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人本就爱装模作样,在江池渊面前立各种假惺惺的人设,没什么好意外的。
可当他刚小心翼翼接过那杯装在纸壳里的咖啡时,莫子黑却撞了上来。
时玖凛瞳孔骤然紧缩。
好在他身手一向不错,将咖啡抬高了些,总算是避开了莫子黑的袭击。
却看到小白莲眸底划过一丝不甘,咬了咬牙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模样。
他用身体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随后猛的抓住时玖凛臂弯,让他把那杯咖啡尽数倒在自己身上。
“啊——!!!”
莫子黑爆出一声尖叫,随后猛的向后退了几步,看似不小心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瞬间吸引了这家咖啡馆所有顾客的目光。
Omega皮肤娇嫩,他又有意将袖口别起,此时白皙的胳膊已被咖啡烫得通红,看着可怜。
时玖凛身体一僵,忽然间就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了。
他缓缓回头,果然看到了江池渊站在门口。
事情的真相是什么重要吗?
重要的是结果。
结果是他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手里握着一杯空了的咖啡。
而莫子黑摔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胳膊还受了伤。
江池渊并没有出声苛责,只是站在远处静静看着他,唇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时玖凛甚至从他的视线中读出了玩味,嘲讽,轻蔑。
在对视的那一刹那,时玖凛便什么也明白了。
江池渊是Enigma,五感比他们要强得多,他一定是知道真相的——
——但那又怎么样?
时玖凛嗤笑一声,大步走向柜台。
热水壶里装着刚烧开,甚至还在沸腾的热不断冒着热气的水。
温度绝对比那杯咖啡要高。
时玖凛撩起衣袖,露出大半截胳膊,不紧不慢拿起热水壶将开水浇在自己身上。
很疼,疼到他握着热水壶把的手都在剧烈颤抖,最终控制不住将手放开,热水壶摔落,内胆破碎的声响剧烈刺耳。
他几乎被烫掉了一层皮,蚀骨的痛觉猛烈到神经都好似在一抽一抽地跟着疼。
时玖凛笑的坦荡:“喏,欠你的,现在还给你了。”
他余光瞥到了江池渊。
他看到江池渊那丝笑意僵在了脸上,眼底怒意越烧越旺。
随后大步朝他走来,拽着他的手小心避开受了伤的地方,把他拉到水池处将水开到最大。
水流声激烈,和嘈杂喧闹的人群倒是格外适配。
江池渊抓着他手腕的力气很大,时玖凛被他攥到胳膊处一片红痕,毫无挣扎之力。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被烫的地方甚至能隐约听到皮肉被煎熟的“嘶嘶”声响。
江池渊用冷水冲刷那块皮肤,黑着脸叫了救护车。
当然很疼。
但时玖凛就好像是痛觉丧失,什么也感觉不到一样,甚至全程没看自己那条被痛觉腐蚀的胳膊一眼,只是饶有兴趣地盯着江池渊紧皱的眉头。
他似乎很紧张?
噗,有什么可紧张的,他在江池渊手下被一次又一次从死亡线拉回来的次数还少吗?
被烫了一下而已。
仅,此,而,已。
医院内开着冷气,消毒水味道刺鼻。
二度烫伤。
胳膊处一片深红一片白,甚至夹杂着几颗水泡,哪怕是只看一眼都觉得瘆人。
江池渊的脸色更难看了。
在做了简单处理,确认没什么大碍后,他带时玖凛回了别墅。
几乎是把他拎着摔进了三号房间。
骨头和地板碰撞,又重又闷的声响。
江池渊取下一根鞭子,甚至急到没给他脱衣服跪好的时间,便咬牙狠狠抽了过来。
一鞭下去,时玖凛失声哀嚎,衣服上多了条血痕,整个人都几乎要被恐惧感淹没。
江池渊这回是真的发了狠,一鞭接着一鞭好像是要把时玖凛往死里抽,鲜血浓郁的色彩一点点蔓延。痛感驱使下,时玖凛失了方寸,竟手脚并用挣扎着往门外爬,好像只要出了这个房间就能逃过这场惩罚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已经还给他了吗?为什么还要打我??!”
