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全员恶人的仙门一起摆烂—— by飞禽走兽
飞禽走兽  发于:2023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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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沈初霁摇头。
他垂下眼帘,发现天阴脚踝皮肤被树皮磨烂,正有汩汩鲜血流出。
“吼——”
小猴子发出一声怒吼,警告黑暗中不明身份的东西,周围瑟瑟夜风忽然平息下来,像是听懂了小猴子的警告。下一刻,原本停息下来的风变得更加猖狂,好似有厉鬼藏匿风中,不断在他们耳边叫嚣,刺耳的声音让天阴和小猴子同时用手捂住耳朵,露出痛苦表情。
狂风吹乱沈初霁的墨发与衣袍,发丝在他轮廓分明的脸颊飘扬,他像是没有听到风中惨烈的叫声,不曾受到任何影响。他按住天阴的肩膀,面无表情在漆黑一片的树林中寻找着什么,眼神平静而犀利。半晌之后,他俯身靠近:“天阴,攻击你东南方偏下的位置。”
天阴几乎没有经过思考,掌心聚集一股灵力掷向沈初霁所说的位置。
“西南。”
“西北。”
天阴根据沈初霁提供的方向进行攻击。
“小猴子!就在你面前,咬住它!”
小猴子身前空无一物,却直接从云端扑了下去,利齿张开死死咬住半空中无形之物,立刻闻到一股强烈腥臭,身体也被此物拖到半空。
“小猴子中过毒,双腿使不上力,你去帮它。”沈初霁推了天阴一把。
天阴犹豫道:“可是大师兄你……”
“我没事。”沈初霁催促,”快去!”
天阴看他一眼,没再犹豫,迅速追了上去。
沈初霁静立原地,眼睛看着天阴离开方向,四周明显不止一只邪祟,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任何一只向他靠近。
不消片刻,天阴带着一边干呕一边嚎叫的小猴子回到沈初霁身边,神色十分焦急。
“大师兄,你没事吧?”天阴紧张道。
沈初霁道:“一般邪祟不会近我身。”
天阴愣住,瞧见沈初霁的确毫发无损,好奇问道:“大师兄,这是为何?”
沈初霁想了想:“因为我不如你们好吃。”
天阴:“……”

在修真界中,并非只有拥有灵核的人类才能修炼灵气。
若有机缘,修真界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可以修炼出自己的神识。哪怕死后怨气不化形成的邪祟同样可以修炼灵气,只不过他们需要将修士身体当做媒介,从他们体内汲取灵力,增长自己的修为。
沈初霁一行运气相当,途中遇到几只邪祟修为不高,天阴和小猴子联手就能轻易将它们消灭。
两日后,沈初霁一行来到附近一座小城。
城中百姓大部分是沈初霁这种不能吸纳灵力的普通人,剩下一部分就是拥有灵核但是资质平平的修士,稍有天赋的修士都会拜入修真界各大仙门。
“大师兄,那邪祟真的藏在城中吗?”天阴忧心忡忡道。
昨夜在郊外他们意外走进一间破庙,破败神像下藏匿着七具尸身,均是被吸干灵力而亡。
“破庙里有它残留的气味,小猴子嗅觉灵敏,邪祟应该就在城中。”
小猴子双手环胸坐在云端,高傲地扬起下巴“咿呀”叫了两声。
天阴面露担忧:“大师兄,它至少吃了七位修士,我和小猴子未必是它的对手。不如我们先回抚云顶,请其他师兄师姐来此地将它降服?”
沈初霁摇头:“来不及了,七具尸身均在半月内死亡,若是不尽早将它消灭必定后患无穷。”
天阴咬紧牙关,他并不害怕邪祟,亦不担心自己命丧于此,只是绝对不能拖累了大师兄。
“大师兄,如果遇到危险,我留下断后,让小猴子护送你回抚云顶。倘若我死在邪祟手中,一定会变成比它更强大的邪祟来保护你!”
