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到幼崽,机器可以自主设置地鼠出现的时间间隔、出洞时间和数量,而且既可以单独一个人玩,也可以两个人合作一起玩,还能以中间为界,调成对战模式。
洛予先调成最简单的模式,示范着敲了两只地鼠后,将小弹簧锤递给了团团。聪明的小崽崽飞快上手,一个不漏地将地鼠全部打完后,随着巨大的彩色“胜利”出现,团团主动要求提高难度。
于是洛予慢慢地将难度往上加,起初团团还得心应手,调到中档时小家伙开始吃力,一局下来漏了几个。
漏的都是边缘上的几个洞。说起来,倒并不是因为幼崽反应慢。
主要是因为,手短。
尝试了几次后,团团似乎也模模糊糊地知道了原因,于是将小锤子塞回洛予手中,叮嘱道:
“洛洛玩一次!要替我报仇噢!”
洛予看到幼崽小脸上颇为认真的表情忍不住想笑,拿起锤子替团团报了仇,中级难度下完美通关,一个不漏。
“胜利”字结束后,小家伙又有了新的主意。
“洛洛和父亲大人……谁比较厉害呢?”
洛予一挑眉,将另一个弹簧锤递给解应丞。
“上将大人,不介意比试比试吧?”
解应丞看着他飞扬的神色,原本拒绝的话最后却变成了——
“可以。”
解应丞答应后,洛予想也没想,直接选了最高难度模式。
在这样的难度下,漏几个是很正常的事,他和解应丞都漏的话,就不会在幼崽面前丢人。
而且,打地鼠嘛,没什么技术含量,说不定他还能赢解应丞呢?
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洛予甚至有点兴奋,干劲满满地开始了游戏。
一开始的时候速度不太快,他还能和解应丞平分秋色,可半分钟后速度越来越快,洛予逐渐力不从心了,但他还是尽最大的努力完成了比赛。
两分钟后一局游戏结束,洛予漏了八个。
还好,没超过两位数。
洛予轻舒一口气,刚想转头去看隔壁解应丞的成绩,却听到一阵硬币噼里啪啦不停落下的声音。
屏幕上一个大大的“WIN”字下还有一行小字。
[恭喜您打中全部地鼠,金币奖励翻倍!]
机器下方的出币口疯狂吐出金币,在篮子里堆出了尖。
洛予:……
原来在打地鼠上,人和人的差距都这么大的吗?
想到有几个明明能够打到却没去打的地鼠,洛予有点懊恼。
“哇!父、父亲大人好厉害!”团团看着金币篮两眼放光,瞬间化身解应丞的头号小迷弟。贴心的是,小家伙也并没有忘记洛予:“洛洛也好厉害!比团团厉害好多好多!”
洛予听完差点没拿稳手上的弹簧锤。
虽然小崽崽很暖,但被和幼崽放在一起比较还是……
有点羞耻。
洛予努力自我催眠:解应丞毕竟是上将,他作为一个普通人输给上将,不丢人。
然而此时解应丞却不合时宜地提了一句——
“再来一局?”
洛予:……
自己看上去很像是可以随意欺负的样子吗?
刚准备拒绝,解应丞却突然贴近。
低沉的声线在他的耳边悄声道:“这次让你。”
洛予抿抿唇,默默重开了一局。
又过了两分钟。
洛予再一次听见机器劈里啪啦地往外吐金币,看着频幕上的“LOSE”字样,对解应丞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礼貌笑容:“上将很厉害。”
随即立刻放下弹簧锤头也不回地远离机器。
明明早就被明里暗里地欺负过不止一遍了。
他到底是有多天真才会以为解应丞真的会让他!
而收到了称赞的解应丞在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一开始看到洛予脸上的懊恼时,他真的是想第二局放水随便玩一玩的。只是进入了比赛或竞技的状态后,他就不自觉地开始认真起来,就……
解应丞掩饰般地清咳一声,主动转移话题:“别的还要玩吗?”
不等洛予回答,团团就已经高高举起了小手:“要!”
