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反派—— by冻感超人
冻感超人  发于:2023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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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疏揪着他的领子将人重重地砸在地上,厉声道:“我警告过你不要再伤害他!”
裴清毫不迟疑地一脚踹向裴明疏的肚子,“滚!”
裴明疏什么都有,所以可以承受伤害,承受失去,事后还能故作姿态。
可他什么都没有,是他想当裴竟友的私生子吗?是他对莫尹做错了什么吗?他只是喜欢他,他以为他们同病相怜心灵相通,他已经做好了跟他共度一生的准备,他已经在脑海中想象过他们全部所有的未来。
他无法回忆,也无法忘记,只要看到莫尹,那种被撕裂般的心痛就会传遍全身,就好像他得知原来他父亲并不是光荣牺牲的警察,而是一个有妇之夫时是一样的感觉,甚至莫尹都没有打着“我是为你好”的旗帜。
只是最纯粹的恶意与利用。
可他居然还是放不下,舍不得丢掉,时间不能倒流,从他第一次见到莫尹起,那漫不经心的一瞥,谁知道未来会是这样?
“你不在乎,是因为你根本没有真正地爱过他——”
裴清吼出声,额脸脖颈青筋暴起。
裴明疏挥出去的拳头停在半空。
裴清哭了。
眼泪从他通红的眼里落下,目光决绝冷硬。
裴明疏慢慢松开了揪着他领子的手,裴清躺在地上,长腿随意地散落着,裴明疏单膝跪地维持了好一会儿握拳的姿势后才慢慢坐下,手臂搭在屈起的一条腿上,他身后的落地窗外,风吹过雪白的花海,一片寂静无声。
莫尹一直都在旁边看兄弟俩人打架。
这俩人隔三差五就打,他已经看习惯了,只是不确定他们为什么突然爱上了打架。
莫尹推着轮椅缓缓靠近两人。
裴清和裴明疏大概是互相达成了默契,彼此都没打脸,之前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尽管一个躺一个坐,看上去还是很英俊的两个贵公子。
仅仅只是看上去而已。
只要剥开他们的伪装,就会发现他们其实身上伤痕累累,根本没有痊愈。
其实就差那么一口气,就强撑着那么一点劲。
莫尹感觉自己已经无限地接近成功,可他就是看不清迷雾中的真相。
过一会儿,裴清站起身,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莫尹的房间。
他倒是不担心裴明疏留下和莫尹独处,在他心里裴明疏始终都是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被一些在他眼里根本一文不值的东西给束缚得死死的。
裴明疏也慢慢站起了身,他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走到莫尹面前,莫尹仰头看他,眼神还是很干净。
裴明疏问他:“你想不想搬出去住?”
莫尹冷道:“搬出去住有用吗?他想找到我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还是我搬出去住以后,你就可以眼不见为净,这样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了?”
裴明疏笑了笑,“是我欠考虑了。”
“也没什么,”莫尹淡淡道,“跟他上床还是挺舒服的。”
裴明疏静默片刻,“你是自愿就好。”
“自愿也好,强迫也罢,爽了就行。”
面对这样“洒脱”的莫尹,裴明疏的心却是被狠狠揪紧了,他长久地伫立在原地,直到莫尹又轻描淡写道:“其实跟你上床也挺舒服的。”
莫尹表情很无所谓的样子,“就那么回事。”
“好,”裴明疏说,“我知道了。”
他提步走过莫尹身边时,被莫尹拉住袖子,莫尹仰头看他,“你是因为没有真的爱过我,所以才可以比裴清冷静?”
裴明疏侧着身,窗外的阳光将他整个人都勾勒出一层灿烂的光影,他顺着莫尹的力道微微俯身,唇畔靠在莫尹耳边,他一呼一吸,气流喷洒在莫尹的皮肤上,暖暖的,又有些痒痒的,“我爱你。”
不是天崩地裂才叫爱,而谁又知道他内心没有被折磨、没有痛苦?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痛苦。
脸颊擦过,莫尹仍不放手,他眯着眼睛问裴明疏,“为什么?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你还爱我?”
裴明疏温柔地注视着他,低声道:“你好像不会去质疑裴苡橋清爱不爱你。”
“当然,他什么都没有,就算我再坏,他也想抓紧我。”
裴明疏笑了笑,“你对他的看法太片面了。”
“你的意思是,他对我不止是占有欲?”