江池渊拽着他的头发将他扯了回来,又在他后背处抽了一鞭。
“我让你还了吗?”江池渊几乎是咬牙切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自己决定对自己的赏罚了?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他已经很久没被拖到这个房间打了。
而一旦进了这里,他便没有一点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了。
时玖凛忽然间便懂这个房间存在的意义了——
——让他恐惧。
就像是催眠那样,在日复一日的挨打中潜移默化。把这个普通的房间和被打到濒死时的绝望联系在一起,埋下一颗恐惧的种子,等着它在自己心脏内一点点扎根,最终奴役他的想法。
让他知道只要进了这里自己就一定会被抽到半死不活,从而产生畏惧感,更好的臣服在江池渊脚下。
三号房间可以换成任意别的物体,鞭子也好镣铐也好,甚至可以是一个具有特殊含义的词语……只要能让他恐惧就好。
可惜时玖凛明白的太晚。
不,就算他早就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该挨得打也是一顿少不了。
皮革划破空气的声音格外干净利落,时玖凛痛到眼泪直流,拼了命似的想要将身体蜷缩起来躲过鞭笞。
当然没用。
他深吸一口气,将余下的尖叫悉数咽了进去。
可江池渊下手却越来越重,不留一丝情面越抽越狠。
时玖凛疼的实在是受不住了,只能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抓江池渊裤脚哀求:“我记住了,我记住了,别打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江池渊向后退了一步,让时玖凛抓了个空。
他声音淡漠:“知道错是最基本的,并不意味着知道错就不用挨打了。”
时玖凛眼眶发红。
他这是图什么,图把自己烫伤后又被按在这抽?
可他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他的身体明明是他的,凭什么要被刻上江池渊的名字,凭什么要被锁在这间屋子里一次又一次折磨?!
这些规矩都是谁定的?他又凭什么要遵守?
时玖凛气若游丝,只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眼前一切事物似乎都要被血浸红。
可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错。
第58章 属于他的身体
染了血几乎要和皮肉黏在一起的衣服被猛的扯下,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剧痛。
江池渊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看神情似乎是还没消气,紧盯着他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么喜欢被烫?”
时玖凛猛的打了个哆嗦,费力睁开红肿的眼睛,嗓音支离破碎:“我没有……你知道的,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我是怕你生气才自己烫自己的,我明明没有推莫子黑,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啊!!!”
“停。”江池渊打断他的声嘶力竭,轻描淡写道,“我想你是误会了些什么。你犯了错,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主观还是遭人陷害,该被怎么处罚都是我说了算。”
“你应当清楚这具身体属于谁,也应该明白不管是什么理由只要我罚你你就必须接受。”
时玖凛浑身颤抖,拼命摇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凭什么他的身体属于别人,凭什么他要像一条狗似的活着?
江池渊点燃蜡烛,摇摇欲坠的烛光照亮了他的瞳眸,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刻意对时玖凛道:“应该不会比沸水烫太多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尝试了……”
鞭痕处本就敏感,别说拿蜡油滴了,就算是轻轻碰一下亦或是朝那里吹一口气都会引起对方颤栗。
火烧一般的疼。
不仅仅是身体,还有被绝望腐蚀的神经。
时玖凛想跑,可每当快要爬到门前时便被江池渊掐着脖子甩回去,然后再给他几鞭,周而复始。
时玖凛呆呆盯着那束从门缝透进来的光,只觉得就连那上面都好似染了层血一样。
到最后,他终于放弃抵抗,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江池渊看他双眼空洞,呼吸不由得一窒,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咬住他的嘴唇。
时玖凛整张脸都难受到皱了起来,睫毛半遮半掩下的瞳眸早就被水雾充斥,眼尾红润潮湿,动人心弦。
好像所有形容美好的词语用在他身上都显得过分庸俗油腻,无论是什么词语也配不上他。
他奄奄一息,他支离破碎。
他是那么脆弱,却又如此坚强。
时玖凛终究是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知道自己除了颤抖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绝望感让他觉得,就算他有一天真的拥有杀死江池渊的能力,怕也是会因心理障碍而主动放弃。
就像那个不知道是童话还是寓言的可笑故事。
大象从小被拴在木桩处,无论怎么拼命挣扎想要逃跑都丝毫撼动不了那根木桩,在日复一日中被磨平了脾气,接受现状,不再抵抗。
哪怕它已经长大了,哪怕他只要稍微向前走几步就会发现曾经死死勒住自己的绳索现在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扯断。
自由明明近在咫尺。
它丧失的是再来一次的勇气。
这个故事时玖凛在小时候听到时便觉得荒唐又可笑。
绳子那么细,大象怎么可能真的甘心安于现状?
