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没有搭理他的讽刺,有毛病。
最后那份烤肉全都进了韩为肚子里“这买卖不亏,有钱赚,还有东西吃。”
陆辞“前辈喜欢,我可以进城去买。”
秦玦听他这话表情立刻产生一丝不快,他在这住了几天已经发现了,大大小小的活儿全都是陆辞在干。
韩为就是个甩手掌柜,连自己的衣服都是陆辞给他洗。
沈兮安常常闭门不出,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不说帮帮忙,在宁王府给霍燃当奴才,出来了还金贵上了?
秦玦越想越来气,跟着自己的时候,连杯茶都没让他倒过,现在上赶子来给别人干活,他要过得好也就算了,处心积虑离开自己就是为了来过这种日子的?!
“你干什么呢?”
陆辞听到是秦玦的声音,头都没抬“跟你没关系。”
秦玦抓着陆辞的手腕把人拎起来“你就这么不识好歹?”
陆辞手腕被他捏得生疼,语气却丝毫不肯软下来“你给我松手,这里不是度阴,更不是你的王宫!”
秦玦冷笑“我想干什么,还管他是哪里?好好的日子不过,就喜欢在这给人家当下人是吧,果然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贱民病。”
陆辞挣开秦玦的手,跟着一拳朝秦玦的脸砸过去“我就是贱才跟你纠缠那么长时间。”
“你说什么?!”秦玦怒极反笑,擒住陆辞的拳头,反手一拳砸进他的腹部。
陆辞不是秦玦的对手,秦玦气极没收力的一下,直接让陆辞跪在了地上,膝盖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秦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伸手要去扶他“你…”
陆辞打开他的手,自己撑着墙站了起来,端起盆去晾衣服。
“沈大哥,你有没有衣服要洗?”
沈兮安对陆辞摇头“没有,你不用管我。”
秦玦跟在陆辞后面进屋对沈兮安道“还洗什么衣服,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每天穿新的就是了,我看那小子笨手笨脚的,做不好什么事,不然我出钱替你和前辈雇几个下人和小厮来,保证伺候的你们舒心,把他赶走吧。”
“秦公子觉得待的不舒服不如自己走方便一点。”沈兮安淡漠道。
秦玦邪邪一笑“那可不行,你还在这呢,我走到哪去,除非你答应和我回度阴,只要你和我回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是么?”
“当然了,你这种大美人,还是值得付出多一点的。”
沈兮安道“我想要阁下的国君之位,阁下也肯拿出来?”
秦玦微诧,旋即笑着道“原来小安心怀天下,也是,毕竟是皇子,不像一些乡野莽夫。”
沈兮安表情微变“秦玦,你过分了。”
“我说错了吗?庶民就是庶民,永远都改不了骨子里的低贱。”秦玦拉起沈兮安的手“你看你就不一样了,即使落难,也遮不住天生高贵。”
沈兮安抽回自己的手“可我看秦国君倒只觉得招人烦。”
秦玦看着沈兮安出门,陆辞连忙在后面拿着外套披到沈兮安身上。
他气得狠狠踢了下桌角,就这么喜欢伺候人?
跟他就什么都不行,在外面倒是一点也不拿架子了。
“天这么冷,你还是别出去了吧?”陆辞对沈兮安道。
“有点闷,我就到外面站一会儿,你回去吧,不用跟着我。”
陆辞有些愧疚道“是不是他烦到你了?对不起…”
“跟你有什么关系。”沈兮安轻声道“别想那么多。
晚上的风是有点凉,沈兮安微微蹙眉,拉了拉外袍,但冷风还是四面八方的钻进衣服里。
陆辞气愤道“他就是故意的!这个人就是这样,哪怕跟他回去被他扔在那里十天半个月见不上一面,也不愿意放过我!真想杀了他!”
秦玦看到陆辞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东西,沈兮安表情不太好,是不耐烦吗?
陆辞这个人向来看不懂眼色,人家烦他他也不知道,还在那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愤怒。
他们是在吵架吗?因为他吗?
沈兮安忽然抬手干什么,该不会是…陆辞这点武功怎么打得过沈兮安!
