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期年抿了抿唇:“不是这些,此书刻意抹黑世子形象,连脱件外衫都足足用了三页纸,氛围香艳像是亲眼所见,若将来让世子的心上人得知,会是何种心情!”
楚颐一听也皱起了眉,“将这些书烧了,说书的,就割了舌头好了。”
“不要啊!大人饶命……”书生再次哭喊起来。
“慢着!”顾期年欲言又止看着楚颐,轻咳一声道,“还是将这些赃物先搬到我马车上,至于这个说书的,就先收押至天牢,容后再审吧。”
回去的马车上,顾期年靠在厚厚的书册旁津津有味翻看着,下了马车,眼睛依旧没离开书本,直到眼看要再次出发分开,才恋恋不舍放下书,将楚颐抱在怀里。
楚颐有些不舒服了。
“就那么好看?”
烧又舍不得烧,连书生的舌头都非要留着,楚颐当时就明白了他的小心思,但谁让他喜欢顾期年,别说一摞禁书,就算他喜欢天上的星星都要想办法送他。
顾期年将他抱得紧紧的,轻声问:“四皇子生辰前你会回京吧?”
楚颐应了一声,问:“跟我回国公府吗?”
“这次还是去我府上吧,王维昱三天两头往国公府跑,烦都烦死了。”
顾期年把脸往他脸旁蹭了蹭,呼吸痒痒的:“我好舍不得你,方才马车里没抱你是因为……”
楚颐伸手将他推开,深吸一口气道:“别说了,克制点。”
顾期年乖乖点头:“你也是,姓沈的交代你要好好养病,不宜乱来,那等我们回京了再好好抱抱。”
楚颐静静看着他,微凉的手微抬,轻轻贴在顾期年脸颊上,忍不住道:“算了,公务让江植和仇云代你处理,没必要万事亲自上,别走了。”
顾期年一瞬不瞬看着他,乌黑的眼眸好似盛满了星光,微微含笑道:“好。”
朱湛明揣着手满脸姨母笑:“哇偶……”
楚颐看他:“什么?”
朱湛明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方才下车不小心磕到腿了,磕!死!我!了!!”
四皇子生辰这日,二皇子为他大办特办了一场,不仅僻出宫外新修的庄和园大摆宴席,还特意安排午后一起去雁子岭狩猎。
楚颐乘车到了庄和园时,前来的宾客已经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寒暄。
他和顾期年依旧被安排在不同的席位远远隔开,顾期年身旁还坐着从衡州千里迢迢而来的岳兰舟和赵思文。
岳兰舟一看到楚颐眼睛就亮了起来,远远朝他挥着手,压低声音喊:“大美人,来这里坐呀!”
王维昱一脚刚迈进门,听闻脸色立马黑了,毫不留情地讥讽:“哪里来的山野莽夫,也敢指挥我眠表兄?”
他扫了眼身旁安静坐着的顾期年,继续冷笑:“如此教养,今日算是长见识了,怪不得都说物以类聚。”
“我才是长见识了呢,怎么说话那么难听?长得也不好看,就别一口一个眠表兄了!”岳兰舟鼓着嘴巴回道。
王维昱瞬间恼了,刚想再争,身后的萧成曦眼疾手快拉着他去了楚颐所在的席位,将他未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阿曦你拉我干嘛?那个蠢货敢骂我丑,不就是仗着顾期年吗?”他气得脸颊通红,“我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这口气和他单独出去打,别在席间失了身份。”楚颐慢慢喝了口茶,淡淡道。
王维昱立马偃旗息鼓,在身旁乖乖坐好,凑上前悄声问:“眠表兄,你有没有发现,大家好像都在偷偷看你?”
楚颐皱眉向席间看了一眼,那些看似聊得热闹的人,果然频频偷偷打量着他,对上他的目光后,又诚惶诚恐避开,不仅是他,连顾期年那边也是一样。
就好像,他们是什么洪水猛兽。
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顾期年抬眸朝楚颐看来,原本平静的脸上立刻浮起一丝笑意,清亮的眸子柔得几乎化成水。
几日前他们离开邑城后,顾将军随后就进了京,借着公务繁忙为由,每日叫了顾期年入宫面圣共同商议,如此一来,顾期年即便再不想,也不得不与楚颐暂别几日。
而眼下萧成暄的生辰日,顾将军又是一早过来,稳稳坐在坐在顾期年不远处的席位,虽与几位官员说笑着,却不时朝他看上几眼,也不知是不是故意。
等皇上来后,终于可以开席,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唐知衡和萧成暄。
唐知衡径直走向楚颐,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轻声道:“方才听皇上说,这几日顾将军在京中打听过禁书一事,好像十分在意其中内容,朝中官员们皆听闻此事,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邪书,个个都将府中彻查了一遍。”
难怪别人会频频看他了。
楚颐点点头,问:“那顾将军是如何知道禁书的?”
