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姨姨再来!”小姑娘是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小女孩的母亲看到此场景一阵窒息,嘴唇哆嗦,无声的喊出女孩小名:“乖乖……”
涂山烟离抱着小女孩,在她面前施展法术,掌心里冒出绿藤,藤上又开出颜色鲜艳的花朵,把小女孩看得兴奋不已。
但她此举,分明是以小女孩的性命在威胁涂山遇。
涂山遇神色更冷:“你们若伤叶家人一根汗毛,我必将你们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涂山先生多虑,我们请您来,只是想让您帮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忙。”涂山烟离望向涂山遇,语笑盈盈,她生的五官明艳到有些妖冶,肤如凝脂,任是谁见了,也不会认为这个女人超过三十岁。
但,就涂山遇所知,涂山烟离明面上的年纪至少已经是七十岁。
涂山遇并未多看她一眼,淡淡道:“放了她,说出你们的目的。”
涂山烟离没应,非但没有放过小女孩,反而抱着小女孩站了起来,“随我来。”
涂山遇没立刻跟上,而是朝上方被吊着的叶家人看了看,当他看到叶显臻口中的手帕是眸色一沉,抬剑欲将人放下,但比他动作更快的是白此。
白此如阴魂般缠上叶显臻,他身体未动,可一条尾巴裹住了叶显臻的脖子,那一条尾巴甚至比叶显臻的脖子还粗,即使并非实物,也仍叫人有窒息感。
对此涂山遇的回应是直接一剑劈去,白此见状猛地收回法术,颇有些气急败坏低吼:“你想让他们死吗?”
涂山遇略沉默片刻,而后说:“他们若是丢了性命,我会替他们报仇。”
“你!”白此显然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个风格。
“涂山,尽管放开手脚,我们叶家人绝不受制于人!”叶江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应该是反抗过的,但挨了揍,这会儿脸上有伤,声音也有些嘶哑。
他一开口,叶维乐好像也燃起了中二之魂:“遇哥,他们要献祭你召请什么仙狐,千万别听他们只是帮个小忙的鬼话,他们不安好心!”
叶维乐他爹恨不能荡过去给蠢儿子一脚,这是嫌自己命长吗?
白此也果然被叶维乐激怒,尖利的爪子朝他面门抓去,他该怂时怂得极快,大声呼救:“遇哥救命——”
涂山遇:“……”
他现在是深刻体会到了何为“不作不死”以及“中二青年欢乐多”,好好的严肃气氛,愣是被这二货给消耗得没剩几分。
不过,该救人时自然还是得救。
白此的利爪抓上的是“惊雪”,但这一下只是虚晃一招,一招未中,直接转移目标——叶显臻。
“青丘九尾狐,名副其实阴险狡诈。”白此听见了冰冷的声音,下一瞬,一股令他心惊的危险袭来,饶是他如今只是残魂,也仍清晰感受到了来自上品灵器上的威势。
他们不算第一次交手,早在西南白追云渡劫,恰逢他们召请颙时,他就和涂山遇有了不算正面的冲突,那时他单知涂山遇不弱,却没想到竟会强至此地步。
叶维乐、叶显臻不行,他还有更多的人质,他就不信,涂山遇还能长出三头六臂来!
涂山遇长不出三头六臂,但他能一剑化百剑,剑光纷乱,让整个叶家都充斥着法术的痕迹。
白此瞳孔骤缩,一个不慎就被剑气涤荡,而他由始至终竟没能摸到叶家人一片衣角。
“住手!”涂山烟离去而复返,冷声喝道。
白此先一步停手,转瞬出现在涂山烟离身边,目标直指她怀中小女孩。
涂山烟离挡下他的攻势,冷声道:“白此,我若是你,就不会明知故犯。”今天之前,她是真没发现白此竟然会那么蠢,明知道涂山遇的法术修为高深,他们都有所忌惮,还一个劲地在涂山遇雷区蹦迪,脑子究竟怎么想的?
