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同人)我的变种能力为什么这么羞耻—— by虽矣
虽矣  发于:2023年12月11日

关灯
护眼

伊薇永远处于画面的核心,导演从不使用柔焦镜头,画面却无时无刻不处于一种松弛的、虚幻的、梦境般的朦胧中。老实说,整部电影更像是一条被阳光照得透亮的小路,你能看到灰尘在微光中浮动,能看到路上凌乱却可爱的碎石,能体会到树木花草摇摆时的微风和清香,却无法从中体会到任何剧情。你会无数次从路上走过,能在这上面产生千万种念头,然而,道路本身毫无故事可言。
很遗憾,伊薇并未在电影中展示任何演技。大部分时候,她都只是走来走去,一个接一个地认识新人,从台词中能看出来她是个远道而来的旅行者,出场的其他角色都是当地的居民……然后就没有了。
这种东西也算电影吗?斯特劳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只是,不论镜头有多自然,风景有多清透,居民有多热情好客,观看时却总能感到拥堵和挤压的感觉。
仿佛被困在套子里,汗水涔涔,痛苦不堪;仿佛所有有形和无形的都是加诸于身体的枷锁。
一切都很好,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似乎也没有强烈的遗憾和瑕疵,可就是不大好。世界很完美,但为什么不快乐?
美丽,过于美丽,美丽又真实,可为什么电影里没有任何……激情?
这部电影仿佛是在描绘囚犯。自由的、幸福的、美满的囚犯。集中营式的生活。苍白,残酷,动物世界般的生活。可是囚犯的生活会那么美吗?生活这么完美还算不算囚犯?生活如此完美——凭什么不快乐?
多么痛苦。最痛苦的在于不该痛苦却依然痛苦,找不到理由的痛苦。又或者理由是有的……理由太多了,然而无法改变,因此只能无可奈何地认命。渐渐地说服了自己,那都是应当的,本该的,事情本就如此,不可能有其他变化。
电影活力十足,生命力无比充沛。然而没有任何可能性。充满魅力,就只是不快乐。光亮,澄澈,自然,就只是不快乐。
斯特劳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部电影。他头晕目眩,平生头一次体会嗨得太过才会有的狂喜。他感到情绪激昂澎湃,只是唯独没有快乐。他缓慢地意识到那其实并非是“不快乐”,那似乎只是没有希望。完美不会有变化,太完美了,以至于凝固在一瞬间里;太完美了,以至于不需要思考、讨论、争吵。
太完美了,以至于隔阂早已产生却还互不知晓。太完美了,因此平铺直述,没有任何深刻的连接与共鸣。
太完美了,养殖场里的动物才会生活得如此完美。
……如果电影里的人都是养殖场里的动物,那么“人”在哪里呢?
斯特劳斯决定再看一次。或许不止一次,而是再多看几次。他相信这部电影里一定有“人”。他能感觉到,那盘桓在一切之上的某个阴影,那引导和规定了事物运转规律的存在。大约,必然是有的。
……会有“人”吗?
……是有“人”可怕一点,还是没有“人”可怕一点?

第163章 第六种羞耻(1)
这是个金碧辉煌的教堂,两人合抱的立柱支撑起广阔的弧形穹顶,色彩绚丽的壁画与精巧生动的雕塑排列在墙面上,哪怕是常人的视线很少触及的脚踝处也装饰着精美的浮雕。彩色玫瑰窗折射出天堂般的色泽,仿佛上帝的辉光一般映照在苍白肃穆的大理石石板上。
拉斐尔跪在大厅正中,喃喃地念诵着经书里的句子。
近日以来,他总在梦中听到朦胧古怪的呓语,仿佛地狱中的魔鬼朝他伸出诱惑的手指;他也总是还没听清梦中的声音就惊醒过来,双足冰凉、身体苍白,汗水一直浸透到床单的最底层,在柔软的绸缎表面留下一圈水渍。
不管他如何虔诚地做睡前祷告,甚至身着粗布,睡在由稻草铺过的地面上,赤着脚走过布满砂砾、泥土和鬼知道是否混杂着牲畜排泄物的肮脏地面,只要稍一空闲下来就诵读经文,哪怕作画前也尽心尽力地宣告他的一切作品都将献给万能的主……这一情况也没有丝毫改善,而拉斐尔也绝不敢将他夜夜在梦中聆听魔鬼之声讲述给任何一位神父,鉴于他没有在火刑架上终结此生的打算。
