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为Enigma的笼中雀 ABO—— by旺仔点点
旺仔点点  发于:2023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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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池渊忽然觉着迷茫。
时玖凛尚且还有活下去逃离他的目标,那他呢?
他曾经嘲讽时玖凛没有人愿意为他付出真心,可他现在不也是孤苦一人?
他曾经把为江溪俞报仇视为作为目标,可现在,他好像也是在亲手放掉自己最后的精神寄托。
无所谓。
江池渊张了张口,明知时玖凛在昏睡中听不见,却还是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你大可以踩着我的尸骨往上爬。”
走的越远越好。
就算是只把他当做工具,尽情利用他也好。
他既然选择让那莫名其妙的可笑爱意占上风,那就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江池渊脑海中闪过一瞬白曦的死状。
那个人暴戾的性子和近乎残忍的手段他也是亲眼见过的,对待一个跟时玖凛关系不大的Alpha都能下那样的狠手,更遑论身为背叛者送时玖凛逃走的他。
只不过若是想撬开自己的嘴,他们恐怕还是得花上一些功夫。
江池渊仰头,看向远处即将完全升起的太阳。
如果能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如果能不那么快说再见就好了。
三年的时间乍一听似乎很长,可现在回过头来再细细品味那些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却只觉得仿佛弹指一挥间。
他们曾经十指相扣,曾经在黑夜中相拥,曾经在每一个无人问津的街口像正常情侣那样接吻——
——虽然大部分时间用咬来形容更为恰当。
江池渊有些恍然。
他们甚至没来及好好说几句话,为什么就要这么说再见了?
他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放手。
如若按照原本的游戏剧本行事,那时玖凛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他最清楚不过。
被送上拍卖场,送去精神病院,或者彻彻底底被砍断手脚,成为一个从早到晚只知道敞开双腿的机器。
直到后面被干到松,再也取悦不了那些所谓的“强者”之时,再把他杀了,尸体选择合适的地方掩埋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这还算好一点的结局。
那些人的想法层出不穷,折磨人的法子自然也是新奇又残忍。他不敢想象时玖凛最后的结局究竟会是其中的哪一种。
这场游戏从他意识到自己情感的那一刻便满盘皆输。
落子无悔。
他用尽全力也只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逃远一点吧,后果让他来承受就好。
反正时玖凛这样没有心的人,也只会觉着他是活该,这一切是咎由自取吧。
就让他恨自己恨的纯粹一些,让他以杀死自己报仇为唯一目标,进而努力活下去……
江池渊咬牙,在心底近乎偏执的一字一顿重复道:我真的好舍不得放你走啊。
江池渊还是不敢轻易提及爱这个字眼。
他们之间的某些情感似乎早已超越了爱的界限。
时玖凛以后也会用那双带着情欲的眼睛去看其他人吗?
他会对其他人述说自己的爱意吗?
他会不会,真的忘了自己呢?

时玖凛伤的比他想象中要重的很多。
甚至连私人医生都被吓了一跳,犹豫半天才想好措辞,委婉道:“知道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但也要注意分寸……”
江池渊皱了皱眉。
这话从医生口中说出来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是时玖凛活不久了似的。
“他怎么样?”
他做私人医生这一行那么久,游走于权势之间数年,他什么没见过?
能让他像现在这样感到惊诧的事着实是不多。
这种程度的伤势,已经远远超出普通小情侣玩过火的地步了。
可他既然拿了钱,那就应当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骨骼断裂,身上满是又深又重的鞭痕,甚至还有被高压电碾过的痕迹。
可奇怪的是,他身体内的器官却并没有因此而落下什么不可磨灭的创伤。
这样的身体素质别说是Omega,就算是放在Alpha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江池渊犹豫半晌,还是道:“会很疼吗?”
那个医生瞪大眼睛,似乎是觉着他这个问题太过于智障,一时间没控制好音量:“天啊,大人,这么重的伤势就算是木头人也不会毫无感觉啊!!”