秦玦飞身上前,把陆辞拉到身后,一掌出去,其实他只用了两成内力,没想到沈兮安居然就这么被他击飞了出去…
沈兮安跟陆辞正说着话,想要拍拍陆辞的肩膀,结果莫名被一掌在打在胸口。
陆辞看到沈兮安吐血,猛地把秦玦推开“你干什么?!”
秦玦愣住“不是,我以为…”
陆辞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过去把沈兮安半抱起来“你怎么样?”
沈兮安拍了拍他的手背“扶我起来。”
陆辞把人打横抱起来就往回跑“韩前辈,韩前辈!快出来。”
“喊什么喊,怎么了?”韩为从他的药室里出来看到沈兮安气若游丝的样子也很意外“把他放到榻上。”
沈兮安咳了两声,对陆辞道“别紧张,没事。”
韩为把陆辞和秦玦赶了出去。
陆辞噼里啪啦把手边能拿到的东西全都朝秦玦扔了过去,打也打不过,赶也赶不走。
“你行了!”秦玦躲得烦了上前摁住他。
“呵,反正你也只会用暴力,你想打我吗,你动手吧!”陆辞道。
“我刚刚是以为他要…”秦玦哼了一声“算了。”
“以为什么?以为什么都是你小人之心!”陆辞连踢带打“你赶紧滚啊!”
“我小人之心?!”秦玦把陆辞押在墙上“我以为他要打你才出手的你这个蠢货!他的武功把你打死十个来回都够了!咱们两个是谁不识好人心?!我就算有错,至少也是为了帮你吧,你呢,什么都不问清楚上来就跟我闹,我是太惯着你了让你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是吧?”
“他又不是你动不动就打人!”陆辞冷笑“我当然没忘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介贱民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脏了陛下的耳朵,真是太抱歉了,但你不活该吗,秦玦?是我死皮赖脸非要黏在你身边的吗?满世界追我跑的人不是你吗?咱们两个到底是谁更贱一点啊?”
“你说什么!?”秦玦押着陆辞的手又紧了几分,陆辞胳膊被他掰得拧着劲的疼也不肯说两句软话。
“我说,陛下,您是不是太贱了,非得倒贴一个看不上你的人。”
“呵,我给你脸了是吧。”秦玦把陆辞往他的房间拖,关上门就开始疯撕扯他的衣服“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这副身体还算销魂,既然不识抬举,我就让你明白明白你对我真正的作用。”
“你放开我!”陆辞到底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完全不能还手的人,抬手就往秦玦命门招呼,可惜还是打不过他,被他摁在床上“秦玦,你无耻!”
“你第一天知道我无耻啊?度阴上下谁不知道我无耻啊?”秦玦狠狠地弄了一番,几乎算得上凌虐。
做完之后,秦玦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也开始觉得自己刚刚有点过分,再看到陆辞身上的痕迹,语气也软了几分,把被子盖到他身上,拍了拍他的腰道“刚刚是我太激动了,别委屈了。”
陆辞屈辱的把脸转向一旁,背对着秦玦,不肯看他。
秦玦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行了,别跟我闹脾气了,跟被人玩那些我从来都没在你身上试过吧,还不够疼你?”
“你来啊,谁怕谁啊!你有本事就打死我!”陆辞激动的坐起来,腰腹一阵坠痛又跌了回去。
秦玦看他这样轻笑出来“行了,好好躺着吧。”
“你转过去。”陆辞抱着被子对秦玦道。
“你还要干什么?”秦玦有时真的不懂陆辞在想什么,只好把衣服捡过来给他“你什么我没看过。”
“沈大哥都被你打吐血了,我得去看他!”
秦玦也奇怪了,沈兮安能成为霍燃的暗卫武功自然不弱,怎么至于连他一掌都受不了“他怎么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大老远来找你,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句话?”
陆辞穿好衣服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我到这里的时候他就那样了。”
“那脾气古怪的老头是大夫?”
“嗯。”
秦玦眼睛一转“霍燃应该不知道他在这吧…”
“你又要干什么?”陆辞眉毛顿时竖了起来“你要出卖他是不是?”
秦玦不以为然道“让我撞上了,不就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么,应该谈个什么价码好呢。”
“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陆辞扑上去掐住秦玦的脖子。
“你为了一个认识几天的人要杀我?”秦玦眼神一冷。
陆辞忽然松手,拿起一旁秦玦的佩剑朝自己脖子挥过来“我杀不了你,也不能杀你,但我可以杀了我自己。”
秦玦从没见过这样的,威胁人不是应该坐下来谈条件么,这人怎么等都不等,直接就开始撕票了!