顾将军整日忙进忙出,按理说应该不会注意这种小事才是。
唐知衡道:“听江植说,是仇云在房里偷看的时候被顾将军发现了。”
楚颐:……
还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唐知衡忍不住低笑出声,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将酒递了过去:“多想无益,方才听皇上说,下午要率众人一起去雁子岭狩猎,若是再捕到狼王,咱们就将它送给阿暄当贺礼如何?”
楚颐抬头看了眼正与众人客套的萧成暄,点头道:“好。”
酒过三巡,席间气氛愈加热闹起来,众人皆喝了不少酒,几乎醉倒一片,就连顾期年都坐在桌前撑着头昏昏欲睡。
楚颐酒量向来极好,虽没有醉,可在屋内待久了依旧觉得沉闷,干脆对阿衡和阿曦交代了一声,起身去客房更衣。
庄和园占地广,地势高,沿路长满了各种常青树木,每隔不远便是一个园子,和当初皇上所居的二皇子府很是相似。
楚颐进了临近的园子,随着下人的指引进了最里侧的厢房。
厢房内摆设简单,屋内一侧摆着张大大的屏风,屏风旁还放着一张桌子,另一把躺椅。
看着那把躺椅,楚颐思绪骤然回到几年前在二皇子府上那次。
那次顾期年不管不顾亲了他,又绝望,又可怜,还口口声声再也不会缠着他,从此好像点醒了楚颐某个穴道,心里再也放不下他了。
楚颐对下人道:“都下去吧。”
等下人恭敬行礼离开,楚颐缓步上前,将手搭在躺椅的靠背上,随意推了推躺椅,又干脆直接懒懒躺了下去。
身体的疲惫微微缓解,他却又忍不住低咳起来,一只手适时抚上他的背,修长的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随后微微划过两侧,轻柔揉按着他的太阳穴。
楚颐睁开眼,顾期年不知何时已跟了过来,房门也被紧紧关了起来。
“怎么过来了,顾将军走了?”
看他满身酒气,楚颐微微起身将他拉至躺椅上,与自己挤坐在一起。
顾期年垂眸笑笑,低声道:“难得他回京,本不该在外面这么放肆,可我实在想你,不管他了。”
说完倾身将他抱住,声音闷闷道:“方才遇到江植,说你出来更衣,我帮你好不好?”
楚颐刚想拒绝,顾期年已伸手勾住他的衣带,轻轻一扯拉开来。
八月的天已经炎热,顾期年身上的温度更是热得惊人,哪怕楚颐再畏冷,都有些受不了。
他好笑道:“你喝了多少酒?”
“我没醉,”顾期年撒娇般将脸埋在他的肩上,手也不老实,隔着松散的衣衫轻轻摩挲着,“我就是想你。”
顾期年平日在外优雅端正,谁能想到私下是这副模样。
楚颐被他撩拨得心里直痒痒,加上他身体不好,这段时日顾期年确实克制已久,忍不住回抱住他,抬头贴上他的唇。
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唇齿间满是秋露白的酒香。
很久之前,楚颐其实想过,若当初在二皇子客房时阿昱没有出现,他和顾期年究竟会走到哪步?
明明当初只是当他是小孩子,可楚颐在面对他的放肆时,依旧选择了放任。
可能是太喜欢他了,在他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这个脾气倔强又执拗的人,轻易在自己心里播下种子,然后生根发芽。
楚颐朦胧看向紧闭的房门,这次是在庄和园,酒宴又未散,再不会有人打扰他们了吧?
