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同人)我的变种能力为什么这么羞耻—— by虽矣
虽矣  发于:2023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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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各?”
“那又怎么样呢?”希克利说,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稳,“又不是说我很为我在做的事情感到骄傲。又不是说我喜欢我在做的事情。又不是说我对自己有多满意。毕竟是我的人生。评判的标准,应当是我来制定才对吧。我对自己……”
他说不下去了,却还是强撑着开了个玩笑:“我说我阳痿其实也不能算撒谎。至少我对自己的感觉和阳痿的感觉是一样的。”
伊芙琳很轻地“哼——”了一声,尾音长长地落下去,那更像是个表示她在思考的语气词。
“我会让你好起来的。”她郑重地说。那听起来是个许诺。
希克利慌了:“……不不不我觉得我们都不喜欢这座岛的后遗症还是别……”
“什么呀,其实我刚才说实验的时候也没说要自己上!我们出去,找点死物试试。”伊芙琳说。
只要不是他们俩上,希克利就没有任何意见。天色蒙蒙亮,他们借着那点光芒换好衣服,悄无声息地下了楼。酒馆居然还开着,调酒师微笑着站在柜台后面,朝他们颔首示意,大厅中年轻紧致的皮肤如同海浪般纠缠起伏,亮得晃眼。
希克利有点害怕。
此情此景其实非常美丽。
参与者都是堪称绝世美人的年轻男女,录下来放到po---ub上绝对能杀上排行榜,被一众阅历丰富眼光高绝的影评人交口称誉,赞颂的声音一路从排行榜顶端挤落到排行榜末端,全世界每一条有人类足迹踏上的道路都能留下影片的美名,并且以上形容绝不存在夸张的成分只是单纯地讲述事实……
希克利还是害怕。
他全身上下只有头皮是硬的,贴在伊芙琳身边,跟着她走到吧台前。
伊芙琳问调酒师:“可以给我一瓶酒和一个杯子吗?”
调酒师什么也没问,直接把伊芙琳要求的东西推倒她面前。伊芙琳拿着瓶子和杯子研究了一阵,神色慎重地把酒瓶的口部对准酒杯,相当认真地插进去,拔出来,插进去,拔出来,重复了大约半分钟,然后倒了一点酒到酒杯里。
希克利:“……”
他看懂了。正因为看懂了,才更加感到一种古怪的尴尬,并且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了一眼调酒师。
调酒师的表情是呆滞的。
那张酷极了的面孔露出这种表情,让希克利的尴尬感也淡去了不少。
伊芙琳盯着酒杯看,希克利也盯着酒杯看。
数秒后,调酒师轻轻咳嗽一声,吸引两人的注意后才缓慢地说道:“这位女士和先生,这是没有用的。”
伊芙琳很感兴趣地问:“要怎么样才有用呢?到底是什么判断机制?是因为它们是死物所以才不起作用吗?”
“要本身有生殖活动的东西才可以。”调酒师轻声细语地解释道,“换句话说,就算是死物——比如一段代码,也是可以的。但酒瓶和杯子不行。至少在这种地方不行。你们去过祭坛吗?在蝴蝶婚飞的时候,繁殖季就会到来,而在繁殖季,万物都可以繁殖。”
他含蓄地微笑着,亲切地说:“两位似乎并不喜欢我们提供的婚房。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吗?请尽管提出,我们竭力满足任何合理的要求。”
“什么算合理的要求?”伊芙琳问。
“噢。我还没遇到过这种问题呢。”调酒师略微思考了一下,“任何要求都是合理要求吧,我想?”
“你在这里工作了很长时间吗?”伊芙琳又问,“听起来你服务过很多客人呢。”
“您看,女士,总有没有生育能力的人渴望子嗣。假如他们有足够的的运气,又有足够的能力,就能抵达这座岛。”调酒师说,“他们会得偿所愿。至于时间……这座岛不存在时间,女士,至少不存在常理上的时间。一切都要为繁殖服务,时间也一样。”
“繁殖之后呢?”
“那要视耗材本身的生殖习俗决定。”调酒师了然地说,“如果您是担心死亡的话——女士,您和您的伴侣并非蝴蝶啊。”
一直默默旁听的希克利说:“但在岛上诞生的都是蝴蝶,对吗?”
