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直到车子驶入停车场,裴柠望着酒店logo才想起来,这是盛华的酒店。
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接下来的项目,根本没注意。
算了,只是傅沉延的酒店,又不代表会遇到傅沉延。
裴柠做好了和徐津开一起吃饭的准备,但后者却只将他们送到酒店,便称公司事情要离开,还嘱咐他好好休息。
裴柠原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和他说清,这下只能作罢。
他不是傻子,当然明白成年人之间没有无故殷勤这回事。但徐津开不挑破,他主动拒绝难免显得自作多情。
况且比起徐津开,明显他的结婚对象更让他头疼。
将换下来的衣服送进洗衣间,裴柠回到房间,给几个常接洽的同事发了消息,随后把电子屏调成免打扰模式,进了放好水的浴室。
重点取景地已经看得七七八八,接下来几天忙着联系演员和确定服化道,裴柠跟着跑了几家,电话从早响到晚,又开始忙得团团转。
临近月底,温度又升了些,酒店楼下的树已经全开了花,一眼望去粉白连片。
这天结束得早,裴柠回来时被一对情侣叫住,帮忙在路边拍照。
裴柠无比耐心,还给他们选了个光线好的位置,女生过来拿手机时一直在笑,眼眸都是亮晶晶的。
反倒是男生,虽然也在道谢,看向他却多了几分警惕和敌意。
这两人一看就还是学生,裴柠只觉得好笑,温声说了句没关系。
他们离开后,裴柠慢慢往回走,一回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辆车。
车型和牌子都很眼熟,裴柠停住脚步。
车窗摇下来,露出徐津开的脸。
“裴总监,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地方吗?”他胳膊搭在窗沿,歪着头问。
裴柠没答:“你怎么在这?”
徐津开:“路过。”
裴柠直接拆穿:“奥博和这边是两个方向吧。”
徐津开当场改口:“特意路过。”
裴柠没说话,静静看着他。
徐津开笑了下:“看在我特意路过的份上,赏脸一起吃个饭?”
他订的是家法式餐厅,走预约制。两人刚好晚餐时间到的,靠窗的卡座几乎已经满了,服务生引着他们走向了最后一台空位。
徐津开熟门熟路的点好单,问裴柠:“有什么忌口吗?”
裴柠顿了一下,摇摇头。
“单独请你吃个饭可真不容易。”徐津开半开玩笑道。
裴柠也笑笑:“我自己吃个饭都不容易。”
“那还不好办,以后我提醒你。”
裴柠颔首:“谢谢,但是我已经有助理了。”
徐津开定定看了他一会,忽然笑了下,感慨道:“让我这么挫败的,裴总监,你还是第一个。”
“徐经理。”裴柠意有所指,“菜还没上,你确定要现在说?”
徐津开微愣,随后认命似的点了点头。
“好,听你的,先安心把这顿饭吃完。”
菜品陆续上来,徐津开一道一道为裴柠介绍,裴柠也很给面子,每种都尝了一点。
两人像是同步忘记餐前的话,只谈饮食和生活习惯,偶尔夹一句工作。
感受到徐津开看他的目光直白又热烈,裴柠不动声色,慢慢喝着奶油蘑菇汤。
坦白讲,徐津开长得挺好的,有手段也舍得下本,换个年轻的,估计早就招架不住了。
但对裴柠来说,他不会对不了解的人产生太大兴趣,因为一旦后续出现问题很麻烦。
更别提他现在的已婚身份。
他其实很纳闷,徐津开既然都在某些场合见过傅沉延,竟然不知道他已婚的消息吗?
思来想去,裴柠还是缓慢开口:“一直没找到机会说,我已经结婚了。”
出乎意料,徐津开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我知道啊。”
他好脾气笑了下:“又不影响。放心,大家心里都清楚。”
裴柠不解:“清楚什么?”
徐津开:“你和傅总啊,不是各玩各的吗?”
“不然你那天为什么肯坐我的车走。怎么,难道他介意?不会吧!他那种人,要是不愿意早该出面了。”
裴柠这下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徐津开冲他眨眨眼:“放心吧,不让他知道。”
大概是喝多了,鲜甜的蘑菇汤腻得难以下咽,裴柠抬手,在胸口压了一下。
他把话题转走:“徐经理看起来很熟练啊?”