那现在呢?
时玖凛苦笑,眼睛终究是哭到干涩,甚至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
不,不行。
就算是死,就算是被折磨到死,他也不能做那头蠢大象。
他要忍辱负重,他要砥砺前行,只要给他一个机会……
他看不到。
身上的每一处鞭痕几乎都被烫了一遍,他疼到抽搐,肌肉痉挛,恨不得当初咬舌自尽。
诚然,他在意识朦胧间也确实尝试这么做了。
只不过没找到舌头下的动脉,费了半天劲也不过是咬破了舌尖,险些被那股血腥味呛到半死。
江池渊看他忽然弓身剧烈咳血的模样也猜出了七七八八,顿时感觉血液倒流,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他怒不可遏,一脚踹在时玖凛小腹处,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印下清晰的鞋印。
时玖凛被吓了一跳,磕磕绊绊的为自己辩解:“我,我就是不小心咬到了,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我的命是你的,我知道,我都知道,别打了,别打了真的!!好疼……”
江池渊愣了一下,本想再抽他几鞭子的手停在半空。
被踹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气恼,不是愤懑,而是求饶。
浑身是血,用鞭痕交错来形容这具身体都算得上是轻描淡写。
他叹了口气,将鞭子扔到了地上。
时玖凛手臂上缠着一层纱布,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抽的太猛不小心碰到了,此刻竟隐隐往外渗着血。
一定很疼吧。
都这么疼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跪趴地上,屁股挺起来。”
江池渊将自己皮带解开,看他慢吞吞极不情愿的模样更不耐烦了几分。
“不想被干那就接着挨抽吧,抽到你彻底彻底失去意识为止。”
时玖凛声若蚊蝇:“不……想的。”
怕江池渊误解,他又补了一句:“想被干的。”
江池渊咬牙,总感觉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野兽在朝他嘶吼,警告自己不要碰时玖凛,否则就一口吞了他。
那头野兽是他,是另一个自己,是他对时玖凛那为数不多的怜悯与心疼。
其中甚至还掺杂些别的情感,但他说不清。
他们和自己的理智对峙,激烈的争吵震得时玖凛耳朵生疼。
可这次,理智没有占上风。
江池渊从身后一把抱住已经摆好姿势准备迎接他侵入的时玖凛,细碎的亲吻他的发丝,腺体,耳垂……
干净衣物被他的血弄脏,江池渊却只是将人抱的更紧了一些,哪怕这个举动又让时玖凛吃痛发出一声闷哼。
他是那么脆弱,甚至就连抱紧一些都会觉得难受。
可他又是那么坚韧,一次次从绝望中站起,锲而不舍的挑衅他。
“亲爱的,我该拿你怎么办,我又能拿你怎么办……”
时玖凛听他如同梦呓一般的喃喃自语,只觉得荒唐可笑。
拿他怎么办?
他都被抽成这样了还要拿他怎么样?!
时玖凛自嘲似的笑了笑,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开口:“您这个意思是,要我感谢你没有在这个时候逼我打开身体么?”
江池渊本想将他搂紧一些的手猛的僵住。
他的指甲嵌入时玖凛皮肤,尖锐的疼痛。
他反问:“那你的意思是,觉得我这样放过你反而让你觉得不甘心了?”
