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出鬼没—— by阿焱
阿焱  发于:2023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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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人,是杀了桑槐京的凶手,在前世。”霍文平静的道出缘由。
商玄和邱蕴白愣了愣。
“前世?”商玄大惑不解:“他怎么会去找前世的凶手?”
此时,邱蕴白不安地垂下眸子,目光略微摇摆。
霍文拿出手机,点开在冥志阁收到的短信,递给两人道:“我想,只有问老桑本人才知道答案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见个人。”
“谁?”商玄接过手机。
霍文看着屏幕,说:“偃师。”
两人轮番读完短信内容,邱蕴白洞若观火道:“也就是说,这个自称是偃师的人,被老桑抢了契约魂魄,但由于老桑是冥官,所以找到作为直属上司的你,希望你主持公道把魂魄还回去?还特地要求见面详谈?厉害啊,这人铁定葫芦里卖着药呢,先费个心思打听到谁是老桑的直属上司,接着搞来你的联系方式,再文绉绉给你发条信息,句句含词蓄意,还约你见面聊?明摆着有事儿。”
商玄不似邱蕴白那么直截了当,他另外嗅出了隐情,朝霍文问道:“老桑和这个契约魂魄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你大概了解吗?”
霍文收回自己的手机,“当然了解。”他缓缓道:“因为当初,老桑的魂魄就是由我亲自领往冥界的。”
霍文的话让邱蕴白与商玄都十分意外。
“好像……差不多七八年前吧……”霍文歪了歪头,支出了算不得久远的记忆——
“众所周知冥界基层人手常年紧缺,那会儿我刚好被临时借调到其他区,那里是个小地方,山高皇帝远的,地痞流氓欺行霸市,厚禄高官败法乱纪,治安乱七八糟,凶案频发。
一天我和领导闹了点口角,心情不好,想去人界透透气,而刚好那天我负责的区域也有魂魄要收,虽然那人死的时辰未到,但我提前寻到了那人,便匿去了身形,一直跟在那人左右,掐算着时间,等着收魂。”
“你跟的那人就是老桑,对吧?”邱蕴白问。
霍文点了点头,继续道:“当时纯粹为了散心加打发时间,否则我是不会提前找上门的,也因此,我目睹了老桑遇害的全程,以及了解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那时老桑大学刚毕业,正准备报名考研,家里面还有一个上初二的妹妹,家境一般,父母经营着一家小吃店,每日起早贪黑很辛苦。就是如此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庭,偏遭遇了一件非常恶劣的事情。
老桑的妹妹很优秀,成绩名列前茅,是班长也是班花,但在班级里,却经常被一个不老实的男同学骚扰,老桑代替父母,已经去学校和老师交涉过好多回,甚至亲自找到那个男同学,警告过他,可依然没用,于是,为了不影响妹妹的学业和心理健康,家里决定,帮妹妹转学。然而,悲剧就发生在转学的前夕。
周五放学后,老桑的妹妹因为要做值日,留得晚了一些,一起值日的另外三个同学看她妹妹是班长又马上要转学了,厚着脸皮拜托下,早早走了,班级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没人帮忙的情况下,一个人值日打扫肯定比较慢,等她结束打扫时,学校里几乎没人了,就在这时,之前一直骚扰他的那个男同学出现在了教室,趁着四下无人,强奸了她。”
霍文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叙述着,邱蕴白与商玄沉默的听着。
“老桑的妹妹被伤害后,把自己锁在了家里,饱受精神上的折磨,而老桑一家,在老桑的坚持下,进行了报警和一系列的维权,希望能将那个男同学绳之以法。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由于事发后,老桑的妹妹没有及时留存证据,不仅无法证明男同学的暴行,这件事反而逆向发酵,在一些无良媒体的带节奏下,不少人竟将矛头指向了老桑的妹妹,在社交平台对此事歪曲扭意,口诛笔伐,而那个男同学,不但正常上下学,还借助此事到处吹嘘,引以为傲。
再后来,就是我去收魂的那天,求助无路的老桑一家不得已打算放弃维权,专心照料、治疗妹妹,但老桑咽不下这口气,眼见原本有着美好前途的亲妹妹被小混账害成这样,居然还能逍遥法外,他便守去学校门口堵那个男同学放学,老桑情绪激动地逮住了男同学质问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妹妹,可那个男同学非但没有丝毫悔意,还当着围观人群对老桑和他妹妹冷嘲热讽,老桑愤怒之下想将他拽去警局,正是在拉扯中,那个男同学突然掏出了一把刀子,捅死了老桑。”
邱蕴白露出了不忍的表情,追问道:“那之后呢?”