他才刚刚交付了上一件订单,那是一幅圣母玛利亚的画像,按照教廷的要求,他为玛利亚披上了深紫的披帛,用黄金装饰她的眼瞳与手指(尽管他觉得这毫无必要而且很丑),并捏着鼻子为她加上了代表圣灵的光圈——那应当是他迄今为止绘制过的最美的画作。
尽管有很多细节他都还不甚满意,但拉斐尔十分确定,这幅画已经足够他获得圣父的欢心,或许也能为他赢得再一次面见圣父的机会。
就是在这个时机……竟然在这种时候,他被诡异的梦魇所纠缠,不知何故,拉斐尔十分确定,假若那位梦中的……存在,没有得到回复,绝不会停止对他的……召见。
长期的睡眠不足、可能引起了魔鬼的注意、圣父大概率会在近期与他见面,好几件生死攸关的大事同时发生,让拉斐尔疲倦到难以维持风度。他在几天内瘦得皮肤枯槁,脱下衣服后胸口处几乎能看到凸出的肋骨。
“也许您该去集市逛逛。”在他极其隐晦的、隐晦到绝对不可能听懂的倾述中,熟识的神父只以为他为上一件作品耗费了太多心力,同情、友善而充满尊敬地建议道,“您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先生。您的才华还有更好的发挥机会,何必急于一时呢?我听说伟大的艺术家都需要从人群中获取灵感,您该去集市看看,说不定能遇到什么新鲜事呢。”
在所有的建议中——包括禁食、放血、跪在地上受鞭笞——这是唯一一个拉斐尔觉得应当确实对自己有好处的。
他选了个晴朗明媚的天气,乘坐马车去了附近最为繁华的集市。
腐臭的气息与鲜花的香气融合在一起,马车穿过一道道拱门,墙外的碧叶与花枝轻轻招展。集市的正中矗立着一座雕像,骑着骏马的士兵挥舞着长刀,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僵硬如石块,骏马的前蹄高高扬起,仿佛下一秒就将踏碎敌人的头颅。无论是技巧还是造型这座雕像都乏善可陈,更何况它所展示的景象也同集市不太搭调,像这种展示力量之美的雕像放在广场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不过这也由不得他来评价……
拉斐尔想着心事,直到马车不再颠簸,车夫在门外低声询问,他才回过神,跳下马车,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身体以舒缓僵硬的肌肉。
“在这附近等我。”他嘱咐道,“我转一转就回。”
毕竟是人群聚集、交易往来的地方,集市时常有人清理打扫,道路两边的排水池也修缮维护得很好,再加上靠近河流,总体上说,这里还算是整洁干净。河道边生长着矮小的灌木与野玫瑰,此时并非花朵盛开的季节,因此很遗憾的,拉斐尔没能看到那种鲜花遍地的盛景。
作为深受宠幸的画家,拉斐尔在城中享有很高的声誉。
一路上遇到的人几乎都认识他,叫得出他的名字,而他柔和、典雅,庄重中不失亲和力的俊美外表,也让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朝他露出微笑。
拉斐尔倒也习惯这样的待遇。他在售卖的货物中看了几圈,稍微问了问价格,商人虽然没有坑骗他,却也绝对报出了比平日稍高一点的价格。拉斐尔什么也没买,只是沿着小路径直往前,心中的苦闷实在是无处述说。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或许还没有那么麻烦。
随便找个教堂进去,随便找个神父倾述和忏悔就好。哪怕他亲口说自己在梦中得见撒旦本尊,也不见得会有神父当真。民众既愚蠢,又无知,十分卑劣,也极其胆怯,或许只是做了点坏事,心中不安,因此才会梦到些奇怪的物事……这都是很常见的事情,神父们也知道该如何处理。
然而拉斐尔并非是愚昧无知的人,也被证明了拥有天赐的才华。他的画笔能通圣灵,这是毋庸置疑的,他的天才只可能来自伟大的主——如果确定他梦到魔鬼,那等待他的最好待遇,也不过是被送入疯人院而已。
如果被送进疯人院……他还能继续画画吗?
