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涵揉着笑酸的眼睛问:“看我干嘛?”
张邈远叹了口气:“瘦了,黑了,变冰冷了。”
“哈哈哈。”宋涵伸手把房间的主灯开成冷色调,试图物理上让自己变白一点,他这半个月瘦没瘦他不知道,但确实黑了,也冒了胡茬,他刚才剃了。
宋涵靠在床头:“这十五天的训练得抵我在机构上一个月的课,太扎实了,我回去得和你打一架,我感觉我能打赢你了。”
张邈远穿着衬衫,看样子今天下班比较晚,他抬手就去解自己的袖扣,然后挽起整截袖子:“我很抱歉地告诉你,我最近又练起来了。”
看着屏幕里那结实的肌肉,宋涵笑意全无:“我迟早死你手上!”
这话终于让张邈远满意了,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但凡你每次自觉一点,床上别和我争,不至于如此。”
“......”你猜猜我为什么和你争……有时候我不争我得晕过去好嘛!
两个人半个月没见,这会儿突然扯到床上,而张邈远的肌肉又明晃晃摆着,宋涵虽然心里吐槽,但思想可耻,就这两句话,他脑子里莫名就出现一些画面,忙说:“打住打住,身体要不受我控制了。”
张邈远从容镇定:“展开说说。”
“......”
宋涵扯了被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一副装死的架势,身体渐渐也滑进床单,直到整个脑袋要全部被被子淹没,他突然探出一只手扒下被子说:“没办法,想你。”
“啊,张喵喵,想死你了。”
张邈远安静了一秒,然后说:“你别遮了,让我好好看看你吧。”
宋涵就不遮了,两脚踢开被子坐起来,把手机抵在被子上,一把就把上身的睡衣脱了,后背转过去给张邈远看。
他的背还是白的,就显得上面的淤青很明显。
“格斗训练给摔的。”宋涵说。
张邈远又沉默了,半响他叹气:“我还能隔着屏幕给你吹吹吗?”
宋涵转过身子又把睡衣套上:“张A梦,你的任意门呢?你的魔法道具呢?不能马上过来吗?”
张邈远被气笑了:“我今天穿的衣服没口袋。”
宋涵也笑:“那你打开你的抽屉钻进去试试。”
对话很没营养,但很好玩儿,两个人的笑不一样,心里的念头却是一样的,想他念他,却又隔着上千公里,一道屏幕。
思念成疾,无处宣泄,宋涵轻声说:“你能来见我吗?”
张邈远不再胡扯了,说:“能。”
“什么时候?”
“现在。”
只见摄像头被翻转,张邈远的脸消失了,但他的书桌抽屉被镜头对准了。
宋涵靠近了一点屏幕,就看着张邈远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点点把楠木的抽屉打开,放着几张文件的抽屉正中,躺着一张机票,上面压着张邈远的身份证。
“你看,”张邈远的声音传了出来,“张A梦十五天前就准备好了竹蜻蜓,十五天后,它能带他去见你。因为从你走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在想你了。”
内娱最佳男配角
宋涵回忆了一下,张邈远似乎总要买夜里的航班来见他。张邈远也没有他看起来那么闲,而他反正比张邈远忙。
还或许,张邈远只是等不及,没耐心等到天亮。
带着这样的一份期待,宋涵早早睡了,他企图用睡眠让时间变得短暂。
但当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宋涵还是醒了。
光从窗帘缝隙里露出一道,在室内朦胧的光影里,他没开灯也没掏手机看时间,就躺在床上等。
直到那个影子又一次蹲在床头,宋涵才伸手按住对方的头发,又滑到耳朵描了描那耳廓,然后小声喊:“张邈远。”
昏暗中张邈远把他的手拿下来捏在手心里,又亲了亲他的手背:“嗯,是他。”
宋涵眯着眼睛笑起来,张邈远站起身,也不开卧室的灯,转身进了卫生间,接着就听见里面传来水声。
水声持续的时间很短,很快张邈远带着一身湿气出来了,他裸着上身坐到床边,低头托起宋涵的脑袋就吻了上去。
宋涵很配合,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抱住张邈远的脖子,未清醒的睡意让他的渴望直线攀升,脑子用最后一丝理智低喃:“窗帘......”
张邈远跨上床,欺上去:“你留它不就是为了看清我吗?”
