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BE文男主协议结婚后—— by半今茶
半今茶  发于:2023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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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傅少,现在说话可得讲证据。”罗向辉的眼睛眼白部分面积很大,向上抬的时候,显得分外森然。
钟谨文环视一圈,马场位置空荡,只在准备室的入口装了一只监控,角度能不能扩到这边还真不好说。
他正心里琢磨,却听傅沉延道:“我再问一次,是不是你解开的?”
钟谨文蓦地转过头,傅沉延看起来很平静,只有那双黑眸深不见底。
罗向辉冷笑:“少威胁我!”
“这里除了来客还有工作人员,说不定还真有人证呢?”孟百川在人群中逡巡一圈,“所以有人想说说绳子怎么解开的吗?”
空气中一片安静。
罗向辉目光闪了闪,盯着他看了几秒:“我说孟公子,这又没人受伤,想问什么啊?”
“你们两个跟傅沉延在一起待久了吧,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罗向辉。”傅沉延忽然出声道。
“绳子上提取到了指纹,就在打结的位置。”
罗向辉顿时变了脸色:“不可能!你诓我的?”
钟谨文配合道:“已经送去验了,很快就能出结果。”
“我个人不喜欢这样,很浪费时间。”与他相比,傅沉延显得格外平静,“而且你也不明智,从没希望那一刻起,你就该走了。想其他办法筹到资金,比在这里报复我要有用得多。”
罗向辉胸口起伏几下,脸上阴晴不定。
半晌,他恨声道:“就算是我解开的,又怎么样?畜牲发疯,难不成还要算在我头上?”
“真是你啊?”傅沉延轻飘飘地说。
罗向辉蓦地瞪大眼睛。
“诓你的。”傅沉延道,“既然你承认,就好办了。”
他回到黑马身边,径直翻身上了马。
人群自动分出了一条路,傅沉延骑着马,走到罗向辉面前,居高临下道:“上马。”
罗向辉喉头动了动:“你想干什么?”
“没人受伤,不代表这件事就结束了。”傅沉延道,“给你两个选择,在这解决,和离开这解决。我建议你选第一种。”
罗向辉定定看了他一会,也挑了匹马骑上。
“傅沉延,没人告诉过你吧,你这副高傲的姿态,真的很讨人厌。”
“没有。”傅沉延突兀地笑了下,“所以为了感谢你,还是赛马的老规矩。如果你赢了,你求钟家什么,我就答应你什么。”
罗向辉一愣,立即又狐疑道:“如果你赢呢?”
傅沉延笑容不减:“如果赢的是我,这笔钱依旧给你,只不过换种方式。”
罗向辉警惕:“什么方式?”
傅沉延这次却没答:“赢了自然会告诉你。开始吧。”
罗向辉不上当:“傅沉延,我承认你的水平在我之上,所以规则不能只有你来定!”
钟谨文下意识“靠”了一声。
傅沉延配合他:“说说看。”
罗向辉得意道:“要么你换一匹马,要么,让我先走!”
钟谨文当即扬声道:“姓罗的,你是不是没搞清状况,你有什么资格提要求?”
孟百川眉头亦皱了起来。
谁知傅沉延竟然点头:“可以。”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主动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大约是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干脆,这下不仅钟谨文和孟百川,甚至罗向辉都有点发愣。
傅沉延微微抬起下巴,像绅士询问的贵族一般:“不走吗?”
罗向辉暗骂一声,也顾不得许多,当即扭头就御马前行。
傅沉延在原地没动,他右手放开缰绳,调整姿势似的,在自己左臂上握了握。
而同一时间,罗向辉的马已经跑了起来,远远离开了起点。
裴柠趴在栏杆上,不免看得有些焦急。
待罗向辉到了约定的位置后,才见傅沉延不慌不忙地抓紧缰绳,整个身体重心放低,随后狠狠一甩,黑马便冲了出去。
傅沉延的速度很快,罗向辉不管不顾的一路狂奔,他却动作极稳的前进。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第二圈过后,傅沉延便骑着马与罗向辉擦身而过,径直越过了他!