不等反应,房门骤然被人推开。
顾期年眼疾手快地将楚颐拉至了一旁的屏风后。
几道醉醺醺的声音边说笑边互相客气着:“还是先喝杯茶醒醒酒再回去吧。”
“庄和园内果然雅致,今日与各位大人一聚,也算喝得开心了。”
“的确,若非刚才看顾将军脸色不好,咱们再喝个十坛八坛也不成问题。”
楚颐衣衫凌乱,整个人有些气喘地依偎在顾期年身侧,而屏风外,脚步声很快到了桌旁。
一个官员神秘兮兮道:“顾将军向来好面子,可能是因为楚家世子和顾家嫡子一前一后双双离席,想到了那本禁书……”
“什么禁书?”一位官员大着舌头问。
另一个年轻点的官员好心解释:“不就是那本《暴戾世子和他的心尖宠小将军》吗?不过话说回来,那本故事写得真的不错,跌宕起伏,香艳无比,里面的主人公暴戾世子一身玄衣,眉目艳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那小将军宠得每日只会扶着腰求饶……”
楚颐偏头看了顾期年一眼,顾期年刚好朝他看来,也不顾单薄的屏风无法遮挡太多声响,一手按在他的脑后温柔亲吻起他的唇。
楚颐努力压制着呼吸声,也不知道顾期年是不是故意的,不多时手臂收紧,干脆将他压在地上。
“你做什么?”楚颐轻声问。
顾期年轻轻笑了笑,静静打量着他的眉眼,俯身凑在耳旁道:“阿眠怎么这么好看。”
屏风外的对话声仍在继续。
“难怪顾将军生气,竟如此诋毁顾小将军。”
“是了,明眼人都知道此书是假的,若此书被楚家世子和顾小将军得知,只怕又要死伤无数啊……”
年纪稍大的官员道:“也不一定,新皇刚登基不久,我看楚家那位也不敢在此关头再出手。”
“那也未必,”年轻官员道,“周大人是未曾翻看过那话本,老实说,二人身份尊崇,相貌又都是数一数二,看完那本故事,本官还真觉得二人站在一起养眼,更别提当事人的他们,只怕看到被如此编排,难以忍下这口气。”
“咱们在心里觉得养眼就好,此话可不敢拿出去乱说,王大人,小心遭人报复。”
“哎,下官自然明白。”
屏风外悄声讨论着二人的雷霆手段,屏风后的顾期年却再次俯身,轻轻噬咬着楚颐的脖颈,楚颐动了动,立刻被他按住手腕。
宴席还未结束,下午还要去狩猎,顾期年也不怕给他留下痕迹。
屏风外安静了片刻,年纪稍大的官员终于忍不住问:“说得本官都好奇了,那话本你们还有吗?本官也想参详参详。”
“没了,前两日顾小将军回京后,已下令将所有未删减版本皆没收去了将军府,顾将军大肆搜查都没查到,市面上日后也不会再有了。”
年纪稍大的官员叹道:“如此,也太可惜了……”
一位许久没做声的官员这时小声道:“其实我那儿还有一本……”
“少主。”门外传来仇云的轻唤声。
众人皆惊慌失措,险些打翻了桌上的杯盏,目光在屋内扫了片刻,一同落在了身旁不远的屏风上。
顾期年伸手将楚颐捞起,细致地将他衣衫拢好,而后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顾、顾小将军……”
世上再没有比背后说人被抓包更尴尬的事,几位官员张口结舌半天,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顾期年问:“方才是谁那里还有一本禁书?”
空气凝滞下来,片刻后,一位官员面色惨白,硬着头皮道:“顾小将军,下官的夫人不知从何处得了一本,一直放着未看,下官也是昨日才得知那竟是本禁书,还请顾小将军大人有大量,看过话本的谁不知里面故事皆是假的……”
“对对,”另一位官员忙帮忙说话,“大家只是被故事蛊惑了,错在那个写书的,下官们是绝不敢当真的。”
顾期年扫了他一眼,道:“当真也无妨,只是那本禁书不可再流通,稍后将书送到将军府,若再让我知道有人私藏禁书,绝不轻饶。”
众人忙诺诺应声,直到退下后,一位官员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方才听顾小将军的意思,是可以把那书里的故事当真?也就是说,他不介意大家把他和安国公的世子凑一起配对……这……”
他感动得涕泪横流:“顾小将军的性子也太好了吧!”
私藏禁书的官员也道:“没想到顾小将军为人那么和善,那下官也不藏着掖着了,下官真的觉得二人长相身份十分相配,先磕为敬。”
年纪稍大的官员道:“那本官回去也补习补习,尽量与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起磕。”
声音逐渐飘远,不知谁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惊一乍道:“对了,方才你们有没有看到躺椅上放着的外衫,似乎好像是世子今日穿的那件?”
