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你师父和你新来的小学弟都等着吃呢,对了,再给你学弟收拾一下房间,厨房的柴火好像也快没了,你下午去砍些来,还有桶里的水,篮子里的菜,反正你看看屋里缺什么,都看着添点。”齐天纵交代完,拿起腰间的酒葫芦抿了一口,然后就背着手,哼着小曲走进了屋中。
齐云:“……”
“我才刚回来!而且行李还没拿呢!”他悲愤道。
“你那点破东西还怕有人偷吗?快点去做饭!”齐天纵人走进了院子里,中气十足的喝声却还隔着院墙传来。
齐云嘟嘟囔囔,终于还是认命地去做饭了,他对江阳说:“卧房在后院里,最西边那间,你先把行李放过去,过会儿我再去帮你收拾。”
江阳没过去,他把行李搬进院中便放下了,说:“学长,我帮你做饭吧。”
齐云顿时无比感动,泪汪汪道:“还是学弟你好,老头就知道压榨我,还有那个破山灵,就知道欺负我。”
话音落下,一只鞋子和一个果子分别从院墙内外砸来,伴随着齐天纵的一声怒吼:“臭小子,再没大没小的小心我揍你!”
齐云不敢吭声,麻溜地跑了。
江阳也赶紧跟过去,两人来到东侧的厨房,这荒无人烟的山野中显然是不通燃气的,厨房是那种老式的灶火台,江阳不太会用,齐云便道:“学弟你帮着淘下米吧,我来生火。”
江阳于是去米缸里挖了两勺米出去淘,自来水当然也是没有的,不过院子里有一个大水缸,里面的水很清冽,应该是山里的泉水,江阳正好口渴便尝了口,发觉这水还透着股普通水没有的甘甜味道,比那些卖十来块一瓶的高级矿泉水都好喝。
只不过,缸里的水所剩不多,江阳于是也没多淘,洗了两遍就把米端回去,递给齐云,本来以为齐云是要用柴火灶蒸饭,却见齐云摸出一个电饭煲,插上插头,“滴”一下,开始煮饭。
江阳惊讶道:“学长,这里竟然有电吗?”
他刚才淘米时观察了一下,屋子四周都没有电线一样的东西,他还以为是没有的。
“有啊,你没看见这里还有冰箱吗?”齐云走到厨房角落,江阳方才没注意到的地方,那里果然立着一个三开门冰箱,他从冰箱里找出一块冻肉,拿出来化冻说,“屋顶有个可以靠风力发电的法宝,可以给全屋供电,不过每天能发的电不多,用完就没了,得省着用,扣掉冰箱固定要用的电,剩下的也就够晚上开开灯,手机充充电,干不了别的。”
江阳松了口气,够手机充电就行,不然按这一回进山的曲折程度,他在相当一段时间里都要跟外界失联了。
他看着齐云熟练地生火烧水,又在等水开的间隙开始择菜,于是也走过去帮忙,一边把发焉的烂菜叶扔掉一边问道:“学长,你跟你师父之前一直住在这里吗?”
“嗯,差不多吧,我出生没几个月就来这里了,偶尔会出去,但大部分时候都在这儿。”齐云说。
“喔……”江阳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问我父母?”齐云看他一眼,不在意道,“想问就问呗,这有什么的。”
江阳于是问了:“你父母呢?”
照齐云所说,他是一直跟齐天纵生活的,但齐天纵显然不是他的父亲,这两人虽然都姓齐,五官却毫无相似之处。
“不知道,没见过,把我丢在山里就走了。”齐云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因为我有先天性心脏病,估计他们是不想治了吧,就在寒冬腊月把我丢山里了,要不是师父捡到我,可能我就直接冻死了,或者心脏病发病病死。”
江阳听得一怔:“学长你有先天性心脏病?”
“以前有,但我四五岁就开始跟着我师父学剑道,然后我师父也经常用灵药帮我调理,早就治好了,现在壮得跟头牛一样。”齐云说着弯起胳膊,秀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腱子肉。
江阳想到齐云方才爬山时脸不红气不喘,确实半点不像病弱的样子,于是安心了,同时,犹如找到了同类一般,他主动说:“其实我也没见过我父母,我是被人在江边捡到的,因为是在江北边,所以就取名叫江阳。”
“那么巧?”齐云笑了一声,“学弟,咱俩是真有缘啊,你看看,你在江边被捡到,我是在山里,一山一水,你叫江阳,我叫齐云,知道我为什么叫齐云不?既是因为我是在齐云山被捡到,也是因为我小时候身体太弱,我师父老是怕我突然死了,就取这个名字,想让山灵庇佑我。”
“确实是很巧。”江阳也道。
他又问:“学长,你想过找找自己的父母吗?”
