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爱人终于开始审视自我,站在离他很远的路的尽头,重新思考前行的方向,也许他不会向自己走来,但他愿用尽所有去换一次驻足回眸。
成长的路总是漫长痛苦,在寻觅人生答案的途中,总会跌跌撞撞鲜血淋漓,但在一切的尽头,世界会为他的爱人献上王冠。
[脱离世界。]
世界在眼前碎裂,像被打破的玻璃,他看见海底掀起深蓝色的浪潮,席卷一切。
一切变成纯白。
夏约站在原地。
[这是哪。]
[中转空间?]
夏约低垂眼眸,心里升起对系统的疑惑。
[你到底是谁,你说要集齐主神碎片,可你分明想改变我。]
[爱是互相改变。]
[没有真心的人注定会失败,那时候你的下场会很惨。]
夏约挑眉怒极:[所以你想先下手为强,改变我?]
[夏约,即使你现在怨怼我,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夏约捏紧拳头,质问:[混蛋,为什么一定是我。]
[因为注定是你。]
深海已成为过往的记忆。
第25章 魅惑事业批男巫x傲慢教皇
黎明的风吹拂着还算清冷的街道,在挂着月亮的浅蓝色天幕下,一座座矮房屋星罗棋布,像死掉的坟墓,老鼠大摇大摆地穿梭,路过同伴死去的尸体,黑夜、死老鼠、病痛成为这个黑色季节的墓志铭。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村庄活了。
然而人声鼎沸并非为了劳作,而是处死带来黑夜的女巫。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棕色羊皮靴,留着黑色及肩短发的女巫被绑死在囚车上,囚车旁的男人拿着火把,身后是柴车。
这个女巫就要被烧死。
囚车内,女巫蜷曲着身体,黑发遮挡她的表情,在所有人都没看见的地方,女巫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怎么回事!!]
[我怎么是女巫,怎么就要被烧死了!]
[男巫。]
系统音调淡淡,出声纠正。
[有区别吗。]
[那你想变成女巫?]
[......]
昨天晚上,夏约醒来,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粗麻绳绑起来,正想挣扎时,身体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躺在潮湿的木地板上缓了好久,这才发现自己瘦弱非常,宽大长袍隐约透着肋骨的凹痕,四肢又直又细,如果不是白皙的肌肤,几乎让人以为是个烧火棍。
绑着他的粗麻绳缠了好几圈,活生生变成负重,给这个孱弱的身体更增加一份负担。
就在这时,木屋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提着蜡烛灯的男人用昏暗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
来人蹲下身,提着他的衣领,仔细打量着他。
沉重的呼吸洒在脸上,夏约睁开眼睛,在昏暗灯光下,孱弱的女巫手脚被束缚,再不见掌控魔法时的不可一世。
蜡烛被放在地上,那人伸手摸着夏约的脸,夏约不爽地偏过头,又被死死揪住。
“明天,你就要被烧死了。”男人喘着气,手掌传来细腻柔滑的触感,女巫艳丽的皮囊是蛊惑撒旦赐予她力量的武器,连撒旦都无法抗拒的容貌,就在自己手里,“如果你愿意跟我,我就告诉他们抓错人了,你不是女巫。”
这个时代猎巫运动轰轰烈烈,一切心怀异心或被怀疑非我族类的人都被会猎巫人发现,绑在十字架上烧死。
男人期待女巫答应他,然后他将彻底掌控这个美貌的女巫,看着她哭泣、用那双黑色的眼眸凝视自己,艳红的嘴吮吸着自己的()。
夏约听着,皱着眉,露出一丝厌恶。
男人散发出的下流欲望如此清晰,夏约感觉有些反胃。
[上次不是说带我去一个没超自然力量的世界吗!]
[我没答应。]
[现在怎么办啊,要么被烧死,要么被这个男人碰,我不要!我是颜狗,yue!]
系统平淡的声音分明带着几分调侃,像个一本正经讲笑话的老古董。
[加油!你可是女巫。]
夏约想着怎么脱身,沉默不语,男人失去耐心,粗粝的手掐着夏约的脖子,将他狠狠压在地板上。
被这样粗暴的对待,身体已经觉得有些超负荷,心脏咚咚直跳,耳边传来男人解下裤子的声音。
夏约一抬头,感觉被辣了眼睛。
“等等。”
躺在地上的女巫强撑起身体,长久未进食让他脸色苍白,唯有嘴唇因为刚才的经历而异常嫣红。
“你真的确定我是女巫吗?”