大约是可以的。教会总是需要天才的创作者去捕捉圣贤们的面貌。
人们只会崇拜具有实体的神,这神灵最好还和人长得一模一样——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因而哪怕经典中描述的天使浑身火焰、酷似圆轮、生着千万只眼瞳、有着无数双翅膀,外貌“令人恐惧”,当祂们出现在画像中,都必然有着人类的形貌,一张纯洁完美的脸。
骨子里,拉斐尔其实有点叛逆。他并非不愿意创造人形的神,或者说他实际上更愿意创造人形的神。
但是,唉,哪位笃信的画家不渴望描绘真正的神灵呢?
拉斐尔不记得自己在集市上呆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越走越远,逐渐到了荒僻的地方。天色渐晚,夕阳的暖光里散发着面包的甜香,这让拉斐尔感到腹中有些饥饿。
他顺着香气传来的方向走。
……于是,他看到了走在河边的“少女”。
那一瞬间里拉斐尔感到自己飞了起来,灵魂出窍或者别的什么类似的情况,他的身体还牢牢地钉在地上,然而他的意识已经离开了躯壳。光影凌乱地扑打过来,他能听到齿轮咬合链条拖动天空旋转星星睁开了双眼……星星们翻转过来,将瞳孔对准他,无数圆轮包裹着灵魂,他的灵魂,“她”的灵魂。
“少女”转过了头。
何必呢,“她”并不需要这个动作就能看清他。
正如拉斐尔笔下所画的那样,“她”完全是人类的形貌,一张纯洁完美的脸。
那一瞬间最奇妙的是拉斐尔竟然保持着完全的神智,他像是在寒冬腊月里被丢进河水中一样霎时清醒了,在他脑中盘旋着的第一个念头是:难道正因为他将在今日偶遇地上的圣灵,才有魔鬼暗暗地潜入他的梦中?
他僵立在原地,而“少女”不走不动,仍凝视着他。
神目如辉。
回过神来时“少女”已轻盈地远去了,拉斐尔跟了上去,却也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吊在后面。他才刚经历过心神巨震,这震动宛如狂风暴雨,将他脑海中的一切内容都冲刷了个干净,只余下纯粹的身体本能。
而身体的本能……是个可笑的东西。
他应当感到羞愧和耻辱才对,然而实际上他的心中澄然宁静,唯有稚子般的欣悦。那并非是全无理智的狂热,他相当清醒,又因为清醒而愈发神迷。“少女”的背影仿佛尚未融化的积雪,那必然能使他毁灭——然而,渴盼圣灵垂怜的羔羊,难道会由于爱惜自我而不肯献身吗?
“嗯。”亚度尼斯态度微妙地说,“你变了很多。”
雅各·希克利闻言,微微垂下脸来,露出一点微笑,温和、顺从,却也不失冷淡:“在您眼里恐怕没什么区别。”
“……还是不一样的。”亚度尼斯说,“之前还有点意思,现在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我想长官应该会很失望。”雅各依然低着头,“又或者完全不会失望——在他看来,我似乎多多少少算是完成了任务。”
这次亚度尼斯真心实意地沉默了一会儿,发自内心地疑惑道:“不管人类的社会怎么发展和变化,他们这种人都是完全不会变的吗。”
过去的雅各·希克利对于所有上级都存在根深蒂固的偏见,那是因为他深知自己无法反抗。
然而转换了阵营,新的顶头上司又毫无管束与限制的意思,得到了自由之后,他反倒是能够公允地评价他们了。
“他做的也确实都是他该做的事。”雅各说,“虽然没什么用,但该做也还是要做的。没准就有用了呢?哪怕是给强大的怪物们提供一点娱乐,作为玩物存活下去,起码也还有未来可以期盼一下。”
“除了我,这世界没有别的怪物。”
“那局长还真是歪打正着了。”雅各立刻说,“他至少找对了办法。”
亚度尼斯瞥了雅各一眼:“你也变活泼了。伊芙琳对你的影响就那么大么?”
理所当然,亚度尼斯是绝对不可能不知道伊芙琳·凯拉的,雅各暗暗思忖着,认为她显然不可能是纯野生的物种——又或者说正是因为她太“野生”了,才绝不可能是野生的。
要是几十亿个人类里就能生出来一个伊芙琳,那人类也太了不起了些,成材率未免过高,和人类目前的地位不相符。

“她确实对我很重要。”雅各说。
亚度尼斯撩起眉梢,表情格外生动:充满嘲讽,但又含着些温柔;仿佛一个人看到追着尾巴打转的小动物,既觉得它蠢,又觉得它蠢得可爱。
“嗯。”他最终说,“不奇怪。我们这种还是人的时候,在择偶方面的运气都是很好的。找到一个命运意义上的真爱对我们来说并不困难。”
雅各心说伊芙琳当没当过人尚且可以争论一下,你也能“还是人”吗?
