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哭了,把眼泪擦擦吧,这么大人了,还要哭鼻子,”季青临清冷的视线里带着一抹肃然,指了指不远处伤患的聚集地,“你把他带到那边去,注意一下他们的安全。”
洛知予抹掉眼泪,千恩万谢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了,谢谢周师兄。”
在众人的配合之下,上千只行凶作恶的恶鬼终于被处理干净了,只剩下了依旧被镇压在封印下面的枕祈闻和彻底的疯魔了的方逐尘。
方家主跪在地上,双膝深深的扎进了泥土当中,但却已经全然没有了气息。
只有一缕淡淡的幽魂飘在他的身体后面,带着满目的伤感。
陆家主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怎么回事?谁杀了你?”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方家主是他们玄门当中道法最为深厚的一个,那些年轻的小辈都没有在这个大战当中死掉,方家主怎么可能不敌那些恶鬼呢?
方家主这魂体非常的淡薄,轻薄的宛如一缕青烟,只要风一吹就会彻底的消散。
面对陆家主的疑问,他只是摇了摇头,带着些许的难过开口,“我自己动的手。”
“什么?!”所有人都被他说出口的话给震惊到了,他们完全想不到方家主自杀的理由。
被季青临的符咒困住的方逐尘却突然哈哈大笑了两声,“那是因为他活该啊!”
“他虚伪至极!他害死无辜!他这种人就活该下地狱!”
陆家主幽幽的叹了一声,“当年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但你也不能完全怪到你父亲身上,他没有想过那个女孩的承受能力会这么差……”
“我呸!”陆家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方逐尘粗暴的打断了,“真是太可笑了,受害者有罪论是吧?”
“那你凭什么灭了我养了那么多年的鬼魂,他们也没想到那些普通人的生命这么经不起折腾,只是吸了几口阳气就死掉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凭什么就被你们打的魂飞魄散了?”
陆家主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想到方逐尘竟然会用他自己所说的话来反驳他。
“你……”
陆家柱双手颤抖着,最后从喉咙当中吼出一句话,“你简直是冥顽不灵!”
方逐尘呵呵的笑了笑,有恃无恐的开口道,“又怎么样呢?”
“我现在还是个活人,你们可以打散那些鬼魂,却没有办法要了我的命,而且你们也休想把我送到监狱里面去,你们知道的,我会的手段很多,万一要是再做出什么伤害无辜的事,可就不要怪我了……”
方家主透明的魂体猛然一颤,“刚才你答应我的,只要我自尽,你就会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方逐尘眨了眨眼睛,“我只是告诉你我会考虑一下,我并没有说完全的答应你。”
“你……”方家主本就透明的魂体更加的单薄了一些,一股难言的悲伤从他的身上流传下来,宛若是洪水一般淌了满地,“你究竟还要怎么样啊?”
“我死了你还得不到满足吗?那我现在就在你面前散去最后的一缕魂魄,好不好?”
“不好,”方逐尘满脸嘲讽的摇了摇头,“如果你能够让灵儿活过来,我就放过所有人。”
方家主怒喝一声,“可是她已经死了,死了二十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如此的执迷不悟?!”
“因为这些全部都是你害的!”方逐尘我的嗓门比方家主还要高了许多,“你怎么有脸说出这些话?!”
方家主瞬间禁了身,单薄的魂体摇摇欲坠,“你究竟要怎么样啊?”
方逐尘勾唇笑了笑,脸上露出一抹无尽的恶意,“很简单,只要你们帮我打开鬼门关,我把灵儿的魂魄带回来,我就再也不会作恶了。”
“这怎么可能?”方家主满脸的悲戚,“死去的人已经去往生,你怎么可能带的回来?”