“涂山烟离,不是只有你才聪明。”白此飘到她身后,扯出一抹阴森的笑。
涂山遇提着剑走到距离两人五米外的地方站定,视线掠过涂山烟离怀里的小女孩,淡淡道:“你确实聪明。”
“涂山先生过奖。”涂山烟离脸上在笑,手上却将小女孩抱得很紧,如果说之前还能完全肯定涂山遇的实力,那么现在她已经完全确认,她和白此的这一步棋有多冒险。
但,值得冒险。
“涂山先生,请随我们来。”她给白此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朝后院走去。
涂山遇走了两步,又一顿,单手捏了几个指诀,便有云雾迅速成型,继而漂浮到半空,落到每个人脚下。严杉厅
叶家人虽惶恐,但大为震撼,不管怎么样,脚下踏上实处,多少让他们心安不少。
唯独涂山烟离抱走的小女孩父母,脸色并不见好。
涂山遇留下一句:“夫人放心,我会将孩子安然送回。”
叶家祖宅之大,除前后院外还有一个天井,说是天井可能都埋汰了它,因为空间并不小,已自成院落,只是鹅卵石铺就的地面已经被空出,旁边一桶新鲜鸡血。
“借涂山先生几滴血,不算过分吧?”涂山烟离手看似抚摸小女孩的脖子,实则是防着涂山遇。
涂山遇眸色深了深,“你们想在此召唤涂山狐族?”他虽是询问,语气却十分笃定。
涂山烟离扯出一抹假笑:“涂山先生了解的比我想象更多。”
涂山遇割破手指,边将血液滴入鸡血中,边漫不经心道:“涂山祈女为我所俘,她知晓多少,我便知多少。”
提到涂山祈女,涂山烟离眼底不免闪过一抹恨意,她皮笑肉不笑说:“涂山先生莫非没有听过‘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与你有何相见必要?你此时能站着与我说话,是她在救你命。”涂山遇用下巴点点她怀里的小女孩。
涂山烟离的假笑笑不出来了,她干脆恢复面无表情,冷声道:“涂山遇,你未免太过自大,真动起手来,我不见得不是你对手。但是,”她话锋一转,“我不会顾及无辜之人性命,你却不得不顾,即使没有她,你也不敢轻举妄动。”
涂山遇沉默。
白此嗤笑一声:“假仁假义。”
涂山烟离睨他一眼,催促:“不要浪费时间,画阵。”
白此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天色已暗,星辰月亮被浓厚的云层遮掩,他无法从星月上判断时间。
涂山烟离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道:“酉时将过,马上就到戌时!”
“……知道了。”白此闷闷应了一声,开始施法,以鸡血画阵。
涂山烟离则目光牢牢锁定涂山遇,以防他突然出手搞破坏。
“你们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纵是打开通天路,天道也会清算,你们活不到仙界。”涂山遇迎向涂山烟离的视线,平静陈述。
第114章 反击
“活不活得到仙界由本君说了算。”白此最后一笔落成, 继而一道红芒从他手中疾射而出,直奔涂山遇。
涂山遇本能想要避开,刚有动作却发现涂山烟离骤然出手, 对他施以定身术法,他只能任由红芒幻化而成的绳索将他绑缚。
“要抓你, 可真不容易,不枉费本君演那么久一场戏。”白此一改之前的气急败坏, 整个残魂周身的气势变得平和内敛, 但更具危险。
涂山烟离也放下了小女孩, 语笑盈盈:“少君足智多谋,小妹佩服。”
涂山遇听着他二人交谈,表情变了又变,但他只动了动嘴唇,终是未置一词。
白此收拢红线, 将涂山遇置于阵法中央,再以掌风撕碎他两边衣袖,旋即并指成刀,在他肘正中静脉位置各划上一刀, 鲜血顿时从伤口溢出,与白皙的手臂内侧肌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差。
血液顺着手臂一路往下, 最后从指尖滴滴答答落在阵法上, 伤口很深,血液流出的速度很快, 不过片刻就在地上形成小小的血摊,血液又似有生命, 蜿蜒流动,与阵法相汇。延擅汀
白此口中念咒, 双眸中隐有金光闪动,涂山遇望入他的眼中,就像是受到蛊惑,嘴唇开启,跟着念起咒语。
“谨请九尾仙狐族,腾云驾雾下凡尘,符水救人光英辉,桃枝大鬼法无边……”[百度节选]
“信徒涂山遇,拜请九尾狐,愿以己之身,为娘之灵躯,愿以己之魂,求一世荣华,愿以己之魄,换……”
随着咒语念出,地上血阵先是散发出柔光光芒,光芒随着咒语往后逐渐大盛,很快将整片天井区域覆盖,直至,光芒里掺杂进涂山遇的血液,直冲天际。