前方是条障碍路段,傅沉延甚至选择了绕去外圈。
越过障碍后,他与罗向辉左右已然拉开了距离!
罗向辉心头火起,他顾不得规则与输赢,竟当众偏离原本的赛道,骑着马朝傅沉延冲去!!
“傅哥!!!”
“小心!!!”
围观的人群骤然发出惊呼。
傅沉延却仿佛早有预料似的,竟然亦调转马头,迎着罗向辉直奔而去!
他眼眸紧盯前方,像一只扑向猎物的猛兽。
两骑几乎是迎面相撞,傅沉延拉紧缰绳,在最后关头调整走向,以毫厘间的差距避开了危险。
身后,罗向辉失声大叫,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我真是服了他了,搞成这样,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已经过去了半小时,钟谨文依旧在骂骂咧咧。
冰凉的听诊器贴在身上,裴柠听得脑袋嗡嗡的,又不能动,忍不住道:“心率不齐,要不你也来检查一下?”
钟谨文登时道:“去去去,我好着呢!”
罗向辉已经送去医院了,裴柠懒得去,但钟谨文坚持叫医生过来,要给他做个检查。
“没什么事。”医生道,“平时多注意休息就好。”
“傅哥,你也看下呗?”钟谨文转头道。
傅沉延抱着双臂,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干脆拒绝:“不用。”
等医生离开后,裴柠才问:“罗总那边没关系吗?”
钟谨文摆手:“翻不出什么浪来。罗向辉自己脑袋也不行,他家会出事,就是他搞出来的。”
罗家这两年境况不好,可以说一直在走下坡路,罗老爷子不急,但是罗向辉急得不行。他信了一个外籍老板的话,背着一众股东,私自换了货品的供应商,结果换出了事。
现在人抓不到,钱要不来,正是最难的关头。
“所以他针对傅总是想借钱?”裴柠问。
“不止。”孟百川接过话头,“那就是个烂摊子,窟窿大不说,关键他们货源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不纯粹就是赔本买卖吗?”
听起来的确像是个困局。裴柠忍不住看了眼傅沉延。
“如果是我。”傅沉延像是接受到了他的信号,“我不会再填资金的。”
“摆明了不适应市场,盈利困难。不如整条线砍掉,断尾求生。”
钟谨文皱眉:“他们家费心费力经营那么多年,够呛吧。”
傅沉延淡道:“舍不得也要分情况。精力是有限的,罗家就算死扛着不放手,结果照样是分崩离析,不如及时止损。”
“无利可图的买卖,没人会陪他做的。”
裴柠靠在枕头上,听着两人谈话。
相处得越久,越发现傅沉延其实没那么复杂,因为他一贯都是这个态度。
在最短时间想出效益最高的可行办法,然后把精力重点放在扫清障碍上。
一直预想的只能是假设,真正执行起来才会看到进度。
就是配上他那张脸,很多时候会显得不近人情。
有人敲门走了进来,是管家。
“送罗先生的人打来电话,腰部扭伤,多处软组织挫伤,总体没有大碍,但需要住院观察三日。”
钟谨文嗤道:“便宜他了。”
管家顿了下:“他一直在喊叫,似乎是觉得傅先生要害他。”
“要不要脸了这人。”钟谨文都要气笑了,“到底是谁要害谁?”
裴柠也拧起眉,问:“检测结果什么时候送来?”
钟谨文脱口而出:“什么检测?”
温向年提醒他:“缰绳,你们说送去检测了。”
“送哪去啊?那绳子在后院放着呢。”
钟谨文像是刚反应过来,愣愣地眨了下眼睛,看了下傅沉延,又转回头,道:“不是,你们真信了?”
裴柠瞪大眼睛:“没送去?”
傅沉延“嗯”了声:“没送去。”
裴柠:“你们演的?”
傅沉延:“嗯。”
裴柠:“那,万一他…?”