霍文惋叹道:“我收了老桑的魂魄后,为了安抚他,带他见了家人最后一面,就送入冥界了,不过后续因为我很快又被调了回去,所以并没怎么关注,隐约记得当时因为出了这件人命案,事情稍微闹得大了些,但那个男同学仗着家境不一般,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凭关系压下了此事,至于那个男同学,由于未满相应年龄,貌似只是象征性的进了一段时间少管所。”
商玄思索道:“老桑后来既然做了冥官,这些记忆理应被冥界封印了吧,现在突然冒出个偃师,告状老桑抢了契约魂魄,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键现在也联系不上他,而且,”霍文转望向在阳台睡着了的王映,说:“你们不觉得老桑失联前,他的很多举动很反常吗?”
忽然抢着要请客喝酒,大方主动的让出了自己的房间,明明最初商玄和他交换房间时,兴奋看中的不行,怎么会轻易说让就让?结合目前的状况,这些举动,真就好像他是定了计划,决心要离开去办某件事一样。
“老实讲,我不太放心老桑,好坏这个偃师的约还是去赴一下比较稳妥,毕竟这个时机点找来确实令人可疑。”邱蕴白建议。
霍文首肯道:“这个偃师约的地方还算近,走吧,不论如何先去见一面再说。”
临行前,三人轮番拨了一遍桑槐京的手机号码,但依然处在无法接通的状态。

第37章 Soul 36.
三人驱车来到了沿湖的商业广场附近,短信中那位偃师约的地点,便是在这其中的一家甜品店。
跟着导航指示,三人很快找到了甜品店。
甜品店的店面装修得十分上档次,在湖景的衬托下,莫名有种巴塞罗那的风情。
介于短信是偃师单独发给霍文的,内容中也只提到了和他一人面谈,所以,商玄和邱蕴白佯装成了普通客人,先一步进了甜品店。
工作日的关系,白天客人不多,两人找了一处几乎能纵观店内全貌的位置落了座,这时,暂躲在外面的霍文,边遥遥监视着店内,边拿出手机给偃师回复了一个询问对方人在哪里的信息,而店里的商玄和邱蕴白也已点好了单。
霍文的短信发送后,他看见店内仅有的几位落单客人几乎都正低着头在摆弄手机,一时分辨不出究竟是谁,须臾,他的手机收到了对方的回复——A3桌。
霍文又等了一小会,待邱蕴白和商玄的茶歇制作好端上桌后,他才姗姗来迟地推门步入了甜品店。
询问了服务员A3桌的方位,霍文终于见到了依窗而坐的那位偃师。
“霍司使,下午好。”不等霍文拉开椅子,座位上的那位偃师,就优雅礼貌地朝霍文问候道。
霍文坐了下来,他神情惊讶,似乎认得对方:“是你?”
“原来 ,霍司使还记得我。”对方伸出涂满黑色甲油的手,将一盏英伦风的茶杯推到了霍文面前。
“我的记性还不至于那么差,前两天在‘界’,很抱歉撞了你,还麻烦你帮我捡了手机。”霍文没想到,这位偃师竟是那天在‘界’酒吧,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洋装姑娘。
与上次在酒吧出挑的装扮差不多,今天对方依旧是亚麻色的长卷发,头上戴着镶嵌珍珠的黑色蝴蝶结发带,身穿一条黑底金色绘图的连衣洋裙,搭配黑纹丝袜,脚上穿着一双舞鞋一般的方底高跟,她的脸上化着精致可爱的妆容,长长的睫毛衬托着大眼睛,像极了一个真人大小的漂亮洋娃娃。
“还未自我介绍,我叫妮妮娜,人偶贩卖师,过去,人们称我们这类人叫——偃师。”妮妮娜提起桌上颜色斑斓的英式茶壶,用着她独特的萝莉声线,为霍文斟茶道:“霍司使,别客气,试试,这家的格雷伯爵非常好喝。”她又夹了几块曲奇饼干和马卡龙到霍文的复古陶瓷盘中,“还有这里的手工甜品,味道也十分迷人。”
甜品店从墙纸到家具装潢的欧式风格,再配上眼前妮妮娜的话腔、装扮,若非不远处,商玄和邱蕴白,还有几位散客现代人的气息在提醒着霍文,他险些以为自己穿越到了陌生的国度。