“当然。”男人蹲下身,平视夏约,“谁都知道是你导致的瘟疫。”
“但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愿意用猎巫人的名声,把你换出去。”
男人看着无力挣扎的夏约,期待他的答案,但其实不答应也没关系,无非就是一次和一辈子的区别,能拥有这样一个女巫,死了也心甘情愿。
夏约的脸在蜡烛的光下显得鬼魅,他伸出柔软的舌头,舔舐干裂的嘴唇,被这样的美貌蛊惑的猎巫人心中升腾起欲望,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女巫张开嘴唇,说:
“那你怎么敢一个人来见我。”
男人一愣,下一刻,一只躲在角落里的老鼠猛地窜出,狠狠咬在男人两腿间。
直窜灵魂的痛苦顺着神经上涌,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挡这种碎裂的痛苦。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男人看清袭击他的生物后,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
谁都知道老鼠带来了疾病,把世界变成地狱,将无数灵魂进献给撒旦。可如今他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用那锋利肮脏的牙齿咬在自己脆弱的地方。
男人冲破木质门扉,惊叫着跑远。
被丢在角落里的老鼠大摇大摆地上前,在月光照亮的一小片空地,舔舐着夏约刚才挤出的血液。
夏约有些脱力地靠在墙上,胸膛起伏。
刚才,他也是突发奇想,在一些书里女巫的血对一些黑暗生物有超乎想象的吸引力,他把手指用木刺扎破,挤出血珠。
然后那一瞬间,他感知到有什么正被吸引而来,夏约用血交换,如今他完成任务,来收取报酬了。
只是没想到,是一只老鼠。
[难道真的有巫术。]
[也许吧,你造成了一场瘟疫。]
[那我不是死定了?!]
夏约惊恐地后仰。
[你有巫术可以逃走。]
[呵呵,如果能逃,原来这个女巫,不,男巫怎么没跑掉。]
[因为他在等待时机。]
等待时机?
看这个身体状况,被抓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逃走,而明天就要被抓去烧死了,所以,所谓的时机应该就是从现在开始,到抵达刑场的一段时间。
可是,他能用什么方法逃走呢。
夏约干咽了一口唾沫,身体极度缺乏食物和水,刚才全心和猎巫人周旋忽略了身体的状况,如今闲下来,才发现胃里灼烧一般疼痛。
身体也软绵无力,就连抬起手都能耗尽全部力量。
窗子里,月亮慢慢移动,直到一声鸡鸣响起,已经到第二天了。
地板上的蜡烛已经熄灭,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
夏约猜测所谓的时机应该就是被押送去刑场的时候,可是有什么手段能离开呢?
窗外传来一声振翅破空声,惊扰了夏约的思绪,有蝙蝠飞过,房门被打开,一群举着火把的男女站在房外,火光照射进来,房间变得昏黄。
领头的踏步走进来,一把将半靠在墙上的夏约提起来。
那人有些惊愕于夏约轻忽的体重。
“烧死她!烧死她!”
“烧死她!烧死她!”
“......”