他的视线转向大厅,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辉煌的亮光照进来,犹如洗涤万物的油润春雨。他听到了规律的声浪,仿佛将两枚海螺放在耳边时所听到的那种空鸣。
年轻的男女们在融化。
他看到蝴蝶从海浪中飞出来,然而景色并不真切,就像一道劈开脑颅的闪电,他在这样的融化里短暂地失去了视觉。唯独“美”的印象留存在记忆中,甚至会真切地感受到这印象烙印下来时产生的疼痛——两根泛着寒光的长针直直地扎进眼球,就是这样的疼痛和恐怖,却又像是刚刚经历的一场幻觉,这种疼痛,最终,也只残留下如梦一样朦胧和唯美之感。
“当然不是。”调酒师微笑着说,“只有蝴蝶才会参与婚飞,只有参与婚飞的才是蝴蝶。”
“你也是蝴蝶吗?”伊芙琳好奇地问。
“不,我是个神秘学家。”调酒师叹了口气,“我只是过来做调查和研究的,结果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这座岛会留下那些并不真正想离开的人。”
希克利吓得抓住了伊芙琳的手:“告诉我你不想留下来,伊芙琳。”
“我不想留下来。”伊芙琳说,“我不喜欢小孩。我也不打算生或者养小孩。我们会离开的,雅各。”
希克利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伊芙琳若有所思地接着说:“不过……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先别的地方逛逛。”伊芙琳说,“我记得地图上有画,这座岛有一座图书馆?”

第159章 第五种羞耻(31)
孩子们都睡着了,甜蜜地砸吧着樱桃般娇小、红润,要吮吸什么东西似的嘟起的小嘴。杰和查尔斯坐在沾满血迹和体液的棉垫上,在疼痛和虚脱般的疲惫中发着呆。
腹部的创口都被他们自己缝好了。
事实证明,真到了危急时刻,人类的潜能简直是无限的——虽然数学题肯定该做不出来还是做不出来,但无麻醉缝针并非难事,和数学题比起来完全是小事一桩。
这场匪夷所思的经历……让杰和查尔斯都不知如何是好。事情的后果,这两个孩子,在他们的怀抱中酣睡,杰和查尔斯都尽力不去仔细观察,然而手臂中的重量不容忽视。
他们该拿孩子们怎么办?
“我想……”查尔斯悄悄对杰说,不知为什么,害怕自己说出口的话被孩子们听到,他的声音低到几乎是含糊的咕哝,“杰,他们……也许……我们应该把他们……丢掉……”
“你疯了!”杰低声说,“你发什么疯?”
“我不知道。”查尔斯咬着牙,“这两个孩子……肯定……它们肯定不是人类。不可能是人类。我不是想抛……好吧,我是……不,我认为……岛上才是它们的家。他们属于这里。”
他越往后说就对自己的话越确信无疑,越往后声音里情绪就越坚定激扬。那种冷静、镇定而又充满魅力的决策力仿佛回到了他的身上,毫无疑问,他信任自己的判断,将之视为真理。
“它们属于我们。”杰说,“是我们怀上的,是我们生下来的。我们既是父亲又是母亲。这座岛算什么?它又不能生。”
查尔斯当然不可能反驳这种事实,然而他摇着头,努力地思考着该怎么说服杰。
不是说他不想要孩子……好吧他确实不想要,而且从一开始就不想要,但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当然和领养来的有本质的区别。
嘴上说得再怎么好听,再怎么强调“领养的和亲生的没有任何区别”,那也只是喊口号而已。不如说正是因为拼命宣传和强调“没有区别”,恰恰证实了理论和实际之间的鸿沟。如果真的没有区别,人们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事,就像街边的行人一样普通和自然。
但查尔斯不想要这两个孩子。甚至他可以说假如他们真的领养小孩,他会爱领养来的孩子远超过自己生的。
这两个婴儿……它们是什么东西?甚至更深入地思考一下,他和杰变成了什么东西?
杰其实很清楚他的想法,然而杰固执地抱着孩子,抚摸着他们的脸,亲吻着那些柔嫩的脸蛋。他喃喃地说:“我一直想要孩子,你知道的,查尔斯。我不会抛弃他们。”
“但是……”
“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杰猛地抬起头,咄咄逼人地问,“到底有什么好怕的?就算他们不怎么普通,就因为他们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就不爱他们了吗?”