“是的。”
“那你呢?你爱我什么呢?”
“如果说得清楚,那就不是爱了。”
“爱是不能量化的,”裴明疏耐心道,“那只是一种感觉。”
他看莫尹还有些疑惑的样子,伸手揉了揉莫尹的头发,“当它来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莫尹心说他才不想知道。
看这两个傻子被折腾得跟神经病似的,他希望那玩意一辈子别来。
他现在能理解为什么说自然人是人类进化无限趋向于完美的产物了,性这种事虽然愉快,但也只是生活中的点缀物,他们自然人是情绪的主人,是情感的主宰,自己操控自己,绝不可能受任何外力影响。
……外力。
莫尹若有所思地看着大开的门。
他们赖以支撑的内在已经被他打碎了,那么外部呢?
友成对裴竟友来说很重要,但其实兄弟二人都不怎么在乎,裴明疏是为责任尽一份义务,裴清已经完全不稀罕地选择了放手。
兄弟俩人在这世界上已经再没有别的亲人,彼此之间的关系也还是和以前一样糟糕,兄弟二人也不可能互为支柱。
所以,还剩什么?
莫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排除了一切选项,面前的答案简单得呼之欲出,在莫尹看来甚至有些可笑。
四月,天气已经完全转暖,下了好几场雨,半山的空气清新怡人,花开得异常鲜妍,整个裴宅似乎终于从冬日的阴霾中缓了过来。
上次俩兄弟打过之后,裴清老实了许多,大概也不是老实,只是气压很低,晚上还是抱着莫尹睡觉,只是没再和莫尹做那种事了。
有时候半夜莫尹醒来推他放开他,他要去上厕所,在洗手间里,裴清会有些像是忍不住地吻他,莫尹很乖地没有反抗也没有咬他,双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宛若热恋般迎合,裴清鼻梁压在他鼻梁上,嘴唇离他的嘴唇很近,声音低低,“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莫尹双臂收拢,勾在裴清的脖子上,脸庞微微转动,湿润地吻在裴清嘴上,“预备弄死你。”
裴清冷冷地一勾唇,“怎么弄死我?在床上弄死我?”
关系变得很奇怪,好像没之前那么紧绷地对立。
裴清托着他的手臂力道也随之没那么紧张。
就那么一点柔软地退让,莫尹马上就发现裴清的心房又在渐渐动摇,他在黑暗中将手掌贴在裴清的胸膛上,脸轻轻歪着,有点好奇又觉得有点神奇。
早上,裴明疏去上班,莫尹在门口,裴明疏过来,问道:“来送我上班?”
莫尹道:“别做梦了。”
裴明疏笑了笑,一点没生气的样子,伸手揉了揉莫尹的头发,莫尹也没躲,只是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裴明疏总觉得莫尹有时候像某种动物,跟他们拥有着不一样的思维,偷偷躲在暗处观察他们,这种联想让他觉得莫尹可怜又可爱,晚上回来的时候悄悄在莫尹房间放了个他爱吃的芋泥蛋糕。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莫尹又出来见他,“我不想吃蛋糕。”
裴明疏道:“那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吃。”
“昨天的蛋糕你吃了吗?”
莫尹不说话了。
裴明疏笑起来,他眼中温柔的水波荡漾,“我知道了。”
裴宅这两天又好不容易地热闹了起来,马上就要到两位少爷的生日了,去年裴竟友大宴宾客,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不过今年无论是裴明疏还是裴清都没有大操大办的意思。
丁默海现在除了大秘书之外,也兼职半个管家,裴家的佣人在他的指挥下慢慢动了起来,添加了一点额外装饰。
裴清对此很嗤之以鼻,他对自己的生日没有任何好感。
裴明疏倒是不置可否,基本是放任的态度。
天气转暖,阴霾也似乎已经远去,一切都好像在朝着慢慢变好的方向前行。
那天是周日。
早晨的时候,莫尹醒来发现外面在下雨,雨声打在落地窗上,像一首无序的乐曲,莫尹转过脸,裴清正抱着他,睡得眉头紧皱。
其实莫尹知道裴清已经醒了。
他们每天晚上睡在一起,其实裴清睡着的时间很短,每次莫尹醒的时候都会发现裴清其实是醒着的。
他非要抱着他睡觉,却整晚都睡不着觉。
怪啊怪。
生日这一天,裴明疏还是要去公司办公,合达对友成的合并如火如荼,裴明疏也没有要为难张华超的意思,他只要张华超保证不裁撤友成原来的员工,其余的他都不是很在乎,有的时候,他会想起在国外读书的日子,感觉恍如隔世。
回到裴宅,佣人们见到他都开口祝他生日快乐,裴明疏早上就吩咐管家给裴家上下佣人一人包了一个红包。
裴宅上下喜气洋洋的,裴明疏脸上也挂起淡淡的笑容。
丁默海跟他一起回的裴宅,道:“大少,晚上就一家人简单吃一点?”
