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独自走出民政局的门,一个男人半路杀出,冲过来拉住他,质问他你怎么可以结婚,你亲了我,你要对我负责啊!
那人是盛梧清。
然后他在梦中冷静地打开结婚证,对盛梧清说:可我就是和你结的婚啊。
结婚证的红底照里,另一半正是盛梧清。
叮铃铃——
闹铃响了。
陆云蘅惊醒。
陆云蘅把这个诡异的梦归咎于盛梧清那天抽风亲他脸的事上,不过好在他心里放不下事,很快就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
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走秀排练也即将走到终点,他们排了组,基本每个人都有单人走和双人走的部分,陆云蘅本来是想去参加那唯一一个的三人组的,但老师实在是找不到能喝盛梧清配上的人,所以毫无异议且不接受反驳地把陆云蘅拉着和盛梧清绑在了一起。
就此逼王组合成立。
距离开学还有两天,历经十几天的训练,他们的排练也即将结束,因为模特们的配合很好,所以这个节目的进程拉得很快,到这会儿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需要练习的了,老师看在大家都辛苦了这么久的份上,给他们放两天假回家好好休息准备开学,等开学了以后的彩排再来练习一遍就差不多了。
此主意一出,十分得人心。
大家激动不已,都在狂欢,开心得满地乱爬加猴叫。
最典型的就是陆云蘅,他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了一块麻袋,往脑袋上一套,披得跟鬼似的对盛梧清说:“你看我像大猩猩吗?”
盛梧清抱着自己和他的外套,审视了他几秒,默默地把旁边的窗户关上:“挺有病的。”
“老师,那我们的服装需要自己准备吗?”一位学弟穿上外套,一副准备跑路的模样。
“不需要呀,老师之后空了就去给你们租,而且学校也有演出服的,我上回去看了,蛮多好看的衣服,应该都是上几届学长学姐表演节目的时候学校采购回来的。还早嘛,学校安排晚会的时间……差不多要在开学一周后才举行,还要搭舞台不是么。”
“要是学校的衣服不好看,那一定要租一点好看的!去年二中的走秀节目穿的衣服贼土!一点都不炸场!”
老师笑道:“我们这个节目有你们这群美女美男,何愁不炸场?”
“噫——”
“明明就是嘛,只要脸好看,套麻袋都好看,是吧,陆云蘅。出来溜一圈。”老师cue道。
陆云蘅华丽转头,发现一群人都在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地扶了扶脑袋上的麻袋,一个大洞露出来的脸蛋写着茫然,气氛烘托到这了,他忍不住傻笑了一声,对着老师Wink了一下,问:“老师,您看我像大猩猩不?”
老师比了个大拇指:“特傻。大傻春。”
“行了,赶紧脱掉,穿衣服,今天的温度能把你冻成冰棍儿。”盛梧清把他的衣服扔还给他,陆云蘅脱掉了麻袋,套上自己的衣服,反射弧极长地回应刚才的话题:“一定要租一点酷酷的衣服哦,帅气一点的。”
“我尽量,”老师打量了一下陆云蘅和盛梧清,说:“我尽量给你俩租一对儿的样子。两位一中逼王。”
学妹附和:“对!让二中看看!我们的实力!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实力的两位大帅哥!老师,就租那种袒胸露乳的,让他们看看,我们一中有这么两位猛男。”
老师笑了:“猛男不袒胸露乳也能是猛男。”
“反正室内表演,也不冷~”
陆云蘅拉上衣服拉链,道:“好,那就这样决定了。盛梧清袒胸露乳。”
盛梧清戴着围巾:“?”
“不会不会,”老师哈哈道:“你们还小、你们还小,不会这样搞的,好身材留着大学去秀。”
陆云蘅摇头晃脑地和学妹开玩笑:“哎哟,老师不同意呢,你们没有福气咯,看不到盛学长的腹肌咯~只有我看咯~”
学妹也哈哈笑,笑着笑着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为啥你能看啊?”
陆云蘅:“……”
“……我…看……应该,很正常吧?”陆云蘅苍白的解释。
“可是你俩……”学妹们打量他们,“……私下是这种关系?互相看对方腹肌的关系?”
陆云蘅瞬间变成呆猫缓存表情包:“都是男的……难道,不正常吗?”
盛梧清还摸过他呢!
女孩子之间没对朋友上下其手过吗?
都那么矜持吗?
学妹转头问学弟:“你们兄弟之间,都是这样的?”