顾期年捡起地上的外袍随手递给了仇云,又取了干净的衣衫替楚颐穿好,才拉着他的手笑:“阿兄听到了吗?他们说你我很配。”
“不配吗?”楚颐问。
顾期年点点头,将他抱住:“那你要一直宠我,把我放心尖上。”
楚颐刚想反问他,难道还不够宠你?谁知顾期年下一句就是。
“狼王也要给我,不准给其他人。”
第108章 番外2
雁子岭自先皇病重, 就几乎再未有人踏足,眼下到了盛夏,树木繁茂, 鸟雀遍地, 山林间不时还能听到几声野兽的低吼。
楚颐随众人的马在傍晚时一起上了山,护卫们则照例留守山下。
岳兰舟还是头一回来雁子岭,激动之余不忘跟楚颐套近乎:“大美人,你身体弱, 待会儿就跟着我一起吧, 我保护你!"
身旁的唐知衡忍不住好笑:“顾期年那么别扭的性子, 身边竟还有如此古道热肠的表弟。"
“当然了,"岳兰舟看唐知衡长得好看, 语气也十分亲昵,“其实我也不是对谁都古道热肠的,咱们感情都这么好了,你说是吧?"
“呸!"王维昱在一旁忍无可忍, 使劲一扬鞭率先进了林子。
五皇子紧随其后,叫了声:“阿昱等等我。”
很快一起消失在了山林中。
岳兰舟瞪了那道背影一眼, 不屑道:“真是个不可爱的。"
他转头对楚颐笑道:“这段时日我和思文等你等得望眼欲穿,虽然被那姓王的怠慢, 被他讥讽, 可好在阿曦人还是很好的,现在大美人你回来了,能再见到你, 我心里无论受什么委屈都值了。"
赵思文看了顾期年一眼, 伸手按了按岳兰舟的头, 道:“少说两句吧。"
等众人都进了林子, 几人也骑马跟上,雁子岭本就不大,加上此次出行人多,动物受到惊吓纷纷逃窜。
顾期年看了看随行在周围的一群人,目光落在了唐知衡和萧成暄身上。
“你们不去打狼王吗?”顾期年问。
唐知衡向来聪慧,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目光看向楚颐,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样子,无奈笑笑:“那我和阿暄先去前面探探路,晚点再与你们汇合。”
赵思文紧接着道:“那我们也随意转转,阿年就拜托世子了。”
说完也不顾岳兰舟的反对,拿起鞭子朝他马身上狠狠一抽,随着惊慌的尖叫声,与他一起快马离开。
等原地只剩下两人,顾期年才满意笑了,干脆下了马,带着楚颐循记忆找到了那个废弃的陷阱。
那陷阱还是楚颐第一次抱顾期年的地方,许是经年累月的风雨,底部早已铺了厚厚一层枯叶。
顾期年想也不想地直接跳了下去,皱眉打量着周围,稍稍动了动衣衫便沾上了泥泞,他有些嫌弃地甩了甩袖子,道:“好脏,当初我是如何忍几个时辰的?"
楚颐居高临下看着他,蹲下身朝他伸出手,笑道:“要不要拉你上来?"
顾期年摇了摇头,好半天轻声喊了句“阿兄"。
楚颐心里一片柔软,轻轻应了一声:“怎么了?”
顾期年道:“若你今日打到了狼王,你打算给谁?”
听到狼王出没的消息是在一个时辰后,顾期年也不知是从哪听到的消息,认定楚颐会将唯一的狼王送给阿暄当贺礼,一路上都有些不依不饶。
直到身侧的枝叶晃动,顾期年一箭下去,亲手射中了年轻的青眼狼王,却在他得意冲楚颐招手时,被它在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唐知衡他们随之赶到,阿暄和阿曦则早已在分开时被皇帝叫去说话,为了不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干脆决定六人分头围堵。
可方位还未确定,天却阴沉地越来越厉害,不多时细碎的雨点落了下来。
王维昱擦了把自己的脸,不满嘟囔:“钦天监是干什么吃的,就没算准今日会下雨吗?”
唐知衡抬头看了眼天色,道:“天色越来越暗了,山路难行,不如先回去吧。”
“别呀,”一旁的岳兰舟立刻唉声叹气阻拦,“我还是头一次有机会来雁子岭,不抓只狼回去岂不遗憾,反正山下有护卫在。”
王维昱立刻呛声:“那你自己留下。”
“不要!”岳兰舟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道,“我要大美人陪我一起。”
“凭什么?!”王维昱一听立刻炸了,“我眠表兄根本懒得搭理你!”