徐津开蓦地一笑:“我还有更熟练的,真的不想试试?”
他目光缓缓下移,相当直白且露骨的暗示。
裴柠叹了口气,放下餐具。
“抱歉,不想。”
算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徐津开“啧”了一声,整个人漏气一样靠进沙发背里。
“真难搞啊。”
裴柠依旧维持着礼貌:“这句就当是夸奖了。”
徐津开闻言,肩膀笑得都抖了起来。
笑过以后,他道:“我现在有点理解傅沉延为什么娶你了,但我还是好奇啊,你对着他,也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裴柠还真思考了一下:“建议你问他,我没办法精准判断别人对我的想法。”
这顿饭差不多也该结束了,裴柠唤了服务生过来:“买单。”
服务生朝徐津开看了一眼,似是征求意见,徐津开摊手,做了个随他去的表情。
裴柠原本打算就此直接分别,没想到离开吧台后徐津开又神神秘秘凑了过来,在他耳边,先说他起身的背影无情,又夸他结账的姿势性感。
餐厅门口铺的地毯有些褶皱,徐津开在裴柠身侧唠唠叨叨,一不留神,下楼梯猛地向旁边栽倒。
裴柠一惊,本能地伸手去拽。
没想到徐津开直起身后顺势转移重心,将手臂搭到了裴柠背上,半搂住他。
裴柠蹙眉想挣脱,腿根处忽然传来异常的触感,是徐津开将一张特制的名片放进了他的口袋里。
裴柠:“?”
“你现在存的是工作电话。”徐津开倚着他,“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前方传来脚步声,裴柠想也不想就抬手推他,没走两级台阶,却当场愣在了原地。
傅沉延已经走到了咫尺开外处,就停在楼梯下方,他身旁还跟着几个人,看起来像是公司的高层。
他们几人刚刚在交谈,傅沉延不紧不慢地抬起头,视线这才略过裴柠,又落到了和他距离过近的徐津开身上。
“哟。”徐津开扬起唇,“这不是傅总吗?”
傅沉延目光冰凉锋锐,落到他搭在裴柠肩上的手上。
“哎呀忘了,傅总估计记不住。”徐津开清了清嗓子,“我叫…”
“不用。”傅沉延打断,“没有记的必要。”
两人视线交错,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裴柠适时拿掉徐津开的手臂,后者顺势松开,哼笑了一声。
被落了面子,徐津开也不恼,而是边整理外衣边下楼,到了楼下还回头,扬声对裴柠道:“别忘了啊裴总监,我随时奉陪!”
傅沉延今天穿了件薄款风衣,脊背挺直,衬得整个人肩宽腿长,气场强悍,光是站在那里就分外吸睛。
他眼眸又暗又冷,看着裴柠,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面的一个穿蓝色衬衫的高管之前在客栈里见过裴柠,此刻僵硬地别开脑袋,和懵住的另外几人疯狂使眼色。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足有十秒钟。
傅沉延率先打破僵局:“怎么在这?”
裴柠言简意赅:“吃饭。”
傅沉延:“公事?”
裴柠视线掠过他身后神情各异的高管们,顿了下:“算是吧。”
没法说不是,他不想被当成八卦的谈资。
“那我先走了。”他又道。
“等等。”傅沉延当即道,他回头,对身后的蓝衬衫说,“你们先进。”
那人立刻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一众高管学生走队列似的从旁边上了台阶,路过裴柠时还纷纷同他点头问好。
只剩下两个人,门口的场地顿时变得开阔起来。
“公事还是私事?”傅沉延又问了一遍。
“私事。”裴柠也又答了一遍。
“他在追你。”傅沉延用的是陈述句,“答应了吗?”
明明站的位置更低,但掌握谈话节奏的又成了他。
裴柠显然也意识到了,他不答反问:“傅总觉得我会答应吗?”