“但是……”
“真可笑。我不想这么说,可是,查尔斯,你现在的表现就像我们的父母。”杰冷冷地说。
哪怕是在剖开自己的肚子,鲜血像摇晃后猛然开启的汽水瓶一样狂喷而出的时候,查尔斯的面孔也没有此刻这样苍白过。
“那不一样……”他虚弱地说,“那……”
那有什么不一样呢?
他们生下来就和大部分人不同。他们注定和大部分人不同。他们永远和大部分人不同。仔细想想,那真的没什么不一样。
“好吧。”查尔斯说。他一旦下定决心就变得非常坚定,“好吧,这是我们的孩子,不管他们是什么东西……他们是我们的孩子,如果连我们都不爱他们,那不如现在就把他们杀掉。”
他猛地抓起一旁沾满血迹的剃刀。
岛上确实有图书馆。说是图书馆,其实更像是艺术馆或者大型仓库之类的东西。它位于小镇的角落,建筑整体并没有什么特色,方方正正,表面趴伏着大量的蝴蝶。
它们似乎是经过挑选的,遥遥看去,仿佛图书馆本身是由朱红色的砖石铺设而成,走近后才会意识到那是蝴蝶翅膀所构成的——阳光下,那些炫丽的红色里掺杂着青铜般奇异的光泽,仿佛整个建筑都被笼罩在层层叠叠的细纱之下,无数种朦胧的光彩反复折射、互相渗透,微风吹过时蝴蝶们轻轻扇动翅膀,那天生的优雅姿态叫人目眩神迷,几欲窒息。
希克利不想进去。
“我想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雅各。”伊芙琳说。
“我不觉得这里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我只是认为这里面会有一些可怕的东西。”希克利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知识比任何东西都更危险。”
空气中传来蜜糖般的甜香味,说起来,蝴蝶们确实闻着非常香,而且那气味酷似他们喝过的酒……思及此处,希克利的表情更难看了。
伊芙琳用一句话绝杀了希克利的所有反驳:“你觉得躲避真的有用吗,雅各?”
“至少那能拖延一段时间。人生不就是这么回事吗?尽量拖延死期。”沉默一会儿后希克利说,“不过,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我想我是必须跟你一起去了。”
“如果你真的不想去的话——”
“不。”希克利说,“总有事比拖延死期重要的。”
伊芙琳却没有拉着希克利进去,而是困惑地说:
“雅各为什么要这么爱我呢?不会觉得这样很愚蠢吗?虽然我是不这么想,可是雅各看起来其实是会这么想的人呢。看到街边亲热的小情侣会想‘有那么急吗回家再搞吧’,看到有人为了伴侣或者家庭放弃高薪职位和晋升机会会想‘有你后悔的时候’,雅各是这种性格吧。”
“我没那么刻薄。”
“但你确实会这么想。”伊芙琳轻快地说,“你的表情太明显了。”
“……我不知道。”希克利摆烂道,“不然你想要什么解释?我可以现场编一个。虽然不像你一样有才华,但是我编造出的理由一般也挺像模像样,很容易说服人。”
“那你编一个我先听听。”
“之前会这么想只是我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而已。”希克利干脆地说,“首先,真爱绝对是个好东西,这肯定是没有疑问的对吧?好东西谁都想要,这也是没有疑问的对吧?但真爱到底是不是‘真爱’,其实也没有人能真正确定,这同样没有疑问对吧?既然这三点都没有疑问,看到疑似真爱的情况,我消除嫉妒的方式就是否认那是真爱。直到我自己对此有了体验……”
“真可爱。”伊芙琳笑着说,“再编一个?”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更能感觉到安全、稳定和快乐。同危险相比,糟糕的情绪更加难以忍受。毕竟人类本质是靠着希望活下去的生物不是吗?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突然发生什么灾难,不在今天花光所有积蓄的唯一理由是为未来做打算。未来只是概念而已。谁也不敢说一定会有未来。比起怀抱着希望等你出来的那个‘未来’,我更愿意把握住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现在’。”
“嗯——”伊芙琳说,“再编一个?”
“我编不出来了。”希克利说,“你干嘛一定要知道为什么?”
