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带着圣旨重新回到了杨府。
灵堂内,众人听着云时带来的圣旨,也都是当着八卦听,只杨峥一人,苦着脸站在原地。
杨夫人这里打算派人将慕初锦送到寺庙时,王府来人了,来的是王府的大夫人,大夫人道,“给杨夫人添麻烦了,我家小妹向来不懂事,礼数学得不好。”
杨夫人道,“姑娘是个好的,品格好,陛下刚刚都夸赞了的。”
大夫人撇了撇嘴,“既是王府的人,我便亲自送妹妹走,就不打扰杨夫人了。”
杨夫人却道,“到底是从丞相府出去,见人到了才能放心。”说着便吩咐人跟着一起走了。
慕初锦到了寺庙,寺庙的小僧将她带到了禅房内,慕初锦擦去了眼泪,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禅房露出了笑容,随即开始收拾屋子,送她来的大夫人眼下正在同寺庙的老丈说话,不过留下了几个小丫鬟正守在门口,小丫鬟们也听到了声音,但却并没有进来帮忙的意思,整个院子只有慕初锦忙碌的声音。
日头一点点落下,门口传来了声音,慕初锦也闻声望去,在见到来人,满眼欢喜地起身,直接扑到了来人身上,“嬷嬷,嬷嬷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大夫人让您过来的。”说到后面满脸的担忧。
嬷嬷却摇头,“不是,是老奴自己要过来的,小姐在哪,奴婢就要在哪。”
“嬷嬷无须这般,嬷嬷可以家去好好养老,随我来了这只有受苦的……”
嬷嬷却不赞同地看着她,“寺庙里安静,老奴老了来自正好,且老奴离不开小姐。”
慕初锦欢喜的笑着,听嬷嬷继续道,“外头我带了小姐的贴身丫鬟,还有准备好的嫁妆。”
听到这她有些难以置信,“嬷嬷,大夫人怎会让我把这些带走?”
嬷嬷看着她,“是王爷让的。”
慕初锦偏过头呢喃道,“嬷嬷是去见过父王了吗,父王那里可有说什么?一定是说我是个不孝女吧。”
嬷嬷温声道,“没有,王爷吩咐奴婢好好照顾小姐,还说小姐小姐眼下得偿所愿,往后要好好地。”
慕初锦听着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喷涌而出,她想起在家时的日子,她虽为庶女,但是因为母妃是从小伺候王爷的宫女,情谊深厚,父王对自己也是多有宠爱,“嬷嬷,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应该相信父王的,可是我做不到,母亲生前同我说能走多远走多远,离开京城这个漩涡。”
“嬷嬷,我真的害怕,我真的很想活下去,想好好的活着,哪怕机会渺茫我也想试一试,我不想像理王后院的女眷一样,永远被关在笼子里,不见天日。”
理王府自从理王被抓后便一直重兵把守,一切供应也都改成了庶人的标准,哪怕理王身死,王府也依旧如此,没人知道皇帝下一步会如何,可能永远关着这些人,也可能突然想起将这些人都杀了,一把无形的刀时刻悬在整个王府的头顶,谁能安眠呢。
尽管如此外人也要叹一句陛下宅心仁厚,留下了罪人家眷的命。这是与陛下从小长到大的亲人兄弟,而父王与皇帝之间的情分能有多少呢?她不敢想。
嬷嬷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小姐没有错,小姐做的是对的,想活着没有错,有人想要高官厚禄,有人却只想安居一方,没有错的,王爷也不会怪罪小姐,王爷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姐好好活着。”
慕初锦被人搂在怀里哭了个痛苦,不知哭了多久,眼泪好似流干了,整个人也脱了力,她窝在嬷嬷的怀里,低声道,“若是往后还能再相见,我会好好孝顺父王,若是不能……”
只说到了这四个字,她的眼泪再一次流下,“若是不能,那就盼望着来世还能做父女,做乡野中最普通的父女。”
云时在丞相府待到了午时,将诸位前来吊唁的官员之前的对话记了个七七八八后,才带着小春子回了宫。
回到太极殿,皇帝屏退了众人,询问云时今日的情形。
云时将今日遇到的事情从头说了个遍,皇帝听着时不时地点下头,人死不能复生,随着他的死倒也磨平了心中的愤恨,皇帝道,“过些日子送葬的时候,你再替朕瞧瞧,且问问杨夫人何时有时间,朕想召见杨夫人。”
云时应声,“是,奴才记下了。”
皇帝犹豫了一下,低声同他道,“此事确实使王府的名声受损,朕以封地为补偿,送怀王父子去封地,你觉得是否可行?”