学弟心领神会,严肃道:“我觉得有点暧昧了。”
陆云蘅一脸难以接受:“……哪有~”
盛梧清笑了:“……有病。”
老师叫了放学,大家收拾着自己的背包成群结队的离开了学校,天在下雪,一片白茫茫的,陆云蘅把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冻得鼻子眼睛通红。
陆云蘅和盛梧清并肩下着楼梯,两相无言,前面的学弟学妹们打成一团,放假,积了雪的楼梯没有人打扫,一个学妹脚下打滑,差点从楼梯滚下去,好在身边的姐妹手疾眼快一把给她拉住了,这才只是摔坐在楼梯上,免了血光之灾。
陆云蘅噗嗤笑出声:“闹呗,闹呗,摔了吧。”
他仰天长啸地哈哈嘲笑别人,殊不知下一个幸运儿就是他,陆云蘅左脚踩在阶梯边沿,一个打滑,笑声当即劈叉:“哈——啊!”
盛梧清正好在他左手边,也是一个手疾眼快,把他捞住了。
但陆云蘅的威力重得多,盛梧清捞是捞住了,却没料到这人平衡太差,硬生生挣开了他的手,啪叽一下扑了下去,朝着下面滚了两阶。
这回换做学妹学弟们爆笑如雷了。
陆云蘅摔了个眼冒晶星,坐在满是雪花的阶梯上,摔呆了。
盛梧清走到他身边,将他扶起:“……坐着干什么,摔傻了?”
陆云蘅站不起来,扶着盛梧清的手,突然面目狰狞,仿佛哪里受了伤。只见他嘴角下瘪,矫情地假哭道:“……好疼啊盛梧清。”
“怎么了?哪儿疼?”盛梧清没有生拽他,站不起来便让他暂时坐着,“崴脚了?”
陆云蘅可怜巴巴地指了一下自己的左脚,肯定道:“崴脚了。”
学妹学弟们还在爆笑,陆云蘅气得差点在楼梯上打滚耍赖:“——别笑了别笑了!”
盛梧清蹲下,摸了摸他的脚踝,陆云蘅疼得龇牙咧嘴,正巧老师走了出来,见状大惊:“怎么回事?”
“陆学长摔了一跤,崴脚了,正哭呢。”
陆云蘅生憋出两滴眼泪挂在睫毛上,想来是真摔痛了,老师捂着嘴,惊恐不乱道:“去医院看看吧要不?”
盛梧清站了起来:“没事,摸了摸,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给送他回去。”
说着朝陆云蘅伸出了一只手。
陆云蘅把着他,吃力的站了起来。
“那我给你们叫车?”老师拿出手机。
“不用了,谢谢老师,待会儿我们自己叫。”盛梧清走到陆云蘅所站的台阶的下两个台阶处,拿背对着陆云蘅,示意他趴上来。
陆云蘅感动道:“你要背我回去啊?你人真好!”
学弟揶揄:“我怎么觉得你也不是很痛的样子,就装模作样的。”
“我痛啊,我痛得不行,”陆云蘅抱住盛梧清的脖子,哭唧唧地趴到了他的背上:“还不允许可怜的学长苦中作乐了?”
盛梧清稳稳地把他背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腿:“行了,别嘴贫了。”
陆云蘅吓得差点没从他身上跳下去:“——你为什么要打我屁股?我、你真的……不要趁着我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欺负我好吗?”
盛梧清无语:“……我打的明明就是你的腿好吗。”
学妹贱兮兮地捂着嘴:“哟~打屁股哦~”
盛梧清背着他下了楼梯:“你也别恩将仇报,把我塑造成一个流氓形象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陆云蘅冤枉:“可是你真的打了我的屁股啊,屁股和腿那个交界点,我觉得就是我的屁股。”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走到校门口说了再见。
学校门口不是很好打车,盛梧清打算背着陆云蘅去下一个公交站,在那儿躲个雪。
路上走得很慢。
没了学弟学妹,周围便又安静了,陆云蘅搂着盛梧清的脖子,闲着无聊摆腿:“你走得好慢啊盛梧清……”
“嗯。”
“我很重吗?”
“不重。”
“真不重吗。”
“真不重,”盛梧清淡淡道:“就你这个手绳能戴脚上的体格,能重到哪里去。”
陆云蘅当即给了他后背一拳:“又提这个!我脚踝细怎么了?”
盛梧清没被他锤得吐血:“……打死我你就很高兴。”
“你不是看不起我这体格吗?”