傅沉延:“别乱动。”
裴柠一阵眩晕,乖乖靠回枕头上,神色间依旧有些不可置信。
仔细回想一下,傅沉延先是马上追自己,之后又赶着回来和罗向辉对峙,关于绳子和棕马怎么处理,似乎确实没有和钟谨文商量过。
“那匹马一周前才运到,本身就是个不确定因素。拿它闹事多半也是临时起意。”傅沉延解释道,“这种情况不会思虑周全,一诈就出来的几率很大。”
“伤的是你俩最好,不是也没关系,反正这是我的场子,出了事我就脱不了干系。”钟谨文冷笑,“想得还挺美。”
“是他俩的概率很大。”孟百川道,“裴柠的马术服是红色。”
马很容易受惊,巨大的声响、突然出现的物体,甚至鲜艳的颜色,都可能引发意外,更别提一匹还没有完全驯服、躁动不安的马。
裴柠已经换掉了那件衣服,此刻回想起来,抿了下唇。
“绳子不送去检验吗?”
钟谨文无所谓:“他都承认了,还验什么?”
孟百川靠着置物架,漫不经心:“今天来得人不少,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出去。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他已经丢了脸面,谁知道丧家之犬会做出什么?”
钟谨文:“那我现在让他们送去?”
裴柠忽然想起什么:“钟总,我看到准备室门口有个监控,不如调一下看看?”
钟谨文摸摸脑袋:“可以是可以,但我记得那个是对着准备室的。”
裴柠刚要说什么,傅沉延忽然开口,意味不明地问:“你真的要看?”
裴柠:“万一拍到了呢,还能多个证据。”
傅沉延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道:“那就看吧。”
几人进了别墅的安保室,可见钟谨文对这边真的没上过心,准备室门口那只监控的范围很广,最上方刚好能看到马场入口的一部分,而且很清晰。
保安解释道:“之前的是看不到,后来换掉了。”
钟谨文皱眉:“什么时候换的?”
保安犹豫着往温向年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是前一阵子,钟总带这位先生来,后来没两天就换了。”
钟谨文僵了一下,今日第一次正面对上温向年的视线:“我爸还带你来过这儿?”
温向年似乎早有预料,道:“邀我喝茶。”
钟谨文别过头,轻嗤一声。
“再往前一点,就从人聚过来的地方开始。”裴柠及时出声,打断了二人间暗流涌动。
因为角度问题,系缰绳的位置刚好就是录像的边缘。
钟谨文随手将绳子系上以后,便离开了镜头内,只能从人说话的方向和音量判断他在旁边。后来他似乎走远了些,没注意到罗向辉靠近的小动作。
罗向辉先观察了一会棕马的状态,见它一直有些躁动不安,才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些。
“停。”裴柠忽然道。
保安按下了暂停键。
裴柠愣愣盯着屏幕。
棕马摇头晃脑的,将绳子扯远了些。罗向辉整个人只露出下半身,能看出他背部紧贴着护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令裴柠惊讶并不是他。
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看向罗向辉所在位置的人至少有三个,其中一个甚至可以说是目睹了全过程。
不过下一帧当中,他们没有人制止,其中一个默默躲到了旁边,看到全程的那个,甚至用幸灾乐祸的目光扫了眼眼傅沉延的方向。
“卧槽!这他妈…”钟谨文也紧紧盯着这三人,他直接上前,将视频快进到了孟百川询问的那一幕。
这几人又不约而同的,在人群中保持着缄默。
孟百川喃喃道:“难怪他不怕人。”
连一向稳重的温向年都忍不住蹙了蹙眉。
裴柠眼底满是诧异:“怎么会?”
与他们相比,傅沉延算是最淡定的那个了。
“很正常。”
钟谨文骂了一声,腾地站起来就要走。
温向年:“你干什么?”
“老子把他们揪出来问问!”钟谨文恨恨道。
“你准备怎么质问?问他们为什么不揭发罗向辉?那我替他们答,因为没必要得罪罗家。”温向年就站在原地,他声音并不大,依旧喝止住了钟谨文。
“他说的对。”孟百川说,“视频看不到另外一边,就算怼到他们面前,只要不想承认,能搪塞过去的说法很多。”
“就算他们承认了,然后呢?”温向年叹了口气:“现在伤势最重的人是罗向辉。”
这两人共同作用下,钟谨文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但依旧忿忿盯着录像。
裴柠小心翼翼看了眼傅沉延。
后者一脸平静,裴柠甚至觉得,他好像有点无聊。
果然,傅沉延只是问:“都看完了,可以走了吗?”