“很好。”
裴明疏微一点头,“丁叔,你也留下来一起吃。”
“诶。”
裴家“三兄弟”之间的诡异关系丁默海没问,察言观色也略有知晓,除了叹气他也实在无话可说,裴竟友不在了,也没人管得住俩兄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晚饭预备好了,佣人去叫裴清和莫尹,只叫来了裴清。
裴明疏道:“莫尹呢?”
裴清代替佣人回答,“他不来。”
裴明疏静默片刻,没说话。
本来裴清也不想来的,莫尹对他冷嘲热讽不断,裴清本来也坐在那熬着,一张脸冷冰冰的,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到最后莫尹像是说累了,喝了口水,说:“你还剩个亲人,现在不珍惜,说不定以后又要后悔了。”
裴清本想说他压根就不在乎裴明疏这个亲人,可看到莫尹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裴家俩兄弟再加上个丁默海,一桌三个人,跟去年宾客如云相比差别实在太大了,怎么样都显得冷冷清清的,更何况俩兄弟的关系还不好,丁默海极力地想要缓和气氛,两个人也始终只是淡淡的不说话。
丁默海不自觉地叹气,想如果裴竟友在泉下有知,看到俩兄弟这样子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过了一会儿,裴明疏叫了佣人过来,“给莫尹送晚饭了吗?”
“还没有,马上。”
裴明疏道:“今天丝瓜很甜,他爱吃,给他多盛一点。”
“啪”的一声,裴清放下了筷子,淡淡道:“我去送。”
裴明疏看他一眼,也不反对。
丁默海端着饭碗,看俩兄弟这副样子,心里直呼造孽,他真是没想到那时候看上去柔弱无害的莫尹会在俩兄弟之间闹成这样,这是来讨债的吗?
想想倒也是……当然是来讨债了……
正当丁默海沉思,裴明疏也默默无语时,有佣人进了餐厅,说:“小尹不知道去哪了,二少正到处找呢。”
裴明疏立刻放下筷子起身。
莫尹不在房间,这段时间佣人们看到他也都绕道走,所以裴清一时也没问到什么。
裴明疏过来,立刻发动佣人去找。
裴宅犹如一座小城堡一般,上上下下五层楼,数不清的房间,更别提巨大的花园,当初建的时候,越锡云一个监控都不允许人装,她很美好地对裴竟友笑,“这里是我们的家啊,又不是监狱,装监控干什么呢?”
佣人们在花园里找,一面找一面叫莫尹,照理说莫尹坐着轮椅,裴宅又在半山,他是哪里都去不了的。
“啊——”
有佣人忽然指了楼上,“快去告诉大少二少,小尹在楼上呢!”