“你不重归你不重,但你的劲儿到底多大心里是没点数吗?”盛梧清呛他,抱着他的腿向上颠了颠。
陆云蘅把他抱得更紧。
以前他觉得盛梧清身上的薄荷味很难闻,但现在他却没什么感觉了,反而感觉越闻越舒服,尤其是他开始抹身体乳以后,薄荷味掺着的那股淡淡奶香,甚至让陆云蘅有点入迷。
雪小了不少,两个人没再聊天谈话,陆云蘅有点冷,自然而然的把脑袋埋进了盛梧清的脖子,围巾和围巾挤压着,陆云蘅的脑袋靠着他的脑袋。
“……干什么。”盛梧清问。
“风吹……我冷。”陆云蘅回。
盛梧清便没再管他,任由他贴着自己依偎取暖,陆云蘅在他背上感受着他每走出去一步就轻轻晃一下却又平稳有力的奇特感觉。
被人背着在雪天里行走,是他小学写作文曾幻想过的事情,那会儿老师让他们写“爱我的妈妈”题目,因为陆云蘅没有妈妈,所以老师让他写爸爸,但他的爸爸不爱他,所以他只有自己编。
于是就编了一个自己冬天发烧,爸爸背着他大雪里送他去医院打针。
陆云蘅大概三岁以后就没有被大人背过了,所以在“父亲”背上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只能从头到尾都编写。
不过,宽阔的肩膀他没有写错,陆云蘅圈着盛梧清,如此想着。
“盛梧清。”
“怎么了。”
风吹着,陆云蘅贴着他,一双眼珠子歪着看着盛梧清的侧脸,没说话。
“怎么了,冷吗?”盛梧清没听见他回应自己,却又感觉陆云蘅一直在往自己身上贴,联系刚才他说冷,便转头问。
这一转头,两个人贴得更紧了,盛梧清微微一怔,陆云蘅也微微一怔,连忙把头低了下去,头发丝扫过盛梧清的脸颊,闷声说:“……没事。”
“……嗯。”盛梧清又颠了颠他:“……你和糖球挺像的。”
陆云蘅问:“……什么。”
盛梧清的声音低沉,陆云蘅的耳朵贴在他的脖子上,听起来声色闷闷的,感觉能传到很深的地方:“都爱钻我的领子。”
陆云蘅埋在他身上,无声地眨了眨眼睛。
他觉得盛梧清的声音传得过于深了。
已经深到有种很冒犯的地步,打搅到了他的心跳。
盛梧清把陆云蘅背回了卧室,然后下楼去找了几块冰上来,给他冷敷。
陆云蘅坐在他的床上像个大爷,鞋子要他给脱,袜子要他给脱,冷敷的时候还非装怪地提不起力气,要盛梧清托着他的脚才行。
盛梧清都忍了,坐在地板上给他安安分分地冷敷红肿的地方:“早知道你那么矫情,刚才就该直接把你扔雪里,团吧团吧雪球给你随便敷一下得了。”
陆云蘅露出卡姿兰大眼,眨巴眨巴道:“那我会更矫情的。”
盛梧清的动作很轻柔,不似他说话的语气那般硬邦邦,陆云蘅虽然疼,但是被他这样冷敷着也算舒服,冰块把盛梧清的手冻得和陆云蘅红肿的地方一样红,骨节白里透粉,还怪好看,陆云蘅盯着他的手看了少顷,蜷动了两下自己的脚趾。
盛梧清突然使了点劲儿,摁得陆云蘅吃痛叫唤:“啊……”
“盛梧清!你过分!”陆云蘅眉头皱死。
盛梧清道:“要我给你敷,你就安静一点,不要多动症似的。”
“我疼呀……”陆云蘅的辩解向来是张口就来。
盛梧清却放轻了力度:“现在呢?”
陆云蘅喉咙滑了滑,突然被他这说什么都依的行为弄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现在呢?”盛梧清重复问话,奇怪地抬起头看他。
陆云蘅憋道:“……不疼。”
盛诗音望着他一脸委屈矫揉的模样,垂下眸:“还不让叫公主……明明哪儿都是娇气小公主的做派。”他低声道。
“你放屁——啊!”陆云蘅本要踹他,但奈何扯到了脚,吃痛咬牙,不敢再乱动了,“咱们俩半斤八两吧?我怕疼你怕鬼,也不知道那天是谁全程抱着我吭吭唧唧地叫‘哥哥、哥哥我怕’,现在充什么硬汉啊。”
“我承认我怕鬼啊……怕就怕了,你就算嘲我,我也全盘皆收。”盛梧清松了松钳制着他脚的那只手,说起话来不要脸起来还是很不要脸的。
“嘁。”陆云蘅扯着嘴角嗤笑。
“所以小公主要好好养伤,不然等真的上节目的日子都到了还没好的话,遭罪的只有你自己。”
陆云蘅趁机一脚踹在盛梧清的胸口,不爽地威胁:“你再叫一声?”