“不找,找他们干嘛?”齐云的态度很洒脱,“在他们心里,我早死了,我也从来没当他们存在过,互不打扰,挺好。”
江阳点点头,认同齐云的想法。
“不过学弟你可以找找啊。”齐云又说,“你是半妖吧,应该是有一点翼族血统,不然也不会有凤火,而且你也不像我似的有心脏病,你挺健康的,即便是妖族也不会随意丢弃健康的幼崽,感觉你的身世不太一般,可能父母把你丢掉另有原因。”
“我找过,老师还带我去找窦老师帮着占卜过。”江阳说。
“窦老师的占卜很厉害啊,他算出来的是什么结果?”齐云问。
“占卜结果显示,我已经没有血亲在人世了。”江阳轻声道。
“这样啊……”齐云愣了愣,随即说,“其实血缘不血缘的,也没有那么重要,你看,我跟我师父就没有血缘,但要说亲人,他肯定是唯一一个。”
“陆老师也对你挺好的吧?你们还都有凤火,哦对,现在没有了……”
他似乎是想安慰江阳,只不过跟照顾人一样不太擅长,嘴瓢了一阵后终于掰回来说:“反正我看陆老师跟你挺亲近的,估计是把你当亲传徒弟了,那他就算是你师父,师父师父,就跟父亲一样,哪怕没有其他亲人了,陆老师总是在的,而且依陆老师的寿命,我们都不在了,他应该都还在,哈哈,倒是不用你养老了。”
江阳:“……”
他其实能理解齐云的意思,他当时知道占卜结果后,能很快从那种低沉的心情中走出来,既是因为从来没见过父母,所以感触不深,也是因为那时候有陆时鸣一直陪着他。
毫无疑问,陆时鸣对他很重要,堪比至亲,但要说他把陆时鸣当成父亲的话……好像也不是这样,很多时候,跟陆时鸣接触过近时他都会有些别扭或不好意思,而这种别扭或不好意思的心理来源绝不是因为他把陆时鸣当成父亲,硬要说的话,在他产生这种心理时,都是因为他直面陆时鸣的面容,心中基于视觉产生最直观的概念,并不是父亲,而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
江阳心中突然又想起很久前店员说的那句话,以及昨天,洪锦跟他说的,送羽毛在翼族中一般是求偶的意思。
老师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这两天中,江阳第不知道多少次想这个问题,他此刻甚至还稍微引申着想了下,如果,只是如果,如果是的话……
他低着头择菜,胡思乱想。
第102章 境界
江阳和齐云一起择菜洗菜切菜,再由齐云掌勺,江阳在旁边打下手,忙活了快一个小时,可算把午饭做好了。
齐云把他师父叫过来,三个人坐在厨房的小方桌上,一起吃饭,三个菜一个汤,不算丰盛,卖相也不太好,味道……更加不好。
江阳感觉齐云的做菜风格就跟他照顾人一样,凑合一点,不死就行,做菜呢就是做熟就行,味道卖相半点不讲究,本该清炒的青菜因为加了太多酱油,弄得水唧唧的,整盘菜像是水煮出来的,爽脆的口感全无,且在放了那么多酱油后又放了一大勺盐,咸得人嗓子发干。
笋干炒肉也是,变成了笋干炖肉,还有红烧鱼,齐云给锅里倒了点油,就直接把鱼放下去煎,果不其然地粘锅了,出锅时完整的一条鱼变成散碎的辨不出原本形状的鱼块,肉质也很松散。
西红柿蛋汤倒是还行,主要也是太简单了,很难有什么失败的余地,不过,果不其然的,齐云煮汤时并没有给西红柿去皮,能吃倒是也能吃,只是有点粗糙,就像这整桌菜一样。
江阳每吃一口,就会想起陆时鸣给他做的菜,色香味俱全,还会有精美的摆盘,再看看眼前,不由产生强烈的对比感,只感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搁一年前他或许还不会有这样大的感触,实在是这一年同居陆时鸣把他的胃口养叼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江阳吃着实在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一碗就放下了筷子。
但齐云和齐天纵倒是吃得挺香,或许是习惯了,又或许是这两人都不太讲究,各吃了两大碗。
饭后,齐天纵小酌了几杯,躺在院中的凉椅上纳凉,悠闲地随着椅子晃荡,对江阳说:“后生仔,今天你刚来,舟车劳顿了一天,就先休息吧,明天再正式开始修习剑道。”
“好。”江阳应一声,他见齐云开始收拾碗筷,于是也过去帮忙。
“放着让他弄就行。”齐天纵脸上带着些微醺的醉意,笑呵呵说,“你也是刚出院吧,要好好休养,不然出了什么事,有人要找小老儿我算账的。”
齐云也说:“学弟,你去休息吧。”