于是随后的半小时内,解应丞居然真的放下身段,认认真真地陪幼崽玩着一个又一个的游戏。
洛予看他脱下军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口,手中握着游戏手柄的样子,突然觉得很不真实。
这是之前冷漠地说“该回去了”的那个上将吗?
对幼崽十分严厉,却又放下架子陪幼崽玩游戏,前后的反差之大,让洛予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一个个的游戏玩过去,不知不觉间,他们身后多了一串可爱的“小尾巴”。
很多和团团年龄相仿的幼崽一脸崇拜地看着解应丞操作战舰,身姿灵活、轨迹飘逸地在敌群中飞舞。
“这么玩下去的话,一定能刷新记录的吧?”
“这个游戏我之前一下子就死掉了,他到现在都还没死诶!而且打掉了好多飞机!”
“真的好厉害啊!他是那个小朋友的爸爸吗?我可不可以邀请他爸爸跟我一起玩一局呀?”
幼崽们自以为“悄悄”的议论,清晰地传进洛予的耳朵里。
洛予帮团团抱着兔子玩偶在一旁围观着,就在他想下一局要不要建议解应丞和团团一起玩协作模式时,突然发现原本离屏幕最近的团团抱着装满金币的篮子,悄悄躲到了一旁。
幼崽选了一个离人群最远的位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洛予看到后,想也不想地直接走过去:“团团,怎么了?”
幼崽紧抓着金币篮的手指捏紧了,却摇了摇头,躲到洛予身后。看着围观的其他小朋友们,目光微怯。
余光看见这一幕,解应丞手指一顿,马上要避开粒子炮的战机停在敌方中间,很快被击落。
在幼崽们“好可惜”的惊呼声中,男人放下手柄,径直朝着这边走来。
“该回去了。”
他将挽起的衣袖放下,重新穿上军装外套,纽扣扣得一丝不苟。
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冷漠疏离的帝国上将。
他牵起幼崽绕开人群往外走,突然的变化让洛予猝不及防,下意识跟了上去。走到门口时才想起幼崽手中还抱着金币篮子,急声提醒:“金币还没有兑换!”
解应丞脚步一顿,低头发现团团不知所措的样子,缓缓吐出一口气。
是他一时冲动了。
发现幼崽不对时只想着带着他离开,再一次忽略了幼崽的情绪。
将团团朝洛予的方向推了推,解应丞道:“你带他去。”随即自己转身离开,在游戏厅门口外等待。
洛予定了定神,蹲下身和团团说话。
“团团?我们去换礼物好不好?”
幼崽的表情还有一点惊慌,但很快就稳定下来,点了点头:“好、好的。”
他乖乖递上小手让洛予牵着,走到半路时突然低低地问洛予:“父亲大人,是不是生气了呀?是、是团团哪里做错了吗?”
洛予一阵心疼,温声安慰自责的幼崽:“跟团团没有关系。是现在有点晚了,父亲大人怕团团饿着。”
他不动声色地引导幼崽的情绪:“团团饿了吗?换完金币后就回家,团团想不想喝肉丸汤?”
果然,团团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好!团团想喝!!”听到这样的回答,洛予心中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关于团团反常的表现,洛予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下解应丞。
他将兔子玩偶还给团团,重新抱住毛绒玩具的幼崽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小脸上又重新有了笑容。
最后他们用解应丞赢来的大部分金币换了一个机甲模型,剩下的一点换了个比兔子小得多的小羊玩偶。
等待清点金币时洛予不经意问了一句:“为什么团团换了机甲模型呢?”幼崽房间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玩具也都是这类模型,但小家伙明显更加喜欢毛绒玩具才对。
团团眨了眨眼睛,天真道:“因为父亲大人很喜欢呀。”
洛予愣住了。
是因为解应丞喜欢吗?
不应该是喜欢什么就玩什么吗?为什么要解应丞喜欢?