傅沉延沉默地看了他片刻:“你不会。”
他面色沉静,从语气到神态都很笃定,像是早知道结果一样。
裴柠既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很淡地笑了下:“我要走了。”
傅沉延深深看了他一眼。
裴柠亦没再开口,敛眸迈下台阶。
经过傅沉延的时候,男人的气压明显降低了些,但裴柠脚步不停,与他擦身而过。
作者有话说:
傅总:老婆怎么可以答应别人(怒)
“傅总。”身后传来人声,听起来小心翼翼的。
傅沉延回过神,看了看上方的餐厅,一言不发地走了上去。
不知原因的高管们错后了一步,伸着脑袋用眼神询问那位知情人士,得到答复以后,又个个瞪圆了眼睛。
难得探到一点傅总的八卦,想说又不敢,憋得脸都有点红。
席间,他们时不时就偷瞄傅沉延,见傅总一切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晚餐后,傅沉延回到酒店。
推门而入的同时,前方一道背影一闪而过。
背影的主人穿了件松垮外衫,脚上踩着拖鞋,露出一截修长匀称的小腿。
裴柠和他不一样,只要是在家里,哪怕依旧在办公,也会换一身相对不那么板正的衣服。
电梯门开了,裴柠走了进去,两人隔得远,他完全没注意到傅沉延。
傅沉延连日低迷的心情降到了极点。
他连房间都没进,就给于嘉发消息,让对方订明天返程的航班。
做完以后,傅沉延才迈开步子,他没去裴柠刚才上楼的,而是乘了另一台VIP专属的电梯。
这是他这些天以来,第一次进到这里。
至于前几天为什么放着专属电梯不坐,非要去另一边,跟拖着行李箱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们共处一室。
傅沉延面无表情按下楼层。
临海市太潮,可能脑子进水了吧。
原本前晚就能结束的行程,他生生拖到今天,见了好几个没必要的人,听了一大堆没必要的汇报,还有今晚那顿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的,毫无意义的饭局。
盛华这间酒店十几层,其中还有几层承办其他业务,每天人来人往,不同楼层的两人没见过面太正常了。
不过名头摆着,裴柠但凡稍微打听一下,哪怕听一耳朵闲谈,都能知道盛华的总裁现在也在这。
可惜他早出晚归,忙得像陀螺,八卦都没心思听。
徐津开很好查,家里有点实力,本人私生活丰富,交往过的对象的照片有厚厚一沓。按裴柠的性格,这不会是他喜欢的类型。
但那天晚上在客栈里,裴柠没有否认。所以傅沉延以为,他后来至少会和自己解释一下。
然后,裴柠不仅没有,还和徐津开走得更近了。
电梯门开了,镜面板上,傅沉延没表情的脸又冷下来几分。
他掏出手机,给已经发来值机信息的于嘉打了个电话。
“机票改签,今晚就走。”
最后一场工作会议结束,裴柠抻了下手臂,揉着僵硬的肩膀。
上次撞见傅沉延以后,徐津开没再骚扰过他,即使在公司里碰见,也表现得极为正常,像是一夜之间退回了红线以后。
裴柠懒得管他什么心路历程,不用时刻提防着,反正他乐得自在。
后期发过来了几个片段,最终样片的看片会决定线上进行。
赶在清明节前一天,裴柠踏上了回堰江的飞机。
今年天气一直不暖和,临海市的花已经到晚期了,堰江的春才缓慢开始。
临走前,院子里的树还是光秃秃的,只几株结了很小的花苞,回来的时候海棠已经成片开了不少。
陈姨见到裴柠兴奋得不行,拉着他说要做他爱吃的菜。
她兴高采烈地进厨房,边清点边念叨着:“今晚傅先生也回来,这些够不够啊。”
裴柠下意识道:“傅总也回来?他说了吗?”
这话问得陈姨一愣:“你今天出差回来,他晚上不在家去哪吃?”
裴柠微怔,陈姨见状,也跟着表情变了变:“小柠,他没去接你?你们都没联系?”
