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璟乐冰凉的手脚在听到彘杀猪般的惨叫时奇迹般回暖,也奇迹般和自己的大脑连上了线,彘飞出去撞上加固过的墙又被弹回时,他也祭出了桃木剑。
自从认识涂山遇后,他曾沾沾自喜并为之骄傲的修为已经半点得意不起来,一如现在,他没办法同涂山遇和白追云一样能将彘一击毙命,但被吓到原地呆立的蠢,犯一次就够。
匆匆赶来看到许璟乐站在那儿差点就任彘宰割心里怒火熊熊想要喷他的龙符见状又暂时将话咽了回去,紧随其后而来的陈末则直接提着剑去帮忙。
整个最底层一片肃杀,龙符没有去参战,他就顶着额头的青筋站在电梯口,电梯是唯一的出路,涂山遇和白追云顾忌不到的非人类趁他们被缠着想溜走时,全部被龙符给直接往死里捶。
龙符虽然是处理局的局长,但大概是种族不同,他有时候其实挺难理解人类,比如:人类制定了法律,用法律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健康等,在华国最重刑罚甚至有死刑,可是,明明对同族都能用重典,放到非人类身上就会“网开一面”,这些罪大恶极的家伙都被关了起来,但凡把他们弄死去当个标本或给人研究,龙符都觉得是理所当然。
现在再看这些家伙,一旦有机会,还是会跑出来,会作恶,所以,都去死吧,死一个少一个祸害。
至于做这种决定会不会受处罚?特玛的大不了这个局长他不当,要是有人想把他关起来,呵,有本事尽可过来!
被龙符亲手抓来感受到他杀意逃出牢房的非人类们现在是骑虎难下,后有凶神恶煞一剑斩一非人类的涂山遇和白追云,前有龙符,问:现在投降重新回牢房还来得及吗?
答案是:来不及。
涂山遇和白追云把逃出牢房的非人类都解决后到龙符面前时就看到他面前也堆着一地的尸体,白追云也没问他怎么狠的下心下手,只问:“有没有逃走的?”
“没有,我来后一步没有离开。”龙符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涂山遇沉声道:“他一定还在这里。”说着,已经取出罗盘。
“遇哥,用我的!”沾了一身血的许璟乐先一步将他的祖传罗盘递了过来,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把那家伙找出来,碎尸万段!”
涂山遇没矫情, 罗盘拿到手后就注入了先前为防万一留下的白此的一丝气息。
祖传罗盘很给力,不到二十秒就已经锁定一个方向,而这方向并没有离开这一层, 白此躲了起来,躲在了其中一间牢房。
涂山遇在离那间牢房越近时心底忽然生出不太好的预感, 这预感在刚到牢房门口却迎面被一小小身影撞来时得到证实。
“莳洱?!”许璟乐看着那道身影神情大变。
白追云也皱起了眉头,早前李秀芳和画皮鬼被抓出来时莳洱就引动了处理局的阵法, 涂山遇检查后得知是九尾狐的一丝分神操控了她, 后来涂山遇拔出了分神并予以莳洱保护, 按理来说莳洱都不该是那个再次被附身的人才是。
不仅白追云,就连涂山遇也觉得蹊跷,在用结界困住莳洱时,他忽然意识到一个被他忽略的点——他所见到的以及抓到的白此一直都是男子形象,嗓音也是男音, 但当初发现莳洱神魂中潜藏的九尾狐分神时,那声线是女子声线!
涂山遇当时就从那抹气息中判定是竺苍行权杖中的青丘九尾狐,之后与白此交手气息也是熟悉的气息,可此时突然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除声线外还有自称,附着在莳洱身上的那抹分神自称“本尊”, 白此则自称“本君”, 听起来好似无差,实际上并不是一个意思。
他不了解青丘狐族内部如何予以定位, 但在涂山狐族内,只有狐帝和狐帝之子可称君, 狐帝是君王,狐帝之子是少君, 而没有“尊”这种称呼,以“尊”为道号者多是仙尊或魔尊。
“放本尊出去!”涂山遇还没想明白,结界内的“莳洱”已再次用先前听到过的女音说话。
“遇哥,怎么回事?”许璟乐也是知道涂山遇上次将莳洱身体里的九尾狐残魂驱逐并且给她设了防御的,他不是不相信涂山遇的水平,而是在涂山遇出手之后莳洱又再次被附身,怎么看都很奇怪。
龙符关注的重点则是另一个:“白此究竟是男是女?”
