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迫释放
遮掩不及,动作再大又显得欲盖弥彰,晓免孑微微侧了侧身子,可他手上的泡沫却不慎掉落在林苍徹的肩膀上。
泡沫随着湿润的皮肤慢慢下滑,晓免孑瞻前顾后,一时不知该先解决哪个问题。
就在这时,林苍徹缓缓地递了一条干毛巾过去,他微微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打趣道:
“年轻真好。”
“徹哥,我……”
晓免孑即刻接过毛巾,胡乱擦了一下手之后却往腹下遮了起来。林苍徹没忍住,终究是笑出了声。
“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林苍徹问。
“没……没,没什么……”晓免孑往后退了两步,整个后背靠在了墙上。
林苍徹沉吟而笑,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他,盯得晓免孑越发冷静不下来。
“……徹哥,你别,别这样看着我,我……”
他几乎用哀求的语气恳请林苍徹,在这种紧要关头就别再故意跟他过不去了。
“好好好,我不看。”
林苍徹笑着摇了摇头,还贴心地将头转了回去,可身子还没回到原位,便突然大声地“啊!”了一句。
从头上滑落下来的一团泡沫,不偏不倚地流进了他的右眼中。林苍徹不知所措地挥舞着右手,高喊:
“毛巾!”
这一声把晓免孑吓得不轻,下半身瞬间软了一半。不过也好,总算能摆脱尴尬,他立刻走上前去,将手里的毛巾又物归原主。
没想到,刚来到林苍徹的面前,领子处猛地一阵拉拽感袭来,就好像刚才那飘渺的香气化作有形,拴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吸进一个无法动弹的黑洞。
他感觉到嘴唇上有温热的气息,伴随着多层次的香气。柑橘、柠檬、苍兰、栀子、厚木、青苔……如此繁复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慢慢在口腔中扩散。
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领口处的紧张感慢慢减弱,他知道对面的人也在逐渐放松。晓免孑的腰身开始下放,直到他成为一个跪姿,单膝立在林苍徹的面前。
手虽然撤了力气,却依旧没有放开领口,林苍徹的右手拽着拽着,却渐渐往远处游走。随后,他冷不防地将手中的棉布松开,紧紧地揽住了对方的后颈。
当肌肤想触碰的那一瞬间,晓免孑不可控地抖了一下。他勉强微微睁开双眼,看见林苍徹的眼睛就在他的咫尺,刚才掉落的那一团泡沫依旧在他眼侧,还有小小一团白色搭在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上,伴随着他的气息簌簌索索。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林苍徹在吻他……
林苍徹在吻他!
晓免孑脑内突然如炸裂一般,他本能地想站起,可揽在他脖子后面的那只手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甚至连头都难以抽离分毫。
感觉到他的反抗,林苍徹稍稍含胸,只是他的额头依旧抵在晓免孑的眉上,用几乎只有气息的声音,笑容带着邪气,
“不会?我教你。”
说完,他再次贴了上去,这一次不再像刚才那样温柔试探,而是目标明确地直奔主题。
晓免孑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可眼前依旧是一片奇怪的光斑。宛如无数的白色花瓣被锋利的刀剑切成千片万片,像暴雨一样落在自己的身上。味道消失了,所有附加的,刻意的,从外部侵入的味道,忽然之间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属于林苍徹身体的味道,那是一种最纯粹与自然的芳香,是热情的,疯狂的,带着血的温度,以及活着的勋章。
林苍徹的舌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柔软,却又充满力量。此时他突然想起自己在车上主动的那个吻,比起现在这个,那甚至不能被称作是一个合格的“吻”。那样蜻蜓点水又寡淡的接触,注定它如凉水一样冰冷。
可现在不是,火热的触感像要将他吞噬。纵使林苍徹顽皮地在他下唇上咬了两下,他都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只有滚烫与燥热。
不光是双唇,晓免孑甚至觉得自己全身都如火燎一般,在这间潮湿又温热的空间内,他慢慢失去了抵抗,如烟如雾,任林苍徹随心所欲地再三进攻。
好不容易快要熄灭的欲望再次燃起,晓免孑皱了皱眉头,身子开始有意向后倾斜。