他的剑那么锋利,剑气都足够割破他的喉咙了!
秦玦握住陆辞握着剑柄的手“我只是随便说说,放手!”
陆辞松开手,他知道秦玦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随便说说,如果刚刚不来这么一出,他真的会拿这件事去跟霍燃做交换。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任何东西在他眼里都可以标上价码。
“你和他才认识几天,关系这么好了?”秦玦语气阴森道“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呵,陆辞,眼光越来越差了。”
“他比你好一万倍,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遇到个人就想着那种事。”陆辞不想给沈兮安添麻烦,所以必须跟秦玦解释清楚,以防这人脑子抽风干出什么事来。
“我也不至于遇见个人就行,怎么也得长得好看才行。”秦玦在陆辞脸上蹭了一下“至少也得是你这个差强人意的水准。”
陆辞其实很好看,他虽然不是一眼惊艳的类型,但很耐看,是越看越勾人的那种,不然秦玦也不至于追魂似的不肯放过他了。
“我说你想让我闭嘴,除了以死相逼之外,是不是也该表现出点诚意?”
“你想怎么样?”陆辞警惕的看着秦玦。
“现在躺下再让我做两次,我就考虑一下。”秦玦半真半假的套路陆辞,其实他不答应也没什么,他答应了那更好。
可在看到陆辞眼里明显的失望和屈辱之色时,秦玦承认,他有点后悔了。
陆辞低了低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便开始脱衣服“行,你说到做到。”
秦玦心里没由来的憋闷,猛地抓住陆辞的手把摁在墙上“跟我做就这么为难你是吧!”
陆辞被撞得后背一痛“你到还要不要?”
秦玦狠狠锤了一下墙,转身离开了他的屋子。
他本想用沈兮安让陆辞吃醋,没想到到最后,只气到了自己。
陆辞垂了垂眸,松了一口气,穿好衣服出来“所以你不会出卖沈大哥了对吧?”
“我真想知道你那个猪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秦玦恶狠狠的说完,扣住陆辞的后脑吻了下去,还故意咬了他的嘴唇。
陆辞站在那里被他亲,没有拒绝也没有挣扎,乖巧的样子很大程度上抚顺了秦玦的心。
“你…”
“我不会告诉霍燃,我巴不得看他到时候后悔呢,行了吧,别再和我说别人了。”
陆辞看了看他“我是想说,你们这种人,是不是都不把别人当人看,喜欢就拿过来玩玩,玩坏了就扔了。”
秦玦轻笑一声“你说你自己还是说沈兮安啊?我可从来都没有把你扔了吧,不是你自己跑的么?”
“有区别吗?”陆辞不是没有尝试过去过秦玦让他过的那种生活,待在宫殿里,等着他来,看着他走,但最后发现他不是那种人过不了那种日子“我要不是自己跑了,说不定现在还不如沈大哥。”
“你!”秦玦决定不跟计较,不然非得把自己气死不可“算了,人不能跟猪讲道理,猪也听不懂。”
韩为打开房门,陆辞一看到就不管秦玦了,秦玦在后面气得牙痒痒,但还是跟了上去。
陆辞“前辈,他怎么样了?”
韩为冷冷看了秦玦一眼,这小子脾性不行,又情绪化,说动手就动手,就陆辞这实心眼的真跟了他还不被他玩死“快死了。”
陆辞被韩为骗一百次也还是会上当“什么?!”
“你听他吓你。”秦玦在一旁道“到底怎么样,你不是很厉害的大夫么,这点小伤都治不了?”
“我没事,陆辞进来吧。”沈兮安道。
秦玦虽然没被叫,但也脸皮厚的跟着进了门,失手打伤个人而已,在秦玦心里却是不算大事,莫说只是轻轻一掌,他这种上位者,就是杀错了个人也不会当回事。
“沈大哥,对不起。”
“和你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沈兮安看到陆辞颧骨的擦伤皱了皱眉“怎么弄的?”
秦玦打他了?