涂山遇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他看着结界里开始用莳洱身体撞结界,撞到头破血流的画面,神色越发冰冷,他抬手,没有撤去结界,反而继续往罗盘里灌入灵力。
金光再现,却不是指向结界,而是维持原来的路线。
“莳洱”身形忽然一顿,说时迟那时快,在罗盘继续指向罗盘的刹那,白追云便化作一道白色流光消失,然后挥剑。
无形气浪荡开,一道虚弱至极的半透明身影被打现行,两剑下去,白此那本就不剩多少力量的残魂又弱了几分,尽管如此,他还想再逃。
涂山遇没给他逃的机会,直接以元神力量将他困住,同时直接搜魂。
“住手……”白此与莳洱身体里疑似白此分神的声音同时响起,却又在神魂被庞大力量入侵时齐齐消了声。
涂山遇知道,以白此此时的状态完全坚持不到搜魂结束,搜魂极伤神魂,但,那又如何呢?
祸害遗千年,放任白此的后果所有人都看到了,这种狡诈的家伙,死亡才是他最好的归宿,且坚决不能给他留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而通过对白此残魂的搜魂,涂山遇也终于知道了他最大的秘密。
白此不是一只九尾狐,准确说,他是一体双魂,早在母亲腹中被孕育时,他便已有了神智,并且早早懂得掠夺,第一个被掠夺的,就是与他同在胎中的妹妹的神魂。
白此是青丘狐族族长之子,青丘狐一族原先是想效仿涂山狐族直接以君相称,可惜青丘狐多是自私自利之辈,没有狐甘愿成为他狐之臣,所以制度未曾建立,但青丘狐族长为了提升地位,让他的儿子们同涂山狐君之子一样,以少君相称。是以白此才以“本君”自称。
话远了……
白此生性狡猾,且心狠手辣,不过这在青丘狐族却不是多特别的存在,白此特殊就特殊在他凶残起来连自己的兄弟姐妹都不放过,不仅是被他早早在胎儿时期就被他暗害的妹妹,还有比他大或比他小的兄弟姐妹,只要触碰到他的利益或者有对他不敬,他都会记下,然后实施暗害。
他以同族神魂修行,起初也未曾曝露,直到后来,不知是否因为吸食太多同族神魂,他元神得到凝练的同时也唤醒了他妹妹的元神意识。
以他的狠毒,妹妹元神苏醒,自然会被他炼化,可是他做不到,只因他们神魂早已融合,想要炼化妹妹,就等于炼化自己。
妹妹给自己取名白仇,她仇恨白此,可她太弱了,即使白此炼化不了她,她却不能拿白此如何,只能日日夜夜被困在白此的元神中,看着他四处作恶。
不过也别因此就以为白仇悲天悯人,同情那些被白此杀害吸收的人,白仇的骨子里是与白此一样的残忍恶毒,而后来她也渐渐发现,白此的神魂力量越凝实修为越高,她的元神也渐渐在增强。
她暗暗蛰伏,然后在某一日白此再次朝同族下手时突然出现,让他曝露在整个族群面前。
白此没料到会被白仇暗害,而后果几乎他们都无法承担的,青丘狐虽不注重亲缘,但同族间自相残杀也不多见,白此恶行曝露,几乎立刻成为众矢之的,于白仇而言,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白仇原本是想趁着白此被追杀,力量被削弱然后趁机反客为主,成为身体的主人,没想到族人的仇恨滔天,直接将白此身体给毁灭,神魂也被焚烧大半,最后拼尽全力才留有一丝残魂逃走。
尽管失去身躯,变成残魂,白此也没停止恶行,他需要修复神魂,也要想办法将白仇消灭,可他们融合得太深太深,几乎就是同一个残魂,想要将其分离根本没可能。
所以他们达成了合作,相较白此直来直往的恶,白仇的恶则更体现在更加阴险狡诈方面。
他们以人族修士的魂魄来修炼,而白仇就是那个能够幻化成少女去行骗的恶魂,几百年间,他们杀人无数,直至他们遇到一名修为很高的修士,看穿他们的伎俩的同时也被他们暗算,最终那名修士拼尽全力,将他们封印起来。
残魂本该在时间的流逝中缓慢消磨,最终成为历史的尘埃。
可是,千年的时光变迁,还是有人闯了进去,解除了他们的封印,让他们得以重见天日。
那个人就是改名涂山烟离的红袖。
三界分离,他们无法在下界找到青丘狐族,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青丘狐族被分到了仙界,而在仙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能享受无尽的寿命!