宋涵笑了笑,手指在张邈远的脖子后方小小地画了个圈儿,张邈远伸手把他的手扯下来按在头顶,亲下去时呼吸都很重:“现在,该我看清你了。”
宋涵没抗议,也没说情话,他只是畅快地接受张邈远的亲吻,与他耳鬓厮磨。迷迷糊糊时他被张邈远翻了过来,接着就有冰冰凉凉的吻落在他背部的淤青上。
紊乱的呼吸中,宋涵听到张邈远鼻腔中的一声叹息,他反手摸到张邈远的手,五指不受控制地钻进张邈远的指缝里和他十指相扣。
“没事儿。”宋涵脸贴着床单闭着眼睛,“不疼了,我给你看就是想招惹你,诓你来看我。”
张邈远趴在他身上,嘴唇蹭他的耳朵:“用得着你用这个诓我。”
宋涵就笑:“这个最能诓你了。”
张邈远说:“我不稀罕。”
他说完报复似的托起宋涵的下巴,让他仰起头和自己亲吻,宋涵被亲得喘不上气,但还是听见张邈远说:“以后不许拿这种事勾我,你撒个娇不比这个好?你一个人在外面得好好的,别让我心疼。”
宋涵没回答,用亲吻去搪塞。这样的小把戏他喜欢玩,他可喜欢看张邈远心疼他的样子了。
宣泄过后,宋涵抵着张邈远的胸膛,他其实清醒了,但他又不想清醒,朦胧的意识让他渴望倾诉和表达爱意,他现在太需要这样的安慰了。
他把手掌搭在张邈远胸口,闭着眼睛轻声说训练的日常安排,做了哪些训练,说别人如何如何优秀,又说别的演员怎么怎么受了伤,絮絮叨叨像是在说梦话。
张邈远静静听,偶尔搭一两句腔,宋涵最后没忍住,睁开眼睛说:“我不指望用这部戏拿最佳男配了,我只求我能演好这个角色,我现在压力好大。”
张邈远用下巴蹭他头发:“怎么?训练十几天还能让你压力大,你不想做演员,想做特种兵了?”
这玩笑宋涵没回答,他抿了一下嘴唇和张邈远拉开了点距离,张邈远因为他这个动作动了一下,却听见宋涵说:“培训的时候我们见了好几位缉毒警察,还看了好些录像,虽然我进组前也搜了很多视频资料,但他们那些视频……哎。”
不用明说,一声叹息张邈远已知缘故,他用圈着宋涵的手臂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我明白。”
“但你没见过。”宋涵抬头看着张邈远的眼睛,“他们的伤,真的血,满身都是。”
当采访时,那些在职或退役的缉毒警察捞起衣服给他们看身体上那些伤痕时,座下的每一个人都开不了口。
拍戏里不是没有特效伤,不是没有血浆,但那是假的,人的感官就是很神奇,就像听见梅子会流口水,看见那些真实的伤疤,哪怕已经痊愈,也会忍不住地产生当时得有多痛的联想,让人脊背发麻,起鸡皮疙瘩。
然而现实远不止那些痊愈的伤疤,缉毒警察们说骨折那都是小伤,有被用锤子直接抡后脑勺,脑袋被砸凹的,有被匕首捅了七八刀,肠道都碎了的,有被子弹贯穿小腿至今还有弹壳没取出来的,等等等等。
他们最后还笑着说还好,反正命还在。但又会叹着气说,那些倒下就没起来的战友才是最可惜的。
其实从部队出来的那天,一车人都很沉默,宋涵之所以没有当时就给张邈远打电话也是没心情。没人不压抑,脑子里甚至可能还播放着视频里那些开车追逐,手榴弹爆炸的画面,肢体横飞,血肉模糊。
身体的疲惫根本比不上精神上的碾压。震撼袭来,压力随之而上。
“我有一瞬间的担心,怕我诠释不好角色。”宋涵垂下眼眸,“很难。”
昏暗中张邈远突然点亮了手机,有了点光线,宋涵的脸清晰了一些,张邈远看着他的眼睛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演的是缉毒警察。”
宋涵瞬间笑了,他借着光亮抬头对上张邈远的眼睛:“是一样的。”
“一样的。”宋涵又描起张邈远的轮廓,从鼻梁到嘴唇,“对于演戏,不分角色黑白对错,只在乎角色本身,只有主角的戏是不存在的,除了主角其它的全是配角,制片组是土壤,导演组是根,而我们就是枝丫,得长高,长壮,还得长叶子,才能拖得住花。大家是一个整体,我要把自己看得很重要,才能和其他人一起拖得稳头顶的花,这是我的价值,也是我的职业要求。”
“这也是你的本心。”张邈远突然伸手抵住宋涵心脏的位置,按了按,“你值得我骄傲,宋涵。”
手机的光在这一刻熄灭了,屏幕熄灭前锁屏壁纸一晃而过,是宋涵在《迎风而上》剧组杀青那天,在银杏树下拍的那张照片。