“妮、妮妮娜?”霍文嗫嚅,这名字还真是念不习惯。
妮妮娜叠手支着下巴,即刻笑道:“当然是假名,不用刻意记下来,我曾有过数不清的名字,毕竟,像我这样拥有漫长岁月的人,更换身份、扮演角色,就如同走路般再平常不过啦。”
霍文瞟了眼坐在侧方的商玄和邱蕴白,三人眼神流转心照不宣。
“妮妮娜小姐,既然你特地把我约出来,应该不止是喝茶吃点心吧?”霍文问道。
妮妮娜烤瓷娃娃般光滑的脸上,保持着仿佛彩笔画上去的微笑,她轻轻搅了搅杯中的伯爵茶,不置可否道:“因为事情比较复杂,所以我认为还是约霍司使你面谈会比较好。啊、话说,你不在茶里多加点糖吗?甜一点会更好喝哟~”
霍文看着对方手边撕开的五条黄糖,眉头细微地小皱了一下,谢绝道:“不用了,我觉得正好。”
“啊啊~可惜呢,还以为霍司使会和我一样喜欢甜甜的~”妮妮娜面露遗憾,随后她端起茶杯,抵到唇边。
霍文瞅着眼前无论如何也与自己格格不入的这位偃师,实在有点头疼。
“内个,妮妮娜小姐,我们还是长话短说较为合适。关于你在短信里提及的事,我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呷了几口茶后,妮妮娜放下了杯子,“好,那我们就闲话少说。”她忽抬起扑满亮晶晶眼影的眸子,神色从天真无邪瞬息变得狡黠起来:“霍司使,桑司使的过去,据我所知,应该没有谁比你更清楚了,那么,章程这个名字,你也一定不陌生。”
章程,那个突然出现在生死簿上,带有焦痕的名字。
霍文并不意外:“是在桑司使前世,杀死他的那个孩子的名字。”
妮妮娜用手中的甜品叉随意地戳着马卡龙,娓娓说起:“当年,章程将桑司使杀死后,被送去了少管所,虽然关的时间不长,但祸,他可一分没有少闯。”妮妮娜捂嘴一笑,“不过,这也是好事,不然,哪来我的可乘之机呢?”
霍文虚了虚眼。
“章程在少管所与同寝的几个孩子一直互看不顺眼,一次半夜,那几个孩子有密谋的朝章程大打出手,嗯,章程呢,还算厉害,非但没有寡不敌众,反而以少胜多,但是呢,有个孩子藏了支削尖的铅笔,直挺挺扎进了章程的心脏。”妮妮娜磕上了眼睛,犹如在细细回味般,又道:“就像他杀死桑司使一样,他也即将被同样的手法夺去性命,嗯,我还记得,那血的味道特别浓郁香甜……”
霍文微扬下巴,妮妮娜的表述并不令人愉快。
仿若意识到了失态,妮妮娜睁开眼睛,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说:“凡人在濒死的时候,求生欲一向是特别强烈的,于是,他的那份对生的执着和渴望,召唤到了我。”
“所以他用灵魂和你交换,签订了契约?”霍文问道。
“嗯哼,作为一名合格的偃师,我最擅长的自然是制作人型了,为他们修补缺陷弥补遗憾,雕琢最完美的躯壳,超越一切规则的为他们死而复生!”妮妮娜骄傲的说。
死者一旦与偃师签订了契约,偃师便会履行合约,将死亡的肉身置换雕塑成一模一样且完好无缺的人偶,再重新注入死者的魂魄,令其重生。
即便妮妮娜拿花言巧语来美化掠夺灵魂的行为,但她利用时间差从冥界手上偷魂魄却是事实。
三界之内,存在着一些特殊的职业,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觊觎着凡人的魂魄,可碍于某些法则,他们无法正大光明夺取魂魄。不过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便另辟蹊径钻空子,妮妮娜的做法就是典型之一。
赶在冥官收取魂魄之前,利用一些看似有利可图的条件,甜言蜜语巧舌如簧的引诱这些欲望极大的死魂,撺掇他们签下交换契约,打着三界擦边球,变相偷走魂魄的操作。
“章程和你交换了多久寿命?”