盛梧清下盘稳,根本没被他动摇,慢条斯理的重新握住他的脚,给他冷敷:“小公主。”
“你……”陆云蘅愤怒地攥紧拳头。
盛梧清瞥了一眼他的手,没把它放在眼里,继续悠悠地给他敷着,嘴里不咸不淡地问:“怎么,要打我么?”
陆云蘅恨得咬牙切齿,可盛梧清勤勤恳恳地伺候着他也不是假的,把人踹走了的话就只能自己冷敷了,看着他冻得通红的手,陆云蘅才不想又冷又痛。
盛梧清没等到他的回应。
话没听见,拳头也没来,他便从容多了,料想陆云蘅没有其他的幺蛾子要使了,谁知手里这只脚突然扭了扭,然后张开脚趾夹住了他脖子上的项链。
盛梧清往下意识地后仰了一下:“……”
“敷你的,不要一心二用。”陆云蘅拽比哄哄哄哄的说。
“你安分一点。”盛梧清的眼神刺在他的脚背上。
“干什么嘛,我的脚一点都不臭,香香的,我很爱干净的。”陆云蘅解释。
盛梧清的无力感油然而生:“……这和我让你安分点有什么关系吗?”
“所以你别嫌弃我啊。”陆云蘅用脚趾头勾搭盛梧清的项链和脖子,甚至欺压到了盛梧清的喉结上去。
盛梧清微微蹙眉:“我要是嫌弃你我会给你冷敷吗?”
陆云蘅丝毫不知收敛,哼哼着用大拇趾腹摁了一下盛梧清的喉结,一下秒盛梧清的巴掌就抽上去了。
脆生生的一声响。
“啊!”陆云蘅吃痛缩了脚,细皮嫩肉的白皙的皮肤上顿时浮上一片绯红。
陆云蘅惊讶地看着自己受创的脚,心痛道:“你下死手啊盛梧清。这只脚本来就已经受伤了!”
盛梧清冷不丁道:“错在你吧。明知道它受伤了还拿它来撩骚人。”
“谁知道你要打我啊!”
“我还不能打你了?”
陆云蘅气结:“你凭什么能打我啊?!”
“只准你对我过分不准我对你过分,”盛梧清放下那袋冰块,悠悠站起身插起腰,瞬间压了陆云蘅半个身子,陆云蘅在他的阴影下缩起脖子,听他阴沉地问:“什么道理?”
陆云蘅咽了咽口水:“……那我又,没打你。”
盛梧清道:“行,那待会儿你打回来。”
陆云蘅看了眼自己已经有了红色指印的脚背,道:“……那可不!必须打回来。”
“我也得对你以牙还牙。”盛梧清补充。
陆云蘅没反应过来:“……啥?”
他的话还在发音,盛梧清的手就已经伸了过来,刚才被冰块冻得发红的手现在依旧冰凉,粉色的指尖不打招呼地直接贴上陆云蘅的脖颈,盛梧清近乎能单手掐住陆云蘅的脖子,后者瞬间沦为待宰羔羊,僵着身子震惊地瞪着前者,或许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被控制感让他不可置信,随后喉结很快被冰凉的指腹摁压住,陆云蘅慌了:“……嗯!”
盛梧清的四指放在他的后脖颈,陆云蘅退也退不了,真像是被他掐住了脖子一般,当即绷不住求了饶:“嗯、别别别,呃咳!”
喉结是个很敏感的地方,别说按了,轻轻一摸就让人浑身过电,陆云蘅吓得差点没给盛梧清挥上一巴掌,但好在盛梧清在他动手之前就松开了手。
陆云蘅捂着自己的脖子喘了口气,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盛梧清,两秒后,他翻身往盛梧清的床的中央爬去,手膝并用,动作像个逃生的大蜥蜴,风风火火地钻进了盛梧清的被子里,并且大叫:“变态!”
盛梧清气笑了:“我用手摸你,你用脚摸我,谁变态!?”
