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诚吓得赶紧捣下池牧烟的胳膊。
这可是歌曲界的作曲大佬,他一个黑料缠身的末尾写歌新人,怎么敢跟宋兴遥这么说话?
他赶忙赔笑圆场:“牧烟开玩笑呢,您别往心里去,您写的歌我们才要好好学习呢。”
宋兴遥不吃他这套,依旧面带微笑:“那三首歌我都听过了,说实话,不过如此。”
许慕诚吓出一头冷汗,他偷偷擦掉额头冷汗,心想这宋兴遥可真不是个善茬。
池牧烟也冷冷看他一眼,心想这正宫还挺厉害。
他前言不搭后语,突然对段炎来一句:“你还挺有眼光。”
突然被cue的段炎一脸懵:“什么?”
“我说,你很有眼光。”池牧烟难得笑一下,那笑容却分明透出刺骨的寒意,其余三个人居然都被震住了。
许慕诚胡乱抹一把额头冷汗,彻底摆烂。
爱咋咋地吧,他家牧烟都敢这么跟段影帝说话,那这宋兴遥又算哪只毛毛虫?没什么可怕的了。
段炎不理解:“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冲他发火?又不是他找来的宋兴遥。
难道生气他没回避,以为他在这里吃瓜看戏?
段炎冤死了,他这不是担心池牧烟被欺负,故意没走给他撑场子吗?
池牧烟却没搭理他,转身跟宋兴遥说:“你想听我写的歌,不去找刘导要demo听一下,看看是首什么歌,你直接找我什么意思?”
没等宋兴遥回复,池牧烟自问自答:“无非觉得我咖位小,好欺负,找刘导不如直接找我。”
宋兴遥再次愣住,没想到池牧烟说话能直接成这样。
许慕诚则悄悄竖起大拇指,给池牧烟点个赞。
都是混迹娱乐圈多年的老狐狸了,他也懂宋兴遥直接找池牧烟是何用意。
威逼?利诱?还是打压pua?
总归有一个。
池牧烟继续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带着我写的曲子,直接找刘导,问他我这首歌哪里写得不如别人,别人要写的真比我好,我输也输得心服口服。而不是七拐八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竞争者的手机号,直接给人打电话,找上门来问。”
池牧烟笑道,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我也很忙的,最近通告特别多,有什么事情,不能提前联系我经纪人预约吗?”
宋兴遥被怼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想起一句话,试图扳回一城:“是你同意让我过来的。”
池牧烟回道:“是的,我同意您过来,那是我有修养。你七拐八拐要到我手机号,直接来找我,那是您没规矩。”
此言一出,四下一片寂静。
许久,段炎打破宁静,终于给池牧烟撑起这个场子:“他说的很对。为什么不用你的歌,你应该去问刘导,而不是来找池牧烟。”
宋兴遥转头看段炎,面露疑惑,不明白半年前提到池牧烟就恨得牙痒痒的段炎,怎么会出言维护对方?
不过池牧烟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他也的确存了对方咖位小,可以随便找上门理论的心思。
宋兴遥真心道歉:“这事是我考虑不周,抱歉,我会去找刘导,问问我的歌哪里需要改进。”
池牧烟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当即回道:“来都来了。诚哥,你手机里有小样存档吧,放给宋哥听一下。”
许慕诚立刻拿出手机,点开播放。
唢呐声响起的时候,宋兴遥明显瞳孔一震。
一曲听完,宋兴遥沉默不语,许久开口道:“是我冒昧了。”
对上这首歌,他输得心服口服。
“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各位新年快乐。”宋兴遥转身要走。
池牧烟和许慕诚也礼貌回句:“新年快乐。”
段炎却坐着没动,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高兴。
因为宋兴遥,自己莫名其妙挨了顿怼。
关键他被怼了,他还得放下姿态去哄。
大过年的,他不想让池牧烟生气。
“别生气,宋兴遥平时很懂礼数的,待人也和善,是歌曲界非常友好的前辈,这次估计是没想到刘导会用你的歌,一下子气昏头了才来找你。你别跟他计较,大过年的为这事生气,不值得。”
池牧烟笑道:“这就护上了?”