陆辞自己还没有注意到,抬手摸了一下,估计是撞在墙上时蹭的吧“我没事。”
沈兮安在心里叹了口气,秦玦的手腕和心计都超出陆辞十万八千里,如果陆辞最后真的重蹈覆辙,以秦玦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能对他好吗?
还没得到呢,就动起手来了。
秦玦跟沈兮安视线对上,不用说话就能读出对方心中所想。
秦玦这人不知是有什么毛病,越是知道沈兮安担心越要挑衅,眼神落到陆辞身上总带着几分亵渎和轻佻。
仿佛在显示,他对陆辞并不上心,只是玩玩。
后来韩为说秦玦还处在认为喜欢上一个人很丢人的阶段,等他真的失去所爱之人,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丢人了。
沈兮安这才明白秦玦口不对心的矛盾点究竟因为什么“可为什么会觉得有喜欢的人很丢人?”
韩为冷哼一声“觉得自己挺不错的,有身份有地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承认会被一个一无所有还要四处讨生活的人吸引,简单来说太把自己当回事。”
沈兮安沉默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陆辞离开他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他要的那种相濡以沫的感情秦玦给不了。
“你快别操心人家了。”韩为嘲笑沈兮安“我算知道你这些心病哪来的了,想太多,什么都往身上揽。”
陆辞现在不用躲着人了,他浇完地回来,韩为让他进城去采购些东西回来。
秦玦道“他那么笨,一眼就会被看出是外地人,到时候肯定盯着他骗,被人家以次充好他都看不出来,让他去买东西,他别买回来一堆破烂玩意。”
陆辞“你这么厉害那你去。”
沈兮安心想糟了,韩为白眼要翻出声了,陆辞这孩子还是实诚,秦玦就等他这话呢。
秦玦诡计得逞嘴上还要占上风“看在我没什么事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的陪你去一趟吧。”
“沈大哥,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一起帮你买回来?”
沈兮安对陆辞道“没有,你们早去早回。”
“嗯。”
秦玦是又几天阴雨连绵的日子发现不对劲儿的,陆辞拿了很多水囊灌了热水给沈兮安,好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似的。
“他到底怎么了?”秦玦问韩为。
秦玦没有陆辞那种不多嘴的自觉,又是个人精,糊弄是糊弄不过的,韩为道“问题很多你问哪一桩?”
秦玦回忆起上一次在宁王府见到沈兮安时他脸色就已经不是很好,又联系了秦玥给他说的事,心中有了猜测。
可秦玥那时只是匆匆说了几句,他也没有问的太具体,所以并不知晓沈兮安已经病入膏肓,现在才回过点味儿来。
“你是因为这个才离开霍燃的?难道你的病严已经重到了危及生命的地步?”
沈兮安虽然已经快要习惯这种四面八方由内而外的痛了,但习惯归习惯,痛也还是痛的,应付起人来就没那么得心应手了“秦国君想说什么?”
“什么也不想说,原来你也是个蠢货。”
陆辞虽然经常被秦玦的激将法绕进去,但好赖话还是能听明白的,知道秦玦这个“也”字是用来形容他的“...”
秦玦是那种看上谁,绑也要绑在身边的人,如果是他要死了,可能会故意让爱人愧疚心疼,最好记他一辈子,就算不殉情也决计不会再爱上别人。
沈兮安这样的他就看不上,一副情圣的样子,最后除了苦了自己,一点好也落不下。
跟陆辞那种轴还不一样。
秦玦定义陆辞是那种会把日子过得很难的人,认死理,吃不上好果子,还非要照自己的道儿走。
明明只要和他在一起,乖乖待在他身边,就不用风餐露宿,为生计奔波,可他偏不,宁可回去过他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也不肯在感情上委屈一点。
别人是既要又要,他是激动了什么都可以不要。
本质上跟沈兮安是一种人,对感情太坚持了,过于坚持就会极端。
沈兮安轻轻弯起唇角“那你很幸运啊,你永远也不懂我们在坚持什么,所以呢,你现在不应该回去你的度阴王宫里奢靡享乐么,在这干什么呢?难道是觉得这乡野山间风景好不成?”