“我没事的。”江阳连忙说,“而且就洗洗碗筷,也不累。”
齐天纵又喝了口酒,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躺在凉椅上,晃荡着晃荡着,眼睛慢慢阖起,像是睡着了。
齐云“嘘”了一声,示意江阳手脚轻点,说:“师父喜欢饭后喝点酒睡会儿,把他吵醒了,他要骂人的。”
江阳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帮着齐云洗碗。
他们本来吃饭就迟,洗干净锅碗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齐云又带着江阳去后院放行李收拾房间。
虽说这里是巽风剑派,进门时也能看到门口金钩铁画的巽风剑派四个大字,但大概是门派一直规模较小,历代传人都只收一个弟子,因此这里不像别的世家大派那样修建得富丽堂皇气势恢宏,屋子小得就像普通的民居,后院一共只有四间房,一间是用来摆放历代先人牌位的祠堂,一间是齐天纵的卧房,一间是齐云的,还有一间原本也是卧房,但因为多年没人居住,变成了摆放杂物的仓库。
齐云带着江阳来到最西边的这个仓库,刚开门就被屋中的灰尘呛了下,他挥手扇了扇,用了点法术把呛人的灰尘吹散,进屋后想着手整理,但又有些犯愁把这些杂物搬到哪儿去,毕竟他们门派实在是不大,也没有其他多的屋子了。
他转回头,征询江阳的意见说:“不然我们住一间吧?你介意吗?”
“不介意。”江阳摇头,他上大学后虽然没有住宿舍,但初高中时一直都是住校,并非不能适应与人同住。
“那行,我把床给你搬过去。”齐云过来拆床板。
一通忙活后,住处终于是安置好了,齐云抹了把汗,都来不及歇会儿,就提着桶出门,准备去后山的山泉打水,水缸里的水中午都用完了,不打的话晚饭都没得做。
江阳也提了个桶跟过去,山泉离门派倒是不远,就在屋后的林子里,只有几百米,而且这水桶上附了法术,可以减轻重量,一桶水装满了也很轻,并不累人,就是一趟一趟来回也很费事,两人把水缸装满后,已经天黑了。
齐云于是又开始准备晚饭,等他把晚饭做完,碗筷收拾好,即便是牛一样壮实的身体,这一天奔波下来也累得不轻,但他却还是不能休息,他的行李还在山下,得去拿回来。
“不然明天再拿吧。”江阳说。
“不行啊,我的衣服在里面呢。”齐云撩起衬衫的下摆擦了下汗,“不拿的话,等会儿洗完澡没衣服换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江阳从凳子上站起来。
“别了,我可以御剑,来回很快的,你坐着歇会儿吧。”齐云独自出了门。
在他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门口时,却见原本空空如也的门前,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行李箱。
“呜呜呜还算你有良心。”齐云感动地抱着自己的行李箱。
他回到院子里,跟江阳一前一后地用水缸中的凉水简单冲了个澡,然后回到屋中,头一沾上枕头,都没过上三秒,屋中就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鼾声和着夏夜深山中的蛙叫和虫鸣,有点吵,也有点让人不太习惯,换做平时,乍然来到这样陌生的环境,江阳夜里肯定要辗转反侧一会儿,但他今天也实在是很累了,强撑着精神给陆时鸣的微信发了条消息,记录他今天的经历,然后也跟齐云一样,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齐云把江阳叫起来,他昨天还累得半死,睡了一觉后便又生龙活虎,在江阳睡眼惺忪地起来洗漱时,齐云已经奔去厨房开始做早饭了。
他煮了一锅饺子,味道倒是不错,卖相也还行,估计是山下买的速冻水饺。
吃完早饭,江阳也彻底清醒过来,他有些期待,因为接下来,他就要正式开始学习剑道了。
“在开始学习前,先跟你讲下剑道的一些概念和常识。”齐云站在江阳面前,代师授课说,“剑道,顾名思义,就是修习剑术的道门,人族跟妖族是不一样的,修炼的法门很多,即便单是剑道,也有许多不同的类别,不同的剑派有不同的修炼方法,也有各自的剑招偏向,境界划分的方式也不一样,有的门派乱七八糟能分出十几种大小境界,咱们门派呢,比较简洁,一共就分了三种境界。”
江阳举手:“筑基、金丹、元婴?”