此话一出,咖啡馆再次归于安静。
池牧烟低头帮许慕诚拿合同,假装无事发生。
段炎终于回过味来,舌尖抵了下腮帮子:“早上吃的什么,怎么酸溜溜的。”
池牧烟把合同递给许慕诚,当没听见。
段炎故意逗他:“吃的饺子吗,蘸了很多醋吧。”
池牧烟没搭理他,耳朵却有点热。
耳朵应该红了,池牧烟想,有点丢人。
“好了,不逗你了,”段炎双手支住下巴,柔声道,“你是生气我在这坐着没回避吧?我不是要在这里看戏,我是担心你被他欺负。虽然你身为演员,出道也有三年了,但你写歌也就这一段时间的事,就是个歌圈新人。宋兴遥亲自找上门,我担心他欺负你,故意没走,想着要是真出什么事,我能护着你。”
“谁要你护,”池牧烟扭头不看他,对许慕诚说,“诚哥,我们走吧。”
“哎,好嘞。”从一进屋就如坐针毡的许慕诚终于长舒一口气,他可算解放了。
过完春节,池牧烟专心给《不屈》编曲,隔壁段炎也重新返回剧组,他家那只煤公公再次交给池牧烟照顾。
煤煤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没有一点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哀伤,在别墅里满屋子乱窜。
池牧烟认真编曲,闲暇时候去撸撸猫,生活格外惬意。
只是段炎很烦人,经常晚上给他打电话要看猫,一副猫瘾犯了戒不掉的样子。
池牧烟忍无可忍,冷声道:“再给我打电话,我直接拉黑。”
“行行行,我以后注意。”知道池牧烟说到做到,段炎不敢太过分。
池牧烟抿唇不语。
主要这人每次说要看猫,结果看个没两分钟,就要求调转镜头,跟他闲聊。
他都无语了,这到底是看猫还是看他呢。
段炎看眼天色,说:“天色不早了,我先挂了,今天晚上还有夜戏,走了。”
他挂掉电话,被自己的行为笑到。
他也是欠,明知每次打电话池牧烟都没什么好脸色,他还是忍不住想跟对方聊聊天,关键聊完之后,被人怼了他都非常高兴。
段炎好笑地摇摇头,心想他真是魔怔了。
“段炎老师,到您的场次了!”
“来了!”段炎关掉手机,扭头往回走,突然一个群演老太太冲到他面前。
老太太身形佝偻,腰弯得不成样子,费力地把头罩摘掉。
几年不见,这熟悉的,却又陌生到他认不出来的身影……
段炎指尖颤了下,面上如冰山冷漠。
老太太终于把宇航员头罩摘下来,凌乱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满是皱纹,还没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
“炎炎,奶奶好想你……”
段炎终于回神,笑意凉到深渊里:“我外婆才是我奶奶。”
他外公外婆就是他爷爷奶奶, 只是他叫习惯了,一直没改口而已。
段炎面露寒色,轻轻笑了下:“选角导演干什么吃的, 怎么把你招进来了?桃子,去跟刘导说一下,把这个群演打发走,不许她进组。”
助理陶梓战战兢兢, “欸”一声赶紧小跑着去跟刘导沟通。
段炎拍戏这么多年, 很少在剧组发这么大的火, 上次他这么生气, 还是半年前池牧烟不知道从哪找的渠道,混进段炎的拍摄现场, 众目睽睽下跪在地上跟段炎表白, 还想抱他的大腿。
这事当时差点闹上热搜, 得亏卢艳处理及时。
不一会儿, 刘导带着选角导演快步到达现场。
段炎家那点破事全网都知道。
刘驰骋也发起火来,对选角导演凶道:“你在哪找的群头?怎么把她送到剧组来了?赶紧来人把她带走,别耽误大家拍戏!”
很快, 得到消息的群头也连滚带爬地跑来了:“对不起啊导演, 是我疏忽!以后我一定注意!”
说着群头去拉廉秀芳:“大娘你赶紧跟我走吧, 我给你发三百块钱。”
“三百块钱够管什么用!”廉秀芳不顾形象地冲段炎大声嚷嚷,“你侄子明年上小学,要买学区房, 你们家那么有钱, 随便从牙缝里抠出一点, 也够用了!一家子血脉亲戚, 真就一点亲情都不讲吗???”
剧务赶紧拿起对讲机, 大喊道:“保安呢!赶紧来人把她拉走!”
廉秀芳直接坐在地上哭闹:“你爸对你再不好,他也养了你十年,我也疼了你十年,这十年养育之恩,你怎么报!你别拉我!”