沈兮安不是故意拿话刺秦玦,只是希望他能早点发现陆辞对他是不同的,不要再因为一些没用的“面子”肆意伤害他了。
“还有多久?”秦玦很奇怪不肯对陆辞好好说话,但对和陆辞很像的沈兮安又异常的“宽容”,沈兮安觉得是因为移情。
韩为实话实说道“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最多一年。”
第五十四章 重逢
“等等…还有多久是什么意思?一年又是什么?”陆辞愣愣的看着韩为和沈兮安,他一直心里有数沈兮安身患顽疾,但没想到有这么严重“沈大哥,你…为什么…是他?他待你这样不好吗?你为什么不早一点离开他呢。”
秦玦一听就知道陆辞根本没明白他刚刚的话,还以为沈兮安是终于受不了霍燃了才走“你别问了,小傻子,他自作自受你不会懂的。”
沈兮安招呼陆辞过去,本想替霍燃说两句,但又一想,万一陆辞也学他那就不好了,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不同的人,秦玦不是霍燃,霍燃在他心里值得。
但秦玦…至少陆辞现在觉得不值得,那就没必要让他对自己产生怀疑。
“爱情不就是这回事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看着好的未必真的好,红墙宫阙是布满荆棘的牢笼,但还是很多人想进去,别人看着不好的未必真的不好,是不是?”
陆辞点了点头,秦玦不满的眯了眯眼,本想沾着霍燃的光,让沈兮安顺带劝劝陆辞,结果人家话锋一转直接给他甩没了。
这沈兮安果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难怪能拿捏住霍燃那厮。
秦玦约了秦玥在边境见面,他之前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得赶紧问问秦玥这件事有没有她的“功劳”,成为霍燃的眼中钉可不是什么好事。
秦玥一听秦玦的担忧道“放心吧,我要真没分寸霍燃怎么可能放我走,沈兮安嘛,应该是因为那次救了霍燃的一个小朋友,重伤濒死险些救不回来,又接连被他的那个属下放了血,所以才这样的吧。”
“霍燃的下属敢放沈兮安的血,是不想活了吗?”秦玦很难想象。
“也不算吧,我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听人议论说是沈兮安自己没有包扎伤口,大概是他本身就不想活了吧,我觉得可信度很高,如果真是有人想杀沈兮安,霍燃怎么可能还留着那人的命?”
秦玦点头,跟她没关系就行,不然霍燃肯定把这笔算在度阴头上“不过这一局是你输了,打算怎么兑现承诺?”
秦玥真的跟秦玦一样,看人的眼神都很像“我现在给你找来一沓美少年,你不怕陆辞看见?”
“...”秦玦捏了捏秦玥的下巴“我是对他很感兴趣,但他还不至于让我今后只面对他一个。”
秦玥笑意盈盈的挑衅道“行啊,那我回去准备些男孩女孩在宫里等你。”
秦玦“要姿色好的。”
和秦玥分开后,秦玦去找陆辞,他正在搬米和面,秦玦认命的上去帮他“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跟生米生面发生接触。”
“我自己可以拿。”陆辞看着让人伺候惯了养尊处优的国君陛下把米袋子拎上马车,确实有点触目惊心,不过要不是他非得要跟着来,根本不用特意雇台马车。
秦玦躲开陆辞的手“这个时候你该说的是谢谢或者干脆亲我一下,以前没人说过你很不懂人情世故吗?”
“不用人说,我知道我既不会说好听话也不够讨人喜欢,你来帮我我很感谢你,但我说不用人帮也是真的,这点东西我一个人拿得了,无非就是多搬几趟,你可以在马车上等。”
陆辞眼神真诚,没有一点拐弯抹角,秦玦刚刚还在觉得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现在宠着他就故意耍脾气,结果人家就真的是不需要他帮而已。
秦玦心里升起一丝异样,是啊,陆辞不需要他,甚至也并不羡慕他觉得的那种“好日子”,所以不愿意对他谄媚妥协。
那不是恃宠而骄,而是他秦玦拥有的对陆辞从来就没有半分吸引力,他之前愿意委身不过是…不过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罢了。
秦玦有一瞬间的恍惚,爱慕他的人很多,虚情假意掺杂着真心算计营造出来的爱意,他见得太多了,看中他权利地位依附而来的,图金银珠宝图飞黄腾达的。
他不愿意在感情上浪费时间,用钱能买来的东西,用着方便,丢掉也不可惜。
可陆辞什么也不要,甚至现在也不要他了。
为什么,陆辞看上了他什么?