“轰隆隆——”天空雷声响彻,而夹杂在天雷声中的,还有剧烈颤动的大地以及大地仿佛被撕裂的巨大轰鸣。
不,大地不是仿佛被撕裂,而是扎扎实实、切切实实地裂开,以阵法为中心,地面裂开,裂缝如蛛网朝四周延伸,仅在短暂时间最粗处就已有水桶粗。
属于久远年代仙狐一族的气息自裂缝处泄露,起初只有很少一部分,但涂山遇血流得越多,泄露出的气息就越浓,不多时,整片空间就好像完全被这陌生又能涤荡人心的气息所笼罩。
但涤荡的绝对不是涂山烟离和白此的心。
蒸腾的白色烟雾间,有另一道影影绰绰的影像出现。
涂山烟离和白此在气息浓度提高后都退离了一些,涂山烟离手里突然多出一把黑伞,这是她的法器,就在她准备朝着那道出现在涂山遇身边的影像袭击时,冰寒气息骤然将她笼罩,她将将以伞抵挡。
“卑鄙!”透过伞与剑,涂山烟离看到了突然现身的白追云。
“再如何卑鄙也比不过你们这群败类。”白追云的声音同“惊霜”上所附带的寒气一样冷。
“是吗?”涂山烟离轻笑,“不过很可惜,事已至此,你终究是慢了一步。”她说着,身后九条尾巴如花瓣绽放,而后齐齐向白追云攻击。
白追云被逼退后,正欲再次攻上,忽然察觉一股极为恐怖的威压自天井中央传来,一瞬就让他卸下了所有的法力,他立时担忧朝献祭阵中央的涂山遇看去。
此次让涂山遇先行无疑是冒险的,可他们不能拿叶家人的性命做赌注,只能分工合作。
涂山遇负责将涂山烟离和白此引开,白追云、龙符等则借机将叶家人救走,涂山烟离会抱走一名小女孩是有些出乎他们意料,但也不能贸然突进。
早在看到白此划破涂山遇双手臂放血时他就忍不住想出来将白此捅到魂飞魄散,却生生忍住了。来之前涂山遇告诉他,必须让涂山烟离和白此完成他们的召唤目的,但现在召唤出来的那东西,让他十分不安。
他不安,涂山烟离和白此却没有不安,非但没有不安,反而在确认那渐渐清晰的人影是他们要召唤的涂山狐族本体后脸上染上了狂喜。
涂山烟离整个化作一道红芒直奔他而去,在白此之前先一步用尾巴将人掳走。
白此扑空,神情顿时难辨起来,他抬头朝站在高高院墙上的涂山烟离望去,声音轻缓道:“涂山烟离,你想做什么?”
涂山烟离笑容明媚,语调柔媚:“少君勿怪,小妹一时情急,这就剥了他的仙骨予少君。”
“用不着你来剥,本君自可动手。”白此眯了眯眼道。
涂山烟离朝他身后看了看,巧笑道:“少君还是先解决这群麻烦的家伙,再来寻小妹吧。”说罢,她便欲离开。
“站住!”白此喝住她,“你不想回仙界吗?”
“回仙界?”涂山烟离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更肆无忌惮,她缓缓道:“少君,如今早已不是当初的年代,我在下界可以风生水起,不必看任何人脸色过活,您说,我何必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找一堆条条框框将我框入其中,受制于人?”
“……你是要撕毁我们的契约?”白此朝她飘了过去。
涂山烟离面上不显,拿着法器的手已暗暗传输法力,她语气有几分漫不经心说:“难道少君没打算事成后取我性命?”
白此正欲开口,忽听一道清清冷冷又含着讥讽的声音响起:“无论过多少年,妖狐依然狡猾,满心算计。”
这声音是……
涂山烟离直觉不好,然未等她有所动作,一股于她而言不啻于毁天灭地的威势袭来,她大脑最先接收到的是来自身后九尾齐断的巨痛,其次才是丹田——她的丹田,被硬生生撕裂,一只白皙纤长的手将其撕裂,握住了她丹田内的那颗光泽暗淡的内丹。
涂山烟离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血液自嘴角滑落,她张了张嘴,十分艰难才说出一句:“你……怎么可能……有法力?”
青年一只手执剑抵着涂山烟离拿法器的手臂,一只手穿破她的丹田,两人离得很近,青年的脸贴着她耳畔,姿态亲昵,仿若情人间即将呓语,但青年说出的话却是:“三千年了,我的内丹,该物归原主了。”
说罢,青年斩断了涂山烟离的一条手臂,同时也掏出了她丹田里的内丹。
涂山烟离从院墙上摔落到地,她并没有死,只是失去提供力量的内丹,她迅速变得苍老,脸上身上迅速出现暗红色枯草一般的狐狸毛。
白此见势不对,当下就欲开溜,但刚一转身,他就撞上了一堵结界,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现在才想起来要逃,不会觉得太晚吗?”