她恶狠狠地把群头拉她起来的手甩开,手指颤抖着指着段炎,满脸都是眼泪:“段炎!你就是个白眼狼!你害死了你爷爷!害死了你妈妈!你就是个扫把星!你妈妈在天之灵,她绝对不会原谅你!”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凝固般停止流动。
所有人都知道,段炎的母亲是他的逆鳞。
段炎抬眸看她,平静的目光中翻涌着滔天的恨意。
许久,他缓缓笑了下:“他养了我十年,跟您没关系,法律上没有强制要求,我要对您尽孝心。不过也有特殊情况。您如果无儿无女,或者子女没有能力承担赡养义务,那么作为孙辈,民法典上的确要求我来赡养您。”
“换句话说,等你那三儿两女全死绝了,或者他们全残废了,你再来跟我谈养育之恩。”
“至于那些侄子侄女,更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段炎说完转身就走。
廉秀芳气到全身都在颤抖:“还没出正月呢,你居然诅咒我!!!”
老太太越想越气,突然翻个白眼,晕了过去。
保安队长带着好几个人及时赶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廉秀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连段炎也有片刻微怔。
几秒钟后,他终于反应过来,脑海里浮现两个字:
段炎已经好几天没给他打电话了,池牧烟也乐得安静,然而煤煤的罐头快吃完了。
池牧烟盯着仅剩的那两个猫罐头,皱起眉头。
这大影帝让他帮忙喂猫,不会连猫罐头都让他出钱买吧?
他站起身,给段炎打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对方的声音却十分疲惫:“喂?”
池牧烟一顿,敏锐地察觉到出了什么事。
不过不管发生什么,都跟他没关系。
池牧烟说:“煤煤罐头快吃完了,你赶紧给它买罐头。”
“哦,这几天有点忙,我都忙忘了。我让桃子在网上买,明天就能到。”
“嗯,那我挂了。”
他正要挂掉电话,段炎却及时叫住他:“等一下,你陪我说说话。”
他现在还在医院,这几天段炎身心俱疲,骤然听到池牧烟的声音,心里莫名安稳许多。
池牧烟终究忍不住嘴欠,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段炎简短道:“廉秀芳混成群演,来片场找我了。”
“谁?”池牧烟问。
看眼病房里的老人,段炎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笑出声:“你啊,真是对以前的事情一点都没印象了。三年前她来找我的时候,事情闹上热搜,你还发微博替我出气呢。”
电话里池牧烟没说话,安静了十几秒。
段炎疑惑道:“怎么不说话了,你在回想吗?”
听到段炎问他,池牧烟回道:“不是,我在翻微博。”
三年前的微博应该还在。
“……”段炎笑出声,背靠在墙上,“行,你慢慢翻,我等你。”
池牧烟手指往下滑,三年前原身发的那条微博果然还在:
「相信段炎老师,这其中肯定有隐情。」
这条微博底下,点赞数最多的是三年前的原身粉丝发的评论:“池崽,咱们不掺和这事,微博删了吧,哭哭。”
而最新一条评论,则是三个月前段炎粉丝发的,只有四个字:“蹭热度,滚。”
看到这,池牧烟终于想起《绝世影帝》书中三年前的剧情线。
书中主角段炎的爸爸易辛禾是个家暴、重婚的渣男,而他们那一家子,也都是吸血鬼,毫无人性可言。
明知道自家儿子在国外又娶了一个老婆,整个易家却联合起来,既隐瞒段家,也隐瞒米国那个国外富豪,主角段炎的爷爷奶奶两头隐瞒,同时也两头拿钱。
事情败露后,段家跟他们彻底断绝关系,两家没有任何往来。
然而三年前,段炎的爷爷易楼飞出了车祸,危在旦夕的时候,段炎的奶奶廉秀芳带着一家老小,上门讨钱,这事闹上热搜,段炎家里的这点事就彻底暴露在公众面前。