洛予满脑子疑惑,但并没有在团团面前显露出来。
兑换完玩具后,洛予帮团团拿着装着机甲的方盒和小羊玩偶,团团依旧抱着兔子,在门口和解应丞碰头。
看到几家玩具后,解应丞什么也没说。不过肉丸汤今天大概是喝不上了——
“晚上在外面吃完再回去。”
解应丞已经订好了餐厅。
于是悬浮车在不远处的一家颇受好评的儿童餐厅门口停下,洛予注意到一个细节:团团下车时并没有带上兔子玩偶,而是选择留在了车里。
吃晚饭时,洛予总觉得团团好像没有下午玩游戏时那么开心。
带着这些疑问,一天的行程终于结束。团团在回家的路上睡着了,解应丞将外套丢在后座,示意洛予替幼崽盖上。
明明非常关心幼崽,但言语上却分毫不提。
之前温丘所说的“解应丞和幼崽的相处方式有些奇怪”,洛予大致理解是什么意思了。
这事怎么也不属于他该过问的范围,但是如果不问的话,又实在是没法安心。他在回程上纠结了一路,要怎么跟解应丞提起。
看着将脑袋埋进兔子绒毛里睡得香甜、小脸恬静的幼崽,洛予苦恼地叹了口气。
到家时团团还没有睡醒。当洛予犹豫着是不是要叫醒他时,解应丞直接将幼崽连同兔子玩偶一起抱起来,洛予赶紧加快脚步跟上。
他的动作很轻,径直将幼崽抱回房间,动作熟练,没有丝毫犹豫。
洛予在一遍默默看着,没有出声。
安顿好幼崽后,解应丞一言不发地走进厨房拿了口奶锅,从柜子里取出红酒和香料,开始煮酒。
中途突然背对着洛予道:“想问就问。”
洛予一愣,下意识将稿子在心中过了一遍,将要出口时,却又停住了。
男人手持高脚杯,半靠在橱柜旁,低头颔首,面容沉静。
银灰色半发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色彩,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周身却透着漠然和疏离。
洛予一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最后,他轻声道:“上将大人应该……多关心一下幼崽。”
对于他的话,解应丞不置可否。
“早点休息。”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解应丞上楼离开。
片刻后,洛予的个人终端响起。
洛予看着收到的转账消息,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给他转账是什么意思?
是酬谢他给团团买衣服买玩具?还是暗示他拿钱闭嘴,少管些不该管的东西?
洛予辗转反侧大半晚都没想明白,最后无奈选择放弃。然而第二天一早,又多了一个让他匪夷所思的东西。
前一天被解应丞收起的棋盘又重新出现在原来的位置,棋子的摆放位置也一并复原,包括洛予走的那步黑棋。
是谁摆在这里的并不难猜,但棋盘上的局势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白子横跨一步,放弃乘胜追击,退回到一个进退保守的位置。
果真还是诱敌深入得太刻意了吗……洛予不知不觉又陷入了棋局之中,下意识开始思考黑子接下来的走势。
他想了又想,最后随手将一枚不重要的棋子挪了个位置。
按兵不动,等着对手先发起攻势。
洛予很好奇解应丞会怎样应对,他一直惦记着棋局,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多准备了一份早餐。
算了……
就当是下棋的报酬好了。
接下来就是正常去叫团团起床。洛予推开幼崽房间的门,昨晚的银发小正太又重新变回了毛茸茸的小雪豹,将脑袋埋在巨型兔子的肚皮上,胖乎乎的黑色肉垫下还压着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羊玩偶。
虽然幼崽又变回去了,但洛予没有泄气。本来就是一个需要适应的过程,慢慢来就好。
“团团?要起床了哦。”
听到他的声音,幼崽藏在兔子身体里的小耳朵动了动,身体还趴在原地,尾巴却开始无意识地左右轻晃。
丝毫不知道已经被尾巴出卖了的幼崽继续抱着兔子装睡。
洛予感到一阵好笑,微微提高音调:“还没醒吗?那就让上将大人来叫一下好了——”
赖床的小崽崽炮弹瞬间弹起发射,手脚并用、连跑带跳地蹿进洗漱间,在下床时还因为没站稳在地毯上滚了两圈。
不得不说,解应丞在某些时候还是很好用的,但洛予又有点发愁了。
这对父子的关系,还是要变得亲密一点才行啊。
小幼崽一直“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地叫着,未免太生疏了不是吗?