白此身形一僵,下一秒陡然朝后方袭去。
化作尖利手掌与狐尾齐动,白追云心下一慌,喊道:“遇哥当心!”喊话时他已祭出“惊霜”,朝着白此后心而去。
涂山遇手里则是以“惊羽”挡下白此攻击,同时手腕翻转,“惊羽”扇面朝上,扇骨的顶端疾射出数道冰棱,但在击中白此的一瞬,白此身体倏然变成无形。
……白此的身后,是白追云。
白此嘴角的弧度几乎咧到耳根,他喜欢看自相残杀的戏码,恶劣又凶残。
可是,涂山遇会让他如愿吗?
“什么?”白此察觉后方攻势时神情一肃,就见那本该射向白追云的冰棱在一条金红线控制下又齐齐调转方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他残魂中。
“嘤——”白此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忙不迭逃走。
涂山遇不为所动,手指沾上他的鲜血,迅速在虚空画咒:“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护我真身,昧火出鞘,以我真神,斩天下魔,去!”
血色的咒上火焰升腾,好似长了眼睛,直袭白此而去。
白此速度快,但符咒速度更快,火焰不费什么力气就将他包围,那一刻,他是绝望的,绝望之余,他同样想着另一件事——如果今日事败,那么他就算魂飞魄散,也绝对要拉一个垫背。
透过金红色的火焰,他看到了站在地面脸色因失血而苍白的涂山遇。
一切的一切,一切的不顺,都是从涂山遇出现后才开始,是涂山遇破坏了他的计划,尽管涂山遇是他如今认定能够作为他肉身的存在,这份恨意也已彻底蔓延。
死,涂山遇必须死!
本已到涂山遇身边关心还未出口的白追云先察觉了突如其来的危险,身体下意识护住涂山遇,炽热的火焰连同白此的全力一击几乎带着山崩地裂的气势兜头罩下,只消一瞬,他便尝到了口中腥甜以及仿佛骨骼错位粉碎的巨痛,但很快,巨痛便消失,并非奇迹突然降临,而是防御法衣以及身上的九尾狐玉坠为他将后续的伤害承担。
“你、找、死。”涂山遇双目赤红,手掌一伸一抓,正站在涂山烟离面前看着她苟延残喘的青年手里的剑,即“惊雪”落入他手中。
裹挟着无上道义的剑气一剑剑落到白此残魂上,那看似轻飘飘的每一剑,都是在鞭笞白此神魂,能让他痛不欲生又求死不能。闫擅亭
“轰隆隆……”天道俨然因他动用元神之力发出警告。
眼看天雷酝酿即将劈下,已经缓过来的白追云赶紧上前,一把将他抱住,安抚道:“遇哥,我没事,我一点伤也没受,不信你检查。”
涂山遇因他的阻止暂时停下折磨白此,雷声也因此小了半分,但黑夜之中在云层里酝酿的蓝紫色电光却依然亮得扎眼。
白追云颇有些心惊肉跳感,他拉过涂山遇的手,将手里碎成两半的九尾狐玉坠拿给他看,指腹摩挲着语气满是遗憾道:“又碎了一块。”
涂山遇顺着他的视线看看九尾狐玉坠,又抬眸看看他,胸腔中的怒火在他的担忧中渐渐熄灭,终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
“明日我再给你雕刻一块。”他说。
“要一模一样的。”白追云立刻接话。
涂山遇颔首,只是看见他唇角残留的血迹时仍眸色深了深,少顷,抬手,用指腹为他拭去那点血迹。
白追云覆上他手,朝他浅浅一笑,柔声道:“我没事,别担心。”
“……嗯。”涂山遇点点头,刚想再说,察觉到了打量的视线,有些不悦朝那有些冒犯的目光主人看去。
白追云也顺着他视线望去,就见一袭白衣的青年衣摆一撩,直挺挺跪下,直接抱拳行一大礼:“晚辈涂山晏,多谢少君救命之恩!”
第115章 涂山晏(上)
白追云眼皮一跳, 不为其他,而是“少君”两个字他不久前从涂山烟离口中听过。
难道九尾狐族无论仙妖,都喜欢以“少君”来称呼?