哪怕猜到了会是这个回答,江池渊心脏也还是猛的颤了颤。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种自己从未看清时玖凛的感觉。
他咬牙闷声承受的次数实在是太多太多,以至于江池渊绝大部分时间甚至都忘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又都在坚持些什么呢?
江池渊眼睁睁看着医生拿烧红的刀片一点点割掉时玖凛身上腐烂坏死的肉,手脚愈发冰凉。
这副场景他只能用骇人来形容。
江池渊想移开视线,可眼睛却好像黏在了时玖凛身上一般,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轻易移动半分。
他慌了神,几乎是凭借身体本能出声打断那个医生的动作,声音带着戾气:“非得用这种方式治疗吗?”
“啊?”那医生愣了愣,“割掉坏死的肉是必须的,至于手段……这难道不是您之前要求的吗?”
江池渊身体僵直,这才从回忆中挖掘出一丝自己曾经提过的特殊要求。
例如不用麻药,例如特殊的消毒方式。
他带时玖凛来看医生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以至于就连当初那点恶劣的心思现如今也忘得一干二净。
“作废了。”他闭上眼睛,喉结微颤,“那些要求,现在全都作废了。”
药物作用下,时玖凛睡得格外沉,就算是这种程度也没照样醒。
也或许是在他梦中遭受的疼痛盖过了被刀子剜肉的痛苦。
最后一次了。
他从今往后再也不用经历这些了。
江池渊形容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
既舍不得他走,又想让他走远一些,最好永远也别回来遭受这些苦难。
江池渊伸手,指腹缓缓擦过他的眼睛,感受他湿润的睫毛微痒触感。
随后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亲爱的,再次见面时,你还会是现在的模样吗?
时玖凛头疼的厉害。
不仅是头,身体每一处都好似碎过一次又被重新接起一样,处处透着一股强弩之末的气息。
他拼了命似的想要抬起眼皮,想要尽己所能来挣脱这层黑暗,却只感觉眼皮好像有千钧重,任他怎么努力也无法撼动它分毫。
要是就这么放任自己意识不断沉沦下去的话,好像也不错。
诚然,他运气向来不怎么好。
在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的那一刹那,他被一股难以言说的失重感忽然笼罩,整个人在刹那间不可控制的惊醒。
身处梦中都还是会觉着疼的东西,现在醒过来了只会让他觉得更加煎熬。
时玖凛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大脑在疼痛感驱使下很快从朦胧中恢复清醒。
他第一反应是江池渊那带着毒和蛊人的信息素不在自己身边。
是出去了吗?
时玖凛捏了捏眉心,缠在自己手腕处的白色绷带不适时落在他眼中。
时玖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身上伤口虽然疼的厉害,却好像都是已经被处理过的。
他抬手,将鼻尖贴近上面的绷带,贪恋似的嗅了嗅,试图能闻到上面残留着的江池渊气息。
余光却瞥到窗外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从眼前掠过的景色。
时玖凛自认为已经清醒的大脑又懵了一瞬。
巨大的喜悦感在那一刹那朝他汹涌袭来,几乎要把他每一根神经都彻底淹没。
可欣喜过后他却又忍不住暗暗怀疑,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假象。
他没由来的心慌,又觉得自己还处在梦中挣扎,这些都是大脑给他营造的短暂美好幻境。
他期盼了三年的东西,当真就这么摆在了他眼前?
