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绿萝售价100园区币,这两张游戏卡竟然敢卖49园区币。
“……”戊寅摸摸自己的脸颊,费解地转头看向解临渊,“我真的长了一张很好骗的脸吗?你也骗我,他也骗我。”
卖家极力为自己申辩:“我这可是绝版的游戏卡,不信你去问,除了我这里别的地方绝对买不到。”
“1.9园区币。”解临渊竖起两根手指,“不信你也去问,除了我身边这个人,绝对不会再有别的傻子愿意花钱买这种东西。”
卖家、戊寅:“……”
在解临渊高超的话术下,两张游戏卡成功以2.1园区币的价格达成交易,戊寅朝绿萝伸出手,叶片蠕动着从裹成小球的藤蔓下方吐出了三枚园区币。
这还是甲辰今早上班之前给他们留下的零花钱,让戊寅随便花,不够问他要。
付完账,绿萝再次故技重施卷好找零和游戏卡,像一头喜欢收集的巨龙,藤蔓牢牢看护着自己的宝藏。
“甲辰这人……”解临渊斟酌了一下用词,“真的很怪……我不是很喜欢他。”
“为什么?”戊寅看向他,“我不喜欢他还事出有因,但你为什么会不喜欢他?他可是你的爱慕者。”
“……爱慕我?爱慕你还差不多。”解临渊没好气地说,“你没看他叫你哥哥那样,嗲里嗲气的……如果他不是你的弟弟,还有着和你一模一样的脸,我早对他不客气了。”
“嫉妒了?你也可以叫我哥哥,多嗲都行。”
“问题出在这里吗?小寅哥~哥~”
解临渊矫揉造作的语气成功把戊寅叫恶心了,关键解临渊还严正声明他模仿的和甲辰昨晚那声绝对有九成像。
“难道说……”戊寅托起下巴,思忖着说,“他表面上对你示好,实际上真正的目的是想通过你接近我?”
“……这又是哪本书的剧情?不是叫你别再看狗血文了吗?”
“半个月前看的了。”
“为什么不是他表面上对我示好,实则是想让我们误以为真实目的是想通过我接近你,最终想接近的人还是我?”
“……”戊寅无辜和解临渊对视,没一会就禁不住笑出了声:“那他好累啊,套来套去的。”
解临渊也好笑地摇摇头:“算了算了,不聊他了。应该快到目的地了……”
正聊着,二人同时抬起头,纸上的地址正指向一幢横排宿舍楼,目前正是起床高峰期,走廊外面挤挤挨挨地全都是人,收衣服,做早餐,一楼的水井边更是排满了前来接水的人。
戊寅这人平生只吃过被枪击、腰斩、生啃的苦,从没吃过生活的酸,他好奇地看着眼前满是烟火气息的场面,感觉还挺新奇。
双头地狱犬吸引了不少目光,但大家最多也就是好奇地瞥一眼,没有一个冒失地上前与他们攀谈。甚至有好几个估摸着是犯了什么罪逃到这里避难的,一见有和他们气势格格不入的陌生人到来,连忙慌里慌张地躲起来,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模样。
解临渊左眼开启扫描模式,无数锁定框对准视线所及处的所有人脸,一眼望过去,不出三秒就得到结论:“不在这里……但我找到一个在中南基地通缉令上的□□,目前的赏金兑换成动物园通用货币是……30园区币。需要我前去逮捕换赏金吗?”
“还没三分之一的绿萝值钱,懒得抓。真缺钱了就把绿萝卖了,不比抓通缉犯来钱快的多。”戊寅分外丧良心地说。他很快便找到破旧脏污的楼梯间,一阶一阶地往上走。
葡萄住在冬冷夏凉的顶楼,门破得都不能完全关紧,戊寅在解临渊的叮嘱下还算礼貌地敲了敲门,朗声问:“葡萄,在家吗?开门。”
解临渊教他的句式是‘请问是葡萄女士住在这里吗?方便开下门吗?’,然后就被这个懒惰又不通人情世故的寄生虫简化成了上门讨债。
不过葡萄本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大概过了半分钟,破门徐徐向内开启一条细缝,先冒出来的是一对棕红色的狐狸耳朵,接着一个脸色憔悴的女人出现在门后,她明显刚刚还在哭,眼眶红肿,抽噎着摸摸脸颊上的泪,踟蹰着问:“你们是谁?”