沈初霁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好,大师兄相信你。”
天阴瞬间热泪盈眶:“大师兄,天阴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沈初霁失笑:“走吧。”
进入城中,正是辰时,长街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馄饨摊上的面汤看得人饥肠辘辘,旁边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令人心驰神往,来往行人步履轻盈,笑脸盈盈,讨价还价也好,欢声笑语也好,共同描绘出一幅繁华景象。
“咕噜——”天阴捂着肚子臊红了脸,小猴子指着他放声大笑。
行人瞧见七彩祥云上宛如人类幼童的小猴子并未感觉奇怪,眼神一扫而过,仿佛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何事?”沈初霁问道。
天阴声若蚊蝇:“大师兄,我饿了。”
沈初霁瞟了眼他细瘦的胳膊,浑像抚云顶苛待了他:“想吃就吃吧”
天□□:“可是,会不会耽误正事?”
“无碍。半月内平白无故消失七人,城中应该有些传言,趁此机会问一问吧。”
“是!”
来到混沌摊,他们寻了张空桌坐下。
“麻烦煮两碗馄饨,多谢。”
店家满脸热情:“好嘞,稍坐片刻就来!”
落座后,沈初霁往人群中看了一眼。不远处走来几位年轻修士,他们穿着缃色道袍,背着银色细长佩剑,腰间悬挂象征家族的令牌,大概是哪个仙门世家结伴游历的弟子。
“邪祟当真在此处?城中好似并无异样之处。”一位弟子道。
“罗盘指向此地,邪祟必定藏匿在这里,可能是邪祟修为不高,无法在白天现身,等夜里我们再将它一举消灭。”
“师兄,听说附近有一座仙门,为何他们不曾出面?”
“附近仙门?抚云顶?笑话,他们就是修真界的毒瘤,枉为修士!怎么会在乎普通百姓的死活。”
“喂,你们看!”
一位弟子发现了沈初霁,众人齐刷刷朝他看来。
沈初霁坐在简陋的馄饨摊前,身形挺拔似有天人之姿,待他们看来浅笑以示回应。
“吃、吃馄饨吗?”
“吃!”
不知谁提议,一行年轻修士全部在馄饨摊坐下。
沈初霁不动声色,玉白手指端起破旧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店家,我们要六碗馄饨。”
“好嘞、好嘞!”店家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几位修士气质非凡、异于常人。
“赶这么久路,我腿都要断了。”
“可不是,世间难道没有不需耗费灵力就能御风而行的法器吗?”
“有啊。”
“有?!”
“传说中有一种法器,乃天上七彩祥云孕育万年所化,可随意变幻形态,凌空飞行,不需耗费任何灵力。”
其中一人嗤鼻道:“七彩祥云?简直胡说八道,世间怎有如此神奇之物。”
一位少年怔怔看着邻桌,眼中充满惊愕:“或许、或许真的有……”
“什么?”
众人同时一怔,顺着少年眼神方向看去。只见那位面如冠玉的男子身边不知何时来了只猴子,猴子双腿离地,坐在一块浮云上方,云中隐隐有光彩流动,不多不少正好七色。
浮云将猴子稳稳托在半空,时而飘到男子左边,时而飘到男子右边。
“噗——”
年轻弟子刚喝下去的茶水一口吐了出来:“七、七彩祥云?!”
“两位客人请慢用!”店家将两碗馄饨分别放在天阴和沈初霁面前。
沈初霁向店家道谢,随后将自己面前的馄饨推到了小猴子面前。
旁边几位修士彻底傻眼,这位相貌堂堂的男子身上并无半分灵力,一身气度却非普通人能比拟,不仅将疑似传说中七彩祥云的法器给一只猴子当坐骑,还单独给猴子点了一碗馄饨?!
小猴子熟练握住筷子,竟像人类一般夹起馄饨,慢条细理地享用。
“敢问道友师出何门?若有冒犯还请赎罪。”为首稍微年长的弟子朝沈初霁抱拳喊道。
沈初霁抬眸看向几人:“师出何门?”
他语气温和,似是觉得疑惑。
弟子解释道:“道友修为高深莫测,才叫我等无法察觉罢?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和道友交个朋友。”
沈初霁轻笑:“不瞒兄台,在下并非高深莫测,而是没有任何修为。”
弟子怔住,紧接着一人问道:“道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敢问此物可是传说中的法器——七彩祥云?”
沈初霁淡淡道:“它是我捡来的东西,不知来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其中真假,但见沈初霁神色坦然,不似作假,便没再追问下去。
“几位适才说的邪祟是怎么回事?”沈初霁神色自然地问。
前面谈话中沈初霁卖了人情,他们不好拒绝,坦言道:“我们途经此地,罗盘指针忽然晃动,指明此处有妖邪作祟,故而来此除邪。”
“除此之外可有线索?”