林苍徹十分敏锐,他顺势向前一推,晓免孑便下意识地往后倒去,只是他在意地板上不知何时洒上的水渍,条件反射令他站了起来,可下一秒便靠在了浴缸的边缘。
“徹哥!别……”
总算挣脱了把控,晓免孑望着眼前的人,一边大口喘着气,并伸出一只手挡在自己面前。
林苍徹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表情,至少晓免孑未曾见过,他似乎在笑,却又蕴藏着很难察觉到的攻击性。
直到一只有力的手将他的裤腰拽起……
“别动,你现在需要释放。”
林苍徹说完,第三次向他身上贴了过去,只是这一次,晓免孑并没有弯下腰。
第21章 陷入旋涡
林苍徹趁晓免孑洗澡的时候,单手将自己的头发用洗手池的伸缩喷头大致地冲洗干净,又花了很长时间把头发吹干。
透过淋浴间的磨砂玻璃,只能依稀看到一点人影,其余什么都看不见。晓免孑脱下的衣服扔在不远处的地板上,以及沾湿的毛巾。
林苍徹将自己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在洗手间的门口等待了片刻,他不知道浴室里的人什么时候会出来,当然更不会知道里面的人在他走后,又释放了一次。
他回到自己空旷的房间,在落地灯下,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没过多久,一条微信送达,来自章成。
“吴仕导演的新话剧,男一,半年之后全国巡演,有没有兴趣?”
“没有。”
林苍徹立马回了两个字,他甚至没问就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应该怎么接戏,更别说是需要日日排练的话剧。
“这个角色需要坐轮椅,算是为你量身定做。”章成回道:“这是你半年内唯一能接到的工作了。”
这一次,林苍徹没有回复,将手机扔到一边。
洗手间的门微微晃动了一下,林苍徹知道是晓免孑要出来了,将右手撑在颌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门口。
很快,门开了,穿着浴袍的晓免孑从洗手间走出,手里还抱着一堆刚刚换下的衣服,看见林苍徹一脸严肃地盯着他,吓了一跳,但又努力维持着镇定。
“徹哥……谢谢。”
想了半天,似乎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这个听上去“谢谢”包含了多重含义,林苍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总算露出了笑容。
“不客气,举手之劳。”
说完,他向房间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礼貌地下了逐客令。
晓免孑会意,立刻抱着衣服头也不回地快步往房间外走去。
走廊上,当他再次看见那副巨大的全家福时,他的目光只能停留在前排右边的小男孩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时他觉得这个小男孩的笑,充满了嘲讽与鄙夷,就好像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所有人。
而晓免孑正巧抬着头,标准的仰视动作。
凭什么?
内心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会这么狼狈,为什么要被这个人牵着鼻子走?
他明明只是一个缺乏生活常识,什么也不会,自私自利的人罢了,就跟眼前这幅照片上的年龄同样心智,并无半分区别。
可是,自己竟然连着几次被拿捏得死死的,连反驳与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难道还不如一个……
想到这里,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再次浮现。他觉得林苍徹也许并不是自己了解的模样,这两年的相处与观察,他可能根本就没有看清过这个人。
就如眼前的这幅照片,与天真和童趣毫不沾边的笑容,晓免孑仔细看了许久,却怎么也琢磨不透。
凌晨三点,晓免孑依旧没有睡着。
他翻来覆去,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属于林苍徹的味道。从洗发水到沐浴露,甚至连刚刚穿的睡袍上,都沾染的是林苍徹洗衣液的香气。
一闭眼,脑海里就想起在浴室里林苍徹屈于他身下的表情,他从没想过一个人的舌头能有如此灵活。
对于那方面的事,他虽毫无实际经验,却也不是一无所知,林苍徹的熟练让他内心十分矛盾,一方面他不想过多揣测对方熟练的原因,另一方面他也深知自己至少在那一秒,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晓免孑睡不着,干脆坐起来,瞥见桌上放着的鱼缸。