戊寅眉头紧皱:“葡萄?”
“是我……”
“你哭什么?”戊寅倏然警觉地想到什么,“你被家暴了?”
解临渊挑了下眉梢,好家伙,涉猎得还挺广泛,连家暴这个词都知道。
“没,没有。”葡萄紧张地握紧了门把手,“你们是谁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真的没被家暴吗?”戊寅怀疑地问。
葡萄再三摆手:“真没有!”
眼见着话题越来越歪,解临渊只得上前一步,“我们是灰蓝的朋友,是他让我们来找你的。”
“灰蓝?!”听到这个名字,葡萄倏然诧异地睁圆了眼睛,“他还活着?”
“活着。”解临渊说,“具体情况方便让我们进去谈吗?”
“……”葡萄咬紧下唇,悄悄瞥了眼身后,“家里很小,还很乱。”
“没事,待不下的话让殿下留在外面就行。”戊寅大度地说。
解临渊很是欣赏他的情商。
犹豫了两三秒,葡萄叹口气,然后退后敞开了房门,让两尊堵门的大神进来。她的两条腿都是狐狸的后爪形态,还有一条棕红色的长尾巴,情绪低落地垂着。
房间内部确实小得可怜,一室一卫,最靠里的区域随便拿帘子隔断就是卧室,殿下探进两颗头左右看了看,见确实没自己的位置,只好委委屈屈地后退坐在了走廊上。
一进门,戊寅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他没什么隐私概念,径直走到最里面,随手掀开了帘子。
一个脸颊通红神志不清醒的男人躺在床上,额头敷着毛巾,枕头边是两片消炎药,戊寅垂下视线,看到男人缺失的右腿,断面处紧紧包裹着白布,浸满了鲜血。
第105章
葡萄擦了下眼角的泪,快步走到床边侧身坐下,取走男人额头已经变温的毛巾,在冷水里面浸湿,拧到微干,再熟练地敷回男人额前。
“他是谁?”戊寅问,“你结拜的哥哥,弟弟?或者肝胆相照、性命相托的队友?”
他把狗血文中常出现的误会桥段都列举了一个遍,结果却得到了葡萄最直接的答案:“不,他是我的爱人。”
戊寅和解临渊对视一眼,见话题一时之间变得格外敏感,对自己语言能力还算有点逼数的戊寅后退半步,将深谙交流艺术的解临渊让了出来。
“他这条腿怎么断的?”解临渊决定暂且按下灰狼的事,先关心屋内男人的情况。
提起这个,葡萄的眼眶顿时又红了起来,泪水蒙上眼珠,但强忍着没有让眼泪落下,“是他们小队昨天意外在园外受到了畸变体的袭击,谭茂是免疫者,所以每次出门他都走在队伍最前面。虽然时常会被丧尸抓咬,受点小伤,但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
“毕竟是畸变体,只损失一条腿算是命大。”曾经被一只畸变体拦腰咬断的戊寅心有余悸。
葡萄没有反驳,耳朵下耷,尾巴也低垂着,微微朝腿部内夹,这是一个情绪低落和紧张的表现,她又摸了摸恋人滚烫的脸,问“:你们说是灰蓝的朋友?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动物园。”解临渊说,“他一直在找你。”
“太好了。”葡萄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憔悴的笑容,“我还以为他死了,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真是太好了。”
“灰蓝同我们说,你……曾经是他的未婚妻。”解临渊斟酌着用词,“冒昧问一句,你是因为误以为他已经死亡了,所以才另寻了爱人吗?”