亚度尼斯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往椅背上一靠,理所当然地说:“你可以走了,账单会寄到你留的地址。下次要来记得提前预约。”
“麻烦您了。”雅各如临大赦地站起身,轻轻将椅子推回原位,“局长那边……”
“随你怎么说。”亚度尼斯兴致缺缺,“反正他们很快就没空关心我了——稍等。”
他将手臂伸进身旁的暗色,从中取出个奇怪的皮袋。袋子里还有团东西在轻微地颤动,视觉效果仿佛底下长着活蛆的生肉,看得雅各喉头翻滚,几欲呕吐。
“拿出去丢掉。”亚度尼斯说,他面上显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气,“——虽然我确实很想这么说,但这么粗暴地对待一位刚刚康复的老朋友,实在不是我的作风。”
这话显而易见不是对雅各说的。
雅各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周围,也没看到什么别的身影。尽管如此,鬼晓得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现场,他明智地低着头装聋作哑,权当自己根本就不存在。
事实证明他久经锻炼的高超技巧并未因为自身的改变而消失,可以说是毫无障碍地,雅各沉没进了自己的思绪里。
工作那边已经很好交代了,但是他和伊芙琳的关系目前还很不好处理,该怎么在报告里圆场呢?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这理由他想过很多,然而似乎没有任何一条能瞒过弗瑞,这时候雅各就有些痛恨自己过去的冷漠木讷了,要是他风流成性这事儿其实很容易过关……
伊薇的新电影从上映到下映都没产生什么波澜,这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好消息暂且不论,坏消息是他又得针对那部电影编点东西交差。
想想真是怪没道理!当人的时候得工作,不当人了还得工作,难道宇宙的真理是工作不成?!
雅各倒也知道,现在的他足以摆脱过去的桎梏,可问题恰恰也就在这里。假如他不工作,那他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干什么?
只有随时随地陪着伊芙琳一条路可走——伊芙琳肯定无所谓,只是雅各自己过不去那道坎。要是老跟在伊芙琳屁股后头被她带着走,那他得死多少次啊!
和过多的死亡次数比起来,工作也就不那么烦人了,甚至算得上是休息。
想想看,难道那不是放松身心的带薪休假吗?
一旦认知改变,连弗瑞那讨人厌的冷脸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尽管这才过去了不到两个月……但回忆起来,还是有恍若隔世的感觉。过去的许多时光,竟然渐渐都记不太清了,倒也不是失去了记忆,只是变得苍白、空洞,事情本身倒是留有印象,然而当时具体是什么情绪,什么心境,丝毫也想不起来。
这大约就是后果。雅各也不觉得事情本身有好坏之分,总之它就这么发生了。可能未来的某一天,他连对死亡的排斥和恐惧也会丁点不剩。
雅各实在是太期待那天的到来了。
然后他才意识到安静得过分。
他抬起头,眼前一亮。
一位年轻的男子正在他的面前整理衣着,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在袖口处反复摩挲,以一种惊人的耐性同每一处褶皱决一死战。然而,他又有一种极为奇特的气质,那就是不管他做事时是否专注,从他站立的姿势、从他倾斜的头颅、从他灵巧的动作中,总能透出一种十足狡黠的漫不经心。
这位陌生人——雅各推测他应当不是人,不过管他呢——身量与亚度尼斯相仿,大约比亚度尼斯稍微矮上一点,也瘦上一点。留着和亚度尼斯相似的中长发,但发丝不怎么柔顺地在尾端打着卷。
他令人眼前一亮,大约是因为他的皮肤确实苍白得可怖,仿佛从深潭中爬出来的鬼魂。他的嘴唇却很红艳,几乎是血淋淋的:不过,他脸上最引人注目的却并非嘴唇,而是轻微眯起的双眼。
这家伙的眼神叫人屏息。并非是因为魅力,好吧魅力应该也是一部分因素,可更重要的是他双眼中的轻蔑与傲慢。
那轻蔑和傲慢实际上是孩子气的,暴虐、残酷,然而实在是孩子气,几乎有点令人怜爱的天真之意。
“洛基。”亚度尼斯愉快地说,“距离我们上次见面似乎有几百年了。你又干了什么事被你的父亲从家里赶出来了吗?还是和你哥哥吵架所以离家出走了?”