钟谨文难得露出有些讪讪的表情,他走了过去,似乎想拍一下傅沉延的肩膀:“傅哥…”
傅沉延避开他的接触:“还不出去?”
马赛后有一场晚宴,虽然中途被罗向辉搅了一下,但只能算一场小事故,受影响最大的还是他本人,原计划依旧能正常进行,其他宾客也已经回到了别墅里。
温向年看出傅沉延的意思,率先离开了监控室,孟百川走上前,用胳膊肘朝钟谨文的脖子一勾,不由分说的也将他带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裴柠和傅沉延。
“抱歉。”裴柠道。
傅沉延:“跟我道什么歉?”
裴柠张了张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傅沉延大概率不愿意看见这一幕,尤其是在以他马首是瞻的朋友面前。
他想来想去,最终道:“如果不是我要来…”
“来也没错。”傅沉延打断他。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屏幕上的画面已经进行到了下一段,傅沉延出现在了边缘,罗向辉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
罗向辉特意将入口处放大,在监控的回放中,每个人的表情都被清晰的记录下来。
担忧的、紧张的、不屑的、冷眼旁观的…许多张面孔的表情聚集在一起,格外耐人寻味。
毫无疑问,傅沉延是这些人之中最受关注的那个。
但他怎么会想不到,这种关注,定然不会全部来自正面的情绪。
“你可能有一点误解。”傅沉延道,“今天的一些人,或者说很多人,向来不欢迎我。”
“我们大多数人早就通过社交场合认识,至少看着眼熟。不止赛马、冰球、射击,或者别的什么,只要有我在,他们永远没有发挥的余地,何况盛华在生意场上本就压他们一头。”
傅沉延没什么温度地笑了下:“从小就是。”
他抱着双臂,上半身很随意地靠在椅子背面,像是在解释一件稀松平常、不值一提的小事。
裴柠沉默了一瞬。
很傅沉延的发言,也很傅沉延的经历。
太过瞩目难免会惹来非议,更别提傅沉延本人傲慢又强势。
裴柠莫名有些好笑,他勾了下唇角:“没关系。傅总看起来,也不需要所有人都欢迎。”
傅沉延眉梢微挑,带了几分不属于他惯常的桀骜。
“你说的对。”
右上角分屏的监控实时更新,钟谨文已经回到了宴会厅里,宾客中多了些陌生的新面孔。衣香鬓影,言笑晏晏,看不出任何异常。
回去的那三人已经各自被缠住,温向年现在是钟老爷子身边的红人,自然少不了恭维。
至于钟谨文和孟百川,身边试图同他们攀谈的人就没断过。
即使是娱乐场合,依旧是社交为主。
裴柠几乎能想象得到,傅沉延回去以后,这些人会如何满脸堆笑的迎上来。
“累了就回去。”傅沉延道。
裴柠毫不犹豫:“嗯。”
傅沉延掏出手机,给钟谨文发了个消息。裴柠则打开门,将保安叫了回来 。
出门时,监控刚好到了最后一幕,傅沉延已经赢了比试。他骑着马迎面走来,背后橙红色的落日苝丠铺陈开,看不清表情。
但屏幕里,前方尽头是裴柠的背影。
无需再参加晚宴,傅沉延谢绝了管家的引导,自己带着裴柠来到停车场。
“如果是我…”解锁时,裴柠忽然道。
夜幕降临,别墅的前院的灯应时亮了起来。
“如果是我看到罗向辉解开绳子。”裴柠顿了下,“虽然我大概率也…”
看你不顺眼。
他在心里补了后半句,目光从傅沉延脸上移走:“但我会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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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柠当然不会直说,他生硬岔开话题:“上车吧。”
傅沉延的态度看起来无所谓,但裴柠就是莫名觉得,他会失望,只不过是已经习惯了。
裴柠耷着眼皮,望向车窗外。
所以他才会一时冲动,说了像是中学生表示友好的话。
不过车开出去没多久,裴柠就无暇纠结这个问题了。
长途汽车是补觉的好地点。
但不知是不是裴柠的错觉,自己没睡多大一会儿,车就停在了路边。
他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见傅沉延靠着座椅,右手搭在了左肩上,眉头微微皱着。
“怎么了?”裴柠凑近。
傅沉延不答反问:“会开车吗?”