“暂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一番谈话没有得到任何有用信息,待天阴和小猴子吃完后,沈初霁起身道别。
“慢着!在下魏奚,定州魏家弟子,敢问公子贵姓?”
沈初霁颔首:“沈。”
离开馄饨摊,沈初霁带他们来到一座茶楼,打探了些消息。
近日城中的确有修士失踪,却并未引起广泛关注。修士不比普通人,来无影去无踪,时而消失不见不是稀奇事,再加上城中从未出现过邪祟,所以没有人往那方面联想。
半个时辰后,沈初霁一行找到最近一位失踪的修士家中。修士家中做铸剑生意,铸剑师对于火候的把控至关重要,自从修士失踪后,剑坊就暂时关门了。
天阴站在门前,叩响剑坊大门。
片刻后,一个身披外袍的女子将门拉开,狐疑看着二人:“剑坊关门了。”
天□□:“我们来找剑坊的主人。”
女子神色警惕:“你们找他有何贵干?他前日午时外出后就没再回来。”
天阴拿不定主意,回头看向沈初霁。
沈初霁上前半步,朝女子微微拂身:“叨扰了。你可知他身在何处?”
女子看到沈初霁更加紧张,手指紧紧扶着门框,声线高了一些:“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相公他已经不铸剑了!”
沈初霁道:“夫人莫怕,我们并无恶意。城中最近不太平,恐怕有妖邪作祟,尊夫近来可有异常之处?”
城中从未有人见过邪祟踪影,大概是这只邪祟善于蛊惑人心,常常将人迷惑至郊外再行动,一般来说心绪不稳者更容易被迷惑。
女子似乎想起什么,神色惨白,唇瓣颤抖,搭在肩上的外袍滚落下去。
“你们是何人?”女子喉咙干涩,声音沙哑。
“抚……”
沈初霁按住天阴肩膀,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抚云顶是为数不多臭名昭著的仙门,倘若自报家门,恐怕会被女子直接轰出去。
沈初霁道:“青州秦家弟子。”
女子体内并无灵核,自然察觉不到沈初霁跟她一样只是普通人。
女子眼睛一亮,顿时像遇到救星,原本扶在门上的手转而抓住沈初霁的袖子,眼中带着泪花,泫然欲泣:“没想到两位竟是秦家的道长,奴家实在失敬,还请两位见谅!若是抚云顶弟子,奴家怕是连门都不敢打开。”
沈初霁:“……”
他突然有些理解楼西北的行为,在外面的身份果然都是自己给的。
“道长,实不相瞒,我丈夫身患顽疾早该病故……”
“娘子,我回来了。”
女子话音未落,沈初霁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女子惊恐地睁大眼睛,像是看见多么骇人的画面,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眼泪从苍白的脸颊滑落。
沈初霁察觉身后异样,和天阴同时转身看去。只见几步之遥的地方好端端站着一个男人,皮肤黝黑,身形健壮,手里提着一坛酒和两斤猪肉,笑容诡异地看着他们。
仅仅只是如此便罢了!
看清男人那张脸时,天阴只觉遍体生寒!
男人那张脸,与四个时辰前他们在破庙中看到的其中一具干尸一模一样!

女子面无人色,声音几不可闻。
沈初霁尚无反应,突觉肩上一沉,下意识伸手接住,垂眸便见天阴双眼紧闭吓晕了过去。
“小猴子,他非活物。”
“咿呀!”
小猴子龇牙咧嘴扑上前,一口咬住男人肩膀,爪子顺势掏向他右手,将两斤猪肉抢了过来。
男人发出一声哀号,露出痛苦表情看着沈初霁三人:“娘子,救我!”
女子站在门口瑟瑟发抖,惶恐摇头,泪珠滚落下来:“不、不是!你不是我相公!”
男人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嘴巴大大张开,像有一双手撕扯他的嘴角,牙齿纷纷从口中脱落,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眨眼间变成一具毫无生气的干尸。一道黑色雾气从他口中吐出,迅速融进地面成为一团黑影消失在石板上。
“咿呀!”小猴子张牙舞爪腾云追去。
“小猴子,追不上。”沈初霁出声制止,转头看向冷汗淋漓的女子,“夫人,可否移步让我们进去?”