他摆好碗筷,等待着父子二人就位。奇怪的是,解应丞在昨天这个时间早就出现了,而今天一直到早餐时间结束,也都没有露面。
是已经提前出门了吗?还是起晚了?
将吃得饱饱的幼崽送进书房上网课后,洛予给解应丞发了条信息询问。
【上将,您是已经出门了吗?】
久未收到回复。
洛予决定自己去确认一下,于是将多余的早餐送进保温箱,沿着楼梯来到小城堡二楼。
洛予和幼崽的房间,以及幼崽上课的书房都在一楼,二楼洛予只有昨天中午晒太阳时才来过一会。
一上来,洛予就闻到了一股昨天不曾有的味道——长长的走廊内弥漫着烟草和皮革的气味,像是不久前有人曾在这里燃了很久的烟。
洛予不知道解应丞抽不抽烟。
但是既然家里有幼崽的话……怎么也不该在屋子里抽吧?
明明去露台或者是出门左转都行啊。
带着些许不满,洛予继续往前走。
二楼有非常多的房间,他并不知道哪一个房间是属于解应丞的,但刚走没两步,洛予远远地看见一扇未完全合拢的门。
他下意识走了过去,原本淡淡的烟草味却逐渐变得浓烈。洛予皱着眉微微掩住口鼻,在没关紧的房门上轻叩了叩。
“上将?你在里面吗……?”
无人回应,房间里应该没人。
洛予刚准备带上房门离开,门内却突然响起一串不小的动静。
像是玻璃制品碎裂的声音,夹杂着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心头一跳,想也不想地推开门跑进去:“上将!!”
门后不远处,解应丞正痛苦地手撑着床沿,酒杯碎片落了一地。
看到洛予,解应丞脸色瞬间阴沉,厉声道:“出去!”
似有若无的鸢尾花香伴随着人类闯入的身影飘入鼻腔,原本就在翻腾不止的信息素再度上攀,徘徊在暴走的边缘。
洛予终于明白了辛辣呛口的烟草味的来源。
那是解应丞的信息素。
一股热气直冲头顶,洛予慌慌张张地退出房间,憋着气跑到一楼才堪堪停下。
被这一阵动静影响到的幼崽从书房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疑惑地叫了一声。
“喵呜……?”
洛洛的脸好红。
是发生了什么团团不知道的事情吗?
洛予撑着膝盖,一边喘气一边摆手:“没、没事!团团你继续学习吧。”
幼崽迟疑着缩回了头。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脸和脖子的皮肤都是烫的,恨不得打开水龙头把自己从头到脚淋一遍。
他刚刚都干了什么啊!
冒冒失失地闯进一个alpha的房间!
此时腺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花香一阵一阵地往外蔓延。
洛予后悔万分,赶紧跑回房间,飞快洗澡、换衣,顺带给自己喷上整整一瓶阻隔剂。
害怕和解应丞再碰上的尴尬场面,一上午洛予都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快到中午时,个人终端上跳出一条消息:
【去医院,晚点回。】
缩头乌龟洛予这才慢慢吞吞从房间里钻出来。
下午温丘来给团团上课时,洛予已经给城堡内上上下下通了好一会的风,却还是残留了一点淡淡的味道。
温丘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在课间休息时无意地问起。洛予一阵尴尬,简单几句话带过早晨的情景。
温丘也是个alpha,并且身为解应丞的老师,他对解应丞的信息素味道很熟悉。
“应该是突发易感现象,没什么大问题,过一阵自己就好了。”想到洛予是个omega,他又问:“小洛是个omega吧?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突发易感现象是指omega或alpha在非易感期或结合热期间,发生的信息素异常波动、逸散的现象。在一定距离下,alpha和omega能够闻到信息素的味道,而未经过标记的alpha或omega,很容易受到其他人的信息素的影响,产生诸如发热、头晕等异常症状。
一般而言,信息素匹配度越高,受到的影响也越大。
而像温丘这样拥有伴侣且进行过标记的AO,则能够闻到气味,却不会受到影响。
说到这,洛予有些难以启齿。
他和解应丞的匹配度……可是百分之百。
之前一直相安无事,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突然出了意外,让洛予不得不重视起这件事来。
看到洛予脸上复杂的表情,温丘心中大概猜到了答案,贴心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应丞刚领养团团的时候,因为信息素的缘故,团团都不让他抱呢。”
可这对父子,无论是银发还是轮廓都如出一辙。
怎么会是领养?