方逐尘眼底隐隐的翻涌着狰狞的血色,“灵儿还没有转世,这二十多年,我一直在搜寻着她的转世,可却从来都没有找到过,我知道,她一定在地狱等着我。”
“疯了,你真的是疯了。”方家主惶惶的后退了两步。
方逐尘毫不在意的开口,“或许……在灵儿死去的那一瞬,我就已经彻底的疯魔了。”
“这不可能做到的……”
无数的道士都在这一瞬间开着口,死去的人还能被生魂带出灵魂,闻所未闻。
忽然,一道格外突兀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可以帮你。”
方逐尘抬头,猝不及防之下撞进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看着这双如此沉静的眼眸,方逐尘忽然觉得,这件事情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他原本就天赋过人,经过这二十多年勤勤恳恳的修炼,方逐尘敢保证,整个玄门当中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才会这般的有恃无恐。
却没想到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给制服了。
“好,我信你一次,”方逐尘眨了眨眼,“只要能够带出灵儿,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季青临摇了摇头,嗓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你带不出来她,但我可以让你进鬼门关和她再见一面,只不过这个代价会非常的巨大。”
只是见一面吗?
但好像……他也可以知足。
他只是想要告诉灵儿,那些污蔑她的话不是他说出来的,他只是想要再见她一面,告诉她,他爱她。
方逐尘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代价?这世间没有什么代价是我不能够承受的。”
“哪怕是魂飞魄散?”季青临长眉微挑,很仔细的询问道。
方逐尘回答的斩钉截铁,“哪怕是魂飞魄散!”
“好,”季青临应了一声,“我可以给你开鬼门。”
众人只见无数的符纸在狂风当中排着队,打着旋,然后渐渐全部都烧成了灰烬,千丝万缕昏黄色的光芒包裹着咒术的力量,投向了虚无的半空。
与此同时,一股极致的吸力从六芒星的阵法处出现,不断的吸附着地底下枕祈闻身上的鬼气。
枕祈闻:……
你牛逼!你清高!你完成别人的愿望从我这里薅鬼气!
薅了一次不够,竟然还来薅第二次!
你长着一副人模人样,你完全不干人事!
枕祈闻嘶吼着,怒骂着,拼了命的想要将自己身上源源不断输送出去的鬼气给拉扯回来,可却始终无能为力。
“你个臭道士,你给我停下来!你再不停下来休怪我无情了!”
季青临手下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缓,他面无表情的开口,“你身上的鬼气能够废物利用,你应该感到高兴。”
枕祈闻:……
妈卖批,你听到没有?!妈卖批!!!
随着鬼气与符纸的结合,天空之中闪过了阵阵的雷鸣,片刻之后,一道巨大的门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宛若苍天一般,带着漫天星河的厚重。
方逐尘神情逐渐变得癫狂,“出现了,真的出现了!”
在鬼门关被打开的一刹那,季青临收去了捆住他的符纸,方逐尘微微一笑,然后带着决绝的步伐走了进去。
鬼门关内,无数死不瞑目,怨气不消的鬼魂在里面不停的挣扎,浓郁的仇怨和恨意,宛如罡风一般刮在方逐尘身上,只片刻时间就将其刮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那些恶鬼仿佛是闻到了腥味的鲨鱼,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撕扯着方逐尘的皮/肉,然后将他的血肉之躯全部都给嚼进了嘴里。
剧烈的疼痛让方逐尘浑身颤抖不已,冷汗直冒,脸色白的更是宛如白纸一般,可他却丝毫不在意这些,任由恶鬼将他身上的血肉分食殆尽,只剩下一具行走的骷髅骨架。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目光直视着前方那抹温婉的影子。
方逐尘拖着满身的鲜血与疲累走过去,在一片阴冷死寂的煞气和怨气当中,努力的抱住了那人。
“灵儿,”方逐尘脸上的血肉都已经快被吃干净了,他的话语开始变得口齿不清,“我没有诬陷你……还有,我爱你……”
柳灵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真切的高兴,“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方逐尘的眼球也已经被恶鬼吃干净了,他只匆匆见了一眼柳灵,就再也看不见他心爱的女子。
但他的双手却死死的环抱着对方,生怕对方再一次从他的世界离去。
柳灵回搂住他,在他耳边轻叹,“我等你,真的等了很久很久。”
方逐尘想要说话,但他的喉管已经被恶鬼吃掉,他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柳灵低头看着他,轻轻地笑了笑,随后抱着方逐尘,投入到了波涛汹涌的忘川当中。
那扇门彻底的关上了,方逐尘再也没有办法出来,枕祈闻的鬼气也被季青临抽的差不多,恐怕他想要恢复过来,至少也需要千年的光阴了。
方家主的魂体仿佛是那打碎的玻璃,一点一点的散开了去。
陆家主看了一眼满目狼藉的青山,万般无奈的叹了一声,“走吧。”
经此一战,玄门损失惨重,但也幸好,他们彻底的解决了那些恶鬼,不会再有太多恶鬼伤人的事件了。
季青临从人群当中找到了楼星鸣,“我送你回去。”
楼星鸣咬着嘴唇,眼里充斥着浓厚的伤悲,他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我能不能……也去鬼门关见自桁哥一眼。”
季青临摇了摇头,“你见不到。”
楼星鸣不信邪的问道,“可是柳灵去世二十多年,方逐尘都可以再见到她,我为什么不能见到自桁哥?”