适应光线后的视觉一时什么都看不清,黑暗中张邈远搂紧了宋涵,把他的头按进自己的胸膛,柔声说:“你可以,你什么都做得到,拿奖也好,不拿也罢,在整个内娱,你已经是我心中的最佳男配角了。”
仿佛被一双手掌紧紧捂住,宋涵的心尖一缩,转瞬又因为温软的触感放松了整个神经。
宋涵头往上探了探,下放眼睫的同时伸出舌尖摸索着舔了舔张邈远的嘴唇。
张邈远微微一笑,自然地张开嘴和他接了这个温柔绵长的吻。
在交错的呼吸中,宋涵微微退出舌头,闭上眼睛低声说:“你可真好啊。”
醒来时张邈远已经在浴室洗漱了,时间不到六点半,床头开了盏小壁灯,宋涵抵着柔软的枕头侧了下脑袋,就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盒子。
宋涵知道,那是他29岁的生日礼物。
爬起来打开盒子看,里面躺着一个证件本,上面摆着一枚铂金的戒指。
证件本上印着演出经纪人员资格证,宋涵翻开,就看到白底的证件照,以及旁边写的名字。
姓名:张邈远。
宋涵咬了一下嘴唇,手指摩挲着证件照上的张邈远,他端端正正,气宇轩昂。
这是他的人。经纪人。
宋涵笑了笑,放好证件,又取出盒子里的戴在中指上,竟然正合适。
这时浴室门打开了,张邈远穿上了昨天的衣服,看到宋涵手上戴着的戒指也没说什么,只是走过来说道:“头伸过来。”
宋涵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地把头伸了过去。
只见张邈远双手凭空做了一个拖着东西的动作,然后郑重地放到宋涵的头顶。
宋涵上翻眼睛想对自己的头顶一探究竟时,张邈远开怀一笑:“给我的最佳男配戴一顶王冠。”
宋涵无语地说:“皇帝的王冠是吧。”
张邈远点头:“就你我看得见。”
宋涵憋不住了,一个后仰倒回床上,用脚推了张邈远一下:“大早上的把我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张邈远却一把捉住了宋涵的脚裸,顺势坐到床边,亲了一下他雪白的脚背。
“我的小王子当然得天天开心啊。”
“生日快乐,我永远十八的小王子。”
张邈远走了。论陪.睡,他的业务很一流,服务态度好,说话又好听,路费都不需要报销,走到时候还要留一盒昂贵的糖,宋涵很喜欢,发微信说下次还点他。
王幡没事就啧啧啧,宋涵问他啧什么,王幡说他不要谈恋爱了,爱情使人当牛做马。
宋涵说,你或许可以随我,找一个宠你的老公。
王幡当场说要去自杀。
戏正式开拍了。按这次拍摄地点的规划,整体是按剧情走的。
回到剧组,众人压抑的氛围又转化成了一股势如劈竹的气势,每个人都把亢奋写在脸上,每一个镜头都是全神贯注地投入。
剧情是从一场杀人食人案开始的。
在凶杀现场,除了心脏被啃掉一半的受害人,还搜出一袋白色粉末,警察最开始以为会是常见的K.粉之类的,但化验之后,它是国内还没有被发现,但国际暗网下已流传开的新型毒品。
属于致幻类毒品,吸食后造成吸毒者精神亢奋,产生幻想。杀人食人,可能就是吸食者幻想中的一环。
面对如此骇人听闻的案件和对社会的重大影响,公安部的刑侦大队联合缉毒部门成立专案组,对案件展开调查。
而金三就是给那位杀人犯卖过毒品的卖家之一,警察以嫌疑人的身份搜查过他家,却没搜出任何毒品,也没查到任何线索,金三仅以袭警拘役了十天,在这十天里,他认识了警方插入的线人,顾祖辉。
顾祖辉化名为顾军,看着老实不怎么油滑,但脾气很大,被关在警察局里时,还和被关押在一起的嫌疑人打了一架,原因仅仅是因为对方说了一句傻逼让开。
金三当时被关在隔壁好言好语地劝,对顾祖辉说,兄弟,气性太大,难怪被抓。
制止暴力的警察在旁边随口似的说了一句,你知道他怎么进来的嘛,就气性大,管好你自己。
金三后面就好奇地问顾祖辉,你怎么进来的。
顾祖辉揉了半天头发,才说,不是打架,偷东西。
金三问,你为什么偷东西。
顾祖辉说,没饭吃,饿。
从拘留所出来的那天,金三勾住顾祖辉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你以后跟着我吧,管饭。
顾祖辉成功和金三搭上了线。
宋涵拍的第一场戏是顾祖辉跟着金三第一次参与贩毒,金三的设定就是28岁,宋涵年龄是合适的,但与《溺闭》里的罗嘉学不同,金三的混混气质很少,他有一种别样的老成,穿得也中规中矩,扔进人群仿佛就是个普通人,按金三的说法,这叫“大隐隐于市”。