“未婚妻?”葡萄愣了一下,手指蜷紧,犹犹豫豫地说,“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确实很好,也曾经玩笑地说等成年之后,如果我们都没有遇到其他合适的人就凑合着结婚……但我和他之间,其实更多的还是亲情……抱歉……”
“为什么要跟我们道歉?”戊寅双手插进外套口袋里,“我们待会回去之后肯定会把你的所在地告诉灰蓝,你想道歉的话,等他找过来之后再同他道歉吧。”
葡萄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恳求地说:“我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够了,可不可以不要告诉他我在哪里?我现在过得焦头烂额,光是照顾谭茂就忙不过来了……我不想和他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大多数情况下,听到这种请求,寻常人都会表示尊重对方的意见,但戊寅向来不走寻常路,他直接毫不犹豫地驳回:“不可以,我才不要,他是我的朋友,你又不是,我肯定优先考虑他的想法。他想见你都快想疯了,我肯定会立刻告诉他,让他过来见你。”
来自骨子里的叛逆让戊寅马上行动起来,似乎生怕葡萄和小说里那些女主一样,因为种种原因故意躲起来,然后总是和男主擦肩而过,让读者们看着干着急,所以他在撂下狠话之后旋即转身出门,对殿下说:“去把灰蓝叫过来,就说找到葡萄了。”
殿下兴奋领命,飞快地转身跑下楼梯。
葡萄眼睁睁地看着双头犬绝尘而去,一副着急但无可奈何的样子,又为难又无力。
解临渊伸手拾起枕边的两枚消炎药,左瞳扫描分析,然后将它们规整地放到一边,“内部已经受潮了,不知道过期了多久,基本失去药效,甚至可能还会引起其他不良反应。而且就这两粒,绝对不够。”
“……我只能买到这些了。”葡萄说。
戊寅眨了下眼睛,此刻,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而且这种天真正俨然逐渐变成无辜而纯粹的残忍,解临渊意识到他接下来一定不会说什么好话,连忙警告性地朝他比出嘘的手势。
憋了个坏的却被阻止,戊寅十分不爽地寻了个位置坐下,一言不发,听解临渊继续和葡萄聊天,全程目睹他这位心机深沉的半机械人准恋人,是如何礼貌且目的性很强地套取到葡萄和她爱人谭茂的全部信息。
在这期间,葡萄时不时便朝门口望去一眼,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她的情绪变化,投向房门的眼神更是非常复杂,既有期待和欣喜,又有一抹奇怪的迟疑心虚。
“葡萄。”解临渊察觉到她的情绪异常,忍不住问,“你究竟是为什么不想立刻见到灰蓝?我的同伴只是不忍心见你们白白错过,但并不是一定要强迫你见不想见的人。”
解临渊承认,他的这句话中对于戊寅行为的评价十分违心,但他总不能实话实说:我男友就是这么个恶趣味的天然渣乐子人,他就是要跟别人反着来才会高兴。所以解临渊只好像这样双标到了骨子里,说一些自己听着都想笑的鬼话。
“我……”葡萄垂下了眼眸,“倒不是不想见他,我只是有点害怕,灰蓝要是见到我和普通人类在一起,一定会非常非常生气。”
“他厌人?”戊寅回忆之前他们和灰蓝相处的种种细节,并没有发现他有这种倾向,但转念一想,他们身边似乎一个普通人类都没有,不是寄生虫就是机械体,再加上变异者和兽人,灰蓝想厌都没地方厌。
殿下带人返回的速度比戊寅预想中的还要快,仅仅过去了十五分钟,灰蓝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大门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撑着膝盖,脸上都是剧烈奔跑出的汗,他期待地抬起头,就在见到葡萄的瞬间,他一双兽瞳如同两盏点亮的星火,脸上洋溢起喜悦的笑容,大步迈向前,一把将葡萄搂入怀中。
“太好了!”他紧紧地拥着葡萄,弯下腰,把脑袋埋在葡萄肩窝里,“见到你真的太好了,葡萄,我好想你,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葡萄也十分动容地回抱住他,安抚性地轻拍他的背,“灰蓝……”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灰蓝激动的情绪才逐渐得到平复,他也是这时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非常不好意思地松开葡萄,对着戊寅和解临渊挠挠头:“谢解,谢谢你们帮我找到葡萄。”
戊寅不至于这点功劳还需要冒领,直接说:“是龙先生帮你找到的,回去谢他吧。”
灰蓝诚恳地点了点头,葡萄却是在听到龙先生名字的瞬间诧异地睁圆了眼睛:“龙先生?是当铺的龙先生吗?”她转过头,激动地问,“灰蓝,你竟然认识龙先生?”