“涂山晏……可是涂山娇婳之子?”涂山遇从记忆中翻了翻, 翻出一个名字。
涂山晏颔首:“回少君,正是晚辈。”
涂山狐族族人不算多, 但也没那么少,要说涂山遇都认识自然不现实, 不过涂山娇婳他有些印象, 涂山娇婳是一个脾气比较骄纵的小狐狸, 哪哪都好,用现在的话就是恋爱脑,而她喜欢不是族中青年,而是一介凡人。为与凡人能长久在一起,她亲自教导凡人修行, 结果那凡人听信谗言,以为她是妖狐,竟拔剑相向。那凡人直接被雷劈了,涂山娇婳日日以泪洗面, 直至发现有了身孕。
他们一族对狐崽子是不错的,但涂山娇婳是个例外, 她在生下狐崽子后又与族中青年坠入爱河, 是以小狐崽涂山晏就自己磕磕绊绊长大。
涂山遇之所以知道涂山娇婳,也是听母后闲谈时说过, 包括后来狐崽涂山晏失踪,涂山娇婳还伤心自责了数月, 数月后又与她夫君恩爱泛舟去了。
却是没想到,涂山娇婳走丢的狐崽会是因三界分离沉眠在了下界。
“先起吧。”涂山遇见龙符他们过来, 便对涂山晏道。
涂山晏也不扭捏,不过初次见到衣着怪异的一行人时,心里多少是有些意外的,虽意外,他也没着急询问。
“这是……搞定了?”龙符看着天井的一片狼藉,视线重点在半人半妖状态的涂山烟离身上和虚到几乎看不清影的白此身上停留,莫名觉得这两家伙有点惨。
“先将他们带回去,再行审讯。”涂山遇说着身体晃了晃。
“遇哥!”白追云赶紧将人扶住,而后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个小瓶,瓶子里是从舒老板那里薅来的灵泉水。
涂山遇喝了半瓶就不再继续,他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笑了笑,说:“我无事,只是有些失血过多。”
将涂山晏从沉眠状态召请来不是没有代价的,白此最初的目的是想将他全身血液放干,直接用以灵魂献祭,然后夺取他的身体为己用。但白此不知道他元神乃是涂山狐族少君,涂山晏哪怕是处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也不至于吃熊心豹子胆敢对他下手。
倒是他的血液中所蕴含的能量成为了支撑涂山晏醒来的资本,也让涂山晏能够在失去内丹的前提下予以反击,一剑削了涂山烟离的尾巴,也让他夺回了内丹。
至于涂山晏的内丹是如何丢失,他和涂山烟离之间又有怎样的恩怨情仇,暂时也不是说的时候。
涂山晏除涂山遇外其他人一个不认识,所以涂山遇要走,他也跟着,龙符亲自来请都请不走。
“先让他留在我身边。”涂山遇道。
龙符仍欲言又止,不为其他,就是馋,不是见色起意的那种馋,而是涂山晏身上那一身缥缈仙气很让龙馋,那是真正的仙狐族,和他龙族还不一样,总而言之,就是让人看了很想摸摸碰碰,摸完碰完都不想洗手。
涂山晏只觉那龙族眼神好生诡异,念及龙族本性,他挪动脚步,离他远了些。
一大群武警轰轰烈烈出动,结果走时也没派上什么用场,这还不算,他们虽然没做什么,可见识到了灵异事件,这就很颠覆科学唯物世界观。
不仅武警特警们,叶家人亲身经历这种诡异事件也是第一次,但今日已晚,有再多话也只能暂时收回肚子里,等到明天……等到明天他们就会忘记。
白追云已经和归虚联系,让归虚安排梦貘过来,将叶家人一日的记忆全部吞噬。
受了伤的涂山遇自然被叶显臻和叶江川好生照顾,本来还准备将他送去医院,但他坚持不去,遂只请了家庭医生过来,给他伤口上了点药。
“……医生来得再晚些,伤口都要愈合了。”涂山遇见白追云心情不佳神情凝重,故意以玩笑的口吻逗他。
白追云自然能听出他的意思,没笑,反而脸还有些黑:“你承诺我连一根汗毛都不会伤到,我才同意让你冒险。”
秋后算账了这是……
“对不起,我错了。”涂山遇没找借口,很诚实地选择道歉。
他道歉之利索,白追云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反而没处发,又看他脸色还是失血过多的苍白,心里是又气又心疼。
“追云……夫人……”涂山遇凑过去,无师自通了装可怜,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企图通过此行径求得原谅。
白追云:“……”
白追云深吸一口气,抬手在他脸上糊了一下,“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涂山遇眼疾手快将他拉住:“家里有阿姨。”
“阿姨手艺没我好。”白追云说。
“可是……”
“你再可是我会忍不住想赶你去睡沙发。”白追云望着他,一字一句说。
涂山遇:“……辛苦夫人。”
白追云盯着他看了半晌,没忍住,上手捧住他脸用力揉搓:“早这么听话我也不用生气了!”