提着农具和火把的人群群情激愤,举起胳膊昭示决心。
跳跃的火光落在夏约脸上,那群人第一次看清女巫的外表,一时间都有些怔愣。
直到一个小孩,出声打破这诡异的寂静。
“妈妈,她好漂亮。”
那时,人们才如梦初醒。
女巫被人钳制着,宽大的衣袖下,是细瘦苍白的手腕,他的脸被火光照亮,即使有些狼狈,美貌也清晰可见。
人群开始面面相觑,对烧死这样一个女巫心存犹豫。
窃窃私语蔓延开来,有人上去和提着他的男人说着什么,夏约没听清,但一会,他听见那个男人跟他说:“如果你愿意洗去身上撒旦的痕迹,向众人赎罪,我们可以放过你。”
“但你必须生活在监视下,不能踏出村庄一步。”
那样,他们可以共同拥有这个美貌的女巫。
孱弱的,被拔去爪牙,失去巫力的女巫。
可以想象那时,会有多少人进出他的房子,带着狰狞的欲望。
人群安静无声,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夏约,他们期待夏约的答案,但或许也没那么难猜,毕竟没人愿意死。
“哈?”夏约发出一声笑,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那你们还是烧死我吧。”
人群更加死寂,众人都没想到女巫会如此干脆的拒绝。
囚车已经驶来,人群默默让开一条空隙,所有人都注视着女巫被押送着步上囚车。对于这个不识好歹的女巫,众人心中遗憾不已,倘若不是教廷的存在,他们一定会私自藏起她,享用她。
即使如此,众人也默默地跟着囚车往前走,见证她的死亡,也不错,就好像自己亲手杀死了她,彻底拥有了她。
车队领头的是一个白衣牧师,他就是这次的行刑者。
夏约靠在囚车的笼栏上,打量周围的环境。
一些萎靡的庄稼在田地里伫立,几棵干枯的树木向天空延伸,路过的房屋大多是石头和泥土堆成的,一切都如此破败,唯有村庄中心有一栋高大的建筑。
相比于其他的农舍,这栋建筑说得上庄重华贵,石筑的墙壁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高大的拱门和厚重的墙壁彰显它的不凡。
一看见这个建筑,夏约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是身体残留的本能。
能被女巫讨厌的,应该就是教廷了。
这群人似乎都以为他是女生,但夏约知道自己是男人,所以不应该叫他女巫,而是男巫,但这都不重要。
夏约看着自己离行刑场越来越近,可等待的时机一直没有出现,心中有些焦躁。
[我要真被烧死你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夏约控诉系统的无情。
[能不能想想办法!]
[快了。]
[快想出来了?]
[快到刑场了。]
夏约被系统的无情惊住,上一个世界还说会站在自己这边,现在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死。
呵呵,男人的嘴,果然骗人的鬼。
哥再信你一个字,哥就是傻瓜。
囚车已经停下了,一大片被刻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堆着柴火,木制十字架、罐子里放着火油。
夏约被绑着站在高台上,有人提起他的胳膊将他绑在十字架上,台下人看着他,目光灼热,就在太阳彻底显露出来的时候,牧师念着长长的词,夏约稍微听了一下,大概是说自己的恶行,要求自己被严惩的。
夏约抬起头,看着天空,发现有一群归巢的蝙蝠正在迁徙,空中传来隐隐约约的振翅声。
他莫名感觉,这应该就是原身等待的时机。
在黑夜与白昼交替的时刻,昼伏夜出的黑暗生物会路过这一交替的时间,那时,属于黑夜的女巫能够向他们求援。
夏约心里一狠,手腕猛地撞在十字架边缘,他强忍着疼痛,将伤口撕开,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血腥味引来蝙蝠的盘桓。
他试图同蝙蝠们沟通。
在火油倾泻进柴火里的时刻,人们看着女巫流着血的手腕,她像被挂在木架的布片一样单薄,令人难以想象她的凶残,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巫,招来了瘟疫。
牧师口中的词已经唱完了,他接过火把高高抛起。
就在那一瞬间,天空突然陷入一片阴霾,无数杂乱的声响铺天盖地袭来,牧师手中的火把重重落在地上,被打灭。
聚集成群的蝙蝠就像恶魔的阴霾一样恐怖,笼罩着天空。
人群惊慌失逃。
蝙蝠袭击人们的脸,用这种方式将他们赶走。
另一边,绑着夏约的粗麻绳被蝙蝠尖锐的牙齿咬断。
夏约跌坐在地,后脊梁漫出冷汗,刚才他看得清楚,那火把都快落下了,就差那么几秒,火焰就会凌空升起,到时候,自己就变成渣渣了。
混乱的人群还在惊呼,夏约不敢待在原地坐以待毙,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向远离人群的方向跑去。
他们还没发现十字架上的人逃走了,但早晚会发现。
夏约拨开杂乱的丛林树枝,头发变得凌乱不堪,但他不敢停下,好像蝙蝠的鸣叫还在身后。
夏约喘着粗气,不知道走了多远,胸腔撕裂一般疼痛,他看见前方有一个泉眼,下方流出潺潺的水流,急忙停下, 猛地跌倒在地。
[要你有什么用!没用的东西!]