其实易辛禾重婚的事没暴露之前,易家从两边捞了不少好处,足够他们一大家子一辈子衣食无忧,然而易家人就是贪心,明明有钱给易楼飞治病,却还是故作可怜,找段炎要钱。
他们一大家子,三十多个人穿着丧服,吹着唢呐,抬着花圈,老人孩子,甚至还有孕妇,哭哭啼啼堵在段炎小区门口要钱,最后警察都来了,他们才走。
正巧当时段炎还有一部电影正在热映,因为这事票房断崖式下跌,卢艳忙得焦头烂额,急得嘴上长了好几个水泡。
当时这事闹得特别大,就连段炎外公外婆都想妥协。
江涟漪劝道:“算了,给他们吧,我们家也不缺这点钱,就当花钱买清净了。”
想起妈妈,段炎喉咙哽住,声音有点哑,说:“不给,由他们闹去,再来就报警。”
后来征得段炎同意,卢艳把他家这点事,从头到尾梳理一遍,附上时间线,编辑成长微博发在网上,同时还附上一张律师函,警告廉秀芳她们,再来闹事直接打官司。
至此,这件事才算彻底平息,而段炎的伤口也全部暴露在公众面前,没有一丝隐瞒。
那时全网都在讨论当年易辛禾家暴重婚,段暖暖抑郁症发作跳楼的事,他家这点事成了网友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无异于把段炎根本没好的伤口又血淋淋地扒开了。
也是那段时间,段炎开始酗酒抽烟,陷入他妈可能也恨他的思想怪圈里,颇有点自暴自弃的感觉。
不过还好,他最终还是撑过来了,并且……遇到了现在的池牧烟。
“这次是因为什么找你?”池牧烟问。
当年易楼飞病情太重,易家人只能自己讨钱先给老爷子看病,然后再去找段炎报销。不过最终易楼飞没挺过来,还是死在了病床上,廉秀芳把这笔账也算在段炎头上。
段炎轻轻道:“她曾孙子要学区房,想让我出钱。”
池牧烟道:“你没给吧?”
“当然没给。”段炎回道。
“那你现在在哪?”池牧烟又问。
段炎沉默几秒,垂头丧气道:“在她病房门口。”
“……行吧。”池牧烟无话可说。
段炎解释道:“她心脑血管病犯了,今天刚醒。”
“哦,”池牧烟淡淡道,“你不进去说点什么吗?”
段炎看眼病房里的老人,抬腿往里走,手机还贴在耳边。
池牧烟:“别挂。”
“知道。”段炎把手机点成免提,拿在手里。
一进屋,廉秀芳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炎炎……”
“别装。”段炎冷漠打断她,“你到底想怎样,直接说。”
廉秀芳抹掉眼泪,脸上竟露出一丝释然:“我一个老太婆,活也活不久了,日子也没什么盼头,指不定哪天感个冒人就走了。我原本想让你出钱给我看病的,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我也活够了。人活到我这个年纪,想的只有儿孙。你能不能给涵涵买个学区房?你堂弟家条件不好,买不起S市的学区房。”
涵涵就是堂弟的儿子,那个侄子的名字。
“不能。”段炎一口回绝,冷冷道,“我在这里等你醒,就是想告诉你,别来纠缠我,不然就会跟三年前一样,我会直接报警。”
说着段炎自己都想笑,还有等的必要吗?直接不搭理就好。
廉秀芳眼泪又流了下来:“你真的一点亲情都不讲吗?你大伯三叔,还有你两个姑姑,还有那几个堂兄弟姊妹表兄弟姊妹,他们马上就到,好歹见一见。”
“段炎!”池牧烟突然叫他。
“嗯?”段炎拿起手机。
“我觉得你得跑了。”这乌泱泱一大家子人,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明白。”段炎一个转身,拔腿就跑。
三天后,池牧烟亲自拿着编好曲的《不屈》来到片场。
刘导忙着拍戏,基本没离开过剧组,要想找刘导只能来剧组。
池牧烟拿着u盘,心想其实他可以发邮件,不用跑这一趟。
合同都签完了,只是把做好的曲子拿给刘驰骋,这次许慕诚没跟来。
远远看到池牧烟一袭青衫往这走,早上就得到人会来的消息的段炎立刻兴奋起来,穿着笨重的宇航服跟池牧烟招手:“这里!”
池牧烟循声走过去,到了才发现刘导根本不在这。
这不是诓人吗?
他转身要走,段炎伸手拦住他。
他摘掉头罩,说:“刘导在指导新人,今天刚进组的,马上就过来。”
池牧烟随口问道:“还有人今天刚进组?”