此刻他分外羡慕小杰,居然可以一觉睡这么久,要是人也能有冬眠,一觉睡半年,醒来之后因为时过境迁大家都选择既往不咎,或者早已忘了从前的尴尬,那可以避免多少烦恼。
他掏出手机,哪怕知道现在一定没人回复,也迅速打下一行字。
【不是兔子:Hermann,我想见你。】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秒回了。
【名字不重要头像即本人:怎么了?睡不着吗?】
【不是兔子:嗯。你呢?这么晚也没睡。】
【名字不重要头像即本人:我现在是白天。】
原来是时差原因,晓免孑又看了一眼时间,叹了口气。
【不是兔子:你什么时候回国?可以来看我吗?】
思考了两秒,又补充道:【或者,我去找你。】
【名字不重要头像即本人:你今天是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不是兔子:没有。我就是,想见你。】
晓免孑握着手机,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有一点点胀痛,这是每次揭开回忆时的感觉,是不好的征兆,于是他努力让自己脑海中的所有回忆重回本已拴好的盒中,包括许久之前的,也包括刚才发生的。
过了很久,手机才在手中振动。
【名字不重要头像即本人:两个月,给我两个月,我来见你。】
【不是兔子:好,答应我了,不可以骗我。】
【名字不重要头像即本人:我不会骗你。】
【不是兔子:如果你骗我怎么办?】
【名字不重要头像即本人:没有如果,我一定会见你。】
放下手机,晓免孑仍然毫无睡意,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刚才草率地对Hermann发出见面请求。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觉得不管是理智还是感性,都在逐渐离他而去,剩下的,只是一具充满本能欲望的空壳子。
他将脑袋埋在枕头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林苍徹的味道。
很快,失控的身体再次出现反应。
晓免孑愣了几秒,直接用腿踢开被子,他站起身,使劲拉扯着自己的衣服,脱掉裤子,直到赤身裸体地站在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空洞,如同一头失智的怪兽,晓免孑拿起放在水池边上的香薰瓶,狠狠地砸向那面似乎也在嘲笑着他的镜子。
“哗——”
玻璃瓶子碎了一地,伴随着浓郁的香气,可此时他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嗅觉。
他再没有精力去一一辨认这香气所谓的前调、中调、后调,只知道眼前的镜子裂了一条缝,刚好将“他”批成两半。
一颗来自香薰瓶上的玻璃碎片降落在了他的锁骨上方,划出一道红色的线。晓免孑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在流着血,鲜红色从那道线中一点点地溢出。他感觉不到任何痛。
身下的反应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跟他演了一场闹剧,此时只剩这具躯壳,净是窘态。
晓免孑冲进淋浴间,他将水开到最大,最热,周围很快升起白色的烟雾,他的皮肤也慢慢发红。
他想起多年前,也曾在这样白烟环绕的情境中,第一次鼓起勇气表达自己的心意。可在那句“我喜欢你”之后,换来的是清脆的一巴掌。
脸颊瞬间红了一片,跟现在自己全身的颜色如出一辙。
他不敢再喜欢了。
可他又是多么渴望“喜欢”。
晓免孑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上。滚烫的水流从头上浇下来,包裹了他全身,冲洗掉他身上所有的味道。
所有有关林苍徹的味道,都顺着水流,流进了下水道。
锁骨上方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他终于感觉到水也是滚烫的。
就像此时自己的心,他再也无法逃避。
晓免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火急火燎地寻找Hermann,并不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对Hermann产生了情欲。而是他真的,喜欢上了林苍徹。
越是喜欢,越是害怕。可越害怕,却又越喜欢。
所有曾经建立起的理由和借口都坍塌了,他希望有人可以借助外力将他从旋涡中拉起来,晓免孑将这一希望寄托给了一直以来自己最依赖的Hermann,哪怕他们连面也没见过,但他还是需要这样一根救命稻草。
如今拴着稻草的绳子已然探进旋涡深处,可他却动摇了。
