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能是我画得太抽象,传递不到位。”余温然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我来给你们作下讲解。”
跟着他逛了一圈,之后余温然又要去招待其他人了,而他们仨也该走了。
临走前,楚韬请余温然到他们家吃饭,余温然摇摇头拒绝了,他晚上订好了饭局,实在走不开。
既如此,那就不勉强了。
楚韬开车载白时延还有宋简先去了超市,放肆采购了一番。
之后来到他家,面积大得出乎宋简的意料,美式后现代的装潢,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
楚韬在北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毕业不久就能付首款,必然得到了家里的支持。
果然能上恋综的嘉宾,家世背景多数都非同一般,何况韬哥还是名校出身的博士,日后前途也不可限量。
挽起袖子,宋简想在节目里那样,在楚韬旁边打下手,见白时延过去了,又默默拉下了袖子。
他还是不要当电灯泡了。
厨房里偶尔传出几声尖叫,几阵笑语,想来又是白时延在欺负韬哥。
宋简坐在沙发上,安静看着书,唇角不自觉翘起。
他真的很乐意看到别人幸福的样子。
楚韬可能是怕忽略到他,时不时出来送咖啡,送果盘,送零食,搞得宋简非常过意不去。
“我本来就没给你帮忙,还要让你反过来照顾我。”
“大家都是好朋友,别那么客气。”
听到这话,宋简的内心深处涌上悸动。
在节目里,他们朝夕相处自然能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谊,只是那会儿他和楚韬关系再怎么要好都诚惶诚恐,总觉得下节目后时常不联系,渐渐就疏远和淡化了。
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信心觉得,他们真的可以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哪怕身处不同的圈子。
拿起手机,宋简想要和薄云璟分享,却见自己一小时前发的消息他还没有回。
看起来,他应该是特别特别忙吧。
还是熟悉的味道,楚韬做好菜以后,宋简扒了两碗饭,白时延笑他像从非洲逃难回来的,是有多久没吃饱饭了。
快落筷子的时候,楚韬才拿出了酒,他比较注重养生,空腹不喝酒。
跟他们在一起,宋简没什么好怕的,喝醉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就住韬哥这里。
再次拿起手机看了眼,还是没有薄云璟的消息。
宋简的心倏然沉了下去。
三个人畅谈过去和未来,不知不觉中,桌上多了好几个空酒瓶。
宋简喝得最多,头晕目眩,感觉自己真的醉了。
他真忘了自己重来了一世,这会儿的酒量还没得到锻炼,比不上前世。
身体对酒精的敏感度超出了想象。
看他趴在桌上不想动了,楚韬赶紧给他煮醒酒汤,让他今晚喝了,明早起来胃不会难受。
结果刚进厨房,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不知接到谁的电话,楚韬报上了他家的地址。
半小时后——
喝了一碗醒酒汤的宋简在客厅里活蹦乱跳,拿着遥控器当话筒,对着电视在K歌,唱了一首又一首。
白时延靠在沙发上,怀里揽着楚韬。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知道宋简喝醉了以后能这么活泼。
这才符合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啊!就该这样畅快地喝,疯狂去玩去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顾及形象。
“真爽,大明星免费唱歌给我们听。”白时延佯装享受地闭上眼。
楚韬撞了下他的肚子,“你嘴怎么那么贫呢?”
宋简的曲库真的很丰富。
不光悲伤苦情歌、劲爆摇滚乐、欢快儿歌能自由切换,还会戏剧腔、民族唱法、美声唱法,哪样都不精但哪样都会一点。
刚开始听,白时延还挺新鲜,见他唱没完了,把脸埋进了楚韬的肩颈里,“还好你家隔音效果好,不然邻居真要来投诉了。”
话音刚落,门铃声恰好响了。白时延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我这张破嘴该不会灵验了吧?
要是真有邻居来找,他就说是他大半夜发酒疯,坚决不能影响了宋简在大众心目中的形象。
结果门一拉开,外面站着的人居然是——
“薄总???”