眼看雨丝越来越密,楚颐忍不住咳了起来,顾期年伸手帮他顺着背,道:“我和楚颐的马就在前面不远,你们先回,我们随后就到。”
唐知衡干脆下了马,笑盈盈看着他:“要走一起走,雨天路滑,万一再掉进陷阱什么的就不好了。”
顾期年想回嘴,却想了半头都不知道怎么回,最终气哼哼地率先朝前走去。
六个人冒着雨回到了来时所在的陷阱旁,兴许是野狼出没的原因,原本随意栓在树上的两匹马早已挣脱绳索不知所踪。
楚颐和唐知衡顾期年互相对视片刻,都觉得此画面莫名熟悉。
岳兰舟来了精神,立刻推了推坐在身后的赵思文:“赶紧下去,没看到马不够了吗?三人六匹马,我和大美人一匹。”
“你想得倒美!”王维昱坐在马上朝众人扫了一圈,目光落在顾期年身上时,低声冷哼一声,转头朝楚颐笑道:“眠表兄快上马,你身体不能淋雨,至于顾期年,就劳烦阿衡小将军了。”
唐知衡刚想应声,一旁的顾期年已出声拒绝:“不行。”
唐知衡挑了挑眉,好笑道:“为何不行?你小时候不也是我骑马带你回去的吗?”
岳兰舟没料到顾期年与唐知衡还有过这段,不由瞪大双眼,劣根性隐隐作祟,很快转口:“算了,还是别为难顾期年了,我这个表兄一向别扭,还是这样好了,我和唐小将军一匹,大美人和姓王的一匹,顾期年和思文一匹……”
“不行。”楚颐皱了皱眉,断然拒绝。
唐知衡轻叹一声,翻身上马,对僵持在一旁的众人道:“好了不开玩笑了,待会儿阿暄宫里还有晚宴,大家早些回去,阿昱,上马。”
王维昱有些不情愿,却也不好驳唐知衡的面子,连忙快步上前上了马。
顾期年如愿将楚颐揽在了怀中。
山中黑得早,加上下雨,几乎难以辨路,王维昱和顾期年较着近,拼命催促唐知衡加快速度,如此一来,岳兰舟也渐渐不服气,对身后道:“思文你能不能快点,怎么不管做什么都慢。”
他想了想,干脆豁出去:“你能超过那个姓王的,今晚全听你的。”
“真的?”赵思文在身后揉了揉岳兰舟的头,笑着说,“坐好。”
马蹄扬起细密的水雾,沾湿了鞋袜,顾期年将楚颐拥在怀里,替他挡下大半风雨,等另外两匹马渐渐超过他们,他刻意放慢了速度。
楚颐皱眉问:“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待会儿雨越来越大还如何回去?”
顾期年没有说话,调转马头回了先前的林子,雨水浇灌下,地上蜿蜒出一道鲜红的血迹和几搓狼毛。
顾期年捞起弓箭,对准一个方位将弓拉满,箭矢蹭地一声飞了出去,接着就是一声闷响,狼王倒在了地上。
楚颐偏头扫了他一眼,如此坚持不肯放弃,还真是他的风格。
带着狼王下山时,原本细密的雨丝已变成了瓢泼大雨。
仇云和江植早已备好马车等在山下,只是雨水浇灌下,并不能遮挡太多的风,两人衣衫皆已湿透,楚颐浑身仿佛浸了冰,整张脸变得苍白。
顾期年替他擦去脸上的雨水,轻声问:“阿兄很冷吗?”
想了想,他对外面道:“先沿路找个地方避雨,等雨小了再出发。”
江植应了声是,沿着山路一路行驶,只是因为天气原因,周围店铺大多皆已关门,只有不远处的一家布匹店铺还亮着烛火。
马车停下后两人下了车,进了店铺,顾期年立马问:“老板,请问可有现成的衣服卖?”
布店老板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头也不抬道:“本店不卖衣服。”
顾期年皱了皱眉,问:“那被子呢?”