他突然明白,这个旋涡不是一不小心落入的,而是他主动陷进去的。
第22章 在你身边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晓免孑都避免直视林苍徹的目光。他每天正常工作,正常生活,把自己活得像个机器。
另一方面,他开始越发依赖Hermann,具体表现在时不时地任性,甚至偶尔会对他发起莫名的脾气,可很快,他又会毫不吝啬地说许多好话去哄逗对方,纵使Hermann也从未真的生过他的气。
他与Hermann的相处模式越来越像异地恋的情侣,而对于林苍徹,晓免孑更多的则是能避则避。他的话变得简短且稀少,而在手机里,却越来越健谈。
离Hermann兑现承诺还有一个月,晓免孑大胆地向他求了一个礼物,一枚刻有“Hermann”名字的戒指。
他再三强调,不需要这枚戒指有多么贵重,只需要将对方的名字刻在戒指内侧,他可以日夜戴着,像是陷入了某种迷信。
迷信这样的维系,Hermann便一定不会食言。
就像Hermann一定会将他从旋涡之中解救出去。
戒指很快寄到,国际快件,收件地是按照晓免孑提供的地址,一个离公司不远的快递中转站。他趁着闲暇时间去取了件,还没回到家便在途中迫不及待地拆开了。
一枚造型十分简单的铂金戒指,素圈,外壁光滑得如绸缎一样,若隐若现的纹理细腻且沉稳。晓免孑立刻看向戒指内侧,果然,在圆环内壁上,刻有一串斯宾塞体的英文字母。
可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在Hermann的名字之前,居然有一块十分闪耀的小点。晓免孑拿近了仔细瞧了瞧,竟是一颗钻石。
怎么会有戒指将钻石镶嵌在内侧?
他轻轻地抚摸了一遍,明显的凸起感让他更加疑惑。晓免孑立刻尝试将这枚戒指戴在手上。他忘了跟Hermann说自己的手指尺寸,所以未必会一致,可当他随机套在自己的中指上时,却出奇的合适。
那颗小钻石在戒指内侧,轻轻地摩擦着他的指根,没有痛感,但仿佛一直有个异物一样,提醒他这枚戒指的存在。
他将戴着戒指的手对象天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Hermann。
【不是兔子:谢谢。】
【名字不重要头像即本人:喜欢吗?】
【不是兔子:喜欢,感觉就像你一直在我身边。】
【名字不重要头像即本人:我本来就一直在你身边。】
二月,大雪天变少了,可是气温依旧寒冷。林苍徹没有通告,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家里,唯一要出门的事就是偶尔的饭局。
每一次的饭局都很临时,比如晚上七点收到消息,八点就要到。晓免孑不知道他到底跟谁在一起吃饭,只是这几次林苍徹让他不必跟的时候,他不再像从前那样选择坚持陪同,而是听话地留在家中。
林苍徹经常回来的很晚,甚至晓免孑已经睡了,他才回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会将晓免孑吵醒,但他很快又会沉沉地进入梦乡。
他提醒自己,离职近在眼前,要适应身边没有林苍徹的日子,要调回只属于自己的生物钟。
一日深夜,林苍徹又因饭局晚归,但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来到了晓免孑的客房。晓免孑迷糊之中感觉有人推开了他的房门,开灯坐起来的时候发现林苍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徹哥,你回来了。”
他揉揉眼睛,尽量表露出十分有耐心的样子。
“嗯。”
林苍徹轻轻地应了一声,没什么力气,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显得十分憔悴。
“这么晚了徹哥是饿了吗?”
晓免孑还是没有对上对方的目光,边说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过了半晌,林苍徹都没有说话,直到晓免孑忍不住将眼神移向他的时候,才平静地说:“下周就过年了,你要回家吗?”
“啊,这么快啊……”晓免孑又快速将注意力放在手机屏幕上,日期显示,离除夕确实还不到一周。
“回吧。嗯,应该回。”他像是自己跟自己对话一样,最终看向林苍徹,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确切答案,
“我除夕回,初三再过来,可以吗?”
林苍徹在原地呆滞了半天,就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导致晓免孑以为他没听清楚自己刚才说的话。
正想再重复一遍时,林苍徹总算回了一个长长的“嗯”。随后,他又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这人是不是有病?