白时延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惊喜吧?”楚韬抿唇偷笑着,“我刚才接到薄总电话,故意没告诉你他会来。”
客厅里,来自世界著名费嗓子高音演唱家——宋塔斯,嘹亮的歇斯底里的歌声再次传来。
“就算没天份用心是绝对
勤能补拙的道理要会
我觉得好累……”
薄云璟没见过这么疯的宋简,尽管上蹿下跳得像一只类人猿,看在他眼里却疯狂让他着迷。
他的歌声怎么那么动听?
他的侧脸怎么那么优越?
他的喉结怎么那么性感?
白时延和薄云璟说了半天话他没理他一句,闹了半天他看宋简看入迷了。
天知道宋简明天回想起自己鬼哭狼嚎的样子会有多丢脸,然而薄云璟那狂热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歌神转世。
恋爱脑叉出去。
一首歌唱完,宋简累得瘫坐在地毯上,楚韬倒了杯热水递到薄云璟的手里,他慢慢喂给他喝。
“宋简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薄云璟很敏感,他觉得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喝这么多酒。
楚韬和白时延对视一眼,表示迷茫:“他没跟我们说,吃饭的时候还很开心的。”
白时延想了想,“会不会是因为薄总你没陪着他?喝酒的时候,他无意中提过一嘴,说你最近挺忙的。”
薄云璟不再问了,拂开宋简额前碎发,将他抱起来。
宋简像只大型金毛犬似的温顺趴在他的胸口,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抱他出了门,薄云璟还客气地对楚韬他俩说了句:“今晚给你们添麻烦了。”
“客气什么。”楚韬送到电梯,“路上小心。”
将驾驶座的座椅放平后,薄云璟才小心翼翼放下宋简,让他躺在上面。
大概是折腾累了,他特别老实,双眸紧闭着,像是已经睡熟。
薄云璟在他额头上亲了下,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
想着抱着宋简睡觉的心格外强烈。
他归心似箭,恨不能车长了翅膀,一下飞回去。
然而,宋简的发疯是间歇性的,并不是一直安稳老实的。
行至半路,薄云璟的余光忽然看见他直挺挺坐起来。
“宋简,你躺好。”他怕他乱动,立刻警告。
“薄云璟?”宋简揉揉眼睛,努力判断声音的主人,喃喃自语道:“我一定是在做梦。”
薄云璟没否认,“那你躺下,继续做梦。”
“我不是已经在做梦了?”
宋简倾身朝他靠去。
既然是在梦里,那他就没必要那么顾忌了。
薄云璟凝视着前方路口的红绿灯。
忽然感觉自己的拉链一松……
宋简的脸倚靠在他身上,意志颓.靡,支不起精神,却还挺能作乱。
反正也就是被他捏来捏去,掀不起太大的风波,再坚持会儿就到家了。
薄云璟仍正襟危坐,以为宋简仅限如此,却远远低估了他。
车里的温度逐渐升高,他微微降下车窗,透进一丝凉风来吹散燥热,谁料就在这时,宋简的头顺着他的胳膊滑了下去。
以为他要磕到头,薄云璟反射性伸手揪住他的衣领。
下一秒,暴露在空气中的凉意传来,车子在飞速疾驰,吹得车内温度更低。
但这种令人发抖的冷并没维持多久,很快被火热所取代。
薄云璟一手紧握方向盘,另一只揪着宋简衣领的手也悄然加重了力道。
“宋简,给我起来。”
他拎着他想让他抬起来,他却不依,还很固执地摇头,之后像要缩进壳里似的再次深埋。
红绿灯显示的上下左右在脑海中汇聚成了画面。
那些昏暗的隐秘的不能窥见天光的暗芽,在这一刻以不可抑制的速度疯狂生长。
窗外的风吹着,夜里空气湿度也大,男人的掌心都布满了黏腻的汗水。
真的要疯了。
喝醉酒的小男生居然敢如此肆意妄为吗?