伊芙琳竖起一根手指,严肃地说:“这是创作者的好奇。”
“可是爱是无法解释的东西啊。”希克利自然而然地说,“感觉这种事要怎么让另一个人完全理解?与其说对话,行为更能表达感情吧。”
“相比起行动,语言和文字更容易让我理解和接收到爱意。”伊芙琳回答,“所以我才会一直和雅各聊天啊。我需要雅各把想法都说出来。我需要听到这些话。雅各是行动派,不爱说话,这对我来说其实有一点点不真切。不踏实。有一只鞋子始终没有落下来。”
她停了一下,忽然有点担心:“雅各能感觉到我的感觉吗?”
“可以。”希克利确凿无疑地说,“你既是行动派,又很爱说话。在你从我的手心里吃掉饼干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只是我当时还……不敢确定。”
伊芙琳拉着他迈进图书馆,闻言她转过头,朝他露出甜美的笑脸。
老实说,在希克利看来,为此而死并不是什么糟糕的结局。
杰和查尔斯结伴敲响了伊薇的房门。
“进来。”伊薇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意。
他们小心地走到伊薇的床边,等伊薇掀开被子,肆无忌惮地伸展身体时,两人礼貌地移开视线——虽然伊薇根本不在乎,可对老板的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
“有什么事?”伊薇放下手臂后说,“伊芙琳回来了吗?啊,应该是没有。”
“我们……遇到了点……”查尔斯犹豫地说,“特殊情况。”
伊薇打量了两人一会儿。
查尔斯满背的汗水。他们俩来之前已经商量过了,这座岛绝对有问题,老板也绝对有问题,他们的孩子更是不可能没问题,既然大家都有问题反而不用太紧张,毕竟从相处的经验看老板的脾气实际上好得离谱……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在认识到老板的异常之后,要面对她还真是怪可怕的……
“对哦。”伊薇摸着下巴说,“你们俩都没有奶可以喂小孩的。”
她果然知情——查尔斯的第一反应还是惊恐,然而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后他就能想到这世界上的异常似乎比他们原本了解得更多。
就好像在远离家乡前好像全世界只有他自己喜欢同性,去了大城市才会发现这其实并不是稀罕的事情一样。
“异常”很多当然足够可怕,但他们现在的立场算是站在“异常”这边,那么“异常”的数量不少反而带给他们更多的安全感了。
杰小心地说:“老板,你……”是个什么东西?
“干嘛?”伊薇错误地理解了他的欲言又止,马上捂住了胸口,“想什么呢你们?!我胸大不代表我有奶可以喂婴儿!”
查尔斯剧烈地咳嗽起来,杰赶紧解释:“不不不,我们只是想问老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你们去镇上。”伊薇说,“岛上的居民肯定知道该怎么处理。”
“可是工作……”
“这才上岛两天,工作有什么好急的。”伊薇翻了个白眼,“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刚生完就想着工作,我发的工资也没那么高吧?”
等他们离开房间伊薇立刻往后一躺。她焦虑地翻滚着,把枕头搂在怀里用力揉捏,喃喃地念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具体内容的词。最后她大叫一声,跳起来冲到窗前,眺望着小镇的方向。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啊。”她痛苦地哀嚎着,“宝宝你到底在里面干什么?!没道理啊不出事啊,怎么还没出事?快点死掉快点死掉快点死掉——”

“雅各!看!”伊芙琳惊讶地喊道,“这里居然有我的书呢!”
“对,而且不仅是有你的书……”希克利慢慢地说,视线停留在书柜的末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后面这几本……市面没有售卖……”
“因为我还没有写。”伊芙琳说,她盯着书籍看了一阵,突然变得无比惊喜,“雅各!雅各!我以后会有一个新系列呢!”
“嗯。”希克利说。
他咽下了“还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没说出口,而是伸手去拿书。伊芙琳立刻抱住他的手臂:“不行!不许看,我还没有写呢!”
“也许我们在这里看到这些书已经影响了原本会出现的未来。”希克利对她说,“你是那种会在现实生活里取材的作者,那这些书里可能有什么线索。”
“不行!”伊芙琳摇头,“不准看。”
“……好吧。”希克利忍痛移开了视线,“那我们去别的区?”