裴柠下意识点点头。
傅沉延说:“那你来。”
随后他便解开安全带,推开驾驶座的门。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城市以外的夜幕挂了数不清的、闪烁的星子,手边是连片的旷野,车就停在公路的某一侧。
风从车窗外灌进来,使裴柠又清醒了些。
他看着傅沉延用用右手开门,很轻地蹙了下眉。
傅沉延是左利手。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两只手的灵活程度差不多,但是和他同居了一个月的裴柠清楚,在私下生活的放松状态时,他基本所有动作都会习惯性的用左手,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比较好认的特点。
除非他不是不想用,而是用不了。
裴柠忽然想起,方才在别墅里,傅沉延避开了钟谨文的触碰,后来临走时,他似乎也是用右手开的门。
傅沉延坐上副驾驶的动作明显僵硬一些,裴柠将他细微的变化收入眼底:“你是不是受伤了?”
傅沉延敛眸:“没有。”
裴柠不信:“真的?”
他伸出手,轻轻按了一下傅沉延的肩膀。
不想却见傅沉延脸色微变,闷哼了一声。
裴柠连忙收回手,有些慌乱地凑近:“很疼吗?我送你去医院!”
话音未落,脸颊倏地一痛。
是傅沉延低下头,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不知何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傅沉延那双狭长的黑眸里,只倒映着裴柠的身影。
反应过来自己被耍后,裴柠狠狠剜了傅沉延一眼。但他被掐得脸颊微红,漆黑的眼睛里染着水光,这一眼不仅没有威慑力,甚至还多了几分可怜,分外惹人心软。
像小猫抬起爪子,很凶地喵喵叫了两声。
傅沉延见好就收,言归正传:“有一点。”
“可你车都不能开了?”裴柠质疑。
裴柠稍作回忆,他骑的那匹马受惊后,傅沉延来接自己。两人在马场上并排奔跑时,他就是从左侧到傅沉延马上的。
或许那时伤到了也说不定。
思及此,裴柠忍不住:“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不早说?”
傅沉延撩了下眼皮:“和罗向辉比赛前,当时没有很疼。”
他疼痛的阈值比常人高一些,所以最初只以为是不小心抻到,没想到后面越来越痛,甚至方向盘都握不住,才意识到不对劲。
裴柠迅速发动了车子:“送你去医院。”
傅沉延大概是真的觉出疼了,没有抗拒。他安安静静靠在椅背里,大半张脸被笼罩在阴影之下,乍一看似乎只是累了,只有绷紧的唇出卖了他的情绪。
幸而晚上车少了些,裴柠开得飞快,原本正常的时间生生压缩了将近一半。
在傅沉延道指挥下,两人去了常年为傅家提供全套诊疗的私立医院。
医生大概四十多岁,这个点也没有休息,像是习惯了晚上出诊,细致地给傅沉延做检查。
听到说可能是骑马时伤到的,他讶异道:“一直没处理?”
裴柠头摇成拨浪鼓:“没有。”
医生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幸好你们今晚来了,再晚该影响肌肉修复了。你就这么挺着,不疼吗?”
傅沉延还是那句:“有一点。”
医生见他嘴硬,他手下微微用力,傅沉延顿时“嘶”了一声。
“这叫有一点?还不承认?胳膊不想要了?”
傅沉延轻轻喘了一下:“麻烦您了。”
谭医生闻言,从鼻子里哼了声。
傅沉延被按着照拍了DR,确认骨头没问题后,又被谭医生当成现成素材,教裴柠具体按摩手法。
裴柠解释:“谭医生让我学一点,康复期要经常疏通经络。”
傅沉延下意识:“不需要。”
没等裴柠再开口,谭医生便板着脸道:“怎么不需要了?”
傅沉延此刻恢复了些,又开始嘴硬:“不严重。”
谭医生吹胡子瞪眼:“你是医生我是医生?不愿意就每天晚上过来,我给你按!用不用?”转头又和颜悦色,“小裴动作很标准啊,是不是以前练过?”
