立起上半身,眯眼打量着来人,口中猛吐一口鲜血,像个纸片一样往后栽去。
“不救他吗?”
“那群人一伙的,救他干嘛?”元火淼疑惑地看着祝玖,自然道。
“唉唉!别走!我可以贩卖情报……”少年用尽全力,颤抖着举着手让他们四个人别走。
“……这,我们又不是来打仗的,情报……哦情报,祝玖!把他扛起来!”
“元火淼,我是一个omega。”祝玖淡定道,对于这种后颈有可能会暴露的行为,最好还是让元火淼这个beta来做。
“……”元火淼咳了一声,转头看向已经走远的严秋朔和严榆安。
“一群、一群该死的臭AO!”
元火淼嫌弃的给地上的人做了紧急处理,扛起那个半个身子没一处完好的少年,咂嘴打量那张被污血遮掩住的脸,半晌,才想起道:“小子,医药费自己付啊,我们可没钱。”
“……”少年被血糊住眼睛,虚弱的点了点头。
等到达医院的时候,里面可以说是人满为患,好在有小护士接手了他们,不然这个小少年没死在爆炸,也死在了人挤人的医院大厅。
“我们去看看卫明他们,你们帮忙看着那个人一点。”严秋朔站在楼梯口和祝玖挥了挥手。
祝玖点头,转身看着还在抱怨衣服脏了的元火淼,叹了口气。
人们的尖叫声混杂着火焰燃烧的身影,传遍每个小巷。
兀希瘦小的身躯站在武器库的最高点,看着开着车进入这座城市的那些人。
她挥了挥手,示意攻击。
“倩倩!你没说还要打仗!”乐馨拉着聂倩倩的手,不让她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