“别说得像普通的家庭矛盾似的。你知道不是那么回事。”洛基低柔地回应道,“我真是倒了大霉才会再遇到你——亚度,你和老朋友打招呼的方式就是一口把对方吞到肚子里去吗?”
“是你自己掉进我的本体里的。”亚度尼斯微笑起来,“而且两次见面都是你自己掉进来。这当然说明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是天定的缘分。”
“你知道,我有个猜测。”洛基缓慢地说,“会不会是你在我身上留下了点什么东西,每当我从什么地方逃走,都会自动地出现在你的肚子里?”
“这才第一次生效,你就反应过来了吗?真聪明。我还以为至少要第二次你才能反应过来呢。另外,你得谢谢我。你原本的落脚点附近有个很难缠的人物,被他抓住可不像是被我抓住那样好收场。至少我肯定不会让你死,只不过有一点你能忍受的折磨。短暂,愉快,无伤大雅。”
洛基瞪着他。
不过只一秒后他的脸上就挂起了甜蜜的假笑:“请问,我要做什么才能让你解除掉那个……小小的把戏?”
“这是雅各·希克利。”亚度尼斯说,“神盾局的资深特工,业绩优秀,任务完成率高达百分之百。”
洛基的眼神终于落到了雅各身上。
雅各只感到自己仿佛被什么极冷的东西给烫了一下。
他迅速露出职业微笑:“你好。”
“有意思。”洛基如此评价,“我看不出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似乎是很高明的魔法,但考虑到你所使用的是类似于天赋技能一样的东西……”
“他算是我的眷属。我似乎和你解释过眷属的含义。”
“食物、工具和玩偶。”洛基精准地总结道,唇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冷笑,“谁能忘记你的话呢?哪怕你只是随口一提,我也时刻铭记于心啊,老朋友。”
在被忽视的角落,雅各悄悄打了个寒噤。
明明是一□□味都没有的对话,为什么他总觉得瘆得慌呢,尤其是那个被称为“洛基”的家伙,每每开口都能让雅各浑身不自在——话说回来,这名字是不是属于一个北欧神话里的恶神来着。
不会吧。他默默地想,不会吧?不会真的是个恶神吧?
真是见鬼,地球上就不能消停消停吗。变种人和普通人之间的问题拉扯上百年了没解决,从太空来的各种外星人开始在地球上展现行踪,突然之间就有人折腾出了远超其他所有人类的黑科技;紧接着魔法也出现了,再接下来又冒出来了一些传说中的神……细数下来,这颗星球能□□地撑到今天可真是不容易啊!
更别说还有亚度尼斯这位重量级人物了。哪怕在已经发生“转变”的现在,雅各依然搞不懂亚度尼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隐约知道祂比任何曾经出现在神话已或者传说里的“怪物”都更恐怖。
祂和那些“怪物”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
打比方的话,“怪物们”也就是核弹级别的东西,虽说毁灭个把城市什么的小菜一碟,但真要想毁灭全人类,怪物们一起上也都够呛。
但亚度尼斯……祂大约是黑洞。
针对祂有很多种可能和很多种理论,然而没有人真正知道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祂毁灭个把星球、个把星系,应当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只祂的存在本身,就足以制造出宇宙级别的毁灭事件了。确确实实,就是个活体黑洞。
以上猜测是伊芙琳的推理。
在听他拐弯抹角地解释了一下“亚度尼斯”之后,伊芙琳开动脑筋,补足了许多信息,而鉴于伊芙琳不同寻常,她的推理,雅各都是当真的听。
反正对他来说即使是普通的怪物也很可怕,假如他本人的血条值是十,那小怪物的一次攻击杀伤力有一百,亚度尼斯的杀伤力可能有一亿……都是秒杀他的存在,那一百和一亿有区别吗?
当他在伊芙琳的引导下领悟到这一步的时候,不得不承认,雅各感到十分安全。
多诡异,他无法在人类社会中拥有的东西,却在怪物那里得到了。
“我喜欢你用这种方式思考。”亚度尼斯的声音打破了雅各的沉思,他黑洞般的主人露出黑洞般吸引一切的微笑,“带着洛基一起走吧,雅各,好好为他介绍一下人类的世界。尤其是神盾局。还站在那里做什么,雅各?洛基正指望你呢。”
洛基转向他,挑起眉梢,提起嘴唇。
白齿森森,宛如寒刃。
雅各吞了口唾沫。
……反正他不是人类了,所以这算不上什么背叛,对吧?