之前的开机仪式上,几乎全员都在。
“嗯,之前那个陈宣,被换掉了,那人心术不正,演技又不好,刘导不满意。”段炎淡淡道。
池牧烟“哦”一声,不再说话。
段炎缩缩脖子,感受室外的冷风,问池牧烟:“冷不冷?”
“有点,”池牧烟下意识搓搓冻红的双手,目光低垂,“我还以为你们都是绿布。”
“基本都是实景,那边还有搭建好的拍摄基地,每一个场景都极具科技感。老刘头的确厉害,都六十岁了,人老心不老,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拍科幻片。”段炎由衷称赞。
池牧烟问:“很正常,你到六十岁的时候,还会拍戏吗?”
“那肯定的,”段炎抬头看向天空,问池牧烟,“你呢,六十岁的时候还会写歌吗?”
池牧烟回道:“活到老,写到老。”
这下段炎看池牧烟的眼神也全是称赞。
一阵风吹来,段炎走到池牧烟身前,帮他挡风:“行了,别在这站了,我们回屋说话。”
接着他叫陶梓:“桃子,快点过来。”
不远处的陶梓穿着羽绒服,戴着毛茸茸的帽子手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赶紧跑过来:“炎哥,什么事?”
“把包里的暖宝贴暖手宝拿过来。”
陶梓手一指:“就在屋里。”
三人一起往屋里走,这是他们的拍摄现场,没有空调。
段炎从黑包里翻出几个暖宝贴,还有一个刚烧好的暖手宝递给池牧烟:“贴上,暖和点。”
池牧烟坐着没接:“不用,我交完曲子就走。”
“可算了吧,交曲子直接发邮件就行,根本不需要特地跑一趟。你这趟过来,到底是为了见谁的,我心里有数。”段炎强行把暖手宝塞他怀里。
机灵的陶梓一溜烟窜到角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都没看见。
池牧烟手插进暖手宝里,滚烫的水袋贴着他的掌心,双手立刻暖暖的。
只是脚上身上还有点凉。
段炎把暖宝贴放他怀里,不放心道:“你不会冻感冒了吧?赶紧把这个贴上。”
池牧烟低头,直接把鞋脱了,拆开一个暖宝贴贴在袜子下面,然后把鞋穿上。
段炎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让我避开。”
池牧烟头都没抬,理好鞋带:“都是男人,没什么好避的。”
这倒也是。段炎想。
接着池牧烟又把袖子撸上去,拆开两个暖宝贴,贴在两个小臂下面,中间跟皮肤隔着一层保暖内衣。
把长衫袖子放下来,池牧烟把两个暖宝贴递给段炎,淡定道:“帮我贴一下后背。”
“啊?”段炎有点懵。
“后背。”池牧烟重复道,“的确有点冷。”
段炎静了几秒,接过递上来的暖宝贴,看着池牧烟犹豫道:“你这衣服……”
池牧烟低头解开扣子,双臂缩着把衣服往下拉,催促道:“快点,冻死了。”
段炎不再犹豫,赶紧把暖宝贴撕开,贴在池牧烟后背米色保暖内衣上。
趁这个时间,池牧烟眼疾手快,又赶紧给自己胸口和肚子上各贴了两个,然后赶紧把衣服穿好扣上。
毛茸茸的衣领暖着脖子,池牧烟不禁感叹:“你们做演员的,的确不容易。”
“是挺不容易的,”段炎笑道,拢共就带了几个暖宝贴,几乎全给池牧烟用了。
眸色逐渐深沉,段炎突然说:“你刚才有句话说的不对。”
“什么?”
“虽然我们都是男人,但是该回避还是得回避,因为我们都是同性恋。”
池牧烟抱着暖手宝,头都没抬,语气淡淡道:“我对你不感兴趣。”
段炎静静看他,忽然问:“那如果我对你感兴趣呢?”
“……”池牧烟抬头看他,“认真的?”
段炎抿下嘴唇:“我说的是如果。”
“哦,”池牧烟听出他言外之意,声音冷淡道,“以后不确定的事情,不要跟我说。”
段炎沉默良久,回道:“知道了。”
池牧烟抱着暖手宝,视线停在黄色小花图案上,问:“那个,廉秀芳的事解决了吗?”
段炎坐他旁边,声音有些沉闷:“差不多吧,她没再找过我。”
“那就是没解决。”池牧烟说,“我有个招,你要不要听一下?”