他胸膛剧烈起伏,一时间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只觉着莫名沉重。
他感知不到江池渊一点点信息素,如果不是还有标记的存在,他都快要怀疑会不会就连这三年来遭受的苦难也是一场梦。
时玖凛终于注意到了摆在枕头边的黑色手机。
心脏在胸腔内跳动的愈发猛烈,时玖凛下意识吞咽,指尖都在轻微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明明目前看起来最具有威胁性的那个人已经离他那么远。
手机内没有设置密码,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大长篇短信。
语气细腻到不像是江池渊能说出来的话。
时玖凛手脚冰凉,在那一瞬间好像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逆着血管流一样。
尽管时玖凛极其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承认那看起来像极了诀别信。
文字按理说是没有温度的,可时玖凛看着这些话,恍然间好像又看到了江池渊脸上挂着泪痕的模样。
短信内先是事无巨细跟他说他的身份证护照等等一系列东西都被自己整理好放在了行李箱,卡里的数额也足够他在不挥霍的前提下安稳度过余生,又絮絮叨叨跟他嘱托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话,有些混乱,却意外的真挚。
时玖凛不知怎的竟能从这些文字中嗅出一丝他濒临崩溃的气息。
江池渊似乎也在极力隐忍些什么,文字时不时透出的压抑感竟让他有些微窒息。
那条短信的最后一句话是:
【好好生活,如果可以的话……这次尽量做个好人吧。】
时玖凛只感觉心脏的位置刹那间空了一块。
他说不清那是因为什么,只觉着恍然。
那三年如地狱一般的生活,他真的扛过来了么?
那些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一睁眼就是各种刑具轮流往身上招呼的日子当真都成了过往?
他大脑嗡嗡作响,鬼使神差的,给那条短信回复了一个问号。
却收到系统“您已被对方拉入黑名单”的提示
时玖凛眼放下手机,那种空荡荡的感觉更甚。
江池渊这是要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抽身,不留一丝痕迹。
时玖凛眼眶竟有些湿润。
也不知是为了江池渊,还是终于得到自由的喜极而泣。
现在高兴还未免太早了些。
那些伤疤已经深深烙在了在了他的骨骼中,又怎么会是江池渊几句话就轻而易举盖过去的呢?
时玖凛仰起头,将眼底那股湿意又倒了回去。
他这三年来遭受的无妄之灾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最起码,他死也要死个明白。
但不是现在。
时玖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宛若行尸走肉般又躺回那张床,望着窗外自己从未见过的景色发呆。
他曾经差点以为自己这辈子直到死都只能看着那面染血的墙。
这条列车通往哪?江池渊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把他送走?
还有那些乱七八糟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江池渊对他有多么深厚的情感呢。
光穿透玻璃,洒在时玖凛身上时,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发狠咬了舌尖一口,以此止住那些即将要漫出来的尖叫。
随后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身体彻底藏匿于黑暗中。
这次没有信息素。
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时玖凛觉着惋惜,却又很快回过神,直起身来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他是Alpha啊!!!
他明明是顶尖Alpha,为什么要去仰仗别人的信息素安抚?
他本应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一点伤。
可他现在哪怕是逃离了江池渊的管束,离开了那栋染满他的血的别墅,却也还是会做噩梦,还是会还是会一闭眼就回到那个他一人的刑房。
如果可以,他倒是也还真挺想能有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只是他身上的伤口太深,就算是被时间治疗痊愈也依旧会留下一条丑陋的疤痕。
脸颊微微发麻,像是有无数根小针在上面刺一样,尖锐的疼痛瞬间蔓延。
不过和江池渊打的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都会过去的,对吧?