这怎么可以,同样是妖狐出生,凭什么那些狐狸能够在仙界潇洒生活,而他们只能用一副残魂痛苦的生活在凡界?
破界壁,回仙界,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白此利用九尾狐天生的卜算能力成功将红袖绑上了一条船,但他们有卜算能力不假,可天机也并非说透露就能透露,再者,每次卜算都会消耗残魂的力量,因此他们将卜算的次数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幸而他们发现了沉眠在下界的异兽作用,等到残魂因吞噬异兽的神魂变得凝实,实力大有提升时,白此算到了能助他们去往仙界的最关键的一个存在——涂山狐族。
青丘九尾狐,涂山九尾狐,同是九尾狐,前者生来为妖,后者却生具仙骨,凭什么呢?
所以,白此和白仇盯上了沉眠在下界的涂山狐族的仙骨,而要得到仙骨,同样需要一副身躯,至于为什么不是直接取用涂山狐的躯体,是因为他们不敢。
是的,不敢。
仙骨和仙体是两种不同概念,他们敢打仙骨的主意,却万万不敢动涂山狐族仙体,否则哪怕他们去到仙界,一旦被涂山狐族发现他们夺舍,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幸而人间留有涂山狐族后代血脉,他们利用红袖一步一步“制造”出了一副躯体,既有妖狐血统,也有仙狐血统,最是适合不过。唯独不好的一点是命格太垃圾,于是他又卜算,卜算,没算出来,还跑了一趟地府,在轮回道蹲了一段时间,直至有金光进入轮回,便锁定了金光的投胎人家,那么巧,竟然和叶于煊的亲兄弟。
金光自然是走后门下凡的涂山遇,而白此和白仇选中他,也印证了那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他们至死也不会想到,涂山遇元神的真实身份是他们求都求不来的涂山狐族少君,更不会想到,将主意打到涂山遇头上的后果就是让他们一切的付出和努力统统付诸东流。
最后就是白仇为何在羬羊莳洱身体中,说来也是巧,白此和白仇纠纠缠缠数千年,白仇也从来未有过自己的身体,但很意外的,她在羬羊母女被召唤出时试着附身小羬羊莳洱,结果竟然成功了,不仅成功,而且和莳洱的神魂完全能够融为一体。
正因如此,涂山遇抹除白此(仇)分神时,其实只是抹除了一缕,即便是他,也没看出藏得更深属于白仇的那一部分。
她本打算一直藏在莳洱神魂中休养生息,没想到白此会被抓,不仅被抓,神魂又再次受到重创,连带她也受到波及……她的分神并非完全从白此元神上脱离,而是还有一部分留在那里,并且也是那时候她才感觉到,若白此消亡,她亦会跟着消亡。
所以,白此她不得不救。
救白此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加顺利,她无需去放到看守在外的守卫,只需在近距离内以元神召唤,因此白此才会在被关押的牢房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她的动作快,消息外传的速度更快,她甚至没来得及和白此逃离这一层就被白追云和涂山遇堵上了,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放出了这一层牢房里面关押的穷凶极恶之徒,本是打着让他们拖延时间好趁机逃离的目的,结果涂山遇和白追云根本没给她逃走的机会!
白此和白仇在元神彻底消亡前,只有恨,恨这世界上为何有一个叫涂山遇的人,恨这天道对他们的不公!