车子驶入北城二环内一座小区,前方一座巍峨的假山让人恍然有种进了度假村的错觉。
下车前,薄云璟整理好着装,将熟睡的宋简从副驾驶座抱出来。
他发觉他又瘦了很多,能明显感觉骨头在硌着他的胳膊。
宋简折腾一路,只负责点火不负责灭,在薄云璟冲动之下要将车划到路边的停车带时,他反而一动不动了。
他发酒疯完全是间歇性的,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又会爆开。
在国外这段时间,薄云璟有安排家政阿姨在这儿照看狗狗,门一开,便警觉性奔跑过来,冲着光亮处“汪汪”大叫。
被狗叫声吵醒,在薄云璟准备将宋简抱进卧室时,他突然挣扎,想让他放他下来。
薄云璟把人放下来后,宋简摇摇晃晃去到狗狗面前,一把捞起它抱进怀里。
看来这狗最近的伙食不错,胖得都抱不住了,男生索性席地而坐,将脸贴在它的脑袋上,手一下一下抚摸着感叹:“薄云璟,你怎么变得这么小了?好久没见,你这些天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这又是发的什么新式酒疯?
薄云璟合理怀疑宋简是装的,想借此来骂他。
可是接下来,他却又听到他很失落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你都不知道,我一有空就想找你聊天,给你打电话,可是我们两个有时差,我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怕冒昧找你会打扰到你工作,我不喜欢黏人,不想当个惹人烦的家伙,你说你为什么不能主动来联系我呢?我看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说到这儿,宋简还重重哼了声,顺带拧了下狗耳朵。
“嗷呜——”石榴惨叫了声,预感到主人还要对他下狠手,急忙逃窜。
“薄云璟,你往哪跑?”宋简转身想去追狗,一下撞到透明的玻璃门上。
那速度快的,十头牛都拦不住。
“咚的”一声闷响,拉回了薄云璟神游天外的思绪,见宋简委屈捂着额头,赶紧冲过去将人揽进怀里哄。
看样子是真醉了。
额头都撞了个包。
拍着脑袋哄了阵,薄云璟拉他到茶几前,为他抹了消肿药。
宋简还在不高兴地瘪着嘴,口中振振有词念道:“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过得有多煎熬,什么叫做为伊消得人憔悴,算是体会到了,摊上一个没良心的男朋友是我命苦………”
听闻,薄云璟严肃皱起眉,捏住他的下巴问:“说谁没良心?”
没成想,宋简挥开他的手,之后合上眼皮,倒在他腿上又睡着了。
薄云璟每次都被搞得吊着一口气下不去。
他还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想到这个,他心情又沉重下来。
凌晨五点,宋简被喉咙痛醒,他只是在睡梦中无意识咽了下口水,就感觉扁桃体又涩又疼。
完了,一定是重感冒了。
手掌在床上无意识摸索着,宋简想拿手机看一眼时间,却摸到了硬邦邦的东西。
浑身激灵了下,宋简猛地坐起来,关于昨晚的一切全都忘了。
而旁边,只眯了十分钟的薄云璟再次被吵醒,他拧眉按开灯,看见宋简正满脸惊悚望着他的方向。
“怎么是你?”宋简不知为何一觉醒来变天了。
薄云璟好像上帝送给他的礼物,突然出现在眼前。
只不过他的问题搞得人很不爽,薄云璟凝视着他:“不然你以为是谁?”
宋简和他对视着,后知后觉发现薄云璟的刘海剪得参差不齐,好像狗啃的一样。
作为一名无比注意自身形象的霸总,他怎么能接受如此新潮的发型?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宋简嗓子疼得不行,让薄云璟快点给他找消炎药。
薄云璟比较谨慎,宋简想随便吃点药糊弄过去,他不准,坚持带他去医院。
但宋简就是不配合他,平常感冒他都是随便找点药吃了就行,又没发烧,何必小题大做。
两人陷入对峙,互不退让。
到最后,薄云璟只能说:“如果你不去,我只能给一位医生朋友打电话了。”
“天刚亮,你不怕人家骂你?”
宋简从来不愿麻烦别人,被他这招拿捏了,无奈点头,“走走走。”
两人去医院检查完拿了药,还在路上吃了顿早餐,宋简这才有空问薄云璟怎么剪个这么个发型。
对方沉默了三秒,放弃加油门,认真作答:“凌晨一点,你非要当老师教我上课,我答错问题你就要打我的……臀部,凌晨两点,你又要当理发师,非要我找出剪刀给我理发,凌晨三点,你想当按摩师,把我推进了浴缸,对我全身上下进行了一番洗礼,终于洗完澡你没别的要求,愿意踏实睡会儿了,结果半个小时后你坐到我身上,说你要在上面……”
宋简呈石化状态听完薄云璟的话,见他尤其无奈地叹了口气问:“简哥,咱往后能少喝点酒吗?”