“图书馆里面比外面大。”伊芙琳说。
“太对了,博士。”希克利叹气,“而这竟然是我们在岛上遇到的最普通的现象……你有没有感觉这两天过得就像十几年时间浓缩起来一样?简直每分每秒都能发现新的古怪之处。”
“嗯,还好?”伊芙琳愉快地踢踢地面,“我喜欢新鲜的生活,这才有意思嘛。”
希克利由衷地说:“你知道吗,伊芙琳,我和你相处越久,就越好奇你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才能养出来你和你姐姐这类型的奇行种。还有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姐姐,听着也不像是正常的玩意。
“我们不是聊过吗?”伊芙琳说,“爸爸妈妈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很普通啊。”
“你眼中的普通和真正的普通有段不小的距离。”希克利又说,“你觉得他们会怎么看我?”
“大概是完全不关心吧。”伊芙琳摊手,“老实讲,他们有点过于开明了。比如我姐姐这个情况,大部分他们那个年纪和阶层的人都不可能接受的,对吧?但爸爸妈妈的反应……很小。虽然也不是没有意见,但其实并不是看不惯姐姐的行为本身,而是这种行为造成的影响会破坏原本的生活。”
希克利在脑中默默地想象出一对比伊芙琳更像正常人的夫妻。
“如果他们不在乎的话。”他认真地建议道,“也许我可以和他们保持一种听说过对方但从没见过面的关系。”
“可以啊。”伊芙琳轻松地说。
她答应得太干脆,反而叫希克利内疚起来。不管怎么说他提出的这个要求确实太怪了点,尽管他有充分的理由……可是确实太怪了点,怎么能一直不去见女友的父母呢?不过换个角度想,他自己也没有父母能给伊芙琳见……
“这旁边有个艺术馆呢。”就在这时,伊芙琳拽了拽他的手,“我们进去看看?”
杰和查尔斯带着孩子出发了。
通向森林的路他们之前就已经走过,因此并不觉得特别恐惧和困难。虽然身上没什么力气,腹部的伤口也越来越痛,但两人都检查过了,缝合的位置没有感染和崩裂,疼痛那么剧烈……大概是正常的吧。
他们也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只能这么猜测。
树木密密匝匝地压过来,遮挡着阳光,让他们的眼前一片黑暗。婴儿香甜地酣睡着,除了刚被取出身体的那会儿哭过几声外就一直在睡,他们也不愿意叫醒孩子,这倒让他们剩了不少力气。
“查尔斯。”杰轻声喊道,“我们出去之后要怎么给他们办理身份呢?”
“先找机构做个亲子鉴定,如果能证实的话后面的事情都很简单。”查尔斯迅速说,显然已经考虑过了,“如果无法通过的话,总会有别的办法的。多花点钱就能解决。我想老板应该也不介意帮点忙。”
“哦。”杰轻轻地说。
他低下头,细细地看着孩子的面孔。他们都是非常漂亮的婴儿。洁净的皮肤,圆润的轮廓,眼型和鼻子都非常标志——这是最重要的,小孩长大后脸型可能会有很大的改变,但眼睛和鼻子绝不会变,而有这样的眼睛和鼻子,哪怕脸型丑一点,他们也不会变得很难看。
多漂亮的孩子啊,而且两个孩子都继承了他自己的眼睛。微微下垂的眼角,长在成年人身上远不如长在孩子身上那样惹人怜爱,等他们长大一点,肯定能俘获所有人的心。
查尔斯也会被俘获的。尽管他现在还不怎么喜欢这两个孩子。他只是下不去手杀掉两个婴儿。
“回去之后,我们应该换个房子了。”杰喜悦地说,憧憬地畅想着,“新家最好还是买在繁华的地方,那样气氛会开放一些,郊区那种地方还是太封闭了,我们会很引人注目的!”
“公寓。”查尔斯简洁地说,“我们还能承担得起。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单独的房间,我们住同一个房间。”
“那芭蕾和凯撒……”杰喃喃地说。
他们的小狗也有一个房间的。如果这么安排的话,芭蕾和凯撒就没有自己的房间了。杰不忍地皱起眉,心想这怎么可以呢,小狗是很聪明的,他们能意识到自己的待遇因为两个婴儿的出现降低了,杰不想让小狗难过。
可是,买更大的房子的话,他们也许负担不起……
“芭蕾和凯撒和我们住同一个房间。”查尔斯淡淡地说,“他们情愿和我们住在一起,过去我们都得锁门才能防住他们半夜跳到床上,现在他们开心了。”
杰倒吸一口气,惊恐万分:“老天,你一定是在开玩笑!他们吵得要死!”