陆云蘅把他的床弄得一片狼藉,在被子底下嚎叫:“——我摸你喉结,你掐我脖子!”
盛梧清欲言又止:“……”
陆云蘅不懂刚才那个揉摸的手法带有些许情色的意味,只觉得奇怪,所以全都归咎于是因为盛梧清没给他喘息的机会,要掐死他才出现了那个奇怪的感觉。
“我怎么就掐你了,我不就像你摸我那样原封不动的摸了你一下吗?”盛梧清用讲道理地口气客观道:“这不,既然你也受不了这撩拨,为什么要我一声不吭地受下。”
陆云蘅缩在他床上,气得一动不动。
盛梧清隔着被子拍了他一下,也不知道拍的是头还是屁股,总之陆云蘅抖了抖。
“出来,还要再敷一会儿。”
陆云蘅哼唧道:“我不要!”
“你不是说最讨厌我的气味了么,我的床上应该都是我的气味吧。”盛梧清冷静地引诱他。
“……我现在不讨厌了。”
盛梧清搞不懂陆云蘅一天到晚的喜怒哀乐到底都是在随着什么变化,前不久还在讨厌薄荷味,这会儿又不讨厌了,不过他没有跟这造作脾气的人废话:“赶紧的,出来,现在不出来,今晚就睡我这。我好好伺候崴了脚的哥哥睡觉。”
陆云蘅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盛梧清以为陆云蘅知难而退了,谁知道这傻子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顶着一头凌乱的发丝儿,嘻嘻哈哈地期待问:“……怎么伺候?端茶倒水还是念童话故事?”
盛梧清低垂着眸子凝视着他。
这一瞬间,盛梧清突然理解到了陆云蘅缺失的童年到底给成年后的他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
“……我觉得你现在像个白痴。”盛梧清发自内心的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陆云蘅:“……”
“你要是想也不是不可以,”盛梧清的语气温和,“但从现在开始就别想出我的房门了。”
陆云蘅张了张嘴:“……那吃饭呢?”
“我端上来喂你。”
陆云蘅当即打消让盛梧清伺候他的念头,他不能下楼的话,那么自己发生了什么、是个什么样子,都就只能由盛梧清去转告给陆缇和盛楠听了,那鬼知道这个人会在下面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我不要。”
“不要就赶紧出来敷冰,”盛诗音表情严肃,“像个小孩子一样,还需要我哄着你吗?”
陆云蘅心大嘴快道:“那你哄我吧。”
此话一出才觉得有所不妥。
他想起了那个脸颊吻。
还没等盛梧清抱臂审视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陆云蘅就利落地爬了出来:“……我出来了,你别哄我,来吧,给哥哥再敷一会儿。”
陆云蘅的求生欲写在脸上,把脚伸到盛梧清的面前:“……敷吧。”
盛梧清冷哼一声,捡起冰块,重新给他冷敷。
“我明天晚上就走,八点半的飞机,你来送我一程呗。”温伶在和陆云蘅通话。
“我也想的,但是,啧,哥出了个意外。”陆云蘅一边说一边趴在沙发上看给绿植浇水的盛梧清。
“怎么了?”
“我崴脚了。”
“啊?严不严重啊?那我明天来看看你再走吧。”
“不用不用,你不是还没收拾东西呢么,别乱跑了,好好的收拾好东西,别丢三落四的……”陆云蘅叹气:“……我也是运气不好,下楼梯崴了脚,还好有盛梧清在,不然我就是废人一个了。”
一楼现在就他和盛梧清,盛楠和陆缇吃完饭都上了二楼处理工作去了,这会儿底楼安静得过分,温伶的声音盛梧清也听得见:“那你还是别来送我了,到时候伤情更重。”
“……可是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我怎么能不去送你……”陆云蘅深刻地体会过老朋友难见的滋味,心里还是不舍的:“……啧,先这样吧,我看看明天方便的话就去送你。”
温伶打趣了他几句,两个人再聊了会儿就挂了电话。
陆云蘅把手机一抛,蔫吧了,一双眼睛对着盛梧清扑闪扑闪,坚持了好久都没等到盛梧清转头回应他的眼神,只能出言提醒吸引盛梧清的注意力:“……梧清。”
盛梧清拨弄着枝叶的手一顿。
“小清……”陆云蘅的声音软绵绵地吊着。
盛梧清终于舍得施舍一份目光给他。
“……明天,你明天背我去机场,送一送温伶吧。我妹妹也是你妹妹,就像诗音一样,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失去送好朋友离开老家的机会的吧?”