虽然很可爱,但折腾了一夜,任谁也招架不住。
“你骗人!”宋简还不相信,“我喝醉酒都可老实了。”
“那是你没醉成这样过。”薄云璟淡淡说完,“后悔没录视频了。”
“你敢!”宋简警告瞪他,“我最讨厌被人留下黑历史。”
“我只留给自己欣赏。”话说完,薄云璟转移话题,向下瞥了眼他,“你只有喉咙疼?”
听闻,宋简的某处倏然一紧,仿佛是有凉风要灌进去。
他自然明白他眼里的暗示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他好恨好恨啊!!
为什么完全不记得了?!所发生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薄云璟眼底浮动着暧昧,“医生问你扁桃体为什么会发炎,并不是因为你酒喝得太多。”
男人戏谑笑着看他,宋简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巴,“你不要再说了。”
薄云璟拿开他的手,顺势俯下身,鼻尖贴近他的脖颈,气息打在颈窝,宋简那尖尖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怎么?敢做不敢当了?”
“薄云璟!”宋简俨然恼羞成怒了,每当他无力反驳就像只炸了毛的小猫,“你给我记住!不会再有下次!”
“没关系,我来也可以。”薄云璟坦然接下他发的火,“知道你不想吃亏,多还你几次。”
“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宋简坐回副驾驶位,捂上耳朵不听不听。
接下来两天,宋简都在薄云璟的家里安心养病。
那天他和白时延还有楚韬一块看展属于公开活动,果不其然被人拍了下来。
照片传上网,前面俩情侣浓情蜜意,徒留宋简一个人站在后面黯然神伤。
当然,他那时的状态只是在认真欣赏画作,但经过营销号配文,多少显得有些凄惨了。
那晚官宣只有宋简一个人公开发了微博,许多观众对此就有意见,认为薄云璟不够真诚,说不定下了节目两人就一拍而散了。
而眼下路人拍的照片更加证实了他们的观点。
[这才多久?emmmm,宋简该不会真和薄云璟掰了吧?]
[怎么可能!他俩在节目里那么甜蜜,绝对不是演出来的状态。]
[看简哥跟个电灯泡似的夹在别的情侣中间,真替他心酸,明明自己也有男朋友,怎么不来陪他?]
[只有白时延和楚韬这对接地气的cp才能长久,不信等着看吧!]
[我说网友会不会太操心了?人家感情如何自己心里清楚,难不成事事都跟你们汇报?]
[没错,简哥不利用恋情来蹭热度这点真的很圈好感,现在可是他们关注度最盛的时候。]
[两个人成与不成,也碍不着别人,喜欢就尊重祝福,不喜欢也没必要讲出来博取赞同。]
宋简刷到这些评论,只当看乐子,感觉十分好笑。
成为明星,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允许不同的观点存在,网友说白了也是闲着无聊,在互联网上找点感兴趣的事情打发时间,他们又不是追星族,真的会时时刻刻关注别人的感情发展吗?那怎么可能呢。
薄云璟拿着平板过来,就看见宋简对着手机在笑,一坐到他旁边,手机屏幕自动转向他。
“网友在猜我们俩什么时候分手。”
“少看这些东西。”
薄云璟话虽这样说,却摆好姿势,“我们现在就拍张合影证明我们很好。”
“没必要。”宋简有经验了,摇着头说:“他们隔三差五就要质疑一次,总不能我们次次都去证明?比起这样做,我更喜欢直接甩出结婚证打脸的快感。”
这是两人交往后,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关于“结婚”的字眼,薄云璟以为宋简会很回避这样的话题,所以也不敢在他面前说起。
既然提及,薄云璟低头望着平板,便假装不经意询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甩出去?”
“起码也得过个五六年吧。”宋简是在认真回答,“虽然我赚多少都不及你,但手里有存款,迈入婚姻也更有底气,如果别人说我是贪图你的财产,那我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他,我赚的钱也足够自己花的。”
宋简从来都是现实且务实的人。
钱被他看得格外得重,那就是他的底气,他心安之处。
久久未接话,薄云璟静静看了会儿股票的走势,忽而开口道:“宋简,我外公最近身体不太好,他的精力已经不足以支撑那么庞大的集团了,而我也不想它落入别人的手里,所以我必须要接手了。”
以为这番话说完,宋简会很失望,没想到他竟然“哇”了一声。
宋简的反应从来都让薄云璟猜不透。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怎么还那么开心?”