五楼是裴宅最高的地方,风景视野绝佳,一扇三角形一样的窗户,顶上横竖两根木头,像个斜倒的十字架。
莫尹上来之后,双手撑在窗台上,从轮椅上费力地提起臀,像之前裴清一样坐到了窗台上。
一整面窗户打开,清新的风顿时迎面扑来,山上的风无比凉爽,伴随着淡淡的花香,莫尹闭着眼睛微微探出脸,有点理解裴清为什么喜欢坐在这里,在这里,能让人感觉到自由。
电梯上来,莫尹转过脸,俩兄弟头上都冒着薄薄的汗,从电梯里挤出来。
刚才佣人大喊着来找他们,说话的时候比手画脚的,裴明疏不想听下去,走了几步出来,一仰头就看到莫尹半个人都探出窗户了,他本来就单薄,下半身又是废的,坐在窗台上摇摇晃晃,风一吹就像要掉下去,裴明疏的心跳都快停了,裴清在一旁直接就冲了进去。
五楼所能感受到的山风不大不小,来回涤荡着吹起莫尹的头发,裴明疏骤然发现莫尹穿了一身旧衣服。
干干净净的黑T恤,牛仔裤,穿在他身上有点宽大,像是偷穿了别人的衣服,不过这其实就是莫尹的衣服,是他出事前的衣服。
骨架还在,血肉却消减了,所以穿在里面肩膀平直,手臂修长,裤管则是额外空空荡荡,风一吹,就跟着左飘右飘。
裴明疏站在电梯口不动,面色如常道:“怎么坐在这儿?”
莫尹静静看他,眼神幽深,又看向裴清,裴清脸色紧紧地绷着,下颚都仿佛在咯吱咯吱地响。
他单手握住窗框,微微向后仰了仰。
“小尹——”
裴明疏脚步向前一动,裴清没喊出声,只是也往前跨了一大步。
“别过来。”
后仰的一瞬间,莫尹感觉到整个世界仿佛也震了一下。
原来他真找到了这世界最后的钥匙。
……是他自己。
莫尹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们,谁能想到他这造成伤害的源泉又反过来支撑着他们呢?真是荒谬。
裴明疏和裴清都不敢轻举妄动。
“小尹,”裴明疏声音温和,“别玩了,我过来带你下去。”他提起脚步,莫尹又向后仰了仰,瞬间他的头发便被山风吹起,下面佣人也是一阵惊呼。
裴清伸手挡住裴明疏,脸沉如冰,生硬道:“别动。”
莫尹感觉到那两股力量在震颤着。
他忍不住有点想笑。
啊,那熟悉的要崩坏的感觉,终于又要来了。
他视线放过去,眼带笑意,他突然又起了心思,想试试看验证一下他对这些非自然人复杂情感的新的判断。
他们会为了“爱”选择活着。
那么,会为了“爱”去死吗?
莫尹静静看着他们,嘴角若有似无地翘起,眼神居然有些许柔情。
“裴明疏,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是想讨厌你的,可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讨厌,”莫尹微笑着,语气柔和,“你很绅士,也很温柔,道歉也很真诚,你对我很好,好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讨厌你了。”
裴明疏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小尹……”
莫尹又看向裴清,他低低道:“裴清,你不一样,我第一次见你就非常讨厌你。”
裴清面色紧绷,看上去也并不生气,只是动作很紧张。
莫尹这样不急不缓的叙述语气莫名地让他不安。
“不过后来,我发现要讨厌你也很困难,”莫尹的表情有些许迷惑,“裴清,你为什么也要对我这么好,又从来不讨厌我,也不恨我呢?”
“我真的很坏的,我知道这其实与你们没有太多的关系,我已经超过了我该做的部分,可是,我也不想停下……”
莫尹神色变得有些迷茫,他低喃道:“停下来,我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小尹,”裴明疏静静地盯着他扣住窗台的手,喉结滚动,“你还有很多事可以做,你可以读书、旅游,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看风景,你想留学吗?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们,我可以送你去留学,这样你就不会看到我们了。”
“留学……”
莫尹笑了笑,“我不想去留学。”
“留学……”他又重复了一遍,恍惚道,“要坐飞机吧……”
他眼神清明地看向两人,神情也变得决绝坚定起来,随即又浮现出一点哀伤,“你们是两个傻子,可是我好像也有点犯傻,我不想再恨下去了……再见,生日快乐。”
风声呼呼地在耳边,坠落的同时,整个世界地动山摇。
下坠的速度变得出奇地慢,就像是世界的意志不允许他坠落。
那扇窗户扭曲、消解,窗后的两人是一样向他奔来的姿势,始终一句话都没说的裴清跑在裴明疏前头,一跃想来抓他,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下坠中既没有拉近,也没有变远,就只是离得很近很近,却又怎么都碰不到……
裴清整张脸都扭曲了,而他身后的裴明疏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也出现了裂缝,那么不顾一切地向着莫尹坠落的方向一齐坠落……
“警告,世界柱能量崩塌,任务失败。”
“协调者身体消亡,即将登出世界。”
耳边传来熟悉的通报,莫尹睁大眼睛欣赏着俩人的表情,一刻都不舍得放过。
真美妙啊,巨大的能量倾泻,所有的能量都在混乱中碰撞、爆炸……绚烂得难以形容,好似一场宇宙生命的消解,伴随着那不顾一切的跟随,盛大得超出莫尹的想象。
两张脸也开始分裂、解体,莫尹趁他们还有最后的意识,冲他们笑了笑。
“傻子。”
他口型放大清晰,抬手比了根中指,眉眼全是畅快恶意。
“还是被我骗了。”

第38章
意识回到身体,莫尹头脑昏沉眩晕,这感觉很不常见,他在原地至少适应了半分多钟才感觉意识真正落到身体实处。
“尊敬的协调者,您还好吗?”