夏约捧着清凉的泉水,急饮了几口,等身体稍微平复,开始兴师问罪。
手腕处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 用泉水稍微清理了一下自己。
无论什么境遇,都要尽可能做个精致boy。
[我能力有限,大多数时候要靠你自己。]
[但放心,你不会死。]
[所以你还是个没用的东西。]
夏约不为所动。
[好吧,我本想提醒你的。]
系统轻笑一声,酥酥麻麻的感觉直窜夏约大脑,他腿一软,怒气全然消散了,完全没注意系统说了什么。
该死,声音这么好听。作弊!
等回味过来系统的话后,夏约急忙追问:
[提醒我什么?]
[你说话别说一半啊!]
系统已经销声匿迹,夏约知道这是他在报复自己说他是没用的东西。
但这都是实话!
实话果然很难被人接受。
夏约熟练甩锅。
夏约撕下一块干净的衣角,处理好手腕上的伤口,他看着水中的倒影,随着泉水的荡漾缓缓扭曲。就在夏约准备离开时,水面突然剧烈震动,泛起涟漪的水面撕裂他的倒影。
地面在颤动,夏约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慌乱地躲避。
很快,身后出现一队骑兵。
训练有素的队伍,骑士穿着白色的软甲,腰间挎着铁剑,胯下的战马披着白色的、绣着十字架的白绸布。
是教廷的骑士。
夏约苍白着脸,一动不敢动。
这些人是来抓他的吗?
教廷动作这么快?
其中一个人下马来到泉水附近,他发现周围有一些血迹,急忙回去向上级汇报。
一个牧师走来,确定这是人类的鲜血,但带着一点淡淡的巫术气息。
有女巫来过这里。
教廷众人顿时严阵以待,人群中央,走出一个穿着白金色长袍的青年男子,他鼻梁高挺,嘴唇淡淡,没什么血色,深邃的眼眶中,是湖绿色的眼珠。一头金色的长发被编织在脑后,戴着纯白的手套。
此时他微微弯腰,轻捻了一下血迹,顿时神情晦暗。
“没走远,去找。”
这个白金色长袍的青年人,极具威势,淡漠的声音响起,周围人四散开来。
夏约呼吸有些沉重,能够直接指挥骑士的,地位肯定不会低于主教,要是被逮到肯定必死无疑啊喂!
就在夏约思绪的混乱时,那个白金色长袍的青年人突然与他对视,夏约藏在茂密的草丛里,按道理来说,那个人不可能隔着层层叠叠的树叶发现自己,但敏锐的直觉此刻疯狂预警。
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于此同时,系统在脑海中说道:
[检测到碎片:傲慢]
第27章 黑色季节3
他站在人群中,白金长袍衬得面容神圣,被那双湖绿色眼珠注视着时,一股莫名的压力自灵魂深处传来,夏约闭上眼睛,这就是傲慢吗?
下一瞬,骑士们抽出长剑,呈弧形慢慢靠近。
夏约就在正中央,他无处可逃。
于是他干脆站起身,鸦羽一样的睫毛轻轻扇动,细碎的黑发宛如云雾一般,他抬起手,遮住透过树林的太阳,“你们是在找我吗?”
藏身在丛林里的女巫,宛如邪恶童话里诱使英雄陨落的陷阱,他的脸被一束阳光照得很亮,有些憔悴,如今面对众多抓捕他的骑士,女巫无可逃脱。
但他丝毫没有恐惧,一步步走到人群中央那个白金色长袍男子面前。
面对这种不恭敬的行为,男人只是静静看着,并未有什么表示。身旁人想要按住夏约,反而被他制止。
“我想,你找错人了。”夏约一本正经地胡编乱造,“我只是路过的迷路者,而且我是个男人,不可能是女巫。”
闻言,面前男人发出一声轻笑,声音有些嘶哑,似乎并不经常发出声音,他举起右手,伸出一根食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下一个瞬间,身后健壮的骑士将他狠狠压在地上。
夏约半跪着,仰起头,因为疼痛渗出眼泪。
男人拨开他额前散乱的黑发,引得在地上的男巫发出细碎的呜咽,他强撑着身上的压力,伸出去去抓男人宽大的衣袍,在白金色的绸布上落下一个带血的痕迹。
“教皇大人!”