“呃,认识是认识,但全是看在……”灰蓝说着便望向了戊寅,后者却打断了他,唇角勾着一抹笑,“灰蓝现在就住在龙先生的洋房里,还是龙先生主动邀请的。”
解临渊眉心微蹙,垂下眸,就见戊寅又露出了和方才被他阻止继续开口前一模一样的表情,狡黠、恶劣,唯恐天下不乱。他暗道不妙,抬手按向了戊寅的肩膀,试图唤起这个寄生虫的一点“人性”,可戊寅抬起头,疑惑地瞥他一眼,目光却是干净无暇、一尘不染,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
听到青梅竹马的挚友和龙先生关系如此密切,病急乱投医的葡萄立刻抓住灰蓝的手,像是落海者竭力攀住最后一片木板,“灰蓝,灰蓝你认识龙先生的话,可不可以拜托你帮帮我,帮我弄一点消炎退烧药,龙先生肯定有门路,我这里还有一点积蓄,求求你了帮我。”
“消炎药?你要这个做什么,你受伤了?”灰蓝紧张地揽着她的肩膀查看有没有哪里受伤,也是这时,他灵敏的嗅觉才重新上线,闻到了房间里浓郁的血腥味,他立刻找到了源头,就在房间最靠里的帘子后面。
“我没有受伤,是……”葡萄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掀开了布帘,露出床上属于成年男性的身体轮廓,“是他,是畸变体咬断了腿,一直高烧不退。”
“他是谁?”灰蓝皱着眉走上前,观察男人的长相和伤腿情况。
葡萄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犹豫地启唇,下一秒,却被一个男人含笑的声音打断:“是她弟弟。”
戊寅靠在墙上,双手环胸,碧绿色的眼因为笑意微微弯起:“之前逃亡路上救过葡萄的命,所以二人平时就以姐弟相称,你理解的吧?”
解临渊瞬间就领会了戊寅的用意,他禁不住也挑起嘴角,微不可察地笑了声……
太坏了,天生的坏批,他心想,人性永远是最禁受不住考验的。
灰蓝呆愣愣地点了下头,又转身看向葡萄:“你弟弟,救过你的命?那确实要好好报答他……”
反正恋人已经成为了一个截肢的残废,性命垂危,而眼前则正好出现了一名身强体壮且对她一片真心的男人,葡萄甚至不需要说话,只需要简单的默认,她就可以甩掉可能拖累她终身的麻烦,灰蓝也能重新拥有他的未婚妻,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戊寅看到葡萄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她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眼底是难掩的震惊和挣扎,戊寅还给她一个微笑,缠绕在他肩头的绿萝如同一条通体碧绿的毒蛇,阴暗地爬行,露出滴落毒液的獠牙,就连鳞片上都淬满了毒。
“……”葡萄闭上了眼睛,少顷,她缓缓做下了决定。
“灰蓝,你的朋友误会了,他不是我弟弟,而是我的爱人。”
第106章
葡萄的回答,戊寅并不意外,或者说,葡萄不管回答什么戊寅都不会感到意外,无论是顺势默认还是像现在这样坚定地否认,戊寅都可以理解。
唯一出乎戊寅意料的是灰蓝听到这句话时的反应,狼人似乎对躺在床上的短腿男人实际身份早有预感,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是用力闭上了眼睛。
很快,难掩的愤怒出现在他的脸上,灰蓝压着嗓子,用从未有过的狠厉声色质问道:
“葡萄,为什么你永远都是这样?一次、一次,再一次,过往那些教训还不够吗?你答应过我会改变的!”
戊寅没听懂,他侧脸看向解临渊,发现对方也露出疑惑的目光。
“不是这样的灰蓝,这次不一样。”葡萄焦急地为自己辩解,“这次真的不一样,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他对我很好,我也很爱他。”
“你那根本不是爱,是你的自卑,是你对自己兽类基因的抵触,和对普通人无底线的讨好。”灰蓝气得鼻翼翕动,胸口大肆起伏,“我们还是学生的时候,一个以前从没见过的普通男人对你告白,你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对他唯命是从,认为兽形态如此明显的你能有普通人喜欢就是万幸了,为他把自己作践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以为我已经把你骂醒了,可现在呢?你还是这样,自轻自贱,只要普通人稍微对你勾一勾手……”
“灰蓝!”葡萄厉声打断了他,“我说了,谭茂和那个只想利用我的普通人不一样,他是真的爱我,末世后我们一路互相扶持走到今天,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在丧尸潮里了。”
灰蓝冷冷地反驳她:“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什么‘他非常喜欢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正确表达’‘他也不是故意伤害我的’。”
“……谭茂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葡萄撇开了脸,“你和他接触过的话就会懂了,我从没见过他这般优秀又真诚的男人。”
“你为什么总是相信一个陌生人,却不愿意相信我呢!”灰蓝情绪都有些崩溃,痛苦地抓住头顶的两只耳朵,“我们小时候因为兽形态被孤立、排挤,导致你的性格有严重缺陷,缺爱,自我奉献,对普通人有无底线的崇拜,这样的你只要和普通人在一起就一定会吃亏,这些我都跟你讲过,你也说你记住了。我没有强求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但你明明答应过我,绝对不会和人类在一起……葡萄,你为什么要食言?”