这确实是“补偿”,虽然封地远在千里之外,但是藩王在自己的藩地内掌握生杀大权,权力比在京城里要大上许多。
云时想了想这个事件的可行度,他虽然与怀王只见过几面,连熟悉都算不上,但是作为唯一存活下来且没有被问罪的皇子,怀王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他沉吟着道,“依奴才拙见,此事怕是容易出现问题,陛下若是让其父子都去封地,这撒开了手,往后怕是更难解决,但若是只其中一方回去,来个里应外合……总之怀王老谋深算,陛下不可不防。”
皇帝心中惆怅,他自知此路不通,但却还是没忍住问云时,眼下听了云时的话,只能将此事就此搁置了,是他心急了,随着嫣妃的月份越来越大,他总想快些再快些把京城内的隐患全都去了,可却忘了自己的能力,他心中苦笑,还是当放慢脚步,皇朝马上迎来皇子,朝堂将会更加稳固。往后自己的人手多了,处理起来会更加容易。
待皇帝再次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吩咐云时,“朕有差事吩咐你,再过些日子就是殿试了,这次的学子朕准备重用,所以趁着剩下的时间,朕要你好好查查这些学子在京城内都接触了什么人,品行如何。”
云时磕头,“是奴才遵旨。”
眼见着皇帝没什么吩咐了,云时讨好道,“奴才有几头猪敬上,不知道怎么送进宫。”
皇帝听着挑了下眉,“猪?”
云时点头,将他帮助百姓,收到猪的事情,稍加润笔一字不落的讲了出来。最后道,“奴才也是借花献佛,孝敬陛下。”
“好,那就傍晚的时候叫赵地去你那把猪带进宫,朕今晚好好尝尝,若是好,朕有赏。”
云时一听顺着竹竿爬,“那奴才就厚着脸皮同陛下要回赏赐,西厂的侍卫一直勤恳办差,三十都没有休息,奴才想趁着这几日给他们轮流放几日假,还望陛下准许。”
皇帝自然是答应的,“西厂归你管理,你只管自己做主,无须问朕,朕信你。”
“奴才谢陛下隆恩。”
这份始终如一的信任叫云时感动,因此他出了太极宫后并没有立即出宫,而是去了宫内的藏书阁,他想来查查藩王相关的资料,知道的多了也能为陛下排忧解难。
他在现代也看过不少的历史书,但是细想起来有关藩王的却一本都没有,对这方面的知识太过匮乏,京城眼下是太平,看着眼下的时间,这本书的走向似乎被他扭转了,但他不敢掉以轻心,再见到原书男主之前,这颗心一直高高的悬着。
他在藏书阁一待便是一整个下午,快到了城门关闭的时辰才匆匆往宫外赶。
人前脚出了宫,消息后脚就被递到了御前,皇帝摆手叫人下去了。
他就知道在云时心中还是自己为重,自己刚提到藩王,他便去藏书阁查阅资料,只是为了自己排忧解难。同幼时无任何差别,幼时自己心心念念想吃翊妃娘娘宫中的果子,他为了自己冒着被责罚的风险去摘果子,这些他都记在心里。
他的目光落到了面前的折子上,这是暗卫送来的,上面记载着云时近来的行踪,与今日比起来,这些都是小事,无足轻重的小事,他随手将折子扔到手边的火盆里。
火盆里只有零星的火星,随着折子坠入盆中,火星接触到了折子,顿时燃了起来,快速形成一团火焰,火焰越升越高,但却在下一秒折子燃尽时消失殆尽,火盆再次归于平静。
丞相府的消息是在晚上传到后宫的,彼时嫣妃正坐在寝殿内的小榻上,身下铺着厚厚的被子,这样她靠着能舒服些。
她眼下有孕已经七个多月了,身形也有了变化,但是却比普通妇人小上许多,嫣妃对此也担心过,找了太医来看,太医说这是正常的无须太过担忧,若是放心不下,可以吃两幅安胎药。
但是嫣妃不喜欢那个味道,太医便准备了药膳,太监得了京城内的消息来报时,嫣妃正吃完最后一口,她擦了擦嘴,“叫人进来回话。”
小太监进了屋子,“奴才参见娘娘,奴才有事禀告。”
嫣妃慵懒地在小榻上歪着,“说说吧,外头出什么事了?”