“六十年。”妮妮娜一口咬碎了手上的曲奇,她一面咀嚼一面道:“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这个小孩天生是个坏种,恶行累累还杀了人,手上沾着血,已经不够纯粹干净了,灵魂必然大打折扣,保他六十年都算是超额的恩惠了。”
“不过,你们偃师不是专门造人偶的嘛?怎么现在还干起魂魄抵押的买卖了?”霍文抛出憋了许久的疑惑。
妮妮娜无奈地耸了耸肩,愁楚道:“这年头竞争这么大,时代日新月异的,光折腾两个破人偶能顶什么用?不转型没生意啊霍司使。况且你也知道,凡人的灵魂在黑市,哪怕二手倒一下,那也是价值连城的抢手货。”她神情一转,“对了,我现在不光做魂魄抵押,还有更换皮囊、三界二手珍宝拍卖、续命丸批发、天界食物及用品代购、三界法器A货渠道……总之,凡是三界的热门买卖,我都基本涵盖了。”
“你的业务范围还挺宽广……”霍文由衷表达了钦佩之情。
“霍司使要是有需要可以找我哟,给你打八折~”妮妮娜朝霍文wink了一下,不放过任何推销机会。
霍文额角一抽,敬谢不敏:“还是等我有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转介绍也可以的!只要成交一单,我给你返点,保证不亏待霍司使你!”妮妮娜愈发兴致高昂。
“我们谈得好像越来越远了。”霍文不得已及时止损的提醒。
妮妮娜收住了高涨的情绪,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失态了,我们继续。”她清了清喉咙正色道:“自那之后,重获生命的章程平安无事的活到了现在,直到,前天晚上——他死了。”
“等一下。”霍文不解:“你不是和他签订了六十年寿命的契约吗?这才过了几年?”
“想必霍司使不清楚这类买卖的规则。”妮妮娜解释说:“我赠予的六十年寿命,并不包括自杀或谋杀,一旦涉及,契约提前终止,魂魄自动归持约者所有。而前天晚上,当我感应到章程的死亡,立刻前去现场收归魂魄时,留给我的,是血泊中章程的尸体,以及桑司使强行使用锁魂链带走章程的蛮横无理。”
见霍文不忙开口,妮妮娜意有所指道:“霍司使,要知道,但凡与我签订这类契约的人类,皆是为了苟延残喘,苟且偷生。”
短暂沉默后,霍文不悦地瞥向妮妮娜:“妮妮娜小姐,你这是在暗示我,是桑司使为了前世一己之私的恩怨,不惜违背冥界,违背作为冥官的职责,杀死了章程带走了他的魂魄?”
妮妮娜巧妙的避之不答,但看上去却显得十分诚心:“霍司使,我没有别的意思,今天冒昧面约,只希望,霍司使你能够找到桑司使,说服他将章程的魂魄交还给我,仅此而已。”
霍文大致明白,妮妮娜选择第一时间找到自己,没有为了章程的魂魄与老桑直接产生冲突,很大程度基于两点原因,一是她这种游走在三界的生意人,一贯以和为贵,能不得罪人绝不得罪人;二则是,偃师在三界之内身份平平,虽说他与章程间签订了抵押魂魄的契约,但真若动真格闹上冥府,妮妮娜这种投机倒把在冥界眼皮底下偷魂魄的方式,极容易自食其果,对她而言落无半点好处,否则,冥官一旦将锁魂链套住契约魂魄,魂魄的名字也不会以焦痕标记的形式显现在生死簿上了,更加侧面证明,冥界是有资格插手监管此魂魄归处的。
即便如此,霍文心中依旧挂着警铃,目前老桑下落未知,乍一眼也瞧不出妮妮娜是否另藏企图,可就自己看来,他同样也是不愿把此事弄大的。光老桑插足的契约魂魄,还正巧是在前世有纠葛恩怨之人这事,就哪哪都透着古怪了,实在叫人顾虑重重。
妮妮娜见霍文始终犹犹豫豫不发一言,似乎瞻前顾后的样子,她往前倾了倾身,忽然小声唤道:“霍司使。”
霍文默不作声地将视线投向妮妮娜。
只见妮妮娜伸出食指,蘸足杯中茶水,随即在桌上画了起来,几笔过后,她指着桌上的水痕,笑容璀璨的轻轻说道:“最近,你好像在查它,是不是?”
看清水痕的那一刻,霍文脸色瞿然微变。
此时,妮妮娜的手边,一道“卍”下一“丨”的符号,正逐渐蒸发……

第38章 Soul 37.