“或者把客厅改造一下,单独隔离一个区域给他们。”查尔斯说,“不过你就不能太频繁地邀请朋友到家里开派对了。”
“你就在这等着我对吧。”杰幸福地发着牢骚,“有了两个孩子我怎么可能还那么有空能开派对,这点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
查尔斯微微地笑了一下。
他们沉默地前行,这路程似乎太漫长了,远远的,终于,他们看到了上次来过的祭坛。花海仍旧盛开,蝴蝶的尸骸之上,指头大小的小蝴蝶们飞舞着,偶尔落下来,在尸骸附近爬动。
“我们在旁边休息一会儿吧。”杰提议道。他气喘吁吁,头脑昏沉。
查尔斯没有比他好多少,于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在花海边缘坐了下来。
海风轻轻地吹着。小蝴蝶飞过来,好奇地落在杰和查尔斯身上。他们闭着眼睛,面色沉静而温柔,仿佛沉醉于不愿醒来的美梦之中。
婴儿咕哝着,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睁开了眼睛。
他们的鼻子轻轻抽动,一些温热的液体滴落下来,腥香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婴儿挣扎着,落到地上,又花了不少时间翻身。
他们摇摇晃晃地划动四肢,起初还很笨拙,但很快将就掌握了要领,开始在本能地驱使下向着香味传来的方向爬行。
他们很快就抵达了本来也不遥远的目的地。
那是小小的蝴蝶们聚集的地方,蝴蝶实在是太多了,就像在阳光中飞舞的彩色灰尘。他们挤过去,压碎了不少小蝴蝶也浑不在意,只是急切地抓起小蝴蝶和底下的肉块,将它们一股脑地放进嘴里。
他们还没有牙齿,但这不妨碍他们吮吸已经被小蝴蝶溶解过的食物。
很快,他们就吃饱了,并且长大了一些。
桑西和玛格丽塔坐在窗台上,双腿靠在一起。
伊芙琳和希克利有说有笑地走进房间,希克利几乎立刻就看到了他们,瞳孔紧缩,而后飞快地扭头去看伊芙琳,同时还试图移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
但是,伊芙琳完全没有注意到窗口处站着两位哪怕在黑夜中也能散发出光彩的美人。
她的目光完全被画作吸引住了。
希克利:“……”
他看了看伊芙琳,又转头看桑西和玛格丽塔。桑西凝视着玛格丽塔,连个眼角都没给他,玛格丽塔则冲希克利微笑了一下——这个笑容足以令暴君的心胸里充满柔情,却将希克利吓得脸色发青。
他迅速将头转向伊芙琳,并一心一意地听起了伊芙琳兴高采烈的发言。
玛格丽塔看向伊芙琳。
玛格丽塔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这个世界上……”他说,“居然还会有这种人啊。真是长见识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而辽阔的房间里回荡,希克利的脊背紧绷着,显然听到了玛格丽塔的感慨。然而,伊芙琳就像聋了一样,完全没注意到玛格丽塔的话语。
希克利困惑地打量着伊芙琳。
突然间,福至心灵的,他将手背到身后,凭记忆掐了个手诀。他的瞳孔前亮起一圈小小的金光,而透过镜片,希克利凝神细看向伊芙琳。
他的手抖了一下,金光立刻消失了。
希克利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怪物”有同样的想法,但是,看来和伊芙琳在一起的人生就是这么精彩,这种事确实发生了,他的想法和“怪物”重合了。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种人吗?!
伊芙琳。你的灵感……你的灵感……
居然……是1啊!
居然有人可以只有1的灵感吗?!这是怎么做到的啊?!它居然还有个1而不是0……就连人类的尸体也有5灵感啊……书里写得清清楚楚,5就是人类可以拥有的最低数值了……伊芙琳你果然不是人类吧……
可是其他物种也没有灵感可以低到1的吧?!
他的面色变来变去,最终咬了咬牙,又将手背到身后,掐了另一个手诀。金光重现,希克利仔细看着伊芙琳,手指又是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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