“回娘娘的话,杨贺没了,今儿清晨的事。”
嫣妃眉头微蹙,慢慢坐起身,“真没了?怎么没的?”
小太监点头应是,“是,听说是疲劳过度,杨府与王府的亲事也做罢了,的小姐也去了寺庙带发修行。”
嫣妃听着撇了撇嘴,“死得这么轻松,倒是便宜他了。”在自己宠冠六宫的时候,这位杨大人可没说自己祸乱朝纲,红颜祸水,眼下就这么死了,她还觉得有些可惜,可惜没落到自己手里,不然……
她心里想着,心跳也急促起来,随着而来的是心慌,毫无缘由的心慌,自从有了身孕后时常有这种情况,她放缓了呼吸,顺着胸口,一点一点的心脏不再像刚才那般剧烈地跳动,但却还是莫名的心慌。
她看着面前的人也有些不耐烦,直接将小几上的碗砸到了小太监的身上,“去将祈安叫来。”
祈安公公一早便出了蒹葭宫,去哪了他也不知道,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的,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这屋子。
小太监应下,快步出了屋子。
嫣妃伸出胳膊,目光扫向一旁站着的宫女,“扶本宫去床上。”
宫女应着,连忙上前扶着人的胳膊往床榻的方向去,只是在床边时扶着嫣妃的手用了些力气,嫣妃轻呼,反手一个巴掌甩了上去,“没用的东西,想捏死本宫吗?”
宫女跪地请罪,眼底含着泪,不敢言语,只安静地跪着。
当夜,京城落下了冬日里的最后一场雪,这场雪过后春日便要来了,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而眼下大雪飘落,落在皇宫内的屋顶,城墙,树枝上,红墙白雪相互交映实在好看,但现下是深夜,此景无一人观赏。
蒹葭宫内静悄悄地,屋檐下的灯笼里闪着悠悠烛光,院子里铺满了厚厚的白雪,不知从哪飞来了一只鸟儿,鸟儿落在雪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时不时欢快地叫两声。
咯吱,一声沉闷的推门声回响在整个院子里,鸟儿乍然间汗毛竖起,惊叫一声飞走了。
推门之人是祈公公祈安,他衣衫整洁不带半丝污渍地站在门口,右手背在身后,同门口守着的宫女道,“准备些热水,伺候娘娘沐浴。”
几个宫女低头应着,不敢多言,轻手轻脚的进了嫣妃的寝殿内。
而祈安却是迈着大步回了自己的住处,因为一整个白日都不在蒹葭宫内,且他不允许外人进他的屋子,所以屋子里的火盆早早地灭了火,屋子里散发着寒气,温度与外头差不多。
他却未曾察觉一般径直走向了屋内放着水盆的地方,这是小太监一早给他打的清水,他毫不犹豫地直接将双手置于水盆之中,水盆中的水如寒冰一般刺骨,但他却仿若没了知觉,面上丝毫没有变化,甚至双手交叉着一遍又一遍的搓洗,几息间,双手就变得通红,可见力气之大。
他的眼睛却是略带空洞地望着面前的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修长纤细的手变得红肿,眼看着要破皮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只轻敲了两下就停了手,“公公,娘娘唤您去伺候。”说话的是嫣妃的贴身宫女。
祈安嗯了一声,但脚步却没有动的意思,人依旧站在原地,双手在水里大力的揉搓着。
外头的宫女站了一会,发现公公并没有出来的意思,也没有再说话,反而走远了些,在檐下等着。这是娘娘最宠信的太监,但凡和祈公公沾上的都没什么好下场,自己还是敬着些,远着些的好。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水里的右手传来了刺痛感,祈安停下了揉搓,将双手拿出水面,双手变得红肿,其中右手显得最为可怜,仿佛受到虐待一般,手指处竟是生生被搓掉了一层皮。
他拿来长巾,一点一点将手上的水渍擦干,这才抬脚往门外走。
嫣妃的寝殿内,此时嫣妃已经换了身干净的寝衣,脸上带着潮红,半倚靠地坐在床上,媚眼如丝。