天道:勿cue。
一场阴谋, 一桩大案,从此彻底告破,首脑全部伏诛。
这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可在某些领导高层看来,他们这种未经批准就击毙身上有许多秘密罪犯的行为是不可取的, 更有人想将涂山遇和白追云这两位主力军的抓起判刑。
涂山遇是后来才知道有人打上他和白追云的主意,白追云倒是知道的很快, 他知道, 龙符也知道, 然后龙符二话没说就把提出意见的高层给揍了,是的,直接以暴力行动来让他们闭嘴。
龙符揍人后直接丢下一句:“你们脑子拎不清,老子不介意让你们清醒清醒,大不了老子不当处理局这破局长, 你们敢关老子,老子直接将你们牢房拆了,不信大可一试。”
过程跌宕起伏,最终是那些个被揍的高层闭上嘴, 一字不敢再坑。
作为全华国第一战力(曾经的),还是一头民族代表的金龙, 他本身的象征意义就高于一切, 更何况,就算真跟龙符对上, 以热武器的威力,恐怕还不能破他的防。
还有不甘心的想直接找涂山遇, 做涂山遇的思想工作,毕竟论起族群, 涂山遇是人类,且修为更在龙符之上,若是能说动他,制服龙符就不在话下。
面对这些不怕死的家伙,白追云难得好心提醒:“你们可要想好,涂山遇虽是人类,但一则,他是我的伴侣,我站在龙符这一边,他站在我这一边;二则,龙符是货真价实的龙族,他的寿元悠远,可能你们死了后代子孙都传到几代十几代了,他还健康地活着,如此,你们确定要动他?”
不怕死的家伙们还是怕死的。
“大人,我身体里真的再没有青丘妖狐的分神了对吗?”涂山遇坐下来不到半天,就连续接到莳洱的视频,平均一小时一通视频,每通视频的内容都是确认她元神的情况。
几月前藏在她元神中的白仇第一次现身,就差点闹出大事,好容易她没那么羞愧了,第二次又来,对她的打击也是真的大,巨大的打击之余,她更担心会有第三次,故而整个人都焦虑起来,实在焦虑到不行了只好给涂山遇电话,再三确认她的情况。
用白追云的话说,莳洱恐怕都得PTSD了。
涂山遇倒也没嫌她烦,想了想,说:“我送你一件法器,你戴身上,不会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真的吗?”莳洱眼睛登时亮得惊人。
“嗯,我晚些时候去接追云,顺便给你送去。”涂山遇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莳洱拿着手机就给他跪下了,不是当面,他都还没法用法术阻止,只能由着她去。
然而没等他去处理局接白追云下班,白追云下午两点多就回来了,没等他询问,就被扑了满怀,然后是一个甜甜蜜蜜的吻。
一吻方休,涂山遇看见他眉梢眼底的风情,喉结不由滚了滚,继而低头,再次吻上那水润红艳的唇。
虽然没到晚上,可白日宣淫什么的,次数多了也就不用太在意。
一胡闹就胡闹到了半夜,白追云再次感慨幸好自己是妖,修为还高,折腾那么久也不会腰酸难受时,涂山遇这才想起他今天回来有些早。
“我辞职了。”白追云趴在他身上,说道。
闻言涂山遇不免诧异:“辞职?”
白追云手指轻轻抚摸他的下颌线,边道:“六十年期已到,‘问仙’也被连根拔除,我该退休了。”
涂山遇被他摸得痒,将他手抓进手里:“领导应该不愿意放你走吧?”
“谁管他们呢,当初我进处理局本就只是为还归前辈的因果,如今因果还清,我才不要被继续奴役,人类制定的规则真的太麻烦了。”白追云语气里透着些许不乐意,他自出生起,哪怕最初还未开灵智时,就生活在无拘无束的山林间,虽然有过一些跌宕起伏的经历,但并没有因此想要依赖谁,寻求庇护。
所以在进处理局后他选择了编外人员的身份,原以为能够更加自由一些,没想到还是被当成骡子一样使唤,尽管算是在做好事做功德,也救了不少人,但总归还是讨厌忙忙碌碌。尤其在他面临无法突破修为倒跌还必须四处奔波时,那时的他是疲惫和厌倦的,他就算要陨落,也只想回归山林陨落,而不是累死在执行任务的路上或遇到一个强大的对手被杀。
总而言之,整整六十年的任务生活体验已经足够,他一点也不想继续,哪怕归虚挽留,他也义无反顾地拒绝了。
“遇哥,你会不会觉得我任性?”白追云问。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涂山遇反问。
“再怎么说,我之前在处理局也算是二把手,修为又能拿出手,再棘手的任务交到我手上我都能解决,现在说辞职就辞职,听起来是不是有点不负责?”白追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
涂山遇摇头:“你已为处理局工作六十年,放人类世界,六十岁都已经是退休年龄,不能因为你是妖族拥有异于人族的寿元就随心所欲让你付出更多时间,这对你不公平。”
“那如果我辞职,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务正业?”白追云突然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涂山遇闻言略略沉默,少顷,他神情有些复杂道:“我好像……一直都不务正业。”
这话说的……是一点不掺假。
别说他,就是整个涂山狐族,也没有哪只狐狸是有正经职业的,如果他父君当一族之君算职业的话,那他大概是唯一的“社畜”?