系统声音甜腻腻的,极为谄媚。
莫尹很新鲜地一挑眉,每次他任务失败出来,系统都跟死了爹一样语气特别难受,怎么这次这么开心?
“还不错。”
莫尹按着膝盖站起身,“等会儿再做报告,我去趟训练室。”
“好的,”系统道,“您慢慢调整。”
训练室就在隔壁,同样的,是属于莫尹单独的训练室,莫尹把训练室模式调整到“体术”,几个漆黑的影子在训练室内闪现,齐齐地向莫尹扑来,莫尹站在原地凝神不动,等这些黑影离他只有一臂距离时,迅猛地抬起长腿,小腿横扫过去,“咔嚓”一声,最前头黑影的脖子瞬间被踢得粉碎。
莫尹玩了十来分钟,去训练室的浴室洗了个澡,在四溅的水花中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做残废做得他都快忘记自己的腿是什么感觉了,刚才起身时他差点晃了一下,玩了这么一会儿,才终于感觉彻底恢复。
那世界的确牛逼,他出来以后,还能从他的意识影响到他的身体,虽然影响很小,但也已经很厉害了,之前的那些世界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样。
莫尹神情若有所思,那世界的真实度居然如此可怕,联盟那么抠,能量到处都在缺,会那么好心特意给他构建这么真实的世界给他这么一个一直把世界搞崩的协调者来玩?
应该不大可能。
莫尹想着系统奇怪的态度从浴室里出来,召唤出系统,懒洋洋道:“任务又失败了。”
“是的。”
系统的声音依旧甜美,“世界崩塌啦,协调者,您辛苦了。”
“不安排我做下岗再就业任务吗?”
“您已经做过好几次下岗再就业任务了,每次都以打破记录的时间通过,这次就不需要了。”
“是吗?”
“是的,您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莫尹玩味道:“休息?”
“是的,请您休息。”
“那报告你帮我做了。”
“协调者,很抱歉,我没有跟随您进入小世界,所以不能完成您的要求。”
莫尹像是才想起来,“对,你怎么没跟着我进去呢?”
“我很抱歉。”
“小世界里完全没有任务指引。”
“我很抱歉。”
系统开始重复回应,这说明他提的问题已经超出了它回答的权限。
原来莫尹怀疑是联盟看他这么刺头,故意整他的,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没道理在他又搞崩了世界后对他态度这么好。
事出反常,肯定有鬼。
自然人的居住地散落在星球的各个角落,莫尹的居住地在一区,整个区域里只有他一个自然人,所有的资源全归他调配。
回到居住地,莫尹给自己倒了杯酒,边喝酒边在大脑中整理信息。
1.那位大人恨不得把星球的每个角落都掌控在自己手里,怎么可能主动不让系统跟随任务?——系统不是不想跟随,而是被动无法跟随,整个世界也许都不在掌控中。
2.他又把任务世界搞崩了,这次联盟却没有批评教育,系统反而还对他格外客气。——任务世界崩塌与否,联盟根本不在乎——联盟一定是从他的任务中得到了某些好处。——或许是能量,联盟最需要的就是能量。
3.整个世界的能量高得已经超出了正常阈值,甚至对他都能产生影响,他的精神力在联盟都已经是极为稀有顶尖的水平,要不然联盟也不会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任务世界搞崩——开启这些世界本身就需要极高的门槛,要他这样水平的自然人才能进入。
将所有的信息分析梳理完毕后,莫尹向后仰了仰,面前又浮现出最后裴明疏与裴清那两张混合着惊愕与痛苦的脸孔,整个世界崩塌陷落……
冰冷的酒液滑入喉咙,莫尹享受地闭了下眼睛,浑身过电般地战栗。
他不在乎联盟又在背后捣什么鬼,也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是伤害了联盟的利益还是给联盟带来了什么好处,什么狗屁联盟,傻逼任务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想从中获得快感,其余的,他什么都不在乎。
莫尹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叠翘的腿。
他现在虽然心理上极度愉悦享受,回味无穷,但身体上倒是毫无感觉。
要试试看吗?