人进来了,嫣妃朝其他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都下去了,瞧见人在床不远处站定时,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床铺,“天色还早着,陪本宫睡会。”
祈安没说话,但听话地坐到床上,紧贴着床边躺了下去。
嫣妃看见轻笑了一声,上手捏着他的脸,“面皮倒是一如既往地嫩。”
祈安没说话,只微微低下头,不知是嫣妃的力气有些大还是他的脸皮实在薄嫩,只掐了一会的工夫便红了许多。
嫣妃来了兴致,又狠狠揉捏了好些下,见确实红透了这才松开了手,躺在了床上,“睡吧”
祈安应声起身将屋内的蜡烛熄灭,摸着黑回到了床上如刚才一般重新躺好,二人之间似乎隔了楚河汉界一般。
但因为嫣妃受不得冻,晚上火炉还是旺着的,屋内闷热,嫣妃耐不住热便一点一点的往身边的冷气靠近,直到完完全全贴上了,才餍足地睡去。
身边的人紧紧贴着自己,平缓的呼吸,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肩头,祈安也慢慢侧过身直视着她,看着她的眉眼,鬼使神差的伸出右手想要触碰,但是右手上传来微微的刺痛,他清醒过来,翻身下了床。
作者有话说:
傍晚云时回去的时候,李强有事禀告正等在门口,云时招呼着直接将人带进了屋子。
李强在屋内躬身道,“大人,下午的时候,赵地赵大人带人来西厂将后院的猪带走了。”
云时听罢懊恼的拍了下脑袋,他就说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原来是在这呢。
他同李强解释道,“是我的问题,我有事耽搁了没回来和你们提前说一声,这猪咱们不好留着,就同你们把这猪交给我处理一样,我也需要将这个交给我的上官,也就是陛下处理。”他顿了一下,问道,“可有人因为这个事闹了?”
李强点头,确实有人闹腾了,赵大人在时没人敢出声,但是人一走后院便有些人聚在一起说闲话,说大人这是拿他们的辛苦去陛下那里换功劳,还说了些难听的话,不好叫大人听到的那种。
虽说他当时给人训斥了一顿,但是这些人却并不服气,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李强觉着既然他们这样,那他也不替他们这些人瞒着了,将事情经过同云时讲了,但是隐去了那些难听的话。
云时在最后选拔人员的时候特地看了他们的家世,他挑的人大多都是贫苦人家,这样也能好管理一些,但因此也会产生许多的问题,他从一开始也想到了这些,但是比起他们的麻烦还是世家贵族子弟的麻烦要多得多,所以他还是如此选择了,只是眼下……
他语气冷淡的同李强道,“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下,到时候清退回侍卫处,交由赵大人处理。”
李强听后明显一愣,“大人,这还能清退?”
云时点头,“当然了,西厂的人太多了,花销也大,再者人多总有人喜欢浑水摸鱼的,不利于团结,总是要清退的。”
李强听着,面上难掩忧虑。
云时瞧见了,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被清退,出言安慰道,“没事,你自来了西厂就一直勤勤恳恳,差事也办得不错,西厂由你看着,我平日出去也放心了不少,就是辞退谁也不会辞退你。”
李强抿了抿嘴,他不是为了自己担忧,而是为了自己的好兄弟李河,倒也不是亲兄弟,只是平日里玩的好,关系好的兄弟,李河小时候是个乞丐,没有父母亲人,一个人在京城内四处乞讨,后来大了些因为长得壮,就帮人扛包赚钱,但是因为他最老实,一起干活的人就老欺负他,给的银钱也是最少的,但是李河却还是乐呵呵的。
李强也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他的,正好那个时候家里的母亲生病了,李强手里没钱,着急拿钱买药也来这抗包赚点,实在看不过去这些人欺负李河,就出手帮过几次,那个时候李河还叫大河,因为他不记得自己家在哪,但是却记得小时候家门前有一条大河,所以他自己给自己起名大河。又因为李强帮过他,便用了李姓,叫了李河,从那开始便跟在李强身边。