而顾祖辉设定是30岁,是一名有经验的缉毒警察,在警队里精气神十足,做事干净利落,即使从未被提干,他依旧兢兢业业。但潜伏做线人,顾祖辉就得表现出窝囊,自卑,所以脾气也很大,容不得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
这对杨熠的演技是一大考验,等于在饰演两个人格,但杨熠不愧拿过影帝,妆造一上,他甚至角色切换都灵活自如,宋涵心底说了一百遍羡慕。
开拍前宋涵对杨熠说:“熠哥,咱们好好配合,有什么想法你就提。”
杨熠是那种长相很男人,但气质很温和的人,看着宋涵,浅浅一笑:“哪儿的话,相互学习,《溺闭》我也看了,很好啊,一进剧组大家都是同事,谁都一样,你也不用高看我。”
宋涵看着杨熠,看着整个剧组,心里玩笑地说,内娱还有救。
他突然就想起在《溺闭》剧组里,张邈远说的话。
还有敢于投资的制片人,敢于创作的导演编剧,和像他们一样,敬业的演员。
世界再暗,也有曙光。
他也要努力冲呀。
“第十二场第一镜二次!Action!”
舞池里,红男绿女群魔乱舞,音乐嘈杂刺耳,T台上合舞的男女姿态令人眼热,顾祖辉抬头望着,手指搓了搓鼻子。
金三看了他一眼,笑着搂住人说了句什么,大约不是正经话,顾祖辉表情很窘迫。
穿过舞池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推开那扇门,金三大步走了进去。
“猫哥又来啦!”金三咧嘴一笑,一屁股坐到沙发里。
叫猫哥的男人看着斯文,身边却坐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小弟,他的目光落到金三身旁的顾祖辉身上,笑了一笑:“新人?”
金三随意地翻了翻茶几上的葡萄,拣了一个嗦下去,抽了张纸巾对顾祖辉招了招:“过来啊,坐坐坐。”
顾祖辉没什么表情,就跟听话的小猫小狗似的,走过去站在金三身边。
金三站起来拍了一把顾祖辉驼着的背:“叫人。”
那一巴掌打得顾祖辉一下子挺直了背,估计也挺疼的,鼻子带动眉头一皱,看向猫哥:“大哥好。”
猫哥吸了口气,躺在沙发上对着金三挑眉:“什么东西,傻不愣登的。”
金三哈哈一笑,又坐回沙发:“新人都这样,我局子里带回来的,傻是傻了点,有力气,打架还不错,一拳就干倒一个警察。”
“那顶屁用。”猫哥不太满意,伸手抽出一支烟,自己叼了一根又把烟盒摔在金三面前,长相彪悍的小弟为他点燃烟,他吸了一口,“这种人你也敢用,条子就喜欢这样放蛀虫,套路都不带更新的。”
“瞧你说的。”金三不嫌弃地把烟捡起来,自己也抽出一根衔在嘴里,他目光瞅向顾祖辉,顾祖辉低头搓着自己的指关节,根本没看他。
“嘿。”金三发出小小的声响,然后又笑了一声把目光转过来,没被点燃的烟也没拿下来,就叼着,“我不也是蝴蝶从局子里捞出来然后带上道的嘛。”
这句话一出,顾祖辉搓手指的动作停顿了半秒,然后目光飘向茶几上的打火机,他的指甲陷进指腹里,微微有点疼,但半秒后,他收回了目光,依旧搓起指关节。
“现在的新人日子好过多了,我们那时候那是什么日子哦,命悬一线那都是轻的。”金三靠在沙发上,两条手臂横在沙发两侧,烟明明没有点着,他却闭上眼做了一个吐烟雾的动作,“也是没把人当人,五百克的东西,得包几十一百的胶囊,吞就得吞一天,下去了不能喝水不能吃东西,稍有不慎马上就得嗝屁,你说,牲口都没这么使的吧。”
“瞧你这意思,你以前不如牲口呗。”猫哥笑了一下,满眼的不屑,“牲口最后只能被宰,可不像你现在还能赚着钞票抽着烟。”
“你这种牲口,也不是谁都做得了的。”猫哥笑出声。
金三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那道窄窄的缝里迸出一道森然的光,但那也只是一瞬,他的嘴角正要裂开一丝笑,旁边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顾祖辉挺直了脊椎一个箭步跨上茶几,茶几上的摆件被全然踢翻,他一脚正踩在那串金三吃过的葡萄上,汁水溅起来,把猫哥的白衬衫溅出几个黑点儿。
“你干什么!”猫哥紧紧按住顾祖辉提着他领口的手臂,“造反了!”