“什么跟什么?少看点小说!”齐云说,“是入道境,宗师境,和天人境!”
江阳“哦”了一声,又问:“三种境界要怎么区分呢?”
“很简单,入道境呢,就是刚刚入门,剑招还不够融会贯通,实力也很一般,相当于初出茅庐的菜鸟吧,宗师境则是剑招已经有所小成,在江湖上也排得上号了,大部分人或妖都不是你的对手。”齐云摸了下鼻子,得意说,“顺便一提,我现在就是宗师境,而且我当年修到宗师境的时候才十八岁,是咱们门派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宗师境剑修。”
“好厉害。”江阳海豹拍手,十分捧场,虽然他现在其实并不很了解十八岁的宗师境到底有多厉害。
“然后就是天人境了,剑招在宗师境的融会贯通之外,还要达到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这非常难,即便是咱们门派,历届传人也不是都能达到的,可以说能修到天人境的是凤毛麟角,不过……”齐云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声,隆重介绍说,“在你面前的,我师父就是!”
他回身正要让齐天纵说几句,却见齐天纵躺在凉椅上,打着盹睡着了,旁边还放了个塞子忘记装回去的酒葫芦。
“师父,你怎么又喝酒了!”齐云跑过去把齐天纵摇起来。
齐天纵冷不丁被他晃醒,怒道:“吵吵什么?你师父就这点爱好,饭后喝两口怎么了?你这个不孝徒弟!”
“但你一喝完就想睡觉啊!”齐云委屈道,“你忘了你还要教我学弟的吗?”
齐天纵视线移到江阳身上,像是这才醒神,揉揉眼坐起来,不过很快又因为醉意倒下去,坐在凉椅上晃荡着说:“你继续教就行,正好也让师父看看,你会不会教徒弟。”
说着,他又喝了口酒,打了个哈欠。
齐云:“……”
没办法,他又反身回来继续讲解,反正他的水平教还没入门的江阳完全够用。
“总之,天人境非常难得,也非常厉害,基本就是当世顶尖的高手了。”齐云说。
江阳看着打了个酒嗝,慢慢又昏睡过去,像个醉酒老头半点不像顶尖高手的齐天纵,“哦”了一声。
怕江阳不信,齐云又补充说:“我跟你说过的,我师父曾经一剑斩杀过九婴,就是那一战,他晋升到天人境,在那之前他其实一直是宗师境来的,其实要不是我师父在关键时刻突破,当年那一战还胜负难料呢,九婴真的很强,估计跟那只海妖差不多,也就陆老师能赢过他。”
齐云这样一形容,江阳感觉一下直观了起来,毕竟他没见过九婴,却亲眼见过洛景出手,确实很强,无论是那可怖莫测的幻术,还是浩瀚如海的灵力,都非常不好对付。
“而且在校长,刑司长,我师父三人中,算起来应该是我师父实力最强的,当年刑司长管缉妖司,校长管万象局,万象大学本来该是我师父管的,但我师父这个人吧,不太爱管事,当了校长没几天就跑回山里躲清闲了,魏校长只能过来兼任。”齐云说。
江阳有些惊讶,也有些恍然,他就说为什么这三个一起打败九婴创立万象局的人,魏校长和刑司长都有职位,只有齐天纵窝在山里,原来是这样。
第103章 学剑
见江阳终于相信他师父真的很厉害了后,齐云说:“来吧,我先教你点基础剑招。”
他扔了一把练习用的木剑给江阳,自己也拿起一把,顺手挽了个剑花后,道一声:“看好了!”