布店老板不耐烦地抬头,待看到眼前的人浑身湿透,满脸冷漠,而身后的男子虽淡淡看着他,浑身确是凌人气势,浑身没来由地打了个激灵。
他后知后觉回想起来:“对了,我这儿有几套锦袍,原本是别人定下升迁贺喜时穿的,不如先让给你们,我另外再给他们赶制就是了。”
楚颐满意点头:“那劳烦了。”
等衣衫拿出来,两人才彻底愣住,原来所谓升迁贺喜的衣服,竟是两套衣料上好的红衣。
仇云首先忍不住上前,低声道:“属下看着,这颜色样式,怎么好像婚服?”
“不不不,”布店老板啧啧摇头,在一旁解释道,“制式还是有区别的,比如京城唐家那位小将军,不也总是一身红衫吗?他日日只与安国公府的世子待在一起,也不像是成亲的样子。”
顾期年难得没有因为老板提及阿衡生气,垂眸看了托盘上的衣衫两眼,犹豫问:“要穿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要不要穿。
楚颐对一旁的江植道:“在外面守好。”
说完拉着顾期年去了休息间更衣。
等二人穿好再出来,老板眼睛都看直了,揉了揉眼睛嘀咕:“完了,不会制式真弄错了吧,怎么这衣衫穿在二人身上,像是随时要去拜堂一样……”
他呸呸呸吐了几口才歉然道:“对不住了,想来二位也都看过那本有名的禁书《暴戾世子和他的心尖宠小将军》,影响太深,影响太深,现在看到两个好看点的男子都觉得般配。”
说完又怕楚颐和顾期年不信,指着一旁的江植和仇云道:“真的,比如他们俩,我看着也挺配的。”
仇云脸色瞬间涨红,扫了眼身旁的江植一眼,径直回了马车。
顾期年心情极好地丢了锭金子给老板,离开时不忘回头对他道:“过两日我需要订购三百匹布料,届时会让手下过来,这锭金子就当定金了。”
老板再次惊得睁大双眼,好半天才想起来道:“多、多谢两位公子。”
马车回了阿暄府上,本来楚颐见顾期年开心,想跟他回去应应景,顺便点上两根龙凤烛,可顾期年却坚持再过来晚宴。
到了门口,顾期年对楚颐笑道:“阿兄,你猜他们看到我们此时的模样,会是何种表情?”
何种表情楚颐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只是顾期年而已。
江植在一旁道:“顾小少主放心,他们不敢乱猜测的。"
不敢乱猜不代表不敢在心里悄悄给两人配对,那个被禁掉的话本故事早已深入人心。
楚颐轻声笑了笑,拉住他的手道:“进去吧。”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结尾放个彩蛋。
当大家看到楚楚和顾顾身穿红衣,心里在想些什么?
五皇子:阿兄好好看,阿年也好看,阿衡小将军也好看,我也想穿一件站一起,大家和平相处真好!
王维昱:哼气死我了,我是绝不会认顾期年这个表嫂的
唐知衡:我家阿颐穿红衣真好看,若小时候就拉他跟我一起穿,还有顾期年什么事,顾期年根本不适合红衣,披件麻袋都比红衣好看。
二皇子:阿颐和阿衡还真是般配,诶?顾期年?
三皇子:皇位早晚是我的。
众人:完了,两位祖宗撞衫了,不会再吵起来吧,还好唐小将军在。
绫罗:下次制蛊名字就叫“红杉”了。
仇云:这件衣服若是江植穿应该也不错。
江植:仇云看我了,应该是需要帮忙,马上过去。
沈无絮:世子穿这身衣服不合适。
岳兰舟:大美人差一点点就是我的了呜呜
赵思文:今日阿年一定很开心
陆文渊:顾小将军一看就不会照顾人,怎么长久在世子身边?
司琴:世子好像真的很喜欢他
朱湛明:明日在府上要布置一个婚房应应景
公主、安国公:眠儿这次找了顾家嫡子,大概又是假意堕落演给新皇看的,木秀于林,这就是无奈。
顾将军:算了,我还是出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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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预收:《被迫和撒娇精和亲后》
两国战后,为羞辱战败的敌国,北国指名南国摄政王幼子凌清渊“嫁”入瑨王府和亲。
瑨王云冕金尊玉贵,自诩最懂圣心,心知只需等上一年半载,悄无声息将他弄死即可,
洞房花烛夜,没等云冕开口给下马威,摄政王府千娇百宠长大的凌清渊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露出精致眉眼:"我饿了,你给我买桃花酥好不好?"
本见惯了美人的云冕一个恍神,竟下意识脱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