莫尹舔了舔嘴唇。
比起精神上的愉悦,身体上所感受到的快感又是另一种维度,那些火热的记忆还残留在他的大脑中,但此刻并没有在他的本体上燃起任何火苗。
莫尹撇了撇嘴,不想无谓地勉强自己。
接下来的两天,莫尹就待在自己的区域内休息,生活一如既往的单调无聊,世界崩塌所带来的快感也在慢慢消减,所以到了第三天早晨,莫尹第一次不用系统催促,自己主动就来到了总部。
“协调者您想继续新的任务?”
“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
系统语气兴奋,“协调者,真不愧是您,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完毕了。”
“这次的世界你会跟随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我很抱歉。”
莫尹笑了笑,坐上沙发,“明白了,那就别废话了,直接开始吧。”
冰蓝色的网再次笼罩。
莫尹盯着能量跳跃的网格,精神力高度集中,在那股巨大能量来袭时,他猛地操控精神力,犹如镜子一般平静的精神力呼啸而起,与那巨大的能量正面撞击——
强烈的眩晕感瞬间传遍全身,整个人陷入了一个极为狭窄的甬道,被一股大力挤压着。
“生了,生了——”
“惠娘、惠娘,你醒醒!快快,快叫人!惠娘她不行了!”
“小娃娃,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这字是谁教你的?”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啊?”
“哎,既如此,以后便进来听课吧。”
“恭喜你,子规,高中探花,不愧是我们蓝田县的头名!”
“子规,你父母泉下有知你有今日之荣光,想必也是无憾了。”
“莫侍郎,您就招了吧,何必苦熬着呢,这人证物证俱在,您就算是再喊冤,也没用啊。”
“……户部侍郎莫尹结党营私……贪墨一千八百七十三两白银……流放三千里。”
短短一瞬的工夫,莫尹竟然宛如亲身体验般过了这个世界里二十三年的人生。
婴儿时期呱呱坠地,母亲难产而亡,他父亲早年被朝廷征兵,早已战死,出身便又是孤儿,幸得村中妇孺接济,今天那家吃一口奶,那日那家喝一口水,硬生生地也活了下来。
待长到五岁,他便显出不同寻常的天赋,时常用树枝在地上临摹所见之字,且临摹得极为相似,村里的夫子看他天资绝非凡人,于是将他收入学堂,为他授课,为他取小字“子规”。
隆元七年,莫尹十四岁经夫子指点参与童试,顺利通过之后又过了院试,之后几年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在会试时已是名声大噪,“蓝田美玉”之名在京中广为流传,之后更是在殿试之中被当今圣上点为探花,轰动全京。当年他不过十九,成为了本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探花郎。
那年春日来得迟,三月的天气又下了一场雪,当今圣上在梅园设恩荣宴,莫尹坐在一株雪梅之下,清凌凌的侧脸冷傲更胜冰雪,远远望去,梅、雪、人简直难以分辨,圣上不禁赞道:“梅似雪,雪似人,都无一点尘。”
能得圣上赞誉,莫尹自然平步青云,短短四年的时间便一路升为了户部侍郎。
虽然官运亨通,但莫尹其实并不感到多么喜悦,圣上当初点他为探花,只是觉得他样貌好,珠帘之下,懒洋洋的一句,“那小子倒生得不错,可堪探花之名。”全不是欣赏他的才华。
圣上行事妄为,官员升降全凭他的喜好,且喜怒无常,今日看的顺眼,随手便赏个官,明日看的不顺眼,贬谪也是常有。官员们侍上,战战兢兢,如同后宫妃嫔一般都要去讨皇帝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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