洛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领养?团团不是亲生的吗?”
看到他脸上错愕的表情,温丘也很讶异:“是的,应丞没跟你说过?”
洛予摇了摇头。
于是温丘跟他解释:“团团是应丞姐姐的孩子。三年前因为一些意外,父母双方都不在了。当时应丞长期驻扎在边塞星指挥作战,隔了一段时间才知道这件事情。”
“应丞当时还没见过团团呢,团团父亲一方的亲戚又咬着不肯放人。他当时放弃了晋升申请调回主星,费了不少功夫才领养了团团。”
“当时他军务繁重,经常要在各个星球之间跳跃。我说帮他照顾幼崽,他不肯,硬是咬着牙自己养,走哪都把团团带在身边。只是他一个单身alpha,哪懂得带孩子呢?信息素又是烟草,他一靠近团团总哭,每次喂饭时都是求人帮着一起喂的。”
“时间长了,应丞慢慢也就不主动亲近幼崽了。再加上团团一直也没化形,父子俩缺乏沟通,慢慢就演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虽然看着有些生疏,不像是正常的父子,实际上应丞为这小家伙付出了很多。”
洛予想起自己昨天对解应丞的无端指责,顿时惭愧得无地自容。
他居然让解应丞多关心一下幼崽。
倘若解应丞真的不关心幼崽,从一开始就根本不会领养团团。
资历尚浅的军官带着一只不会化形的幼崽出任务,背后要受多少压力与非议?洛予想象不出解应丞低声下气求人的样子,更想象不到表面冷漠的男人竟然会为幼崽默默付出牺牲了这么多。
他对解应丞的刻板印象,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傍晚送走温丘后,洛予的心情还无法平静。
他对误会解应丞感到很歉疚,想要帮助这对父子缓和关系,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团团那边一切都好说,只是解应丞……
加上早上发生的事情,洛予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或许是他脸上的纠结和苦恼太过明显,连团团都发现了——
小幼崽跳上他的膝盖,歪着脑袋蹭他的胳膊,还主动送上肉垫,任洛予按压揉捏。
摸着幼崽柔软光滑的皮毛,洛予的心情略微好转了一些,又重新振作起来。
不管怎么样,重点还是要和解应丞好好沟通。
他决定把之前的顾虑暂时放到一边——该问的还是要问,最差的情况也就是被提前开除罢了,如果根本不去尝试,等这对父子的关系自动变亲近简直是天方夜谭。
为了方便制定后续的计划,洛予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要加深对幼崽的了解。
他准备从了解昨天幼崽的异常开始。
距离他的易感期至少还有一个月,却在早晨突然失控。
他似乎把洛予吓到了,表情惊慌失措,而他当时急着去医院,根本没时间顾得上。
结果在医院又撞上了布拉德利公爵。
“真是巧了,这不是伯恩上将吗?噢,不对,现在似乎不能称您为上将了。”
他的冷嘲热讽解应丞根本不想搭理,却又不得不停下来和对方虚与委蛇。突发易感现象本来就让他很不好受,然而却被布拉德利看了出来,越拖越久。
最后到信息科时,解应丞连着打了两支强效阻隔剂才勉强稳住。
不久后,解应丞又收到了温彦的电话。
他的声音忿忿不平:“阿丞,你是不是在军区医院?布拉德利那老家伙,你一辞职他就得寸进尺了,到处拿你的信息素说事。”
解应丞眸色微沉:“先不管他。之前暗中调查的那批药物怎么样了?”