季青临侧头看了他一眼,长相俊秀的青年眼尾带着一抹淡淡的红,眼眶里还有泪水在打转,他微微沉了沉声,说出一个让人十分绝望的消息,“周自桁的魂魄已经散了。”
楼星鸣身体一颤,心底涌起无尽的苦涩,“我要亲手杀了枕祈闻!”
“好,”季青临点头应下,“我可以教你,等你学成的那一天,就可以亲自去报仇了。”
洛朝夕因为季青临抢救的及时,送到医院做了一个手术以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在他伤好的第三年,洛家主辞去了家主之位,在众人的推选之下,由洛朝夕担任了家主。
看着站在高台上接受所有人的祝福的洛朝夕,洛知予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浅笑。
曾经的他年少轻狂,总是莽撞,总是觉得别人瞧不起他,都是他们狗眼看人低,全部都是别人的错。
可他却从来都没有反思过自己,他是不是也真的有点问题。
当年在青山上的那一战,当洛朝夕毫不犹豫的挡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以为平日里对他骂骂咧咧,仿佛恨不得他彻底死去洛朝夕,对于恶鬼要杀了他的事情,应该是最喜闻乐见的才对。
可是不是,洛朝夕救下了他,自己却身受重伤。
那一刻,洛知予感觉自己的世界都仿佛被颠倒了。
他终于意识到,他其实骨子里也很是自私,他只觉得自己付出了努力就不应该被嘲笑,但却没有想过自己究竟给旁人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只看到洛朝夕对他冷嘲热讽,却从来没有意识到洛朝夕在外人面前究竟是如何的努力挽回洛家的颜面。
说实话,在季青临教了他那么多术法的时候,他其实不是没有野心想要争一争这个家主之位的。
他甚至觉得在自己的带领下,洛家也可以恢复到往日的荣光。
可当洛朝夕挡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真的很自私,他远远的比不上洛朝夕,他也没有那个资格当家主。
方家主为了所谓的方家的名声,不惜造谣,污蔑无辜的女孩,他也为了自己的那点志气,将洛家的脸面放在别人面前让别人打。
在某种程度上,他其实和方家主一样的自私自利。
洛朝夕的心胸,他比不上。
或许……他就是适合做一个到处去接嘱托的小道士。
在洛知予释然的同时,洛朝夕也向他投来了一道目光,洛知予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恭喜。”
洛朝夕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五十年后——
当年的毛头小子,早已经变成了垂垂老矣的老朽。
楼星鸣和洛知予互相搀扶着,一点一点的爬上了青山。
这座山一如记忆当中的秀美,可他们记忆里的人,却早已经不在了。
枕祈闻看到楼星鸣来到这里的一刻,整个人激动的无以复加,他被封印在这里五十年了,整整五十年!