只见他目光一凝,周身那股散漫的气质霎时一变,犹如一柄骤然出鞘的利剑般,锋芒毕露,他剑身连舞,快时若疾电,无锋的木剑被他舞出“唰唰”的破空声,甚至隐隐透出一股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缓时又像流云,轻缓不争,却又有种浑然天成的圆融。
江阳看得目不转睛,待到齐云负手收剑,才想起来惊叹一声,用力鼓掌。
齐云显然对这掌声很受用,摆了个潇洒的收剑姿势,说:“这两招叫疾风骤雨和春风化雨,学会了吗?”
“没有。”江阳鼓着掌,诚实地摇头。
事实上,他就没怎么看清齐云的动作,只觉得剑招使起来很帅很拉风。
“啊?这还没有学会吗?那我再练一遍,看仔细了!”齐云说着,将刚才的剑招又使了一遍。
江阳可以感觉到,齐云应该是放慢了一点速度,只不过他依然有些眼花缭乱,看完后试着学了一遍,问:“是这样吗?”
齐云:“……”
他一言难尽地说:“公园里舞剑的大爷都比你舞得像样。”
江阳舞起来别说是有金戈之声,甚至剑都没拿稳,挥剑时险些脱手,齐云的形容还是克制了,事实上他觉得江阳舞剑时像只脱水的螃蟹,有气无力,笨手笨脚。
“你在学校不也学过点格斗课程吗?也不是完全没基础,不应该啊,怎么学剑那么笨?”齐云费解道。
“我天赋不好吧……”江阳尴尬说。
“笨什么笨?我看你小子才够笨的!”像是终于忍受不了了,闭目躺在凉椅上的齐天纵突然坐了起来,脱下一只鞋子就朝齐云丢过来,“我当初教你是那么教的吗?幸亏你还没收徒,不然你这种教法哪个徒弟能学会?!”
齐云躲过鞋子的攻击,委委屈屈道:“不然是怎么教的?我不就是看师父你练几遍就会了?”
“那是你!你不记事的时候就开始看我练剑,耳濡目染的,你学弟能跟你比吗?给我从最基础的教!”齐天纵怒道。
“最基础的?什么算最基础的?”齐云觉得他教的这两招就挺基础的。
“你说什么是最基础?劈刺撩挂点抹托,你教到现在就没发现你学弟握剑的姿势都不对吗?还好意思问!”齐天纵骂道。
齐云发现倒是发现了,但他觉得江阳基本就没有对的地方,也就没有把那点错误单独提出来说。
“这也要教的吗?”他嘟囔了一句,在他观念里,这种简单的东西都该是生来就会的。
齐天纵又扔了一只鞋子过来,齐云连忙避过,嘴里一叠声说:“教教教,我现在就教!”
齐天纵这才重新躺下。
齐云先是恭恭敬敬地把鞋子给师父捡回去,然后走到江阳面前,手把手演示说:“看着,剑是这样握的,你握的太靠前了,手臂吃力,而且不好回转,用力猛了还容易脱手。”
江阳照着调整了一下,这回终于对了,学怎么握剑倒是不难,但齐云接下来教的,他又有点云里雾里了。
“不对不对,你要这样,再那样。”齐云演示了下劈剑的动作,问说,“明白没有?”
“‘这样’‘那样’是哪样?”江阳糊里糊涂,他觉得自己做的跟齐云做的差不多嘛。
“就是……”齐云似乎是想形容,但憋了半天又憋不出怎么说明,于是又演示一遍,说,“就是这样!”
江阳:“……”
他感觉,齐云有点像那种天才型的学霸,复杂的题目一眼就可以得出答案,但要让他拆解过程向人讲解,他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觉得就该这样,没什么好解释的。
但江阳显然在剑道上没有这样的天分,他也根本理解不了齐云在说什么,努力模仿着又挥了一剑,齐云依然说“不对不对”,却说不出具体的错处。
一只鞋子横飞过来,齐天纵又把齐云骂了一通,再让齐云把自己的鞋子捡回来,然后站起身,亲自过来指点江阳。
相比齐云的抽象模糊式教学,齐天纵的讲解直击要害,一语说中江阳错误的关键,让他恍然大悟,再挥剑时,终于对路了。
齐云在旁边说:“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对个头对!”齐天纵拿演示用的木剑敲他,“会使不会教,说明你对剑道的理解还是不够透彻,从今天起你跟你学弟一起修炼,把所有学过的剑招都拆解分析一遍,标准就是一定要让你学弟学会!”