他性格恶劣,爱捉弄人,手段阴狠,除了国君的尊荣,和他自己也数不清的财富,他有什么让陆辞喜欢的?
“陆辞。”
“嗯?”
秦玦鬼使神差的问出了那句话“你不会是真的爱上我了吧?”
陆辞眼神怪异的看着他“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又想羞辱我吗,难道我有病吗,你下手那么狠,不喜欢你谁受得了你那些爱好?”
秦玦瞳孔巨颤“你…”
“你别误会,那都是之前了。”陆辞看着愣在那的秦玦道“你还回不回去了,不走我走了。”
秦玦拉住要自顾自上马车的陆辞“回,当然回了。”
沈兮安收完草药回来就看见屋子里坐着那个无数次见缝插针闯入思绪的身影“你怎么…”
霍燃一直看着门的方向,看着沈兮安推开门出现在他眼前,继而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情。
气色好像比之前好了一点。
其实他离开也不过两个月,可这两个月,霍燃觉得比两年还长。
他一步步走到沈兮安面前“因为知道有一个嘴上说不爱我了,其实只是怕自己死了会让我伤心的人一直在等我,所以我就来了。”
霍燃的到来让沈兮安始料未及,韩为的地方人烟稀少,十天半月都看不到个喘气的,他又不是陆辞,偶尔还会到城中走一趟,霍燃怎么找到他的?
数月未见,离开王府那天的场景却好像就在眼前,他当时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在见到霍燃这一刻瞬间土崩瓦解,沈兮安叹气,终究还是瞒不过他。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呢,就装作承了我的情,让我放心的走不行吗?你可当真是让我死都闭不上眼啊。”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再开口,来之前霍燃心里有一万句话要和沈兮安说,想告诉他自己终于搞定了东南,军中的事务也都先交给了楚荆,如果沈兮安不想回去,他就留下来陪他。
想和他说,他们之间没有生离死别,也不用担心他会伤心,他们只有生死相随。
可真的见到了,又都觉得不重要了,其实也未必非得说出来,他出现在这里,沈兮安就会明白他的意思。
霍燃重重把人搂进怀里,低头吻了下来,沈兮安抬了又抬的手最终攀到霍燃的肩膀,紧紧的抱住了他。
谁会舍得呢?
沈兮安走的决绝,心里却也是万般的不舍,那是他曾在梦里都不敢肖想的人,不是万不得已,他自然也不愿意松手。
“你找的人不靠谱,被我骗一骗就招了,下次不要跟叶豫合作了。”霍燃在沈兮安耳边道。
沈兮安无奈的看着他轻轻笑出来“不可能。”
“为什么?”霍燃奇怪的看着沈兮安,他和叶豫什么时候建立起这样的信任了。
虽然的确不是他说的,但为了报复他把沈兮安藏起来,霍燃还是决定小小的“污蔑”他一下,没想到被拆穿了。
“他虽然嘴上总是不饶人,但心里是把你当成最重要的朋友的,除非我真的没事了,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你真相,否则我也不敢相信他。”沈兮安笃定道。
叶豫肯帮沈兮安又何尝不是为了霍燃呢?
霍燃有点埋怨的问他“这么聪明,怎么就想不到,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面对呢?”
平白分开这么久,让我这么久都看不到你。
沈兮安抚上霍燃的脸“不是想不到。”
是实在舍不得。
舍不得看他尝亲眼目睹爱人离世的苦。
沈兮安再见到霍燃只觉得心疼,短短两个月霍燃却瘦了一大圈,刚刚抱他,都能摸到背骨了。
“那个大叔就是叶豫的师叔吗?”
沈兮安点头“嗯。”
“怎么看着这么年轻,我记得叶豫的师父如果活着现在都该五十岁了,他师叔怎么看着三十出头似的。”
“韩前辈三十八岁了。”
“那还差不多。”霍燃话里有点酸溜溜的,不过控制的很好没让沈兮安听出来,毕竟他也不想让沈兮安觉得他是个无理取闹乱吃醋的人。
怪只怪韩为的样貌实在不像快四十了,才让他一时生出危机感。
大山深处,孤男寡男,又收留了沈兮安还帮他治病,万一他把感激误会成好感可怎么办。
叶豫这不靠谱的,不说找个白胡子老头照顾沈兮安,也别给他弄个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