旁边的小弟赶紧冲过来一拳挥过去,顾祖辉身手极快,松了猫哥的领口一把抱住了那个强劲有力的拳头,手臂青筋贲张,目光阴狠可怖。
“诶诶诶。”金三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又不紧不慢地说,“干嘛呢这是?”
顾祖辉斜眼看金三,又狠狠瞪了一眼猫哥,拳头再度捏紧一股不甘,却还是松了手。
“他骂你。”顾祖辉平平地说。
“哈哈哈哈。”金三愣了一下,转瞬拍了个巴掌,笑不可仰,“哎呦,我的傻哥哥。”
金三笑着,把顾祖辉从茶几上扯下来,低头看了看他的手,没什么伤,把烟从嘴里拿下来别到顾祖辉耳朵上,爽朗道:“你把猫哥打了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行了,出去吧。”
顾祖辉看了一眼金三,目光木讷,但看向猫哥时,眼神又无比愤怒,恨不得把人一拳砸碎。
金三又推推他,他还是出去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金三走近一边理猫哥皱巴巴的衣领,一边笑盈盈:“你看就他那个蠢样子,好玩着呢。”
“咔!Ok!”
宋涵吐了口气,收回整理衣领的手,他的造型做得有些老气,偏分,条纹衬衫配黑色长裤,棕色皮鞋。如果硬要往毒贩身上靠,人家得认为他是小马仔,和毒贩没具体的联系。
宋涵看向夏柯,夏柯在镜头后扬手:“很好,过。”
这场戏镜头时长不算短,从舞池到房间,这一长串路线,每个人物出场,位置,灯光,全部是精心设计过的,宋涵有之前《溺闭》那个长镜头和话剧演出的经验,演起来也并不困难,他对于人物前期的解读也精准,精明,伪装,试探,那些关键词都在他脑子里跳动,目前的拍摄他觉得自己还能把握。
杨熠前期的表演看起来平平淡淡,但宋涵知道越是表情少,台词少,越是难演,必须得靠肢体动作和微表情去做补充,很显然杨熠在这方面很稳,该放该收来去自如。他下了镜,也忍不住去看回放观察杨熠的表演方式。
这场拍完,宋涵今天就没戏份了,晚上杨熠还要拍一场夜景,于是宋涵没回去,他还想继续观摩杨熠的表演方式。
结果他留下来还和谭亦青撞了个正着,谭亦青发消息说他们今天也正好落M市,他们那部戏的导演钱俊予和夏柯是大学同学,关系很铁,说要来探班,谭亦青说他顺道也来看看宋涵。
晚上宋涵就在片场一边喝奶茶一边看戏,一边等谭亦青一边给张邈远发消息,眼睛和手都忙得不行。
[捡垃圾的小男孩:观摩影帝!]
张邈远每次回他消息都挺快的。
[张喵喵:学习使你光彩熠熠。]
[捡垃圾的小男孩: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jpg]
[捡垃圾的小男孩:谭亦青也来了,说要来探我的班。]
[捡垃圾的小男孩:疯狂暗示.jpg]
刚发完宋涵就感觉前面冒出个黑影,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杨熠站在了他的前面。
现在他们在一个老旧小区的楼下拍摄,地方不是很大,杨熠此时才化完妆,大概是想不打扰别人找个地方候场,挤到他这里来了。
宋涵此时在这里算闲散人员了,识趣地咬着奶茶吸管右跨了一步。
不想右脚刚跨出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我涵!”,这称呼让他心一跳,瞬间把左脚也跨了过来,还来不及回头,就听见“砰”的一声,两个人影完美相贴。
宋涵心不跳了,眉头开始跳,他看着一把搂住杨熠脖子,脑门磕在杨熠后脑勺上的谭亦青,咧嘴道:“你干什么?搞偷袭?”