“是我特意没说的。”裴柠硬着头皮道,“我…本来应该过两天再回来,提前了,想给他个惊喜。”
陈姨语气这却没有放松下来,依旧盯着他:“小柠,你们互相不提也不问的,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裴柠僵笑,“没有。”
晚餐傅沉延还是没回来,裴柠不得不再次编了个理由,这次陈姨没多问,只是低下头叹了口气。
她许是猜到点什么,但这一阵事情太多,裴柠也没精力去琢磨了。
他兀自吃到撑,揉着肚子上了楼。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裴柠就穿戴整齐的出了门。
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最终停在了墓园门口。
裴柠解下安全带,又从副驾拿了一束洁白的雏菊。
林菁的墓在最汁源由扣抠群,以五二尔期无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深处,当初找风水先生算过,这里三面环山,是市内最适合的位置。但价格高,裴任不大愿意,回去以后咕哝了好几天,说什么算命都是骗人的。
他不愿意也没用,人是林老爷子请的,商量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脑袋都不敢抬。
以前裴柠还会接上外公一起,但近两年林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跟不上,到了现在,来的人就只有裴柠自己。
裴柠将墓碑周围的落叶打扫干净,又将雏菊放下。
墓碑上的照片是林菁三十岁那年拍的,黑发如瀑,眉目如画。和裴柠相似的面庞美艳娇丽,气质却很从容,笑起来温婉宁静,看得人移不开眼。
裴柠在院子里玩,林菁就坐在房间里画图。等裴柠玩累了,林菁就会把他抱起来,给他看自己的设计稿。
那时候她还不会大把大把的掉头发,也不会歇斯底里地吼叫,拼命摔打家里的东西。
在她刚去世的很多个夜里,他都会在噩梦中惊醒。
林菁自杀的消息就像是一张网,而裴柠已经被困了十年。
“外公已经放弃了,但我还在查。”裴柠抚了抚照片的边角,“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
他开口时声音却很轻,像是只说给自己。
手机里有消息弹出来,是关煜。
“我在门口,出来说一声。”
头顶太阳高悬,裴柠瞧了眼右上角的时间,已经是正午了。
“对了,还有件事没说。我结婚了,有点突然,我其实也没做好准备。”裴柠叹了口气,“跟我结婚的是男人,其他的,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没准下次来见你的时候,就已经离了。”他自嘲似的笑了下,“所以真没什么可说的。”
腿麻了又恢复,裴柠坐起身,轻声道:“我走了,好好休息。”
墓园门口,关煜靠在裴柠的车上,一手掐着新长出来的草叶玩。
裴柠拿车钥匙解锁:“怎么来这了?”
不等他开口,关煜自己大喇喇开了车门:“你这有家有事业的,整天没空,我只好自己找上门了呗。”
裴柠笑了下,算是默认。车子启动,关煜伸出车窗,冲着里面道:“阿姨,我们走了啊!”
上了高速以后裴柠才问:“去哪”
关煜看他:“今天休息?”
裴柠点头。
关煜在手机上点了两下,调出个地址来:“带你散散心。”
他定位的是个攀岩俱乐部,裴柠没发表意见,顺着导航转弯。
关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办了会员,熟门熟路带着他换衣服,又领他见了教练。
裴柠也迫切的需要一场发泄,近乎疯狂的消耗体力和流汗,仿佛连日来积累的情绪也一起挥散掉。
直到两人都饥肠辘辘地坐在地上,裴柠伸手拍了关煜一把,后者眼尾红得厉害,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俱乐部出来,裴柠握着方向盘的胳膊都直打哆嗦,勉强开出800多米,见路边有家川菜馆,就干脆停下。
两人面色惨白的进去,嘴唇红润的出来。
“说吧。”裴柠没急着开车,靠在椅背里闭着眼睛,“出什么事了?”
关煜知道瞒不过,直接道:“我分手了。”
裴柠没说话。
关煜这副样子看起来就不对劲,果然今天心情不佳的,不止他一个。
他只是问:“还想去哪?”
关煜沉默了一会:“前面再走两条街,有个酒吧。”
闻言,裴柠拿出手机。
关煜说:“我给你指路就行了。”
裴柠:“我提前叫代驾。”
时间还早,两人算是踩着开门的点儿进的。
隔了将近半小时,才陆陆续续有人来。
这是间清吧,放的慢摇滚不像英文,裴柠闭着眼睛听了一会,没听出所以然,还有些昏昏欲睡。
他其实吃得有点撑,喝不下酒,就窝在卡座的沙发里,观察为数不多的客人。
关煜倒是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等到屋里坐满了人,他也喝得神志不清。
“操!我飞过去杀了他!”