霍文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满腹狐疑地审视着妮妮娜,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查这个符号的?显然,对自己来讲,她亦是目前为止,清楚这个符号的唯一知情人。
“桑司使,别误会。”妮妮娜似乎瞄出了端倪,忙不迭声明道:“还记得上次在‘界’,我替你捡了手机吗?当时我无意间瞥到了屏幕,上面就有这个符号的照片,那时候,我看你对着照片急匆匆的像在追人,才会联想你是不是在查这个符号。”
妮妮娜的解释让霍文心中霎时明朗,他一手撑头:“听你的说法,是有线索要提供?”
妮妮娜扑棱着纯真的大眼睛,“偃师圈子不大,碰巧,我有位同行,曾经接过一笔生意,买家定制的人偶上就刻有此符号,霍司使想必也很感兴趣吧?”妮妮娜目的明确毫不避讳道:“不如这样,章程的魂魄就拜托霍司使了,我呢,替霍司使跑一趟,找我那位同行聊一聊,将与此符号相关的人和事摸清楚,届时也方便转述。霍司使,你觉得呢?”
其实不难抉择,摆在霍文眼前的,实在是一个诱人交易,一旦他答应了,之于妮妮娜来说她不用劳心费力便能拿回章程的魂魄,之于霍文自己,符号的线索唾手可得,更能早一步解决王映的问题。
霍文不作他想,只应道:“可以。”
妮妮娜笑着端起茶杯,兀自敬了敬霍文:“那就劳烦霍司使啦。”
“对了,妮妮娜小姐,你最后见到桑司使是在什么地方?”霍文开口问道。
妮妮娜很聪明,她猜到霍文还没有掌握桑槐京的行踪,否则也不会来赴约,于是主动说道:“我知道霍司使你是想问我清不清楚桑司使去哪里了,很抱歉,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把我了解的大致情况告诉你。”
霍文坐直了身,面前的这个女人心思细腻,远比看上去可爱无害的外表要城府得多。
“所有和我签约的负契者,我都会密切关注,方便我第一时间回收魂魄。当年,章程杀了人后,影响多少还是有的,所以他从少管所出来,家里人托关系给他改了名,并把他塞进了一所专科学校,那几年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变得收敛了许多,毕业后,仗着家境殷实,无所事事了两年,在社会上也认识了几个家境差不多的狐朋狗友,一个头脑发热,就和那些人跑来南城开起了酒吧,生意尚可,也再没惹是生非过。
直到前天晚上,我感应到章程魂魄离体,而这段时间我都在南城一带活动,那晚说来也巧,我正好就在附近,等我赶过去时,章程已经摔死了,他死的地点,是他自己酒吧旁边的一栋烂尾楼,当时桑司使则追着章程的魂魄不放,最后无论凭我如何阻拦劝说,都没能拿回章程的魂魄。桑司使扣着章程的魂魄消失之后,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打听到霍司使你的信息,来找你寻求帮助。”妮妮娜阐述道。
“大体情况我清楚了,我会负责把章程的魂魄还给你的。另外,这件事,也希望妮妮娜小姐你保密。”霍文吃准了妮妮娜和气生财的行事,但还是免不了加提了一句。
妮妮娜何等门清,遂承诺道:“霍司使放心,我保证守口如瓶。啊,”她像想起了什么,明明一眼洞悉又仿佛是不经意道:“为了表达我的谢意,在霍司使你进来之前,我和店里的服务生打过招呼了,我们这桌,还有霍司使两位同事的那桌,都记我的账。”
说着,妮妮娜扭过头,弯起眉眼笑容满面的,朝坐在侧方的邱蕴白与商玄,亲切地摆了摆手。
霍文面不改色的被惊诧了到,看来他们都小觑了这位偃师,还真是有备而来功课做得十分到位。
侧方桌的邱蕴白、商玄二人,明显也讶异于妮妮娜出其不意的举动,不过,商玄一如既往从容不迫的,向妮妮娜回以了一个绅士般的微笑,邱蕴白见商玄如此淡定,她便夹杂着些许尴尬地笑容,同样向妮妮娜摆了摆手。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妮妮娜起身,临走前拿出自己的手机指了指:“那么,等待霍司使的好消息啦。”
霍文客套地扬了扬嘴角,没什么感情的别过道:“慢走,不送。”
目送妮妮娜走远,霍文拖着椅子与商玄和邱蕴白拼去了一桌。
刚坐下,邱蕴白就伏在桌上,煞有介事问道:“老霍,那女的怎么发现我和商玄的?”
“不是发现,是打一开始就知道了。”霍文无奈。
邱蕴白惊:“啥?”