女子失魂落魄让开路,似乎并未完全认清现实。
“小猴子,把尸体搬进来。”
“咿呀!”
沈初霁将昏迷不醒的天阴放在躺椅中,身后女子低低啜泣。
女子掩面痛哭,小猴子腾云飘在她身边,将抢夺而来的两斤猪肉分出一半放到女子面前,嘴里吱唔着让她吃,用它的方式安慰突然失去丈夫的女子,虽然不大妥当。
“既然早有预料,为何不求助于仙门。”沈初霁走到干尸身边,从袖中取出一张清淡雅香的白色手帕,盖在尸体脸上。
“没用,抚云顶弟子根本不会管我们的死活!”女子眼神闪烁,语气哀怨。
沈初霁道:“他们虽性格顽劣、行事乖张,实则本性不坏。若是好言劝说,应当不会置之不理。”
女子苦笑摇头:“我何尝没有想过求助抚云顶?我们写过信、传过书,也找人去过抚云顶,可是统统没有回音,半月前启程的小叔子至今没有回来,为了寻求帮助特地带了几柄相公亲手铸的剑,不知他是不是在途中遭遇不测,还是被抚云顶门中弟子杀害!”
沈初霁面露疑惑:“送过书信?”
不知从何时起,门中没再收到任何书信,更别说有百姓前来造访,他们常常对抚云顶避如蛇蝎。沈初霁偶尔听弟子说起,若是在外自报家门,势必引来一片非议,原本以为名声太臭不受待见,又或者方圆几百里没有邪祟百姓才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女子哭得甚是伤心,沈初霁心中虽有疑惑,但是当务之急是抓住城中邪祟,否则随时有人会牺牲。
“我相公家中世代铸剑,不少来往修士甘愿苦等半年只为求他一剑。可是相公资质平平,虽然能够铸出好剑,对灵力消耗却非常大,久而久之就对身体产生影响,形成了顽疾。”女子勉强稳住心神,将隐情娓娓道来。
“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相公反而更加用心铸剑,惟愿在临死前让剑坊闻名天州。大概执念太深,相公逐渐产生心魔,半年前他担心气数已衰,恐有妖邪趁虚而入,为自己铸了一柄短剑,剑断之日,身死之时。”女子垂首抹去眼角泪珠,声音几分哽咽,“前日未时过半,短剑忽然断裂,我便知道他已骨化形销。”
沈初霁道:“节哀。”,
女子强装笑脸:“不必在意,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了解来龙去脉后,沈初霁没有逗留,让小猴子叫醒天阴和女子道了别。
“几位道长慢走。”
“告辞。”
临走前,沈初霁往堂屋看了一眼,中间立着一张灵牌光线模糊看不清名字,角落中放着小儿的木马和风车,好似已经积了灰。
走出剑坊后,天阴惊魂未定道:“大师兄,到底发生了何事?邪祟在何处?”
沈初霁睨他一眼,没有解释:“夜里你自会知晓。”
夜里?天阴神色迷茫,不过看样子大师兄已经有了眉目,大师兄说他晚上就会知道,那他晚上就一定会知道。
天阴后知后觉想起适才的事,顿时羞愧不已:“大师兄,弟子惭愧!信誓旦旦说要保护大师兄周全,结果反倒给你添了麻烦,若是大师兄有什么三长两短,天阴死不足惜!”
“无碍,找个落脚的地方休息吧。”沈初霁道。
“弟子明白!”天阴震声道。
迟疑片刻,天阴问道:“大师兄,邪祟……”
“晚上它自会现身。”
“是。”
估摸会在城中待上两日,沈初霁让天阴找一间客栈歇息。
小猴子向沈初霁请示独自去城中游玩,沈初霁竟也准许了。
两人往前走出一段路,突然被几人拦住去路。
“两位道长留步,城主有请。”为首男人朝两人委身抱拳。
“城主?他有何事?”天阴警惕地上前半步,将沈初霁挡在身后。
“有关邪祟之事,城主想与两位道长详谈。”
沈初霁按住天阴肩膀,对男人说:“请带路。”
天阴没有多问,说道:“那我让小猴子回来。”
“不必,玩够了它自会回来。”
小猴子嗅觉灵敏,顺着气味就能找到他们。
侍从在前面带路,沈初霁和天阴跟在后面。
不多时,两人来到城主府门外,侍从将门推开却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回身朝他们做了个“请”的姿势。
天阴十分警惕地走在沈初霁前面,生怕有什么东西趁自己不注意把沈初霁抓走。
城主府好似矗立在一座山上,入眼是一条林间小路,两道旁长着葱郁的树木和草叶,远处隐约传来流水潺潺之声,放眼望去一座小楼隐匿在树林中,只看得见青色屋檐。
眼前只有一条路,他们别无选择。
天阴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感觉肩膀一沉,沈初霁抓住他的肩膀带他往后退了一步。
“咻!”一根木枪拔地而起,尖锐枪头泛着冷光从天阴方才站立的位置刺了上来。
天阴身体僵硬,半晌没回过神来,若是没有大师兄及时出手,他恐怕已经被木□□穿了五脏六腑!