白追云也陷入了沉思,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自家夫君的真实身份,严格论起,自家夫君的工作大概就是……当太子?不,按照涂山晏的称呼,应该是当少君。
空气突然陷入了安静,两人内心各有想法。
直到涂山遇手机震了震,才将两人思绪拉回,白追云的第一反应是:大半夜谁找他男人?
涂山遇原也有些奇怪,摸来手机一看,看见信息发送人,被他抛到脑后的事情才摆到面前——莳洱还等着他的法器护身。
这就有些尴尬了……
尴尬的涂山遇将答应莳洱的事与白追云一说,白追云听完颇有几分一言难尽,还有些好笑,考虑到羬羊这种异兽也不是穷奇胜遇那种恶兽,而且莳洱在异兽中还属于幼崽,沉眠被召请就遭逢大难,后两次被操控身体作恶,会有阴影也实属正常。
不过大半夜给她送去就算了,害怕?害怕就怕着,也是非常冷酷残忍冷漠无情。
莳洱也不敢提出异议,更不敢抱怨。
回复完莳洱,涂山遇忽又想起一事:“追云,你从管理局辞职,但我好像已经挂名处理局编外人员。”他的档案已经录入,只差实证发下,当时录入档案成为编外人员是为方便行事,现在“问仙”被端,已经没有必要再挂在处理局名下。
“挂着吧,我跟他们说一声,非必要不要让你做任务。”白追云思索后道。
“为何?”涂山遇不解他的意思。
白追云笑道:“你大概不知道,当初你为缘玉阁周老板解决麻烦,又破了鬼域,还帮陈家解决女鬼,之后还请来崔判……已经是天师圈的名人,现在有许多富商都想请你。”
“有吗?”涂山遇这下是真有些惊讶了,除了周老板和陈总,他并没有被其他人联系。
“因为你之前跟我一起行动,所以他们会思考你是不是处理局人员,处理局再怎么说也是正经的国家部门,即便不在明面上,也改变不了其本质,不是所有人都和陈家叶家一样,干干净净,没点龌龊。”白追云解释。
“那你说许多富商想请我?”涂山遇觉得他这话有点前后矛盾。
“想请你和敢不敢请并不冲突,如果你没有处理局编外人员这重身份,他们会不那么忌惮。”
“也就是说,编外人员这个身份能让我不被他们打扰。”涂山遇恍然大悟。
白追云颔首,又继续说:“这只是其一,其二,你是叶家人,叶江川唯一的儿子,缺什么也不可能缺钱,他们如果想用财帛来打动你,基本没可能;其三,挂名处理局身份,以后若是遇到灵异事件而处理局人员又赶不及时,出手可以名正言顺。”
听完他所说,涂山遇便觉得他当真思虑周全,他倒也不是很排斥挂名在处理局,遂道:“既然挂名,接些任务也是理所应当,也能给你做些功德。”
“都听夫君的。”白追云笑得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状。
涂山遇觉得自家夫人又在勾引他,而他的抵抗力,好像越来越不好了,简直,太不少君了!
“夫人早些休息。”他在心里想完,将人往怀里一搂。
白追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懵了懵,但听着那明显加快许多的心率,就全然明白了,将脸埋进他的肩窝处,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下不去。
两人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即使以他们的体质并不需要睡眠,但交颈而眠也是夫夫间温存维系感情的亲密方式,被打扰的话,同样会令人心情不愉。
涂山遇接电话时白追云心里已经想了许多种烹饪羬羊的方式,不过很快,所有方式都化作泡影消失了,因为打电话来的并不是莳洱,而是叶维乐。
“遇哥,醒了吗?”叶维乐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半点困意,反而透着几分焦急。
“嗯。”涂山遇应了一声。
“遇哥,你还记得我直播群的管理,我朋友香芋奶波吗?”叶维乐语速很快问。
“嗯,记得,她怎么了?”涂山遇听他语气似乎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过,也没装糊涂。
叶维乐声音有些颤抖说:“她几分钟前给我打电话,说她爸爸变成鬼缠着她,话没有说完电话就挂断了,我有些担心,遇哥,你能跟我去她家看看吗?”