“老桑作为判官司使抢了她的契约魂魄,她肯定会着手调查,南城判官科一共就我们四个,既然能弄到霍文的联系方式,那认出我和你也并不稀奇。”商玄一脸不出所料的对邱蕴白说道。
“好吧。”邱蕴白将下巴埋进双臂间,觉得甚有道理。
随后,霍文便把妮妮娜与他的对话,概述给了商玄和邱蕴白。
霍文一说完来龙去脉,邱蕴白立马为桑槐京鸣起不平:“那女的什么意思?是怀疑老桑故意杀了章程?她有病吧?证据都没有就胡乱栽赃?”
“我当然也不相信老桑会愚蠢到知法犯法,毕竟他现在是冥官,一旦他下了毒手,万一被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霍文与邱蕴白是同样的看法立场。
“有一点很奇怪。”商玄疑心道:“妮妮娜把神秘符号的知情底牌,亮出来的会不会太早了?”
霍文和邱蕴白倒没有料到商玄会提这个问题。
“通常而言,妮妮娜这类好利益最大化的,不会那么沉不住气。她找到你,无非是想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把章程的魂魄要回来。章程的魂魄是契约魂魄,按理,冥官是可以置之不闻的,却唯独被老桑抢走了,并且老桑同章程之间又有前世积怨,但冥官怎么可能和前世有纠葛之人扯上关系?光抓住这点就足以让妮妮娜稳坐钓鱼台了,我想哪怕最后她没有吐露一丝神秘符号之事,霍文你照样会答应她把章程的魂魄交还给她,因为你也不希望有人追究老桑,把事闹大,不然会放大老桑与章程重结纠葛这个问题,对吧?”商玄一针见血的分析道。
霍文沉思了一下,说:“我们与妮妮娜从来没有交集,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什么,她这样做我反而认为是正常的等价交换顺带拢近关系,她这类人不都擅长这样嘛。”
“商玄,你的疑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但现在老霍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个女的,我觉得还是先找到老桑更为要紧。”邱蕴白协调道。
见霍文和邱蕴白两人皆是不深究的意思,商玄便没再继续下去。
这时邱蕴白转而问道:“对了,章程是老桑前世被杀的凶手,但老桑私自抢走他的魂魄是为了什么?复仇吗?”
霍文思索着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也很不解,我们都不相信他会故意动手杀了章程取他魂魄,可他又确确实实带走了他的魂魄。”
桑槐京单独带走章程的魂魄根本没有意义也说不通,身为冥官,禁忌颇多,不得害人命也不得伤及魂魄,否则一经查明即是重罪,永世不得翻身。所以霍文完全不相信朝夕相处那么久,一向循规蹈矩的老桑会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
“或许,是有什么原因触发了老桑必须要带走章程的魂魄?”商玄又道:“还有就是,妮妮娜与我们一样,目前并不清楚他的踪迹。”
“对呀,那我们要如何才能找到老桑?”邱蕴白伤脑筋的问。
“老桑生前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妹妹,他对章程的仇恨亦源于此,正如商玄你刚才说的,必定是有什么原因才触发了老桑要带走章程的魂魄,我们可以先从老桑的妹妹入手,没准能发现老桑的去向。”霍文似乎早有打算。
“我怎么没想到!老桑私自带走章程的魂魄,可能真与他妹妹有关系。”邱蕴白十分认同道。
“等一下。”霍文顿了顿,说:“我记得老桑的妹妹应该不在南城,他也并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长时间离开这里有机会接触到自己的妹妹,所以,如此一来,就又讲不通了。”他立时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仿佛思路即将陷入僵局时,邱蕴白迟疑了一下,忽道:“不,老霍,其实是有办法的。”
“嗯?”霍文不明白。
邱蕴白道:“你出差的时候,老桑几乎每日都回来的特别晚,包括他正常公休的那天,因为我最近备考的关系,每天在客厅肝题,睡得也很晚,所以和他都会碰上。出于好奇,有次我就顺口问了他,他半开玩笑的告诉我,他是去‘界’泡吧了,后来我也没放心上,但结合你的推断,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什么意思?”霍文更不明白了。
“想要极短时间内在避人耳目的情况下,于两个城市间穿梭,只需利用‘界’就可以完全办得到。‘界’在每座城市都有门,四通八达,同一扇门进出是畅通无阻的,而越门出入,唯有用‘界’专制的印玺。”邱蕴白合理猜想道:“我认为,老桑十之八九是用了印玺,从‘界’借门出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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