这次西厂选拔,李河也入选了,不过他脑子不太灵活,在被厨房的人请着帮过几次忙之后,就一直在厨房帮忙,几乎没出过差事,李强有些担心。
他没再多想直接跪下,“属下斗胆求大人一件事。”
云时收回了脸上的笑容,“你说说看”
李强将自己这个兄弟的事情说了,随后低下了头,“大人,他老实憨厚,做事也从不偷奸耍滑,还望大人能留下他。”
这事不好轻易表态,他沉吟着道,“此事会有个准确的章程,到时候我会按照章程来办,你也不必多想,好好办差才是首要。”
“是,属下明白了,属下定会好好办差,为大人效力。”
云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正好我现在有个差事让你去办。”
李强拱手,“大人吩咐。”
“去城里集市上买几头猪回来,活的猪和猪肉都成,整个西厂大概二百来人,这些猪肉能让二百个人都吃上就行。”说着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了好些银锭子装进荷包里,直到塞不下递给了他,“走我这边的张,我请大家伙吃。”
李强没多问,商量着道,“赵大人走时说陛下吩咐了,留下两头,让大家分着吃,那属下再出去买回头就够了。”
云时点头,陛下的性子本就如此,倒也不奇怪,“行,那就买四头,若是剩下银子,就同后厨的人商量商量买些什么其他菜,这是打算几天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吃的,不着急,你这边注意点时辰别弄得尽人皆知,丞相大人那边办丧事,咱们也低调些,不然显得不恭敬。”
李强点头应霞,带着荷包出去了。
云时等人走了,又吩咐门口的人将周永叫来,周永和李强算是西厂内最能说会道的两个人了,但二者却又有明显的区别。
周永原先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读书人家,行事都在规矩内,养成了习惯,性子就是如此,后来家道中落了,性子也没半分变化。
但是李强却并非如此,李强从小家贫,一直和不同人打交道,他更注重结果,过程规矩不规矩的他根本不在乎,只要能达成结果就行。
就好比刚才的事,若是周永的朋友,他必不会向云时求情,只会在人被清退后,私下给朋友再找个活干。
云时正想着,门口传来了周永的声音,“大人”
“进来”
周永推门而入,“大人可是有事吩咐属下。”
“嗯,我记得,你是读书人?”
周永点头,“属下只识得几个字。”
云时道,“够用了,我打算过几日搞个论功行赏的酒席,还有最近几次差事都是我分派的,大家若是有什么想做的事,到了那天可以说出来,我这边按情况给大家调整以后办差的内容,你将这些润色一下,写下来,贴在后院校场和你们住的院子里头,在和大家说道说道。”
“是,属下知道了,这就下去准备。”
“嗯,回去吧,酒席在大后日,你看着写。”
眼下已是晚上,周永离开后云时也没再忙碌,直接吹了蜡烛睡觉了。
后日一早,云时久违的换上了西厂的衣裳,骑马去了杨府,此行是奉陛下的旨意,当然也要重视一下自己的着装和言行。
今日事杨贺出葬之日,杨府这里来的多事亲戚,各种姻亲,至于好友方面,云时瞧见原礼部尚书,现任右相,派人来了,其他人却是都没有。
云时是奉陛下之命,身份尊贵,杨夫人这边不敢怠慢,且也知道这是陛下给杨家最后的体面,便一直让云时待在前院,叫众人都能看见,而杨贺棺椁一离开杨府,便有人带着云时去客房歇着了。
一系列的流程走下来,也已经到了晌午,云时这才寻到了休息的杨老夫人,二人在前院书房说话。
云时躬身问道,“杨老夫人,陛下想要召见老夫人,让奴才问一声,杨老夫人这边何时得空?”
杨老夫人这边不敢托大,忙道,“陛下折煞臣妇了,该是臣妇进宫给陛下请安才是,还望公公回禀陛下,臣妇明日递牌子进宫请安”
云时道,“好,咱家这边回宫回禀陛下,杨老夫人忙了一天也累了,咱家就先走了。”
“好,管家送送公公”
管家应声,将云时送出了杨府,同时塞着了荷包,云时收了荷包,骑马一路回了皇宫。
皇宫里,陛下正在批阅折子,见云时来了,收了毛笔,询问道,“杨家可结束了?”