“反应不错,你们就是青州秦家的弟子吗?”
不远处的树枝上,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倒吊在半空,目光新奇地打量着沈初霁两人。
“少主!”
侍从大惊失色,立刻在沈初霁面前跪下,脸上冷汗直流:“少主年幼不懂事,还请道长见谅!”
男童不满努嘴,从树枝一跃而下,身体十分轻盈。
他走到木枪旁,踮脚将枪头取下来,手掌轻轻一挥就变成了地瓜:“障眼法而已。”
沈初霁并未动怒,笑道:“少主年纪轻轻修为就如此了得,日后可有想去的仙门世家?”
男童惊讶睁大眼睛:“你想邀请我去秦家?”
沈初霁但笑不语。
男童立刻摆手:“不行不行不行!十二岁之后我就要拜入楼家当弟子了!”
“楼家?不如拜入我秦家门下?”沈初诧异道。
“不行!我以后一定要拜楼西北为师!”
沈初霁抿唇:“不学好。”
男童冷哼一声:“走吧,带你们去见我爹。”
男童将沈初霁两人带到小楼外,一路没再发生什么意外。
“恭迎秦家道长莅临寒舍!”小楼门前站着一位富态横生的中年男子,见到沈初霁二人神情大喜,“道长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此前只闻名未见面,如今一见果真是仙风道骨气质非凡!”
沈初霁丝毫没有冒名顶替他人的自觉,泰然点头:“城主谬赞。”
城主一把将男童拉到面前,谄笑道:“道长来时路上可看见了小儿制造的机关?锦儿自幼就喜欢奇门遁甲,如今算是学有所成,资质虽然称不上奇才,但也算上乘,道长若不嫌弃……”
“爹!我只想拜楼西北为师!”锦儿大声抗议。
“你拜个屁!整天不学好!”
“城主,此事日后再议,今日我为邪祟而来。”沈初霁出声打断。
城主换上笑脸:“日后再议、日后再议。道长,我们移步到房中再谈?”
“嗯。”沈初霁颔首。
“城主,门外又来了一位修士,自称是青州秦家的少主,秦少宁!”
城主陡然大惊,神色狂喜:“当真?!”
“千真万确!”
“快快有请!”
天阴紧张地抓住沈初霁的衣角,低声道:“大师兄,怎么办?我们要穿帮了!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稍安勿躁。”
沈初霁沉思片刻,秦少宁大概也是察觉到此地有邪祟出没才会逗留,再加上前不久在抚云顶留宿几日,大局为重应该不会直接拆穿他们。若是被当面拆穿,沈初霁已经想好如何开脱,青州必定不止一个秦家,他又没有说过自己来自秦少宁的仙门。
“两位道长,你们……”对于突然造访的风云人物,城主喜上眉梢,想要亲自前去迎接。
“我们与你一起。”
“甚好!”
一行人走向大门,途中天阴十分忐忑,全程紧紧抓着沈初霁的衣服。
来到门前,看见门外一道熟悉的身影,沈初霁和天阴同时一怔。
“楼……唔!”天阴惊愕不已,沈初霁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口鼻,将声音全部堵了回去。
“在下丁显见过秦小少主!”
见门边男子器宇轩昂不似凡人,城主半跪在地,恭敬抱拳。
一片玄色衣角被风扬起,腰间银铃“叮当”作响。
楼西北诧异挑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沈初霁面沉似水,这句话似乎不应该你楼西北来问!