“我当然明白了,我又不傻。”宋简盘腿坐在沙发上,“你不就是担心自己忙起来,我们俩没多少时间见面了?然后呢,我这边要拍电影,可能会遇到优质的男演员,和他朝夕相处几个月,把你忘到九霄云外该怎么办?到时候你拎着行李箱回国看我,却发现我和别人相谈甚欢……”
宋简话还没说完,被薄云璟压倒在沙发上。
他眸色冷如冰霜,似有火光稍纵即逝,冷冽的目光在警告他,不许开这种让他吃醋的玩笑。
光是想想那样的画面他都要疯掉了。
看他此刻狠戾的眼神,甚至有刀了对方的可能。谁让他吃醋就杀谁。
宋简都怕了,往他的胸膛缩了下,“干嘛?还让不让人说话了?我真会那样做,就不敢讲这种玩笑话了。”
薄云璟的变脸速度超快。
宋简不想看到哪副面孔他会立刻隐藏起来。
让他喜欢已经够难了,怎么能让他讨厌。
薄云璟的指尖拂过宋简的鼻梁,落到他弧度翘起的唇瓣上。
总是讲他爱听的话,偏偏让他无可奈何。
怎么也没想到,他连日来的担忧会以那么轻松又舒缓的口吻被宋简讲出来。
他凝眸望着他,真的越相处越发现,宋简渐渐有一种看破红尘、大彻大悟的松弛感,好像在他豁出去和他交往以后,他再也没负担了。
“薄云璟,这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宋简的双臂揽上他的脖子,“现在交通那么方便,你要没空,我就飞过去看你,虽然说进组以后不太方便请假,但只要能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找你。”
手掌轻拍着他的后背,“况且,我也很忙的不是吗?你知道人一忙起来哪有空想别的事儿啊!如果我每天独守空房,倒是会埋怨你没时间陪我,但你可别忘了,你男朋友是个大明星哦~”
宋简在他的耳边轻笑,耐心又温柔,像哄小孩子似的。
深埋在他心底的童年阴影,就由他来驱散吧。
他一定会像小太阳那样照耀着薄云璟,温暖他守护他,驱散他的阴霾与黑暗。
薄云璟对柔情真的无可抵挡。
昨晚宋简的喃喃自语还在耳边回响,他已经习惯了把所有委屈收起来,留给他一副成熟懂事的男朋友形象。
可是宋简做到这份上,会让他感觉很失败。
薄云璟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
他宽厚的手掌摸一摸宋简的脸颊,“我知道你会很想我的,其实你大可以不用伪装得这么坚强,实在难受不如骂我几句。”
“为什么要骂你?这个逻辑真的很奇怪。”宋简戳戳他的脑袋,“真想看看你这里面都装了什么。”
男人没吭声,滚烫的脸埋进他的颈窝,轻轻叹息一声。
“以后只要闲下来就一定来找我聊天。”薄云璟禁锢着他的腰,“就当我在命令你。”
宋简一想那正好,如他所愿了。
“只要你不嫌我烦……”
“我永远不会嫌你烦!”不等他话说完,薄云璟立刻抬起头反驳。
二人对视着,平日里凶猛如野兽的男人突然好可怜好可怜地看着他。
宋简不懂他怎么突然这副表情,直到他的手探入,说:“宝宝,我想要你……”
“不行!”宋简立场坚决,“我还没休整好。”
“那我亲亲。”
“行吧。”这个宋简能勉强同意。
他微微撅起嘴巴,薄云璟却摇头道:“不是这里。”
“你有点儿得寸进尺了吧?”宋简把头埋进沙发,“不给。”
薄云璟环抱住他,在他耳边不停地喊:“宝宝、宝宝……”
宋简一直没给他回应,直到他又喊了一声:“老婆。”
他的某根弦刹那之间犹如导火索被人点燃了。
鬼使神差之下点了头。
宋简目光躲闪着,小声呓语:“我想去阳台。”
薄云璟眸光渐深,“你确定?”