时玖凛沉默。
他这样在江池渊眼里确实是给脸不要脸。
下一刻,整个人便被江池渊推到床上,双手反剪被缚到身后,任凭怎么扭动腰肢也挣不开。
他自己作的。
他明明有机会不遭受这些的。
时玖凛闭眼,咬牙唤他名字求饶。
很奇怪,他的声音明明跟一般Omega的软糯不粘一点边,又冷又傲,却还是能很轻易勾起江池渊欲望。
但他没有选择在时玖凛身上发泄。
反而好似一个做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一般冲时玖凛笑,随后转身就走,选择去浴室解决自己生理欲望。
这回时玖凛是真懵了。
身上的鞭痕烫伤还在不断侵蚀神经,提醒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江池渊当真饶了他一回。
虽然……
时玖凛费力抬眼,看到他的血污几乎布满整个地面。
原来人就算是流这么多血也不会死?
时玖凛觉得稀奇,又觉得悲凉。
正是他顽强生命力给他带来了这么多劫难。
因为他是Alpha。
为什么偏偏是Alpha?
偏偏是这个怎么死也死不掉,却又在Enigma身下无能为力的角色?
他的第二性别就只是为了能在江池渊手下多活几天,好取悦他吗?
时玖凛现在甚至就连攥紧床单发泄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呆呆地望着那条染血的鞭子出神。
他的心早该死了。
这具身体也早该腐朽了。
后来他的意识愈发浑浊,既不知道江池渊是什么时候洗完澡走到他身前,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帮自己把伤口处理干净,衣物换好。
这场惩罚当然没这么轻易结束。
他的脚被铐上锁链,让他像很久之前那样就连行动都受限。
江池渊给的理由简单又敷衍。
怕他乱跑,然后让外面人看到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可他哪有那个胆子。
别说是跑了,他现在甚至觉得平日里能见一缕阳光都是奢望。
铁链连着房间内里面的墙角,是静心设计的长度,甚至可以说是为他而刻意打造——很短,他就算是用尽全力也无法碰到门把手。
囚禁他?
想从心理上摧垮他?
可他的尊严不是早就在江池渊面前丢的一点都不剩了吗?
这间屋子除一扇透气用的窗户和一张白床外什么都没有。
可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反而让人更加喘不上来气。
好像自己被锁在一个方方正正的囚笼一般,压抑到可怕。
这就是江池渊的目的吗?
让他像狗一样,每天除了盯着那扇门等他回家外什么也做不了。
说来好笑,他甚至连知晓时间的机会都被剥夺,只能凭借窗外的景色大致判断现在是什么时间段。
而江池渊,除了每天不定时打开那扇门给他送饭外,其余时间压根见不到他一面。
甚至比上次还要严重的多。
时玖凛快疯了。
人是群居动物,就这么被锁在一个在没有时间,没有一丝人烟气的囚笼里时精神真的会濒临崩溃。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保持这样状态多久。
是,直到死亡吗?
他开始焦躁,开始不安,甚至开始期待每天和江池渊不到三分钟的会面。
可惜自尊心作祟,在那短短的三分钟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冷着脸看江池渊。
看他面无表情把自己前一天吃完没洗的碗拿走,再给他换上新的食物。
可江池渊始终没拿正眼看他一下,像是例行公务那般一刻也不多停留。
时玖凛茫然无措,明白他又要在这一片白中一个人挨过黑夜,等天亮,等凌晨,等阳光照进房间,等他下次再来的时候。
他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知道,江池渊不过是想要挫挫他身上的锐气,想要跟他打心理战,想让他明白自己如果没有江池渊什么都不是。
知道又有什么用啊?!!!他真的快疯了!!!!