曾经的三千年的封印,他是昏睡着的,时光的流逝,对于他来说没有丝毫的影响。
这一次不一样,他是万般清醒的情况下被压在这里五十年,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话,无尽的孤寂都快要彻底的把他给湮灭了。
枕祈闻头一次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别人交流,“楼星鸣,楼星鸣,你快和我说说话,我要疯掉了。”
楼星鸣看着那个六芒星的阵法,眼里闪烁过一抹悲伤,随后那么悲伤转变成了无尽的恨意,“枕祈闻,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我杀掉自桁哥。”
枕祈闻被楼星鸣眼底的怨恨给吓到,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么浓烈的恨意,仿佛恨不得把他抽筋扒皮,剥骨剃血一般,枕祈闻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想要做什么?”
楼星鸣一点一点的走上前,一字一顿说的格外的认真,“当然是……报仇雪恨!”
他等这一天,等的可是太久太久了……
因为枕祈闻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主角,他死了以后世界就会立刻崩塌掉,所以必须要让他活下去。
但枕祈闻身为一个鬼王,他只要存在着就会不断地积蓄力量,或许又一个三千年过去以后,封印就会再也封不住,他破土而出,便会带来又一次巨大的浩劫。
于是,季青临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下原本的剧情,每一个主角都不会是永生永世存活的,所以当原本的作者写的剧情全部走完,世界彻底的稳定下来以后,主角死不死也就无所谓了。
如今,便是到了世界彻底的稳定,主角的死活不会再影响到世界分毫的时候。
楼星鸣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洛知予,“我们一起来。”
洛知予眨了眨眼睛,想到那个曾经一点一点的教授他术法的人,眼眶就有些湿润,“好,我们一起来。”
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互相搀扶着站在一块,将他们练习了千千万万遍的咒法打到了那个六芒星当中去。
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了心头,枕祈闻害怕的发出了祈求,“放过我……我求你了,放过我,我可以帮你复活周自桁的,真的,我没有骗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你的这些话……”楼星鸣叹了一口气,随后眼神转变为凌厉,“留着去下面给阎王说吧!”
“不……不……你们不能!”
枕祈闻拼了命的吼叫着,想要挣扎,想要阻止。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在漫山的孤寂当中坚持了五十年,不是为了等死的!
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主角光环,只能成为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枕祈闻本就单薄的身形变得越发的虚幻了起来,随后一点一点的消散,宛如破碎的轻烟。
在枕祈闻魂魄消散干净以后,那个封印着他的六芒星的阵法也随之一并暗淡了下去。
这一瞬间,阴冷的青山上骤然春暖花开,再也没有了那种冷到人骨子里的阴森鬼气。
楼星鸣略微有些浑浊的双眼当中落下了一滴泪,他抬头看着天边绯色的云霞,轻声笑了出来,“自桁哥,我给你报仇了。”
新世界——
狂风卷地,骤雨突降。
黄豆大小的雨点乒乒乓乓的砸在地上,汇集成一股又一股的溪流席卷而开。
机场的出站口,挤挤挨挨的堆满了人。
潇潇的雨幕里,一名女子撑着伞站在廊下,红裙在风雨中摇曳,她高傲的扬着脑袋,精致漂亮的眉眼当中染着些许的不满,“你不觉得你回来的太晚了吗?”
侧过头不敢看她的青年突然转过了身,他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带着些许嘲讽的笑,“不觉得。”
“毕竟,你已经有新欢了不是么?”
“毕竟……你已经有新欢了, 不是吗?”
青年清冷的嗓音当中不含有任何的情感色彩,就好像在叙述着一个平平无奇的事情一般,没有丝毫的跌宕起伏, 却不由得让杨诺兮红了脸。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头顶的伞微微斜了斜,密密麻麻的细密雨点被斜风吹过屋檐,飞溅了些许在杨诺兮洁白的皮肤上,连带着火红的裙摆也被打湿了一些。
冰凉的雨水让她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却不及眼前的青年所说出的话语让她感到心颤。
对方明明一直在国外,这些消息从来都没有传递出去,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漂亮的凤眸微微蹙了起来,杨诺兮有些气急败坏的开口, “什么新欢旧爱的,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走了这三年多的时间,我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没有不在想你,你知道我这些年过的究竟有多么的辛苦吗?”