涂山遇被他捧着脸都变了形,也不敢反抗,只含糊不清说:“仅此一次,下次再也不犯。”
望着他那双写满真诚的眼睛,白追云哪还能有脾气?
他吐出一口气,继而凑上前在涂山遇嘴上嘬了两口:“现在起,你给我卧床休养至少两天,我去给你炖点补血的膳食。”
“好。”涂山遇现在是有点儿虚,所以白追云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打开房门,白追云就看到在门外徘徊的涂山晏,涂山晏身上的仙气他自然也能察觉出,离得近些,仿佛都能感受到沐浴在仙气中的飘飘欲仙。
但理性压过了他身体上的愉悦,他看着涂山晏的表情有些冷淡,声音也淡淡的:“你有何事?”
“我……在下想探望少君,不知是否方便?”涂山晏从小被放养着长大,在族群中虽不被欺负,但也受过不少白眼,哪怕他看得出白追云只是一只修行千年的妖,可这位身上的气息多是属于涂山少君,他自是不敢造次,且态度也摆的很恭敬。
白追云本来是想拒绝的,但见涂山晏态度毕恭毕敬,规规矩矩的连头都不敢抬了看他一眼,再想着涂山遇对涂山晏态度也算和蔼,遂改了主意:“进去吧,不过不要说太久,他还需要休息。”
“是。”涂山晏应道。
房间里涂山遇已将两人对话听清,故而涂山晏进来也不意外,涂山晏进房间后就是一个大礼参拜,而且比起被唤醒那会儿,现在他明显是有些激动的。激动归激动,却也很规矩地没有偷看。
涂山遇让他起来后才问:“你见过本君?”
涂山晏小鸡啄米点头:“晚辈年幼时有幸见过少君一面,少君风采,晚辈至今记忆犹新。”他说这话并非恭维,而是狐族人人皆知的事实。
只是,为何如今少君是凡人身?
似乎是察觉他的疑惑,涂山遇简单解释:“本君下凡历劫,因意外元神苏醒,待功德圆满,再回仙界。”
“原是如此。”涂山晏得到回答松了一口气,少君不是为人所害就好。
松完气,他又有些踌躇,欲言又止。
“你有何事,但说无妨。”涂山遇道。
涂山晏面上略带尴尬,他小声说:“少君,我如今修为大跌,恐无法破界壁回去仙界,烦请、烦请少君相助。”
“原是这事……”涂山遇其实也有许多疑问,倒也没急着探明实情,而是道:“三千年前三界分离,此界为凡界,天道庇佑,界壁轻易不开,你可暂且在此界修养数十年,待我功德圆满回归时,与我一道回去。”
涂山晏闻言大喜:“多谢少君。”
涂山遇看着他的脸色,朝他抬了抬手:“你且过来一些。”
涂山晏恭恭敬敬上前,又恭恭敬敬奉上一只手。
“你内丹呢?”涂山遇手指搭上涂山晏的脉,查探后问。
听到这问题涂山晏嘴里就发苦,他现在内息很乱,主要内丹虽然已经拿回,但内丹中的真元被耗尽不说,还沾上了那只妖狐的气息,以至于他现在捧着自己的内丹简直嫌弃到不行。
涂山遇看到他拿出的内丹后也沉默了,少顷,方问:“你内丹为何在那妖狐体内?”
“……此事说来话长,也是我那时年轻气盛,交友不慎,方着了道。”涂山晏想到当初的自己,简直想穿越回过去扇愚蠢的自己两耳光。
“你可坐下细说。”涂山遇手往旁边椅子上一指。
涂山晏道了谢就欲坐下,正这时,门被轻敲了两下又推开,他又赶紧站起,朝来人,也就是白追云抱拳行礼。
白追云挑了下眉,道:“不必多礼,坐吧。”
涂山晏没敢坐,他见白追云和涂山遇姿态亲密,一时有些拿不住他的身份,生怕态度出错了惹得涂山遇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