盛梧清慢悠悠地打量他。
陆云蘅不知道他这个反应是在思考愿不愿意还是在思考怎么拒绝,于是苦恼抿唇,仿佛在做什么心里斗争,片刻,他抱住了沙发扶手,脸颊贴在上面,软糯得像面团,声音前所未有的娇柔,抛开老大哥的面子耍起了赖:“……求求你了,”陆云蘅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祈求一般地撒娇:“一次,好不好嘛。”
陆云蘅转头就给温伶报信,开心的说自己找到了代步车。
温伶问他别是坐着轮椅来,陆云蘅干脆利落地说不是,还乐得像个呆子补充:“你等着吧,明儿我骑着他来见你!”
在陆云蘅的叮嘱下,第二天两个人晚上早早的就吃完了饭,然后陆云蘅收拾了一下自己,并把糖球也放进猫包将它背在后背,招呼着盛梧清来把他给弄出门。
其实陆云蘅单脚跳着也能移动,且速度不慢,但他就是要装柔弱要盛梧清背、要盛梧清抱,盛梧清看穿了也不戳穿,这一整天基本上都在被陆云蘅使唤,他也一句话都不抱怨。
于是乎两人一猫就这么出门了,盛梧清背着陆云蘅,陆云蘅背着猫包,属实是很呆的一副风景。
他们先去买了一束鲜花,然后打了车,直奔京明桃兹机场,下了车,盛梧清又把陆云蘅背上,陆云蘅现在爬上盛梧清的背已经轻车熟路,甚至一上盛梧清的身就软趴趴地靠着人的肩膀好不恰意。
他们来得正合适,温伶也刚到没多久,才办理齐全了手续,在机场碰面的时候,老远就看到陆云蘅被人背着直窜两米的身高向她走来,不由沉默:“……哥,这就是你所说的,代步?”
温伶看看盛梧清,又看看陆云蘅,诚心问:“你确定你不是把刀架在这位哥脖子上了,他才背你来的?”
陆云蘅扬眉:“怎么能这么想我……来,鲜花送行。这位哥很心疼我的,对我那叫个百依百顺,是不是,盛梧清。”
盛梧清不得不地提起昨晚的事:“怎么现在不叫我小清了。”
陆云蘅:“……”
“是不是,小清?”陆云蘅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叫得亲昵一点,也不算很雷。
“是的,”盛梧清表情意思不变,“毕竟少见你对谁撒娇卖乖。”
陆云蘅脸色一变,温伶也后知后觉,笑容在脸上慢慢浮现:“……咦?”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两人,盛梧清了然道:“你没看过吧,陆云蘅撒娇。”
温伶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是打趣揶揄,憋得笑比哭还难看,强行感动道:“哥!你真是为了我做出了好大的牺牲!”
陆云蘅:“……”
他暗自掐了一把盛梧清的肩膀,盛梧清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可不,毕竟你走了也不知道下次多久回来。”陆云蘅说。
说到这个,温伶的笑容消失了,随后叹气:“……这倒是,等我高三毕业,我爸打算送我出国留学,家里为了我以后的学校定在哪个国家争得热火朝天。”
陆云蘅知道温伶的哥哥之前在国外读的大学,有哥哥在前面为她探路铺路,温伶这个妹妹过的日子算得上是很轻松。
不过这个消息来得确实是太突然了些。
“……这简直是噩耗。”陆云蘅看着温伶。
温伶点点头,一脸不舍地伸出手摸了摸陆云蘅的手臂,像是老妈嘱咐儿子:“所以我不在的日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总生气,不要着凉发烧,也不要走路崴脚——”说到这里,温伶看了眼盛梧清,然后目光平移回陆云蘅脸上,郑重地说:“也要对你的小弟小妹们一视同仁,比如撒娇——也给我撒一个吧。”
陆云蘅刚要被她说得动情之时如同一盆冷水冲下,于是一脸不屑地回道:“……晚上睡觉枕头垫高点,梦里去看吧。”
温伶:“……”
“嘁,”她哼哼了声,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啊,差不多了……我要走了,你们就在这儿送吧。盛哥背那么大个你也不容易…走了,”她挽上自己的便携包,轻轻挥了挥手,“之后手机联系。联系不断,感情不散。”
陆云蘅也忙给她挥手:“下了飞机报个平安。”
温伶点头,跑远了几步又没忍住转头。
陆云蘅一直盯着她没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