段炎点头:“愿闻其详。”
池牧烟缓缓道:“十几年前,你们找的那个律师不太行啊。只看到家暴和重婚,还有别的呢。”
段炎仔细听着,没有打断他,十几年前他才十三岁,当时都是外公外婆找人打的官司。
池牧烟继续道:“只是拿报警威胁他们,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得实实在在让他们痛到身上,他们才知道,不能惹你。易辛禾是进了监狱,可其他人呢?当初攀着易辛禾身为段家女婿的身份,其他易家人也占了你们家不少财产吧?从法律上来讲,这到底是重婚,还是早有预谋的骗婚,其中有没有涉及非法侵占他人财产,属不属于诈骗,谁能说的清楚?”
“依我的意思,找个律师,一纸诉状,把侵占你家财产的易家人全部告上法庭!不管结果如何,必须把这官司打到底,能赢,那最好,让他们把那些年侵占的财产全部吐出来。如果输了,他们见识过你家的强硬,肯定不敢再来招惹你。再不济,打个官司,一年半载的,也能费时费力,累死他们,解解气。”池牧烟云淡风轻道,“试一下。”
段炎定定看着他,从来没想过还有这么一条路。
池牧烟低着头,轻轻咳一下:“是不是觉得我太坏了?”
“没有。”段炎目光格外温柔,“对付没道德的人不需要讲道德,对付这种人,法律就是底线。池牧烟,我真心觉得,你特别好。”
池牧烟垂眸看着暖手宝,没有说话。
很快屋外传来脚步声。
池牧烟起身把u盘递给刘驰骋,转身要走。
段炎鬼迷心窍地想留人再待一会儿:“吃完饭再走呗!”
池牧烟好笑道:“真当剧组是你家了,我才不要留下来吃盒饭呢,我要回家做饭。”
段炎控制不住,目光温柔极了:“路上小心。”
等人走后,陶梓趁着周围没人,凑上去小声道:“炎哥,你要是谈恋爱了,一定要提前跟艳姐说。”
段炎恢复那股混不吝的模样,轻轻敲陶梓一个脑瓜崩,笑道:“别胡说。”
一个横跨十六年之久的诉讼案子在娱乐圈搅起风云!霸占了好几个热搜词条。
谁都没想到,十六年后,段炎会把整个易家人以非法侵占财产的罪名告上法庭。被告人的名字多达三十二个!光被告人的名字就占了将近一百个字!
整个易家彻底乱了套。
易辛禾大哥坐在病床前指责老母亲,气急败坏道:“我就说不能再去找段炎,你非得去,这下好了,天都要塌了!”
易辛禾四妹万分焦急:“我们家那房子是二哥给的,写的二哥名字,这应该没事吧。”
四妹夫立刻没好气道:“这是他俩婚内买的房,就算房产证上只有二哥名字,那也是他俩夫妻共同财产,更何况还是段暖暖打的钱,你说这房子归谁?”
易辛禾三弟面露愁容,哭丧着脸:“那完了,我们家还欠段暖暖六十万没还呢。”
五妹立刻接道:“我们家还欠九十万呢!”
大哥幽幽叹口气:“唉,我们家还有好几辆车,没过户呢。”
整个易家乱成一团,鸡飞狗跳。
那边段炎收工后接到卢艳电话,顿时吓了一跳:“八千多万???那些人拿了我们家这么多东西???”
“估计不止。主要是一些不动产,价钱高,占了大头。得亏你想起来打官司,要不然这笔糊涂账还真没法算。”
自见到廉秀芳后就一直沉闷的情绪一扫而空,段炎好几天没这么开心过了,当即笑道:“这都是牧烟的主意,怎么样,他厉害吧。”
一听这话,卢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俩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们……”一提这个,段炎有些沮丧,无奈说道,“不说这个,反正目前为止,什么也没有。”
卢艳立刻懂了:“他没看上你?”
“啧,别这么直接行吗?不说这个了,我明天还要拍戏,挂了。”
段炎挂掉电话,又给池牧烟打过去。
池牧烟正和许慕诚谈工作,看到段炎来电手指滑一下接通。
“在吗?看看猫。”手机里传来段炎慵懒磁性的声音。
“等一下。”池牧烟挂掉电话,给段炎发过去五个200M的压缩包,合计一个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