他“砰”的一拍桌子,吓了裴柠一跳。
好在这里灯光暗,还混着音乐声,只有周围几桌看了过来,没引起太大注意。
“你看。”关煜飞速划屏幕,又径直把手机怼到裴柠面前。
“我就说他傻逼,他是不是上赶着认领。”
屏幕上是他前任,卡尔的社交账号,今天下午刚发布了条新动态。背景像是某人的家里,卡尔举着一本书自拍。
裴柠看了一会,又疑惑地看关煜。
关煜伸出两根手指,把手机调到最亮,又对准左下角的玻璃柜放大,直到整个屏幕都被柜面占据时,裴柠才注意到,玻璃柜的镜面里,露出了一个非常模糊的侧影。
裴柠:“……”
裴柠:“什么时候”
关煜把照片退回去,给他指左上角的日期。
裴柠:“我是说你们分手,什么时候。”
关煜吸了口气:“今晚。”
说着,他把卡尔的联系方式找出来,当着裴柠的面,一个跨过电话拨过去,把对方大骂了一顿。
他语速很快,又因为醉酒吞音很重,导致裴柠大部分单词只能听出某一部分,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对面一直很安静,直到关煜骂累了,才说了些什么,关煜愣愣地听了一会,随后腾地窜起来,不知道去了哪。
通话还在继续,裴柠只好拿过手机。
“裴?”年轻的男声响起,“你们在一起吗?”
卡尔和他见过几次,算是认识。裴柠有点不好意思:“是的,他喝醉了。”
“我们这两天在吵架。”卡尔道,“是我的错,我这个月不能去看他了,麻烦你帮我继续照顾他。”
裴柠顿了一下,还是提了照片。
卡尔听起来有点无奈:“那是在教授家里,稍等。”
他一连发来四五张图片,一群人望着镜头合影,背景和他自拍的位置风格一致,甚至有一张能明显认出照进柜里的人,是个亚裔的短发女孩。
结果很明显,关煜多心了。
裴柠一瞬间尴尬得要命,偏偏罪魁祸首还不知所踪。
“……等他来了,我会告诉他的。”
挂了电话,没多久,关煜回来了,他似乎是去洗了把脸,看起来清醒了不少。
裴柠把卡尔后发来的照片怼到关煜眼前,拉着脸解释,关煜眨眨眼,心虚地看了一会。
“我真以为他想分手。”关煜嘟嘟囔囔,“异国恋这么辛苦,你们单身的人是不会懂的。哦我忘了,你不是单身,你结婚了。嘶,你怎么都结婚了。”
这回轮到裴柠仰头喝了一杯。
“为什么和他结婚?”关煜凑过来,看他不答,又问,“你喜欢他吗?”
裴柠没反应,关煜也不意外:“你以前就这样,算了,以后折磨傅沉延去吧。唔…别掐我呀!”
裴柠松开他的领子,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关煜:“我说中了?怎么了你俩?”
“我不知道。”仿佛确认似的,裴柠又说了一遍,“我不知道。”
良久,裴柠才头疼道:“别提了。”
关煜兀自叹了口气,“柠柠,想什么要说出来。”
偶然听到很久没有人叫过的宿舍昵称,裴柠怔了一下。
“我再喝一杯。”裴柠声音很低。
一瓶酒见了底,关煜也等得快睡着了。
再一看裴柠,依旧坐得端端正正。
关煜将信将疑伸出手,拍了下裴柠的肩膀。后者缓缓拧过脖子,眼神直勾勾的,表情有点呆,明显已经喝多了。
关煜嗤了声,从他兜里掏出手机 。
从联系人里翻出“傅沉延”三个字,关煜对着少得可怜的通话记录啧啧两下,这才拨了出去。
那边接得很快。
“喂,傅总。”关煜看了眼裴柠,“你老婆喝醉了,要不要来接他啊?”
关煜将裴柠扶出酒吧时,忍不住道:“对啊,你叫什么代驾?”
“有老公摆着不用,干嘛?舍不得?”
裴柠昏昏沉沉的,也不反驳。
关煜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能惯,等着吧,让他来接你。”
傅沉延来得很快,他穿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西服三件套,板着脸下车。
这算是关煜第一次见傅沉延,男人外形过于出众,上一秒还在盘算的关煜,无比本能地喊了句:“傅总”。
傅沉延矜贵一点头,就要去握裴柠的肩。
关煜这才回过神,牢牢抓住裴柠,笑了笑:“我叫关煜,柠柠跟你提过吗?”