“喔……”齐云像是想发牢骚,但一看齐天纵举起木剑似乎又要敲他,他忙不迭收声闭嘴。
练了快三个小时后,上午的课程终于结束了,江阳挥剑挥得手臂发酸,本来想坐着歇会儿,不过他见齐云往厨房去,似乎是要准备午饭,于是也赶紧跟过去帮忙。
他帮着齐云烧火添柴,因为没经验,往里添的柴有些多,火就烧得有些旺,等齐云发现不对时,锅里炖肉的水已经烧干有些糊底了。
齐云手忙脚乱地往里面加水,想抢救一下这锅菜,江阳在旁边静默片刻,说:“对不起,学长,给你添麻烦了。”
“嗯?”齐云莫名道,“说这个干什么?”
“你说这锅菜?害,这有什么。”他加完水后把锅盖重新盖上,不在意地说,“糊一点又不是不能吃,我刚开始烧灶的时候也不会控制火候,你刚来出错也正常。”
“不止是这个,还有学剑的事。”江阳不好意思道,“连累你要跟我一起练了。”
“这个更不是事了。”齐云转身去切菜,他厨艺不行,刀功却很了得,“当当当”切剁一阵,土豆便变成了薄且均匀的土豆丝。
他又拿起一个土豆过来切,说:“其实师父说得也没错,会使不会教,说明我还是差点火候,我突破宗师境也三年多了,至今没摸到天人境的槛儿,借此机会修炼一下,说不定能更上一步呢?”
“说起来老头三十五岁才突破天人境,我要是今年就能突破……”齐云像是想到什么得意的事,“嘿嘿”笑了一声,“要真是这样,学弟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要跟你结婚,啊不,结拜。”
江阳:“……”
吃完带着点糊味的午饭后,短暂休息一会儿,江阳又开始下午的练习。
这回齐天纵没再来指点,只让齐云教学,江阳觉得齐云说的听不懂,齐云则觉得江阳教不会,两人在互相折磨时,齐天纵美滋滋地喝了壶小酒,把早上没来得及眯的觉补了回来。
等他一觉睡醒,江阳也和齐云也勉强有点适应了对方的教学方式和接受力,教学进度终于在往前推进了。
因为江阳是刚刚出院,身体还要修养,所以齐天纵给他安排得课程并不重,上午练三小时,下午也练三小时,太阳还没落山,他今天的课程就都结束了。
不过江阳觉得自己还能坚持,于是又自个儿在院子里加练了一会儿。
齐云在旁边看了阵子,喊停说:“行了,学弟,今天差不多了,学剑吧,也不能光靠蛮练,得留点时间分析回顾,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江阳收了剑,抹了下脑袋上的汗说。
“跟我来就是了。”齐云神秘兮兮的,出门时手里还拿着个菜篮子。
江阳于是跟过去,他们往屋后的林子走,来到之前打水的山泉处后,齐云又带着他沿着河道走了一阵子,江阳渐渐听到了“哗啦”的水声,越来越大,不像是正常的流动声,更像是从高处落下的撞击声。
在他走出树林时,果不其然的,眼前出现了一处天然的瀑布。
“就是这儿了。”齐云在瀑布下的水潭边停下来,指着潭边一块刚好可以容人坐下的大石头说,“这地方我喜欢来,凉快,而且安静,练完剑后坐这儿打坐冥想,参悟剑道,效果挺好的,学弟你来试试。”
江阳依言盘膝坐到石头上,齐云说:“你先参悟着,前面有几颗桃树,我去摘几个桃子去,过会儿来找你。”
江阳应一声,齐云便提着篮子走了。
江阳摆好姿势,闭上眼,用上之前学校上课教的吐息方法,让自己的呼吸渐渐放缓,试图进入一种冥想入定的状态。
这不太容易,因为这里说是清静,倒也确实没有嘈杂的人声,但却有潺潺不绝的流水声,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声,以及密林深处的鸟叫虫鸣,江阳努力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慢慢进入状态。
在他正想回顾今天所学,在脑海中演练剑招时,突兀的,又被一声痛叫所打断。
江阳听出这声音是齐云,担心是出了什么事,连忙循着声找过去,就见到一片桃林下,齐云正跟满树的猴子对峙着。
“学长,出什么事了?”江阳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这群死猴子霸占了我种的桃树,还扔桃子砸我。”齐云捂着被砸中的胳膊,语气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