“感情这回事根本是不受控制的,我最开始确实明确拒绝了他,但是他用行动打动了我……灰蓝,请你信我这一次的判断好吗?”即便灰蓝情绪激动,嗓门越来越大,葡萄也一直保持着稳定的态度,轻声慢语,极力为自己和谭茂辩解着,“既然现在你也来到了这里,等谭茂病愈转危为安,你可以来看我们之间的相处,通过你的眼睛,来辨认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灰蓝呼吸一滞,眼睛死死瞪着葡萄,没有立刻反驳她,葡萄一看说得通道理,连忙想要继续恳求多年的挚友帮忙找药,可就在这个时候,身旁那个戴着墨镜的黑发男人忽然笑着开了口:“好·人。”
他一字一句,似乎在细细咀嚼这个词汇,说得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戊寅唇角笑意更深:“好人,非常非常爱你?那不如这样……”
解临渊知道他现在该捂嘴了,不然戊寅肯定要说出一些石破天惊的恐怖提议,但说实话,他也挺好奇脑回路和常人不同的戊寅到底还能多“丧心病狂”,于是故意装作疑惑的样子,没有出声。
“我们现在就把他叫醒,询问床上这位深爱你的丈夫,现在他失去了一条腿,失去了谋生能力,而他的妻子有了一条更好更轻松些的出路,他是想让妻子继续跟着他过凄惨的苦日子,为了给他治病低头哈腰地四处求人;还是愿意放开手,让妻子就此离开呢?如果他真是你口中那个爱你入骨的好人,一定宁愿自己吃苦,也想让你过得更好吧?”
这个建议实在是道德绑架得太过赤裸裸,就连灰蓝都瞠目结舌地回头看向戊寅,即便是他,盛怒之下都不敢说得这么绝。
葡萄更是诧异地望向黑发男人,狐狸耳朵下后压,尾巴下意识紧紧夹在腿间。这个人给她的感觉非常不舒服,说出的话也过于偏激,但就是很难去辩驳。
灰蓝见葡萄窘迫而难堪地红着眼眶,一言不发,一时之间也有点于心不忍,不想把她逼得这么狠,但他也知道戊寅之所以说出这么不留情面的话,完全是为了帮他,若是他不领情反而出言阻止,岂不是会让戊寅失望。
陷入两难之间的灰蓝只好向解临渊投去了求助的视线,天真地向这个心眼比起戊寅只多不少的半机械体寻求帮助。
解临渊这人坏就坏在他的心眼要比戊寅多拐一个弯,见时机成熟,立刻站出来收买人心。他义正词严地摆出一副懂事理明是非的模样,略带‘责备’地嗔斥戊寅:“好啦,你少说两句,知道你没有恶意,但你这要求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更何况谭先生还高烧不退呢,再怎么样也得等人先治好了病再做打算。”
戊寅被他这声附和得十分想笑,见好就收,靠在墙上阖上了眼睛,将舞台交给长袖善舞的解临渊。
很快,解临渊就三言两句成功获取了葡萄感激的目光,他拉过灰蓝,带人暂且离开,还说药品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帮忙想办法,还保证待会就先给她送一些酒精来。
葡萄千恩万谢,亦步亦趋地将他们送到门外,还试图一路送到楼下。
她没有看到,就在她站在门外屡屡道谢的时候,帘子后方,床上的人缓缓虚弱地半睁开了眼睛,高烧让他脸颊酡红,谭茂深深地望着葡萄模糊的背影,没过几秒,便又体力不支地闭上了眼睛。
回‘龙公馆’的路上,灰蓝愁云盖顶,望着戊寅多次欲言又止,直到戊寅不耐烦地让他有话赶紧放,他连忙紧绷着脸说:“戊寅,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葡萄?那个,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讨厌葡萄,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早些年遇到渣男受了情商,还差点为了他自杀,我喜欢她,很是心疼她,想保护她,之前我说什么自小相恋是我美化了自己……那时候也算是我趁虚而入,趁她失恋的时候照顾她,才让她答应说,如果毕业之后没有男朋友就和我结婚……”
“我不讨厌她啊。”戊寅说,“我还挺欣赏她的,确实是个还不错的女生,坚强,有原则,长得也不错,你眼光还行。”
灰蓝震惊:“那你还……对她,态度那么恶劣……”
“恶劣吗?”戊寅惊讶反问。
灰蓝:“……”
“这才哪到哪啊。”解临渊凑过来现身说法,“你是没见到他当年是怎么对我的,威逼利诱,装神弄鬼,还玩消失给我心理压力,利用我的弱点强迫我成为他的奴隶。”
“啊??”玩得这么野?