云时点头,杨老夫人操持着一切妥当,紧接着说了杨老夫人明日递牌子进宫请安的事。
皇帝点头,“朕知晓了,你累了一天了,回去好生歇歇,还有你那西厂的侍卫也都歇歇,进京赶考的学子的差事别忘了。”
“诶,奴才记着呢,一定叫下面的人好生看着。”
皇帝点了点头,重新拿起了毛笔。
云时这边没什么事情了,便躬身告退了,他慢慢的退出了屋子,起身往门口走的时候,目光瞥到了偏殿,偏殿门口正站着颜安小殿下,殿下满脸踌躇站着,脚下踱步却迟迟不敢往前走,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心里想着日子,眼下日子藩王长史那里应该是要回藩地了,他这下子想明白小殿下的想法,脚下的步子也小了,只是想到小殿下的身世,可怜人,想来陛下应该会留下的,不说对付藩王,给自己儿子找了个帮手或者是拿来练手都是不错的,只是可惜了这么个小孩子。
他想着又迈了大步往外头走。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最近在装修我的屋子,有点忙
嘿嘿,终于有独属于我的,任由我装扮的房间了
距离上次抽奖时间不够,等时间到了,给大家抽奖,分享喜悦!!!!
热忱,杨老夫人,宓昭,学子、殿试
等人走了,小春子这才重新回到殿内,躬身对皇帝道,“陛下,颜安小殿下在偏殿门口,似乎是有什么事……”
皇帝心中明了,这是知道长史那边要回藩地了,心中着急了,他虽然没想好如何同他说,但还是叫小春子让人进来了。
听到小春子的话,颜安跟着人进了太极殿,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随后起身喊道,“叔爷爷”接着察觉到不太恭敬,接着喊了声陛下。
皇帝收了笔,看着他,耐心地询问道,“怎么了?是身子不舒坦了?”
颜安摇头,“没有,我身子好了,只是,叔爷爷,我想和长史一起回去,我想母妃了。”
皇帝沉默了,斟酌着道,“不可以,你母妃上了折子,让你这几年留在京城读书,学了真本事再回去。”
颜安难受,当即眼圈就红了,豆大的泪珠连成串一滴一滴落下,“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读书的,那我可以给母妃带点东西吗?”
“嗯,去吧”
皇帝话音刚落,颜安就行了礼跑了出去,门外传来了号啕的声音,皇帝手里握着笔,但是迟迟没有落下。
第二日一早,西厂后厨内传来惨烈的叫声,随后便是哈哈大笑的声音,云时在校场也听到了,应当是开始杀猪了。
他今日没去凑这个热闹,将此事交给李强来安排,他则是跟着其他人在校场练武,赵大人找的人老早就来了,在西厂待了有些日子了,云时也跟着学了几日,身体也有明显的变化,自然是不敢耽搁。
清晨练武结束,云时出了校场正好和从后厨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这些人脸上都挂着笑,云时看着心里也跟着高兴,他笑道,“快点回去准备,咱们一会就要开始了。”
“是大人”这些人说完一溜烟跑回了后院。
云时也回了屋子将自己打理干净去了后院,他们的住处,站在院子里便能听到屋子里面的吵闹声。
“谁拿我衣裳了?我才洗干净的。”
“谁有镜子我看看”
“别挤别挤,我先洗脸。”
云时在院子里站了一会,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屋子里李强最先发现了大人的身影,连忙推门出来了,“大人”
李强今儿穿的也比往日干净整洁,头发好像也专门打理了一遍,云时上下打量了两眼。
李强难得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衣裳,云时收回目光,笑着道,“等他们收拾好了,叫人搬着椅子到校场比武场的位置,我在那等你们。”
“好”李强应声,转身进屋招呼人。
云时也没多留,径直去了校场,站在练武场的台子上等着众人,一刻钟后,这些人才乌拉拉一大帮涌入校场内,见人来了,云时拿着自己提前画好的座位图交给周永,这种事让周永来安排最好。
果不其然一壶茶的功夫,座椅井然有序,大家都坐在椅子上看着云时,云时站在台子上,神色轻松道,“大家不用太紧张,今儿就当是个总结,总结一下各自办差事遇到的情况,觉得自己做得如何,或者是自己不喜欢这份差事,想去做别的差事都可以说,说完了我这边论功行赏,咱们早点结束早点开饭。”
说罢他便下了台子,把位置留出来给大家展示,自己坐到了台子右下边的位置,这个位置能将台上台下侍卫的神情都尽收眼底。
但是众人都在下面坐着,犹犹豫豫地,没人敢上前。还是李强最先上台先打了个样子,“我,我叫李强,我觉得自己差事办得不错,差事也挺适合,往后会继续为大人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