时玖凛发泄一般在房间内大吼大叫,把床单掀起团成一个球再用力砸向墙角。
他试图引起江池渊的注意力,试图能让他来看自己一眼。
他还是那样,除了每天来送一次饭外其余时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玖凛开始妄想利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时刻清醒,本就被磨到泛红的脚腕血肉模糊,鞭痕被他自己一次又一次抠破,身上密密麻麻满是被肆虐过的痕迹。
只不过这回,是他自己所赋予的。
可江池渊似乎是铁定了心不理他,哪怕在看到满屋狼藉和他身上不断新增的疤痕后也仍旧没有在这多停留一刻的打算。
时玖凛咬牙,只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寒冷。
在孤寂侵蚀下任谁也难以保持清醒。
他终于屈服了。
他闭着眼,睫毛根部湿润,太久没好好说过一句话的嗓音略微沙哑:“江池渊,已经这种程度了……还不够吗?”
是要看到自己的尸体躺在这里才肯罢休吗?
时玖凛跪在地上,膝盖处青紫一片,仰头时睁开了早就被泪水濡湿的眼睛:“先生,求你干我。”
江池渊玩味似的笑着看他,言简意赅道:“滚。”
“……”
时玖凛宛若被甩了耳光一般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实在是,太窒息了。
他猛的站起身,死死抱住江池渊,好像只要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先生,我快疯了。我真的,真的,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会坚持不住的。求你别把我关在这,想怎么罚我都好……”
江池渊沉默,目光总算移向了时玖凛血肉模糊的脚踝。
“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时玖凛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沉默半晌:“不能随意伤害自己的身体,您给予的一切都必须接受。”
“所以,”江池渊踢了踢他的大腿,微笑道,“滚。”
时玖凛无力瘫坐在地。
江池渊态度强硬,意思也很明确。
他还要让自己在这间白色囚笼中待很久很久。
时玖凛把脸埋在掌心,小声呜咽。
知道有人在等着自己回来的感觉确实不错。
他将会是时玖凛枯燥乏味的日子里那唯一一抹颜色。
也许从心理上搞垮对方确实有些残忍——但那关他什么事。
他从监控中看着屏幕里的时玖凛一点点崩溃,声嘶力竭的大吼。又一点点麻木,眼睛像是死了一般的空洞。
这只是个小实验。
在这样的环境下仅仅是一两个星期就能让那么矜持孤傲的人主动跪下来求自己干他。
那么一年呢,两年呢,十年甚至是往后余生呢?
时玖凛又能坚持多久?
他会一点点畏光,会一点点丧失语言能力,会变成彻头彻尾的废人,疯子。
会对他言听计从,再也不会做出让他生厌的举动。
可那样的结果,真是他想要的吗?
看他从有血有肉的人变成木偶,看他再也不会失声痛哭,一切情绪都被麻木空洞所替代,任凭怎么玩弄也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他试着想了想那样的画面,却没有一丁点大仇得报的快感亦或是看到自己一点点打磨艺术品的自豪,只是觉得很难过。
说不清的难过。
江池渊烦躁的在门口绕了几圈,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那般没有任何征兆的将门一把推开。
时玖凛正蹲在墙角。
光照不到的地方。
他垂着头,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肩膀仍在细细颤抖。
脚踝处没有得到及时治疗,看上去伤势比之前严重了不少。
他缓步走到时玖凛眼前,蹲了下来。
然后捧起他的脸,吻了上去。
“我带你离开。”
时玖凛如坠冰窟,耳边嗡嗡作响。
江池渊在上演什么深情戏码?
明明是他自己不顾他跪在地上哀求,明明是他自己转身就走,是他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我带你离开。
这五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真是既荒谬又可笑。
可时玖凛有前车之鉴。
他的孤寂痛苦无助都不是假的,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能配合江池渊演完这场烂到出奇的深情戏码。
于是他睁开蒙了一层水雾的眼睛,笑的勉强却格外认真:“好,别抛下我。”
室外炫目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时,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泥土混着草木香,熟悉的气味。
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是活着的。
他是时玖凛,是至高无上的Alpha。
时玖凛低头,看见自己在江池渊掌心下细到好似一用力就能掰断的手腕险些笑出声。
他当然笑不出来。
一个顶级Alpha因为怕挨打而主动敞开双腿,跪趴在地上主动扒开臀瓣求别人侵犯,不知廉耻,毫无底线。
时玖凛深呼一口气,忽然发觉外面的阳光竟然这么刺眼。
他是Omega,是江池渊的Omega。
时玖凛感受到江池渊的手在他腰间不断游走,顺着尾椎骨一路往下。
时玖凛心里已经没了一点点反抗或拒绝的欲望,甚至勾了勾唇冲江池渊笑。
他没有直接在这种地方强迫时玖凛打开身体,只是把头枕在他的颈窝,语气缠绵暧昧:“我们回房间,嗯?”