看见男人白色的衣袍被肮脏的巫师玷污,身边人一阵惊呼,举起手就想要给男巫一个教训。
男人没有说话,只给过去一个眼神。
出声的人顿时像只被卡住脖子的鸡,哑然无声。
被叫做教皇的人,垂眸打量着男巫艳丽的眉眼,难怪会有人将他认作女巫,他刻意隐去男性的身份,穿着女款的巫师袍,加上雌雄莫辨的容貌,真叫人难以分清。
因为颤抖,宽大的衣袍在空中抖动,苍白的皮肤和略带青黑的眼下,昭示出他多日来的困顿经历,他有一双黑夜一般的眼睛,此刻正注视着自己。
或许刚才,他是故意弄脏自己的衣袍,一场小小的复仇。
真是个敢于反抗的坏孩子。
[爱意值 5%]
听到爱意值的提示音,夏约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原来傲慢喜欢这款。
教皇眼中倒映着夏约的影子,他手掌微微下压,示意将夏约带走。
骑士将他提起来,带上镣铐,锁链的末尾坠着一颗沉重的铁球,以限制他的行动。
队伍已经再次出发,被捕获的男巫却一动不动。
教皇骑在马上,略微回头。
夏约喘着气,神情疲惫,“我带不动。”
锁链和铁球的重量对这样一个瘦弱的巫师来说实在难以承受,他迈出步子,地上的铁球没有一点移动的痕迹。
倒是比女巫还要孱弱。
最起码大部分女巫都能带着镣铐行走。
教皇正想叫人去帮他把镣铐上的铁球取下,就见眼前人突然摇摇晃晃,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昏睡时,夏约感觉自己被什么扛着,摇摇晃晃又带有节奏的步子让人宛如置身摇篮,周围除了马蹄声,几乎听不见别的声音,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才渐渐多出一些嘈杂的声响。
大概是回到了城市。
有许多带着仰慕的激动呼唤,但被主人强行压在喉中,让人异常烦闷。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恍惚间以为要这样走一辈子,直到唇边接触到清冽的水,残存的本能让他急切地渴饮,那种液体带着一点甜味,让身体回复一点力量。
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幅巨大的牧羊图,白色的羔羊在上帝的后花园肆意行走,而执鞭人则负责看管这一切。
好吧,他就是羊群里格格不入的黑色羊羔,现在被逮住了。
给他喂水的是一个修女,见他醒来,正有些恐惧地看着他,丢下一块黑面包,急匆匆地逃走。
在他昏睡这段时间,他的来历已经被打探清楚了,能操控疫病的邪恶女巫,曾经在三天之内毁掉一座城邦,因为魔力耗尽,而不幸被捕。
然而就在行刑前,他招来黑夜的蝙蝠,以此逃走。
夏约感觉自己有点冤枉,他根本就不是那种操纵瘟疫的人,如今莫名其妙背锅,变成了个大坏蛋,还要被处死。
[统统,你怎么给我整了个地狱开局,我根本就不可能干出屠城的事!]
[事情有些复杂,慢慢探索。]
[但你应该不感到陌生。]
[你!]
夏约心梗,系统根本没给自己记忆,他连巫术能够做到什么都不清楚,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血可以吸引动物,并且能够与动物沟通。
但怎么想,这都算不上什么邪恶力量吧。
夏约肚子咕咕叫,他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捡起掉在地上的黑面包,撕掉外面弄脏的一层,吃一口,感觉像在吃木渣子。
他赶忙捶捶胸口,喝了一点水。
把黑面包艰难咽下去后,夏约终于恢复了力气,手脚不再软绵无力。
食物就是这样,再难吃的食物吃进肚子里也会给人带来力量。
夏约开始打量周围,四周都是黑色的石头墙壁,只有很高的地方有一个脑袋大小的窗户,此时有阳光照射进来,让牢房里不至于是一片昏暗。
在窗户对面,是木制的门扉,尽管有些破旧,依旧不是人力可以撼动的。
大概在人脑袋高的地方,门上开了一个可以开关的小口,可以让外面的人观察里面的囚徒。
牢房大概关过很多人,墙角有一些石刻的痕迹,夏约吹开灰尘,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
有一些草药方子,一些天文星象,乱七八糟,涉及许多方面,博学、深邃。
但此刻都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被掩盖。
夏约把脸埋进手掌里,他知道掌握那些知识的人,会被排挤,被认作女巫、异端,但当自己身临其境,依旧被其中的惨痛和厚重所惊愕。
外面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就停驻在门外,房门被打开,一个衣着华丽,穿着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奢侈衣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似乎是认识自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正靠在墙角的夏约。
“你还真是能跑啊。”男人走上前,挑起夏约的下巴仔细打量,眼中有掠夺者胜利的光辉,“不过最后还算落在我手上了。”
是仇人吗?