再说是局长先动的手。他在下命令前肯定想到过会导致什么后果。如果他没想到,那也是他自己的错。
“别担心。”亚度尼斯轻飘飘地说,“你们神盾局本来就跟酒厂差不多,间谍的数量远大于员工。”
雅各根本不想知道酒厂是什么。但他理解自己是被安慰了。
这个,他忍不住想,该怎么说呢,稍微有点相处之后,这位主人其实……意想不到的善解人意啊,甚至还挺温柔的……
他就在这种想法中带着洛基离开了亚度尼斯的视线。洛基一开始还落在他后面,但在快到门口时猛地加快了脚步,抢先迈出大门,雅各甚至都没怎么反应过来。
他看着洛基的背影,几乎以为这个与北欧恶神同名的家伙马上就会消失在他面前。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洛基选择了站在原地等他。
尽管表情很臭,不爽得相当明显,可他确实是在等雅各——甚至脚步都没挪上一下,好像不敢远离雅各的视线范围似的。
“车在前面的停车场。”雅各客客气气地说,“请跟我来。路上我们商谈一下你的身份问题,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解决办法,但相信我,一个合法的身份能让你省掉很多额外的麻烦……”

第165章 第六种羞耻(3)
几十年后,垂垂老去之后,在病床蒙主召唤的时候,拉斐尔也不会忘记这样的相遇。
此刻的他却没能思考太多,因为就在那迷人的“少女”漫步河边之际,远处的喧闹声却越来越近。天幕低垂,星子仿佛浮游在地上,火光由远及近,吵闹的声音简直比光芒接近的速度还要更快。
在这样的嘈杂中,拉斐尔依然能听到咕噜噜的气泡声,他几乎要以为这是错觉,随即一道黑影从他的眼角掠过——原来是数只黑猫,它们灵巧地跑动着,轻盈地在“少女”的脚边打转,长长的尾巴勾着“她”的身体,撩起单薄的衣衫,布料轻轻飘荡,和它们庞大的、阴云般的影子融合在一起,又像鸟儿的羽翼般优雅地垂落。
拉斐尔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因为这时候人群终于沸反盈天地逼近了:那是附近的村民,手握着火把,焰光将他们的躯体映得通红,火焰周围黑影闪烁,在他们粗糙发黄、污垢结块的脸膛上幽魂般盘旋。
这一幕仿佛画卷中的地狱来到了地上,拉斐尔几乎能看到那些影子凝结而成的羊角和蝙蝠般的干枯翼翅,尽管其中的大多数人拉斐尔都曾见过,可他怎么也想象不出那些和善的、驯良的、温顺的居民能显露出如此恶毒与喜悦的表情。
也有不少人的手中举着羊脂般的蜡烛,将点点火焰笼罩在手心之下,他们往往穿着代表修士身份的长袍,胸前的十字架锃亮如黄金与白银。那十有八九真的就是黄金和白银。
即将发生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太明显了。拉斐尔战栗起来,甚至后退了一步。
“女巫!”有人高声叫道,“你的恶行已经暴露,束手就擒吧!”
黑猫们受到了惊吓。它们拱起脊背,竖起尾巴,毛发如钢针般炸开,而它们的影子纠缠在一起,如同暗藏了蛇类的泥沼般蠕动着,仿佛有不可名状之物将要从浓影中诞生。
人群中传来的喧闹声更大了,而“少女”只是不紧不慢地从罩裙下伸出手臂,轻轻挥了一下,那只手在光芒中莹白如珍珠。黑猫们被这个动作安抚了,它们警惕着注视着人群,缓慢地倒退着,倐而几个跳跃,消失在茂密的草丛之中。
人群赤红的眼睛狂热地紧盯着,因为“她”摘下了斗篷。
辉光从地面升起。“她”静立着,轻慢地打量着试图将“她”定罪的人群。
拉斐尔不知道“她”是否看到了男人们眼中的贪婪、憎恶和女人们眼中的嫉妒与恐惧,是否知道这一切的缘由仅仅是因为“她”超凡脱俗的美丽。他太清楚这种事是为什么发生了……这世上或许是存在巫师的,然而真正掌握着巫术的巫师,怎么可能被无知的愚人们轻松制服?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