时玖凛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温声道:“好。”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江池渊把他抱到了那间白色牢笼。
在踏进去的那一刹那,他便感受到时玖凛瞬间紧绷的身体像是形成肌肉记忆那般忽然开始不断痉挛。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要把恐惧写进眼睛里。
几乎是下意识呢喃:“不……”
江池渊把他放在床上,抚摸他紧绷的脊背,低声安抚:“别怕。”
他明明在不断释放信息素安抚时玖凛不安的情绪,可手却没有丝毫怜悯的意思,三除两下便把时玖凛衣服扒了个干净。
鞭痕还在,只不过是结了痂。
满身都是这些东西,密密麻麻的难看死了。
江池渊心想,他下次要换一种材质的鞭子,最好是那种抽在身上很疼,却不至于见血留疤的……
时玖凛只觉得喘不上来气。
但他没有哀求江池渊能不能换个地方,只是收敛了所有爪牙,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那个晚上很漫长。
不,或者是说在这间牢笼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那么漫长。
他只觉得无趣。
他确实很久没被江池渊碰了,床技竟有些意外的青涩磕绊。
饶是如此,他也仍旧极力配合着江池渊的占有侵略,把自己的感受放低,哪怕大汗涔涔也不停歇片刻。
懂事至极。
江池渊指尖在他胸口那两点揉了几下,看似漫不经心道:“这么久不见了,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时玖凛心底直犯恶心。
但他还是挣扎着揽住江池渊脖颈,凑上前吻他,虔诚道:“我很想你。”
倒也不算撒谎。
毕竟在这个牢笼里,每天期待江池渊会什么时候打开门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他轻笑,松开抱着他的手,任凭身体重重地砸在床上。
倒也不算很痛。
时玖凛看着他,笑容苦涩。眼尾不知怎的愈发湿润:“但先生,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死活呢。”
江池渊本来想要掰开他大腿的手猛的僵在原处。
他看着这样的时玖凛,心底竟生出一丝愧疚。
他抿唇,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如果你要是这么觉得的话,我再把你锁在这几个月也不是不可以。”
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一举击溃时玖凛最后的侥幸,明明可以真的把他送给其他Alpha蹂躏,明明可以让他彻底崩溃……
可他每次做事却都停在了那个临界点。
现在却换来时玖凛一句不在乎他的死活?如果这还不算在乎的话——
——不,不对。
江池渊猛然惊醒。
他为什么要在乎时玖凛怎么想?时玖凛怎么样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本来就不该在乎时玖凛。
在乎他又能怎么样,会让这个没有心的人重新长出心脏吗?
时玖凛轻笑,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扼住了脖颈,逃脱不了,挣扎不得。
时玖凛抱着它在水池前认真搓洗。
江池渊一句机器洗不干净,就把他从床上硬生生拽了下来,拖着发软红肿的身体跪在水龙头前。
时玖凛反倒觉得他这样像是小孩在闹脾气。
只不过承受后果的人是他而已。
如果真的是Omega就好了,这水这么冰,被他按着干的时候那么疼,如果是Omega,是不是就可以早点解脱在他的鞭笞下了?
他的双膝又麻又疼,青紫一片不说甚至还能隐约窥见里面的暗红色血块。
床单上的污渍他倒了很多洗衣液,用力揉搓,可还是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他死死咬着嘴唇,慌了神。
洗不干净会怎么样,再把他吊起来抽一次吗?
江池渊过来时,看到的便是他眼泪不停往下掉,哭的满脸都是泪痕。床单上血迹触目惊心,时玖凛满手都是血,就连洗下去的污水都透着一层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