戊寅嫌弃地瞥解临渊一眼,又望向灰蓝:“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
“我可以给你两个建议,就看你内心的善良的程度决定选择哪一个。”戊寅举起右手两根手指,“一,什么也不做,在房间里坐着等,说自己无能为力,根本不认识什么龙先生。就凭床上那男人的出血量,再加上高烧不退和伤口发炎化脓,不出三日必死无疑。到时候你就故技重施,趁虚而入。”
“二,威胁葡萄,告诉她,只有离开她那个谭什么的和你结婚,你才愿意提供药品,并且杜绝其他人帮忙的可能。别忘了留下一些她的把柄,以防她忍辱负重虚与委蛇,日后再背刺你。”
灰蓝:“……”到底哪个善良了?都很扭曲恐怖啊!
原本还满脑子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灰蓝被戊寅短短几句话搞得不停倒吸凉气,什么悲伤什么抑郁忧愁瞬间抛诸脑后,现在的他只想找条绳子把眼前这个重度反社会分子拴起来,省得跑出来吓人。
“让我好好想一想……”灰蓝为难地说。
戊寅出门得早,见完了葡萄回到龙公馆才不过上午九点,他闲适地坐在大厅沙发上,喝了一口温水,正打算找两本书出来解闷,就发现他的所有小说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莫名其妙消失了,只剩下一些诗歌散文,旅行札记和英文字典等。
他瞬间察觉始作俑者,快步在洋房内寻找一圈,随后在水井边上找到了正坐在小马扎上,低着头,用最原始的搓衣板和皂角洗衣服的解临渊。
仅这一刹那间,他的怒气全然消散,甚至有某一个瞬间,戊寅甚至罕见地产生了“羞愧”和“怜惜”的情绪。
在他阅读过的那些言情小说中,时常会出现家庭主妇辛苦付出不受重视的题材,戊寅不是很明白,但也知道了洗衣、做饭这些家务劳动应该夫妻共同承担,虽然他和解临渊还不算完全的情侣。但既然有打算和他谈恋爱,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把一切繁杂琐事都推给解临渊。
这样想着,戊寅放轻了脚步,徐徐走到解临渊的身后。
他看到解临渊微微垂着脑袋,手里攥着一块黑色布料,正盯着它发呆。
戊寅又定睛一看……
这不是他的内酷吗?
戊寅:“……”
浮想联翩半晌结果发现手中衣服的主人竟然就站在自己背后而身为能觉察到十米开外蜻蜓翅膀煽动气流的机械战神Z1932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你听我解释。”解临渊把衣服摁进泡沫水里,硬着头皮尝试挽回颜面。
“好,你解释。”戊寅说,“我听着。”
“……”
“……”
等了一分钟有余,戊寅不耐烦:“你倒是解释啊?”
解临渊甩掉手上的水,破罐子破摔:“解释什么解释?方才我看天气不错,把我们俩的衣服搬出来洗,洗着洗着洗到了你的衣服,想着这些该死的布料能够直接贴身接触你的皮肤,然后就开始想入非非,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羞耻观念淡薄的戊寅点点头,神情淡然:“……但,如果我不出现,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闻一闻上面的气味?再筑个巢什么的。”
解临渊紧紧皱起眉,错愕道:“闻?你怎么有这么变态的想法?而且,什么叫筑巢?我又不是鸟,为什么要筑巢。”
一看居然还有解临渊不明白的事情,戊寅立刻认认真真地跟他科普了ABO等相关小说设定,包括信息素,筑巢和易感期等等,听得解临渊目瞪口呆,直呼这些小说作者真是奇思妙想,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什么都能编出来。
接下来他还大言不惭地表示如果这世界的性别真的分成ABO,那他肯定是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