谈到正事,温彦立刻变得正经严肃:“查到流向了。是主星挺有名的一家会所,只接待富豪和贵族。目前背后的老板还不清楚,不过,布拉德利家的小儿子是那里的常客,我准备明天去探探底。”
解应丞驾驶悬浮车转入另一个方向:“你继续查背后的买家,探底我去。”
温彦迟疑道:“行是行,但你的信息素真的没问题?要不是前天被布拉德利当面为难,也不会体力透支,现在还进医院了……唉,眼下虽然你辞职了,但布拉德利谨慎得很,没太放松警惕。要是打草惊蛇就得不偿失了。”
解应丞冷笑:“他不是拿我信息素说事么?放消息出去,就说我信息素暴走,在家修养没法外出。”
温彦惊讶:“你确定?信息素暴走可不是小事,管控科的人难搞得很,要是被他们判定情形严重,你之后就别想复职了。”
“我能应付。”他答得言简意赅。似乎胸有成竹。
温彦只能勉强信过他,问起其他的事情:“这几天事情这么多我都忘了,昨天没来得及问你,解安行现在怎么样了?在家还好吗?我妈这几天旅游刚好旅游回来,老念叨着他。”
解应丞道:“我找了人来照顾,”不等温彦接着问下去,解应丞突然反问道:“omega喜欢什么?”
温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解应丞一顿:“算了。”说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温彦跟他一样在全是alpha的军队里呆了十多年,问他还不如去问温丘。
天边刚刚擦黑时,解应丞回来了,手上拎着一个纸袋。
洛予和团团刚吃完晚饭,一起在客厅里玩。解应丞的出现,让洛予一下子不自在起来。
早上发生的意外还历历在目,就当洛予不知道怎么开口时,解应丞却径直走来,将纸袋放在他面前。
趴在地毯上的团团歪了歪脑袋:“喵呜?”
这是什么?是父亲大人给团团的吗?
幼崽的眼睛微微发亮,目光里透着期待。
洛予也在看着纸袋:“上将,这是?”
“礼物。”
就当是早上吓到他的赔罪。
洛予想也没想,自然而然地将纸袋推给团团。
他心想着,解应丞果然还是很疼爱幼崽的,只是语言上鲜少表达。
而解应丞却僵硬了一瞬。他张唇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幼崽正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拨弄纸袋,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解应丞:“……”
拿出终端,输入金额,转账。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
终端响起低头扫了一眼消息的洛予:“……?”
他面露疑惑:“……上将?”
又给他转账是为什么?
是钱多到没地方花了吗……?
解应丞面不改色:“买阻隔剂。”
……买阻隔剂?
洛予后知后觉地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浑身僵硬。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好、好的。”
他和解应丞之间不过半米的距离,但彼此都几乎闻不到什么气味了,想必是各自都进行了处理。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沉默,只剩下团团在试图用牙齿撕开纸袋的声音。
小幼崽尝试着用虎牙叼住丝带,没成功,又想用小爪爪划开包装。然而他的指甲刚修剪过不久,还圆圆润润的,于是也宣告失败。
怎么也打不开纸袋的幼崽急得在地毯上踩奶。
“喵呜——!”
团团打不开纸袋……!有没有人帮一下小崽崽——!
洛予反应过来,指尖一扯,缠饶着的丝带轻而易举地滑落。
幼崽喵呜一声,衔着纸袋就往房间里奔。
小崽崽背影欢快——这是父亲大人送给他哒!要好好保护起来!
幼崽一溜烟地跑走了,留下洛予和解应丞两个人。
洛予突然意识到幼崽不在场,刚好是个问解应丞的好机会。
“上将大人,昨天玩游戏的时候,团团是不是有点害怕同龄人?”
解应丞身形微顿,原本要离开的步伐一转,在洛予对面坐下:“是。”
“原因是什么呢?”
解应丞抬头注视着幼崽房间的方向,缓缓道:“之前被同龄人欺负过。”
洛予立刻反应过来:“所以在家上网课和请家教,也是这个原因?”
解应丞微微颔首。
似乎是不想对就此再多说,他突然敲了敲沙发前的矮桌。
“棋盘你收起来了?”
洛予一咯噔:“对,我怕团团在这里玩的时候会不小心碰到,就收到之前放的地方了。”
解应丞并没有对此感到生气或不满,只是“嗯”了一声,转身朝一楼的另一侧走。
下意识地,洛予叫住了他:“突发易感喝酒不好。”
解应丞脚步停下。
洛予大窘,绞尽脑汁地为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话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