杨诺兮力图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受害者, 不断的开口指责季青临,“这么多年,永远都是我一个人, 小三带着私生女登堂入室,霸占了我的房间,霸占了我的父亲,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只是想有一个人陪我说说话,我太孤单,太孤单了, 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
杨诺兮吸了吸鼻子,努力的想要挤出一分难过的表情, 可那神情出现在她脸上之后却怎么看怎么滑稽。
她涂着大红色的口红,头发也烫成了大波浪卷,一袭红裙摇曳身姿,一看就是一个十分干练又强势的人。
杨诺兮从小就是高傲的,也就落魄了那么一小段的日子,她是杨家的千金大小姐,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一大群吹捧她的人,她高高在上惯了,实在是做不得这种小白莲的神情。
“你很孤独?你在国内呼朋伴友,泡吧蹦迪,带着你的小姐妹和哥们们在山道上开着跑车飞驰,你告诉我,你很孤独?”
季青临抬了抬手,慢吞吞的开口,“你说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我,却在三年多的时间里面,从来没有想过要买一趟出国的机票来看我一次。”
“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你也从来没有打个电话,或者是开个视频看看我恢复的怎么样了。”青年平缓的嗓音传出来,一点一点的叙述着杨诺兮努力逃避的事实。
“请问杨大小姐,你是买不起那几千块钱的机票呢,还是没有我的微信和电话号码?”
季青临坐在轮椅上面,但浑身的气势却丝毫不比杨诺兮查,他说话时的语气十分的随意,坐在轮椅上面的姿态也很是慵懒,带着一股让人莫名火大的嘲讽,“我不知生死的在病床上躺了三年,是当真不太理解杨大小姐口中的孤独呢。”
杨诺兮气得嘴唇抖了又抖,可却被季青临噎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的手指死死地捏着伞柄,白皙的指尖硬生生被他捏出了血色,轻盈的雨滴落在她的指尖上,放大了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
“宋行屿!”杨诺兮色厉内荏一般的怒喝了一声,“我们三年多没有见面,我好心好意的来机场接你,你就非要和我说这些,是不是?!”
季青临错开她的视线,那双深邃的眼眸当中闪过了一抹疑惑之色。
真是奇了怪了,原剧情里原主宋行屿见到杨诺兮的时候十分激动的拥抱了她,不断地向她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杨诺兮不还是不满意么?
热情也不行,冷漠也不行,杨诺兮究竟想要怎么样的姿态?
难不成要跪下来像狗一样的乞求她吗?
季青临平静地打量着杨诺兮,语调也是一如既往的淡然,“那你想让我和你说些什么?说我怎么样在一次又一次的手术当中痛苦的挣扎,说我以为自己可能要撑不过去会死在手术台上绝望的哭死,还是说我远赴他乡求医,却一次都没有见到你的悲哀?”
杨诺兮踉跄了两步,高跟鞋踩踏之间雨水飞溅,刺骨的凉意一直从脚背传到了她的小腿,杨诺兮呆呆的张着嘴,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季青临,完全想象不到这些话竟然会是从季青临的嘴巴里面说出来。
他怎么能职责她?
这是杨诺兮听到这些话的第一反应。
8888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向季青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宿主,你这嘲讽的功力越来越厉害了,我感觉你在说两句,女主都快要被气死了。”
季青临异常的淡定,“应该还不至于。”
8888:……
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宿主还真是没有半点的娱乐细胞。
足足沉默了有半分钟,杨诺兮呆滞的眼眸终于恢复了原本的色彩,她努力地挤出了一抹微笑,“阿屿,你这是在怪我吗?”
“你知道我在家里的处境有多么的艰难的,我妈死了,家里面完全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在掌控,我……我不是不想去看你,只是我……”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看着杨诺兮挤了半天都没有挤出来半点眼泪的眼眶,季青临很是漠然的摇了摇头,“你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那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三年前没有说出分手,现在给你补上。”
“我们分手吧。”
说完这话,季青临直接转动着轮椅离开,再也没有留任何的眼神给杨诺兮。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上,杨诺兮着薄薄的雨幕看向那道越来越远的背影,只觉得怒从中起。
凭什么?!