听到称呼,傅沉延冷了几分:“没有。”
关煜一噎,面上倒是还笑着:“看来,您不怎么了解他啊。”
开玩笑,嘴皮子上他向来不吃亏。
傅沉延这才纡尊降贵地看了眼关煜。
关煜道:“不过,柠柠和我一个宿舍住了四年,后来又好了这么多年,了解程度确实不一般。”
不等傅沉延说话,他闲谈似的提起:“那他跟你说过上学时候的事吗?”
“他没有,你想说?”傅沉延轻描淡写给出结论,“可以,说吧。”
关煜心里“操”了声,顿时脸色臭得不行。
因为姿势缘故,两人面颊挨得很近,他故意看了眼裴柠双眸紧闭的脸。
“柠柠以前很受欢迎。学生会让交表没人理,换了裴柠去收,队从四楼一直排到门口。有一次他在体育馆搞比赛,照片被人放到网上,那天来的人把出口都堵死了。哦对了,还有不少是男生。”
关煜重新抬起头:“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傅总身份不一样,但既然你选择柠柠了,希望你好好对他。”
傅沉延没有答,只是伸出手,将裴柠接了过来。
然后转身,一言不发地带着他上了车。
裴柠眼下有浅浅的乌青,额前那几缕蓬松的头发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没精打采的垂下来。
傅沉延看了两眼,随后俯下\身,从一旁扯过安全带。
在风里站的时间不短,裴柠在酒吧里浸着的味道被吹散了大半,但傅沉延靠过来的时候,还是有淡淡的酒气,混着裴柠身上清冽的气息,钻进他的鼻腔里。
裴柠睫毛很长,密而蜷曲,鼻梁挺秀,唇瓣被辣椒染红,又被酒润出光泽,看起来很好亲。而他的人又闭着眼,看起来毫不设防。
傅沉延垂眸,停顿了好一会。
夜里街上的人少,没多久就到了家。
傅沉延拉刹熄火,却没立刻下车。
“不走么?”他转头看着裴柠,少顷,后者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很清明。
“你怎么…”裴柠哽了下,像是在组织语言。
“系安全带的时候。”傅沉延平静道,“你一直在颤。”
裴柠哑然。
裴柠也没想到,关煜那样玩笑似的电话,傅沉延竟然真的会来接他。
好像也不奇怪,之前在会所那次也是,还有在临海的客栈,他有需要的时候,傅沉延确实从没有拒绝过。
他在尽职尽责的扮演这个结婚对象,完成属于他的责任。
裴柠定睛看向面前的男人。
关煜带他从酒吧出来吹风的时候,裴柠就已经恢复了意识。等到傅沉延来,他已经彻底清醒了。
本以为能成功装到家,谁知傅沉延靠近的那一刻,他本能的感到紧张,还是被识破了。
他不想以清醒的状态面对傅沉延。
“一定要拆穿吗?”
空气安静了一会,裴柠放弃似的道:“算了,谢谢你来接我。”
裴柠抬手去开门,却听得“啪嗒”一声。
车门上了锁。
裴柠猛地转头看向傅沉延,后者却不紧不慢的抛出疑问:“所以他说的是真的?”
“什么?”
“你的男性追求者。”傅沉延视线落在他身上。
裴柠不以为意:“学生喜欢看热闹而已,傅总还真关心起这个了?”
傅沉延:“是吗?”
他忽然伸出手,从裴柠裤子口袋露出的边缘轻轻一拽,一张白色的卡片落到了手里。
裤子面料很薄,指尖蹭过胯骨的触感稍纵即逝。
只有一瞬间,裴柠却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包括这个吗?”傅沉延将卡面翻过来。
是徐津开的名片。
除了扔进洗衣机前,裴柠没有掏兜的习惯,他也不会记得,自己都往口袋里放了些什么。
所以看到那张名片,他甚至愣了一会才回忆起来。
“忘记扔掉了。”裴柠道。
傅沉延对此不置可否,他只是问:“你们单独见面的那天,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