毕竟他连这长达三年的噩梦都咬牙扛过来了啊。
时玖凛闭上眼睛,呼吸轻颤。在脑海中把这三年来遇见的所有人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那些扭曲的,冰冷的,含着杀意的。
和那些善意的,温柔的,试图拉他一把的。

他好像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住着的日子。
虽然他好像从始至终,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个人。
但至少,无论真还是假,那时江池渊还在。
江池渊要把他送去的地方好像离那座他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城市很远很远。
饶是时玖凛没有刻意记时间,却也依旧凭借窗外明暗交替数次的天色推断出这辆列车走了很久。
久到时玖凛又迷迷糊糊睡了好几觉,在梦中把那三年遭受的事再次翻过来重新走了几遭。
以至于每次醒过来的时候他都会有一种从鬼门关走过,从阎王爷手中挣脱,劫后余生的欣喜。
还真是苦中作乐。时玖凛自嘲似的替自己找了个好词。
可路程再长,也会有到头的那一天。
目的地到了。
时玖凛在走下车门的那一刹那脚下一空,险些直接摔倒在地。
他并没有拿什么多余行李,除了身份证那些东西外可以说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剩。
只是不知从江池渊那带来的一身疤痕什么时候能消褪。
他望向远方,被云层削弱了大半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深呼一口气努力强迫自己保持镇静。
都过去了,那些遭遇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再也不会有凌厉的鞭子毫无预兆抽在自己身上,也不会再遭到那些没由头的苛责……
他身体微颤,却总算是成功控制住了自己,没有让自己被下意识中的反应控制,陷入应激。
至少和正常人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只是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不过被风轻轻一吹,那股凉意便瞬息之间渗透骨髓。
他双腿发软,又觉着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着实是有些难堪,低着头任凭垂下的发丝遮住大半张脸,试图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却看到远处一个人目标异常明确,在看到他出来的那一刻便直冲冲朝他走来。
时玖凛宛若惊弓之鸟,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他也依旧被吓得连连后退,险些转身就跑。
好在他还保存着最后一丝理智。
时玖凛一颗心脏都好像要蹦出胸腔,耳边嗡鸣,总有种灵魂被什么东西拎出来了似的,让他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狼狈模样。
他听见自己声音极冰,带着厚重的杀意和戾气:“干什么?”
那人却毕恭毕敬,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对他道:“江池渊让我来接您,您在这里遇到任何问题或是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找我,我会竭尽所能的帮助您。”
时玖凛却意外抓住了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毫无温度的恨意。
甚至还夹杂着几分像是无助,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类似的情感。
这样的眼神他最熟悉不过。
刚被江池渊抓住的那段时间,别墅内到处是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几乎毫无例外,都曾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自己。
这人什么由头?
时玖凛狠狠皱了皱眉。
他并不知道江池渊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人。
亲近到可以把自己全盘托付给对方,哪怕知道对方对自己恨之入骨,却也有十足的把握对方不会直接杀了他这条自己精心调教那么久的狗。
时玖凛心底涌起一股恶寒,语气也更恶劣了几分,嗤笑道:“江池渊让你来的?你和他什么关系啊他把我交给你,你又能帮我什么?”
时玖凛顿了顿,脑海中不知怎的忽然闪过很久之前江池渊手上带过的的那枚情侣戒指。
他在外面是有人的对吧?
竟然还是Beta……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阴阳怪气,近乎刻薄道:“哦,还是说你就是他拿着我的钱在外面养的那个人?”
他刻意加重了“拿着我的钱”这几个字。
那人却明显愣了下,显然是没想到时玖凛竟然能往这方面想,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辩驳些什么,却只是蹦出一个略显呆板的音节:“啊?”
时玖凛上下打量了几下眼前的Beta。
他是Beta,腺体萎缩,没有吸引人的信息素。身材也不怎么出众,只能勉强称得上是匀称有力,五官单拎出来还算能看,可组合在一起却不知道怎么彼此消磨,少了那份原有的味道。
清秀是清秀,一时间却也只能找到这一个带点褒义的词语。
是属于那种放在人群堆里一秒就能消失的程度。
时玖凛摇了摇头,毫不客气的评价:“也不怎么样啊。”
江池渊竟然喜欢他这种类型?
时玖凛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句略显自大的话:长得又没他好看,就这也值得他去刻意买情侣对戒送给对方?
真是深情。
不,不对。
他这是在干什么?!