第121章 沈湘俞
香芋奶波是首都本地人, 本名沈湘俞,她随母姓,因为祖父母重男轻女, 不乐意给这孙女儿冠以老俞家的姓。
不过沈母生了沈湘俞后肚子就再没动静,也就造成沈湘俞祖父母变着法折腾沈母, 同时也怂恿沈父在外找女人,一开始沈父还比较坚持自我, 但听父母听得多了, 男人骨子里那点不安分因子就逐渐胀大, 从踏出第一步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
沈湘俞并没有住家里,而是住在一间民宿,她向叶维乐坦白,因为夜夜做噩梦, 还遇鬼打墙,她不敢和母亲住一起,以防吓到母亲,更担心她会伤到母亲, 所以借口外出旅游,实则找了一间比较偏僻的民宿暂住。
涂山遇比较在意的是沈湘俞说她父亲的鬼魂缠着她, 如果他没记错, 第一次他见沈湘俞时她对叶维乐说的是父亲出车祸,成了植物人。
“过世了。”叶维乐脸色发沉, “两周前,香芋和母亲才办完他的丧礼。”
“自然死亡?”白追云问。
叶维乐略略沉默, 后摇头:“我不知道,她没细说。”沈湘俞告诉他她父亲死时, 他是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松快的,相较伤心和难过,她其实更有如释重负感,对于这一点,她几乎从未遮掩。
叶维乐所担心的是沈父并非自然死亡,而是沈湘俞为免去后顾之忧,亲自动手犯下罪责。
沈父和沈母都是首都人,不同的是,沈父是首都比较偏远区的一个农村出生,沈母则是城里人,二十几年前沈母老家拆迁,虽不至于一夜暴富,但拆迁款还是能够买下地段好的几套房。拆迁之后,沈湘俞的祖父母就用长辈身份从沈母那里要去了一套房,另外剩下三个大套以及一个小套,其中一个大套因为沈父跟人做生意失败不得不卖了抵债,另两个大套则在沈父肇事后完全赔了进去,唯一留下的只有沈湘俞成年时记到她名下的小套,也是无家可归的沈母最后能落脚的地方。
原本沈母以为房子车子赔了进去也就这样了,没想到沈父竟然被背着她用她的身份证件借贷大笔数额,而追查下来,沈父借贷来的钱几乎全用在了嫖字上。
无怪沈湘俞恨不得生父去死,沈父的的确确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垃圾、人渣。但该死的人千千万,如果是弑亲,那么百年后下了地府后罪责则十分之重,除受重刑外还不能再入轮回。
叶维乐关注的点和涂山遇白追云他们考虑的方向不同,他只是纯粹地担心沈湘俞是否真被父亲鬼缠上,犯没犯罪都要暂时靠边。
三人到民宿时在前台还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他们不是来入住不要紧,关键他们是找人,而且是三个男人找一个年轻女性,就算三人看起来面相都不像坏人,可老板也怕会闹出什么事来,老板对沈湘俞是有印象的,印象最深的一点就是沈湘俞失魂落魄,仿佛经受了无数折磨才一个人出来散心。
老板是个脑洞比较大的,叶维乐跟他掰扯半天嘴都说干了老板也没告诉他们沈湘俞在哪。
“别说了。”白追云截住还要跟老板辩论的叶维乐,有些无语道:“你不是有她联系方式吗,直接跟她说我们来了。”
“对哦,我真是傻到冒烟了!”叶维乐一拍脑门,赶紧摸出手机准备给沈湘俞打电话。
便是这时,楼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滚、滚、滚,我没害你,是你自己运气不好,死于并发症,跟我有什么关系?”
伴随着有些尖锐和痛苦的嚎叫,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楼上往下冲的身影,叶维乐一眼认出人是沈湘俞,见她跑那么快不由心脏砰砰直跳,生怕她一脚踏空滚下来。
才这么想完,沈湘俞就像是被人在后面用力推了一把,整个人以头朝下的姿势从楼上栽下。
叶维乐和老板的心脏都蹦到了嗓子口,但涂山遇和白追云没慌,两人箭步上前,涂山遇用随手抄起的放在楼梯旁的拖把杆撑住沈湘俞并轻轻一托,让她重新在楼梯上站稳,白追云则足尖一点,避开沈湘俞到她身后朝着看似虚空的方向挥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