但看着男人脸上流露出的痴迷,夏约很快否定这个想法。
明明是衣着华丽的贵族,此刻脸上流露出贪婪,目光迷恋地盯着夏约的脸,“跟我回去吧。”
“我给你准备了很多东西。”
美食、华服、精美的笼子,为了迎接在外流浪许久的金丝雀,他可是下了一番功夫。
夏约直觉他口中的好东西不是正经东西。
“你为什么不说话。”
见夏约久久没有回答,男人迷恋的脸突然变得疯狂,他死死抓住夏约的脖颈,将夏约抵在墙上,“好爱你啊小约,答应我好不好。”
身体磕在墙壁上的一瞬间,脑子里涌现许多记忆。
难怪之前看这个男人有些眼熟。
夏约被钳制着,身处弱势,他抬起眉眼,露出一个缠绵的笑容,就在男人为此失神的时刻,夏约一个肘击推开男人,自己也因为反作用力狠狠跌倒在地。
“你!”华服男人并不像夏约那般孱弱,只踉跄了几步,他语调阴沉,“无所谓,反正教廷会把你交给我。”
闻言,夏约偏了偏脑袋,目光对准在外偷看的人,“真的吗?你们会把我交给他?”
顺着夏约的视线看去,教皇正站在门外,目光淡漠地看着牢房里发生的一切。
“教廷也不过如此嘛,扯着正义的旗帜,实际上徇私舞弊。”夏约眉眼弯弯,当着教皇的面贬低、挑衅教廷,并目光灼灼,期待着教皇的反应。
“大人,夏约可是毁掉我城邦的罪魁祸首,将他交给我处置再合适不过了。”华服男人听见夏约的话有些急切地对教皇解释,身为苦主,亲自惩戒罪魁祸首是再合理不过的事,即使他含着另一种心思。
“闭嘴啦,瘟疫到底是怎么造成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夏约丝毫不顾及教皇,“明明是你陷害我。”
华服男人闻言扭过头,脸上露出不以为意的笑,似乎在说,谁会相信你。
已经确认身怀巫术的人,和一个前途一片光明的城主,谁更值得相信,或者是,谁更能拿出巨额利益。
“教皇大人,请您将他交给我。”华服男人走出牢房,站在教皇面前姿态谦卑,即使如此脸上带着几分势在必得,“我愿用城池三年的赋税换来亲自惩治恶徒的机会。”
这是要用钱把自己赎出去?
夏约感慨自己还挺值钱。
男人等待着教皇的回答,一个他期待的回答。
教皇注视着牢房里的夏约,对方向他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似乎笃定他不会答应。
而教皇也确实如他所愿,口中淡淡吐出一个不字。
在城主惊愕的眼光中,教皇走进牢房,将夏约带走。
夏约路过城主身边时,得意地抬起下巴,挑衅地笑着,后者看着他的背影,颇有些气急败坏,“夏约!教廷会处死你的!”
听见城主的声音,夏约盯着教皇握着他手腕的手,发出一声嗤笑,“怎么谁都想处死我啊。”
“你会吗?”
但是教皇没有说话,自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似乎就没有见过他说话,难道这个世界的碎片是个哑巴?
夏约心里生出各种奇奇怪怪的猜测。
这个碎片的名字是傲慢,难道不开口说话的原因就是这个吗?因为觉得世人没有资格同自己接触,将自己视作高高在上的神。
他抓着自己的手带着丝制手套,冰凉的丝绸触感在肌肤交握时,变得温暖柔滑,教皇浑身上下除了头部,没有露出一点多的肌肤。
穿过牢房狭长的走廊,两边窄小的监舍偶尔发出细微的声音,从门上的小窗看去,有衣衫褴褛的男女正颓丧地待在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