在意识到自己这样和雌竞争宠没什么区别的时候,时玖凛恨不得再给自己两耳光。
江池渊喜欢谁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巴不得江池渊能早点厌恶他,最好是看一眼都觉着烦,每天都想着能把他早日送远。
这样他还说不准能早日解脱,也好过像那时过着每天都得向江池渊敞开双腿,满足他欲望的苦闷日子。
江池渊的爱太过于沉重,他可承担不起。
时玖凛心底泛酸,眼眶也不知为什么红了几分。
他很想知道像江池渊这样高高在上的独裁者爱起人来是什么模样。
只是那份爱不属于他而已。
嘁,谁稀罕啊。
却看见那个Beta身体僵硬,脸色也不知为什么有几分难看,像是自嘲般意有所指道:“跟您自然是没法比……一直以来都是。”
时玖凛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话搞的不明所以,眉头更紧了几分。
却只看见那个Beta忽然闭上眼睛,面上流露出些许类似于痛苦的神色,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悲痛往事。
半晌,他缓缓睁眼,长舒一口气,这才想起跟时玖凛解释:“您误会了……我和江池渊并不是那样的关系,我们……只能说算是朋友吧。”
时玖凛愣了愣,心底却是没有好受一点。
普通朋友?
江池渊就这么把他交给普通朋友是吗?
还是个有很大几率是想弄死他的普通朋友。
江池渊果然,是一点点也不在乎自己呢。
无所谓,反正他不需要。
时玖凛收敛思绪,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么神经质,不咸不淡到了了句:“抱歉,刚睡醒,有点起床气。请见谅。”
那个Beta抿了抿唇,回礼似的道了句:“没事,您不用太在意这些的。”
时玖凛只觉着索然无味。
却听见那个Beta接着道:“我这边已经帮您预约好了手术,后天您就可以去把标记清除了……江池渊给您安排的房子离这不远,您看您是先去吃饭还是去看看房子?”
时玖凛终于搞清他为什么会觉着和眼前这个Beta说话奇怪了。
他直呼江池渊的名字,却对自己使用敬语。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好像他的地位在那一刹那间忽然和江池渊一样,甚至可以压他一头了似的。
可他们之间本来就应该是平等的。
还真是跪的久了,就连怎么好好走路都忘了呢。时玖凛自嘲似的这么想。
他眯了眯眼,并没有选择直接回答那个Beta的问题,而是看似漫不经心道:“洗标记?我们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
那个Beta笑了笑,笑容不知怎的有几分勉强,却还是笃定道:“全部。”
时玖凛心里猛的“咯噔”一下,又缓缓沉入谷底。
他已经在很努力的控制自己了,却也还是没办法做到彻底不在意江池渊那些异常的举动。
他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究竟凭什么要被江池渊打断傲骨,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活生生待那三年?
血与性.交缠,让他彻底沦为阴沟里的老鼠,里面外面都是脏的,让人哪怕只是碰一下都觉着污秽。
似乎是猜到了时玖凛要说什么,那个Beta斩钉截铁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但是很抱歉,我什么也不能告诉您。”
他目光幽暗,甚至还有些高高在上的玩弄之意。
出乎意外的是,时玖凛并没有纠缠。
他从下车时就一直发懵的大脑在听到他说洗标记的那一刻终于清醒了片刻,却又很快恢复恍然。
洗了标记以后,他就算是彻彻底底和之前做了断了对吧?
他可以拿着钱,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扎根,一点点熟悉这个地方,安稳的度过余生。
其实,真相到底是什么对他而言也没那么重要,对吧?
反正就算是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遭遇的那一切也不可能被抹除,那三年的苦楚也不会就此消失,化为烟云。
如果真的能在这座新的城市里好好生活下去的话,那他就这么永久的自我麻痹下去也没什么不可以。
时玖凛喉咙发涩,隔了好久才对一直等着他做选择的Beta道:“带我去看看房子吧,是……江池渊打理的吗?”
那屋子里是不是还会留有江池渊信息素的残存气息?

第96章 想不到名字了
那个Beta显然是没猜到他心底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见他不继续问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总算是松了口气,答道:“他并没有亲自来布置,不过装修风格和家电什么的都是他亲自选的……您应该会很喜欢。”
时玖凛心下漠然。
也是,那段日子江池渊几乎天天守在他身边,哪还有什么时间来这么远的地方帮他找容身之处。
而且他喜欢什么江池渊又怎么可能知道?