“见过少主。”沈初霁微微拂身,刻意加重“少主”二字。
楼西北眯起金色眸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沈初霁,瞬息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他们一个冒充秦家弟子,一个冒充秦家少主,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不能拆穿谁,毕竟唯一能够证明身份的令牌已经被秦少宁本人索要回去。
楼西北嘴角上扬,缓步走到沈初霁身边,长臂揽住他的肩膀,悬挂脖子上的鱼骨鞭顺势缠住沈初霁手臂,开口揶揄道:“师弟,好久不见,心里可还挂念着本少主?”
沈初霁瞥他一眼,动作自然将他推开:“少主说笑了。”
他语气中不乏警告。
楼西北遗憾叹息:“我可是想你得很。”
丁显和侍从惊恐对视一眼,没想到名满修真界的秦家小少主竟有这等断袖之癖?!

“当心!”丁显惊呼一声。
楼西北走到路中,脚底传来一阵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他分明有所察觉,却没有任何避开动作,拔地而起的木枪贴着他的小腿直直刺向喉咙,楼西北食指一弹,一道灵力裹住枪尖,竟将锦儿的障眼法完完全全变成了铁器。
“咻!”枪尖泛着森冷的光,势如破竹。
千钧一发之际,楼西北微微抬头,枪尖离他的喉咙仅有毫厘之差!
“秦少主!”丁显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沈初霁沉着脸,低声骂了句“疯子”。
楼西北弹了弹枪尖,看向一侧傻眼的锦儿:“这样的陷阱和障眼法太幼稚了。”
锦儿顿时眼睛一亮:“你能做出更好的陷阱?”
“自然。”
“少主,此事日后再议。”沈初霁提醒道。
楼西北道:“少主说话你别插嘴。”
沈初霁不悦抿唇:“少主,烦请自重。”
楼西北看他一眼,耸了耸肩,倒是没再继续说下去,一行人回到了小楼中。
“城主,邪祟一事你了解多少?”沈初霁问道。
说起此事,丁显神情严肃不少:“几位道长实不相瞒,邪祟之事在下了解甚微。今日辰时有人在附近旧神庙中发现了六具尸身,皆是被吸干灵力而亡,我派人到城中调查后才知道这几位修士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半年内都在刘家剑坊铸过一柄剑,贴身佩戴。”
“这么说,邪祟接下来的目标可能是半年内在剑坊铸过剑的修士?”
丁显一脸沉痛,突然三人面前跪了下来:“求几位道长救犬子一命!”
锦儿神色迷茫:“那把剑?爹,你不是已经让人烧了吗?”
楼西北道:“与剑本身没有关系。”
沈初霁睨他一眼,楼西北果然和他们一样是为邪祟而来。
“刘易心魔太深,再加上病重后灵力紊乱,铸剑时不免沾上怨气。邪祟本因死后怨气不化而生,剑中怨气会将它吸引过去,一旦剑刃沾上鲜血怨气势必大增,就算及时摧毁剑身,怨气也留在了持剑者手中。”丁显牙关紧咬,声音沉重。
锦儿回忆片刻,指着自己说:“我用那把剑不小心划伤了刘叔叔,所以怨气已经在我身上?”
“不小心?未必。”楼西北嗤笑一声。
沈初霁则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丁显接着说:“锦儿资质不浅,若是他被邪祟抓住吸去一身灵力,事情将会变得更加棘手,恐怕届时没有人再是它的对手。若、若是几位愿意护犬子周全,日后我一定会让锦儿拜入门下肝脑涂地!”
锦儿怒道:“爹!我只想拜楼西北为师!”
“闭嘴!连命都快没了你还拜什么拜?”
楼西北笑道:“拜入我门下是委屈你了?”
锦儿道:“我此生只会拜楼西北为师!”
“为何?”
“他可是修真界的飞升第二人!”
“真不愿意拜我为师?”
“绝不!”
楼西北耸肩:“好吧,真可惜。”
从他语气中听不出什么遗憾的感觉。
“你想让我们怎么做?”沈初霁问道。
丁显说:“剑中怨气来自刘易,如果能消除他心中执念,锦儿和其他人身上的怨气自然也会消失……请几位见谅!在下实在没有办法,此事本应求助于抚云顶,可是他们从来不会理会我们的生死,在下不得已才拜托几位,日后若有机会在下绝对会报答各位,还请各位救锦儿一命、救无辜百姓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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