林苍徹走后,晓免孑坐在床上,越想越来气,又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至于大半夜的专门跑过来把他叫醒么,再说了,那么晚了,明明自己的黑眼圈都熬出来了,也不知道赶紧去休息……
想到此处,他将被子往头上一蒙,努力续觉去了。
第二天,晓免孑起床后,便发现家里的氛围有些不一样。
晴姨不像往常一样在厨房和餐厅里忙碌着,整个家安静得就像是没有人。晓免孑一个人在楼下晃悠了半天,正当他以为所有人都出去了的时候,看见晴姨带着一个陌生男人从电梯里缓缓走出。
“他现在虽然恢复的很好,但是不能饮酒是最基本的,禁烟禁酒,一定要注意……”
男人边走边交代着,看见晓免孑,客套性地对他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跟晴姨说道:
“另外一定要注意保暖,最近气候不稳定,如果要出门,千万随着天气做好衣物增减,否则以他现在的抵抗力,很容易感冒,甚至是流感。”
晴姨在一旁不停地点着头,将他送到大门外之后才回来。
“晴阿姨,徹哥,怎么了?”
此时,晓免孑已然知晓刚才那个男人的身份,只是他吃惊的,是昨晚看着还挺清醒的林苍徹,居然喝了酒。
“可能是累着了,没事儿,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晴姨笑着回道,随后又进厨房忙碌了起来。
晓免孑一个人站在原地,他想了很久,还是掏出手机,给林苍徹发了一条微信。
“徹哥,我能上来看一下你吗?”
“顺便把我书房里桌上的那本书拿上来。”林苍徹回道。
上至三楼,晓免孑很快找到林苍徹所说的那本书,他看了一眼封面,《修行与肆意》。像是一本小说。随意翻了翻,似乎有点深奥,试着浅读了一小段,浑然不知在讲些什么。
就林苍徹的脑子居然也能看得了这样的书?八成是为了装逼。
晓免孑不禁在心中嘲讽了一番,他拿着书边走边在手上随意转了转,突然一个信封模样的东西从书页中掉了出来。
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晓免孑立刻弯下腰去捡,发现是几张拍立得照片。
照片中是两个男人正在接吻,背景昏暗,加上曝光有些过度,导致完全看不出周围的环境。其中一个男人的脸是陌生的,而另一个,晓免孑惊得险些忘了呼吸。
就算再模糊也能辨认出,那是柯嘉棋的侧脸。
晓免孑反应了将近两分钟,才慌慌张张地将那几张内容差不多的照片收回信封。
他不知道这些照片是从哪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林苍徹的书里。
想了又想,还是将这枚信封悄悄地塞到他桌上的一个笔记本里,佯装无事地来到林苍徹的房间。
屋里的人正靠着床头坐在床上,看他来了,勉强地抬了抬嘴角算是个笑容。晓免孑实在不知道以他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为什么还要看这么难的书。他将书本递了过去,林苍徹仿佛读出他的困惑,主动解释道:
“去年我一个导演朋友打算翻拍这部小说,今年筹备的差不多了,应该会在秋天开机。”
原来还是为了工作,晓免孑解了心头困惑,顺口道:“那还有很长时间,徹哥现在还是应该以休养为主。”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林苍徹说:“腿有点疼,看样子最近不能到处乱跑了。”
说完,他露出一个十分轻松的笑容,仿佛有些庆幸的模样。
“徹哥,你昨晚喝酒了?”
晓免孑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没想到听到这个问题,林苍徹笑得更厉害了,摆了摆手,道:“不小心喝了几口,没注意,是酒。”
这么大个人了,是不是酒还分辨不出来?晓免孑知道他是在撒谎,无力拆穿,只能叹道:“出院的时候医生也交待过了,禁烟酒……要不,以后我还是跟着吧。”
“别以后了,我现在就想在家待着。”林苍徹笑笑。
得亏你还知道……晓免孑将窗帘拉开,让更多的光照进这个屋子。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戴戒指了?”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晓免孑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回头笑道:“一个朋友送的。”
“朋友?”林苍徹歪歪嘴角,“女朋友?还是男朋友?”