杨熠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贴在他身后的人,开口第一句竟然是问“疼吗”。
谭亦青确实觉得脑门疼,他本来想偷袭宋涵,谁想人家一步跨了出去。
他是脚下刹不住才不得不搂住对方脖子的,结果一看到转过来的那张脸,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杨,杨熠!”谭亦青连忙松开手,“对不起啊,我跑太快了。”
杨熠笑了笑:“没事。”
副导演在喊演员就位了,杨熠也没时间再说别的,对谭亦青点点头就进了片场。
“卧槽。”杨熠一走,谭亦青龇牙咧嘴,“他不会生气吧?”
宋涵低头看张邈远给他回的消息,吸了口奶茶:“人家脾气好着呢,头顶影帝头衔,能干十八线演员干的事,我今天看见他助理忘了给他带毛巾,他什么都没说,抽几张卫生纸一样用。”
“那他人还行。”谭亦青舒了口气,马上画风一转,“那你说我贴贴他,他的演技会过渡些到我身上吗?”
宋涵抬眼看谭亦青,噗嗤一笑:“我只是迷信,你他妈要修仙啊。”
拍戏没有休息日,大家都挺忙的,探班也就是见见人打个招呼,等剧组收工的那一段时间,宋涵就和谭亦青并肩坐在两个小马扎上,一人含着一杯奶茶看杨熠演戏,王幡在一旁没闲着,疯狂录视频发给张邈远。
等剧组收工的空档,夏柯才吃上晚饭。旧小区的楼下有一颗挺大的榕树,剧务在树下搭了小桌子,夏柯端了盒饭在树下吃,钱俊予就在旁边和他聊天说话,因为谭亦青一会儿还要跟着钱俊予回去,也不能和宋涵回酒店,干脆也就坐到了旁边。
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两个大导演,两个小演员,各聊各的。没一会儿杨熠卸完妆拿了个盒饭也过来了,宋涵眼睛快,站起身说:“熠哥坐这儿吃。”
杨熠说:“你坐吧,我去拿个小凳子坐就行。”
他真是没什么架子,谭亦青看在眼里也站了起来,忙说:“我是外人,你们剧组的座位该你们坐,来来来。”
他这话就是玩笑的意思,一群人笑起来,杨熠也不好再客气,他助理又刚好送了张小凳子过来,他接了直接坐到小桌子的对角,笑道:“那我挤挤。”
大概是因为杨熠来了,钱俊予连连咋舌,对夏柯扬眉:“哎呀,你看你们,靠着张董就是有钱,杨熠我就没请动过......哎,杨熠啊,我拍东西也不烂啊,你别不接我本子啊。”
杨熠咽下嘴里的饭客气地回应:“上次是真的和我档期撞了,不是我有意推您的,您那个本子我也是很喜欢的,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来。”
钱俊予见缝插针,马上说:“那别以后,今晚你跟我走,明天去我那客串一下嘛,我们就在隔壁,多有意思不是?”
夏柯拿筷子敲敲饭盒,笑眯眯:“你贼得很,我们花钱请的人,你说客串就客串,我亏不亏?”
钱俊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人,拍拍谭亦青的肩膀:“那我们一换一,谭亦青来你组客串,这不就公平了嘛。”
还不待旁人开口,谭亦青很有自知之明地说:“你饶了我吧钱导,我和杨熠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影帝就该换影帝,我算什么,回头宋涵给张董打小报告,他不得背后说我亏他的钱啊,我害怕!”
宋涵和张邈远这事现在大家也知道了,说起来大家也就乐呵呵一笑,宋涵倒也不恼别人拿他和张邈远开玩笑,反而一本正经地说:“枕边风确实可怕。”
杨熠微微扬了扬嘴角,低头继续吃饭。
钱俊予被谭亦青一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敲了敲手机屏幕:“上微博没,影帝之一,李淇风现在正在热搜上挂着呢。”
宋涵和谭亦青几乎是同时看向钱俊予,钱俊予还以为他们俩没吃上热乎的瓜心急,连忙解释:“就今晚的事儿,李淇风今年不是签了两个人么,其中一个就是杜劲羽嘛,结果今天被爆嫖.娼,不止如此,说是税务上也有问题,如果是真的,我估计是凉了。不过现在微博热搜第一爆的是李淇风工作室,第二才是杜劲羽嫖.娼,影帝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树大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