别说是江池渊了,就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他的生活一片空白,以前是,在江池渊手里的那三年是,现在也是。
时玖凛闭上眼睛,呼吸乱了几分。
是庆幸吗,亦或是觉着惋惜?
他可能,很久很久都不会再闻到江池渊身上那股带他熟悉至极的信息素了。
哪怕嘴上说着不期待,可在手里攥着钥匙站在门前的那一刻,他也仍旧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
那个Beta把日用品和钥匙交到他手里后,急匆匆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和住址后就走。
联系人那一框里显示他留下的备注名字是“兰毅泽”。
和他这个人一样,平淡过了味,没什么记忆点。
时玖凛只是瞥了一眼,甚至没在脑子里过上一遍,便索然无味挪开了视线。
他心思不在那个Beta身上,也懒得在意一个想弄死自己的人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
只是那个人转身急匆匆走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狼狈。
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样。
那枚钥匙很轻,可当它真的安安静静躺在自己掌心时,时玖凛却仍觉得它好像有千均重。
门开的那一刹那,一股几乎要被空气冲散,极淡的花香味将他的身体笼罩。
他有些诧异。
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再熟悉不过。
原因无他。
江池渊竟然把这里装修的和之前他被烧的那个房子一模一样。
无论是布局还是大体装修环境,甚至是就连窗前那架钢琴都可以说几乎是和之前分毫不差。
风吹起窗帘,月光洒在黑白琴键。
只不过隔了三年,再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对时玖凛而言着实是个不小的刺激。
时玖凛强忍下心中的波涛汹涌,缓步走到那架钢琴前,伸手轻轻抚过琴键。
清脆的琴声从指尖迸出,流畅自然。
时玖凛愣神,心脏不知怎的忽然一抽一抽的疼。
可还没等他在脑海中深究其原因,思绪便被角落中一声极细的猫叫打断。
时玖凛愕然,目光下意识随着声音来源看去。
是一只说不上品种的白猫,蜷缩在笼子角落,毛发有些脏,怯生生地睁着双蓝色眼睛看他。
和一般的猫不同,这只小奶猫明显是不怎么怕人的。
时玖凛手还搭在琴键上,身体僵硬看着那只猫伸了个懒腰朝自己走来,极其亲昵的蹭他裤脚。
江池渊这是什么意思?
觉着他毫无人性,所以想着能用动物来温暖他,改变他?
时玖凛挑了挑眉,一把拎起它的后脖颈把他提了起来。
却又在即将要下狠手掐死它的时候忽的停下了动作。
算了……不管怎么说毕竟也是江池渊送给自己的。
只不过他这颗千疮百孔的心脏怕是没那么容易被别的什么东西治愈了。
那只猫受了惊,却没有伸爪子的意思,只是用那双水汪汪的猫眼看着他。
时玖凛迅速移开视线,像是触电那般猛的松了手。
那只猫也不恼,非但没有冲他呲牙咧嘴,反而讨好似的舔了舔他的脚踝。
时玖凛看它这副模样,不知怎的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甚至觉着,那只猫的眼睛似乎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他讨好江池渊的时候,他也是像自己看这只猫一样看着自己吗?
时玖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好像满脑子都是江池渊。
无所谓。
毕竟是朝夕暮处相处三年的人,一时间忘不掉很正常。
他还会有许多个三年用来忘记那个人。
饶是如此,时玖凛也依旧感到一股很深的无助感。
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本就没痊愈的伤口却又开始隐隐作痛。
时玖凛缓缓蹲下身,靠着钢琴坐在地上。
眼眶没由来的发酸。
爱也好,恨也好,曾经那么轰轰烈烈的情感现在却都已经成了过去式。
标记洗掉以后,他就能真正迎接新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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