“男性朋友。”晓免孑如实作答,摆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挺好看的。”林苍徹敷衍似地点评了一句,将目光移回手中的书本上。
“谢谢徹哥。”不知道该说什么,晓免孑习惯性礼貌收尾。
“不客气。”
林苍徹随口接道,可晓免孑却觉得那语气仿佛这戒指是他送的一样,略有不爽。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戒指,快速离开了这个房间。
除夕前夜,晓免孑正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晴姨敲门而入。
“需要帮忙吗?”她露出十分亲切的笑容,站在门口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晓免孑将他的箱子扣好又立起,拍拍双手回道。忽然间,他看见桌子上的鱼缸,小杰依旧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晴阿姨,我不在的这几天能麻烦照顾一下乌龟吗?我可以把观测方法写给您。”
“好的,不过明天我也不在,或许你也要跟小徹交待一下。”
“晴阿姨不在这儿过年吗?”晓免孑有些吃惊,不过一想也不出奇,除夕当然是应该跟家里人过的,哪怕就放这一天假,也是理所当然。
“今年是我儿子结婚的第一个年头,儿媳妇又怀孕了,按我们老家的习俗,是要在婆家过的。我不回去,孩子他爸可顾不好一大家子的事儿。”晴姨解释道:“不过我们家不远,初二我就能回来。”
“那徹哥……”晓免孑条件反射地想起这个房子里的主人,往年除夕都是林苍徹最忙的时候,他是历年联欢晚会雷打不动的出演嘉宾,可今年却因为受伤,如此重要的行程也被取消了。
但若不是他受伤,晓免孑也不会得到一个除夕团圆的机会。
一瞬间,他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原本明晚的节目,林苍徹排练了大半年,晓免孑每次都跟着,所以非常清楚他付出的时间与精力。明明是当红艺人,眼下除了不能登上舞台,还要独自度过这么重要的节日,这么想想,多少让人有些不是滋味。
“不用担心小徹,”晴姨像是看出晓免孑的顾虑,笑道:“他没那么脆弱,我可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从小看着他长大……就意味着,从小离开家人,单独跟着保姆阿姨长大。晓免孑想起了四楼墙上那幅照片,斗胆问道:
“晴阿姨,为什么徹哥不跟着他的父母还有哥哥去国外,要一个人待在这里?”
“这个嘛,”晴姨回忆道:“小徹说他吃不惯西餐。”说完,她笑了一下,让这个答案变得有些像玩笑的性质。
要是其他人,晓免孑断然不会相信,可这是林苍徹,任性到极点的林苍徹,能说出这种理由也绝对不奇怪。
“收拾好了就早点休息吧,提前祝你过年好。”
晴姨走后,晓免孑坐在地毯上靠着自己的箱子,脑子里出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杂乱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疲惫,跟工作的疲惫不一样,是一种无法掌控自己思想的疲惫。
算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晴阿姨也说,他没那么脆弱,老大不小的人了,一个人过个年又怎么样,又不是小孩子……
晓免孑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决心在新的一年里,戒掉多管闲事的毛病。
可当他第二天的同一时间坐在摆满了年夜饭的餐桌前时,又无可避免地想起了这件事。
“小孑,多吃点,我看你最近都瘦了。”晓母一边张罗着一边给他夹了一大堆的菜。晓免孑从下午开始就被各种年货包围,被迫吃了许多零食,到正餐时间倒是一点也不饿了,连忙推脱着,将矛头指向妹妹。
“多给晓无双夹点,她学习压力大,要补补脑子。”
“你才要补脑子!”晓无双瞥了他一眼,又低头看向手机。
“好不容易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别老是玩手机。”晓父说完,又用遥控器将电视机的音量调小,晚会里欢天喜地的歌舞虽然是此刻最适合的背景音乐,也难免有些过于吵闹,惹得他扯着嗓子喊了一晚上,
“说起来,得亏你那个老板摔了一跤,要不然你现在哪能在家吃到你妈做的这么好的菜,肯定只能吃上冷掉的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