凭什么她是被甩的那个人?
就算她找了替身又怎么样,宋行屿车祸那么严重,根本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
难不成让她一辈子都替他守寡吗?!
她大好的年华,怎么能够如此的浪费?
知道他回来以后,她迫不及待的抛下了所有的事情来机场接他,可结果却换来了这样的一个结局……
真是太可笑了!
杨诺兮看着季青临的背影,声嘶力竭的怒吼了一声,“宋行屿!你不要后悔!”
“就算是分手,也是我甩了你,是我不要你了,你给我记清楚了!”
她的吼声实在是有些大,引的机场里面来来往往的乘客全部都将目光投了过来,甚至还有一些落在了季青临的身上。
那种带着探究打量的视线并不是很友好,就仿佛季青临是抛弃了人家女孩子的渣男一样。
8888掏了掏被吵得有些生疼的耳朵,“宿主,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解释一下吗?”
白皙的双手推着轮椅缓缓前行,杨诺兮声嘶力竭的喊叫没有在他的心底激起任何的涟漪,季青临轻声回答,“没有必要。”
一个曾经认识的陌生人而已,以后再也不会有瓜葛,何必解释那么多?
杨诺兮看了又看,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男人转身回来。
她几乎气的脑袋都快要爆炸,用力地跺了跺脚,“宋行屿!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这世界上能够甩了我杨诺兮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当中,杨诺兮捂着脸跑开了,漫天的大雨飘落,就在她即将要走进地下停车场的那一刻,她忽然看到了一抹万般熟悉的影子。
杨诺兮眼睛眨了眨,随后猛然间将手里的雨伞给扔了出去,然后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虽然她没有真的挤出眼泪来,可当雨水落在脸上,沾满了她的脸蛋的时候,也就和泪流满面差不多了。
躲藏在角落里的男人看到这一幕,心头猛地颤了一下,他迈开长腿飞快的狂奔过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杨诺兮的身上,然后打横抱起她,就要往地下停车场里面走。
边走边心疼的说道,“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呢?就算他宋行屿这些年早已经把你忘记了,但是你也要看一眼在乎你的人啊!”
杨诺兮缓缓抬起头来,她的妆容是防水的,因此,雨水落在她的脸上丝毫没有晕妆,反而让他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抬起手,紧紧的抓住宋星川胸前的衣襟,杨诺兮沙哑着嗓音,“可是……我等了他三年多……”
“明明以前我们那么相爱……”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宋星川心疼的都快要裂开,他捧在手心里,不舍得欺负半分的女孩,竟然被如此的对待。
即便那个人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他也绝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别哭,”宋星川抱着杨诺兮将她放在副驾驶上,拿过一块毛巾擦了擦她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姐姐,我发过誓,我绝对不会让你被任何人欺负,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放心,过几天我一定替你出了这口气!”
杨诺兮点了点头,缩进了宋星川的怀里,“我信你。”
“我呸!”8888将两个人之间的行为举止实时播报给了季青临,怒气冲冲的骂道,“好一对狗男女!真是太不要脸了!”
季青临勾着唇笑了笑,“莫生气,何必呢?”
8888:……
“我就是见不得他们两个在这你侬我侬的恶心人,明明原主为杨诺兮付出了那么多,还残了一双腿,可杨诺兮却在原主在病床上挣扎的时候,和原主最讨厌的人在一起了。”
季青临微微垂眸,没有丝毫的恼怒,“随他们去吧。”
反正也高兴不了太久了。
这是一个十分狗血的豪门故事,掺杂着小三,原配,私生子,私生女,简直比晚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还要让人心梗。
故事还要从原主宋行屿的父母一辈说起,原主的父亲宋承和原主的母亲秋迎雪属于是商业联姻。
宋承长的一副人模狗样,外表极具欺骗性,是很多女孩子会喜欢的那种高冷男神的样貌,原主的母亲秋迎雪也不例外,因为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所以秋迎雪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宋承了,而且一直追在他屁股后面跑,两个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