他没想到宋简愿意玩这么大。
“白天你去公司,我都是坐在吊床上看书的。”
周围的一切都虚化了起来,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黑,直勾勾凝视薄云璟,见不着边际。
薄云璟抱起他去到阳台。
他住的是十九层,往下俯瞰夜景尽收眼底。
早在初见之时,他们便深知对方于自己而言带着极端的吸引力。
宋简坐在薄云璟的腿上,看外面的月光,他的眼睛一眨不眨,鼻翼间倾吐温热的气息。
薄云璟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放肆又克制地带着他的腰,“其实我有想过,你会和我分手……”
“不,我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和你分手的。”
宋简半倚在他的胸膛,眼眸低垂着,细密的睫毛覆盖着面颊,“因为我深知,没有物质的爱情是一盘散沙……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薄云璟显然不乐意他那样讲,全体现在他发狠的力道中。”
只有用力抓着他的胳膊,宋简才不至于昏倒下去,“我们需要事业来实现人生的价值,而爱情对我们来说是精神的慰藉,在疲惫时可以栖息的港湾。”
“那如果我非要你在事业和爱情中选一样呢?”
“成年人没法作选择。”宋简回过头去看他,“如果在我十五岁遇到你,勉强可能选择爱情。”
“哪怕哄哄我也不行?”
“现在……不就在哄你?”
他蛊惑的眼神凝望薄云璟,换来他的低笑。
他抱他去浴室,这里面灯光亮了几度,薄云璟能看清宋简脸上的神情,两人间的距离很近,带着循序渐进的,令人无法忽略的暧昧。
宋简到底是嘴硬,他不想妥协的怎么逼他都不行。
两个月后,天气渐渐转凉。
薄云璟已经准备接手集团,而宋简准备进组拍摄魏哲明的新电影。他们各自为事业忙碌,成了两条没有交点的平行线。
取景地在一座省会古都,名为华阳市,那边新盖了座影视城,规模宏大,但两年后突逢一场大火,烧得只剩个空壳,不禁让人惋惜。
这部电影是古装悬疑探案题材,宋简所要饰演的是一位武林高手所伪装的书生,自然这样的题材比起拍现代题材要辛苦得多,不光要吊威亚,还要学习古人仪态等相关事宜。
在旁人眼中,宋简是新人,拍摄古装剧的经验自然不足,为此魏哲明特地找了专业的老师对他进行一对一的培训。
宋简差不多学了一个半月,如今说话都不自觉变得文绉绉。
电影开机前三天,宋简飞到了华阳,这边离他老家倒是挺近的,开车三个小时就能到。
早在来之前,宋简便在网上预约了这儿的省博,作为国家殿堂级的博物馆,出土了许多汉代的文物,内有无数奇珍异宝,要提前半个月预约才能抢到。
抵达的第一天,宋简便全副武装和小助理一块去了,这是了解一座城市最好的途径,他不希望自己在这边待了三个月对这里仍一无所知。
前世来过华阳,但没在这边拍过戏,算不上了解。
小助理祁末对欣赏文物这种事儿没啥兴趣,只陪宋简参观了一层就说要去洗手间蹲坑。
宋简白他一眼,“让你早上少吃点吧。”
祁末嘿嘿一笑,逃也似的溜了。
这一层刚好也逛完了,宋简接着去了二层。
这层的主题是中华文明的发展与变迁,映入眼帘就是一个精美绝伦的凤冠。
许多来自外国的友人围着藏品惊叹连连,宋简油然而生一种骄傲感。当他们向他流露出渴望讲解的眼神,宋简大大方方摘下口罩说起自己所了解的历史背景。
这是给予外国友人的尊重。
而他们也同样回馈给他微笑,对他竖起大拇指。
宋简的心被塞得满满当当。
此生最骄傲的一定是生在华夏,这里就是他的故土,他想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离开的。
行至陶瓷展览处,宋简怕被人认出来,已重新戴回口罩。拿出手机刚要拍照,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位拄着拐杖穿着中山装的小老头。
在他旁边还跟着一位身穿黑衣服的外国男人,看起来像保镖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