裴柠礼貌道:“大学的时候学过一些。”
傅沉延还想矢口否认,瞥见裴柠那双细白的手,不知为何,顿了一下,再没说什么。
肩上被揉了药油,又酸又痛,傅沉延偏着头,蹙起的眉就没展开过。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为了转移注意力,视线落到裴柠身上。
青年看着谭医生演示,认认真真记手法和穴道的位置。他额前的碎发比似乎长了一点,温顺地垂下来。
他今天穿得简单,这个角度显得整张脸很小,配上那副好学的表情,拘束中透着纯情,看得人心痒。
学得差不多了,裴柠最后对着标注好的事项拍了张照,又拿了谭医生给他们开的药酒。
谭医生则冲着傅沉延抬起下巴:“衣服都脱了我瞧瞧,有没有别的外伤。”
闻言,傅沉延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下意识朝他旁边看了一眼。
裴柠垂下眼睫:“我出去等吧。”
谭医生透过镜片看着裴柠离开,又看了看傅沉延,眼神里带着点意味深长。
“怎么,夫夫还得回避一下?”
傅沉延其实没想避着裴柠,甚至后者走得过于干脆,他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他解释不出自己什么心思,对谭医生的调侃干脆不答。
“拉伤可大可小,但都得及时处理。”谭医生正色道,“很多人程度轻,就以为是运动过量导致的肌肉酸痛,这种误判会丧失最佳恢复期,严重的,甚至可能留下后遗症。”
“这不是以前那些感冒发烧,越硬挺越难受,想恢复就好好听医生的,别仗着身体素质好胡来!”
傅沉延喉间动了动:“嗯。”
过了一会,他又说:“您过几天如果去临景山庄,别提见过裴柠。”
谭医生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轻叹了一声:“我知道。”
他看着傅沉延道侧脸,有一瞬间的恍惚。
第一次被请去傅家时,他还跟在教授身后,头都不敢抬,只记得从花园到前厅都走了很远。
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看到差点烧成肺炎的少年,知识才重新回来。
谭医生回过思绪,是啊,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傅沉延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浑身湿透,苍白着脸缩成一团的半大少年了。
临走前,傅沉延先离开,谭医生拉住落后半步的裴柠,道:“这是我的号码,有什么问题就问,他这个程度恢复起来还算容易,好好养就行。”
裴柠一口答应下来。
摊上傅沉延这样的病人,想来谭医生这些年也够头疼。
这次没用傅沉延说,裴柠主动坐上了驾驶位,吹了一分钟的风,才道:“回家?”
没想到傅沉延问他:“饿不饿?”
方才一心关注他的伤,傅沉延一问,倒是觉出饥肠辘辘来。
他调出导航看了眼距离,回去至少要一个小时以后,怕是得饿扁了。
裴柠:“找个地方吃东西吧,想吃什么?”
说着,他拿出手机,找附近还在营业的餐厅。
这个点不少餐厅都快打烊了,裴柠担心傅沉延不吃24小时的快餐,挑来挑去,最后看到三公里外有家盛华的酒店,顶楼就是餐厅。
累了一天,裴柠下车以后有些头重脚轻,上台阶一个步伐不稳,撞在了傅沉延背上。
傅沉延脚步停滞了片刻。
“抱歉。”鼻尖磕疼,裴柠泪花差点出来。
过了好几秒,傅沉延才转过来,没什么表情地握住他的手腕。
一前一后时,这个姿势近乎于拖拽,裴柠有点不舒服,他微微一挣,傅沉延就很轻易地就松开了手。
但裴柠也没用力,于是手向下一滑,刚好落进傅沉延手掌里。
两人具是一怔。
但没人放开,就这么一路牵着上了楼。
傅沉延的脸很好用,从门童到接待无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大堂经理亲自带着他们上楼,开了不对外的包间。
从上到下都是一副迎接突击检查的样子,裴柠跟在傅沉延身边暗中观察,心里不住感叹。
关键坐下来以后,傅沉延还真提了好几处不规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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