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豫点头“真是绝好的馊主意。”
沈兮安“霍燃确实欠他良多,他这次中毒纯属无妄之灾,叶大哥尽力吧,实在不行就只有我…”
“打住。”叶豫道“实在不行,我就去找鬼医,他肯定有办法的。”
路十三“那怎么办,难道一直让他在王府住着吗?现在大家就说他可能会是王爷的侧妃了,一直下去可还得了?”
“暗卫最近这么闲吗?前几天不是还说人手不够,还有功夫闲聊?”霍燃从外面进来。
严珵下令秘密处决了几个被魏平招进来的奸细,唐奇接受不了现实,也请假休息了,路十三刚一上阵面对的就是个残军,背后骂了霍燃好几天。
但暗卫长的月银实在给的太多了,路十三又有了孩子要养,于是还是非常心甘情愿的接下了这个摊子。
“那我先去忙了,属下告退。”
霍燃今天心情大概是不错,刚怼走一个,又开始向叶豫开火“你怎么回事,我把人交给你这么久,怎么还是瘦成这样?”
“这你也能赖着我?”
“要不是你乱用药,他会吃不下去东西?”
“!”叶豫怒道“翻脸不认人是吧,他当时都要死了,还不是我妙手回春,本来身体就没有完全康复又被你那个好属下放血,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去。”
霍燃坐到沈兮安身边一边削苹果一边说“我不,我不讲理,就找你。”
“讹人呐!”
幸好叶豫的医术比他嘴皮子还溜,二十天后,萧函彻底没事了。
他听说秦玥已经回了度阴,就知道了已经过去很久。
霍燃没有让沈兮安救他。
意料之中,但他确实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毫不在意。
秦玥告诉萧函,那是一种经脉毒素,拖得时间久了会对身体产生不可消除的伤害,但即使这样霍燃还是看着他昏迷。
秦玥赢了,没有要了他的命,却让他输得体无完肤,也可能再次无家可归。
萧函“霍大哥,我想去雾县定居,现在还叫雾县吗?”
霍燃道“丰国的旧地,除了国都其他城池名字都没有改,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吧。”
“好,我让人送你。”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萧函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三杯茶“霍大哥,沈公子,我以茶代酒,感谢你们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照顾,后会有期。”
霍燃点头“保重。”
“等等!”沈兮安忽然拉住霍燃的手腕。
霍燃见他脸色阴沉,茶有问题?
萧函见一计不成,立刻抽出腰间的匕首朝霍燃刺了过去,谁也没想到他还有后手。
距离太近了,萧函特意算过的。
沈兮安只来得及松开霍燃的手,来不及挡开萧函的刀了,霍燃本就被沈兮安拉着一只手,更是来不及应对,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函的刀插进挡在他身前的沈兮安的肩头。
霍燃一脚踹开萧函,萧函撞到桌子上一口血吐出来,霍燃抽出自己的佩剑朝着他刺过去。
“别杀他!”沈兮安叫住霍燃,走到他身边。
霍燃赶紧把人扶住“你干什么,别乱动!”
沈兮安居高临下的看着萧函“他不欠你了,你走吧。”
“哈,哈哈哈。”萧函疯狂的笑起来“不欠我了?好一个不欠了,你问问霍燃,他好意思吗?!我萧家多少条人命,丰国几十城,你说不欠就不欠了?”
“跟我讲条件?你也配?留你一命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霍燃看到叶豫进门,没有再看萧函,让人把他押了下去。
叶豫一看这场面“凶案现场?”
霍燃“快过来给他看看。”
叶豫给沈兮安拔了刀,给伤口上药,霍燃从后面抱着沈兮安,沈兮安整个人软在他怀里轻颤。
“是不是很疼?你轻点!”
叶豫“你干什么吃的,你还在这呢,让他受伤?”
沈兮安“你们别吵了,我没事,就是有点冷。”
霍燃抱着沈兮安的手又紧了紧。
“你去拿点热水来给他喝点。”叶豫吩咐霍燃。
霍燃出去后,叶豫问沈兮安“我早就想问了,你在肇国时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当初你掉进池塘之后,我就跟你说过不要受寒,但怎么你这寒症比那时候更严重了,若不是这寒症,你身体也不至于被消耗的这么快。”
沈兮安闭口不言,他不是很想让霍燃知道他在肇国的遭遇,所以之前也没告诉叶豫“被人绑在冰椅上大概一夜。”
门外的霍燃听着他的话,狠狠咬住牙齿。
“难怪那时割了两刀,正常就算中了冰火毒血也不会凝的那么快。”叶豫道“你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日积月累造成的,那个沈展泓真不是个东西啊,下手这么狠,那你那些伤也是他弄得吗?不像鞭子也不想棍棒也不是利器所伤,伤痕我没见过。”
沈兮安道“沈磐有一个死士长,逼供不太行,但用刑很有一套,后来跟着沈展泓了。”
“我小时候见过他把人和猎犬关在一起,然后让手下敲击笼子,猎犬受了惊就会咬人,在那些人被撕咬的残破不堪时,他会把他们救出来,给他们治伤,然后再把他们扔进去,他对付我的手段已经很温和了。”
叶豫瞪起眼睛“我去,他心里变态吧?!沈展泓用这种人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他说他恨我,他觉得如果没有我母亲的话,他母亲可能会当上皇后,他也不至于总是被拿来和我比较。”
“屁,当皇后可不是退而求其次,没有这个就能将就那个的。”叶豫帮沈兮安包扎好了肩上的伤“你这肩膀上次就伤到了筋,现在又挨了一刀,以后别再想用剑了,考虑考虑练左手剑吧。”
沈兮安看了眼左手的手腕,好像也不太行啊。
叶豫道“所以他也拿你解毒来着?”
沈兮安摇头“不是。”
“还真是你自己割的,看来我当初没冤枉你。”叶豫叹气“多大的事想不开啊,至于这样。”
沈兮安低下头,当时看到来救他的人都遇害,又一想到,霍燃会觉得自己背叛了他,就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不是也没成功么,沈展泓还要看我被霍燃报复呢,哪肯就那么让我死了。”
叶豫“结果他自己玩脱了,就他这个智商,肇国交到他手上也基本亡国了吧,这就叫得意忘形,我告诉你,下次再遇上这种事,管他三七二十一,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先保住命再说。”
沈兮安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什么呀,我还不如他知道的多呢,魏平的等级比我高多了,他问我那些问题,没一个我能答上来的。”
“他问你什么了?”
“问我霍燃的弱点。”沈兮安笑道“霍燃在我眼里那么完美,哪有弱点?要是问我他哪里好,倒是可以说个三天三夜。”
叶豫“…”
霍燃深吸了一口气,看到下人端着他要的东西过来,主动走了过去,不想被沈兮安知道,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如果他能够再晚点离开,就不会错过了叶豫和沈兮安后面的话,可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阴差阳错,也是天意。
“那这样的霍燃也不能让你想要努力多活几年吗?”
沈兮安看着叶豫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叶大哥,你是大夫,我这样的,多又能多几年呢?三年五年?十年后霍燃也才三十三岁,我不想他看着我死,从九岁那年开始,活着的每一天就都是侥幸,我已经知足了。”
霍燃端着热水回来,说话的语气温柔了不止一点,好在他最近抽风,也没人觉得怎样,沈兮安想要伸手接被他躲了过去“加了蜂蜜,慢点喝,烫。”
晚上,沈兮安忽然问霍燃“你想做吗?想做就做吧。”
霍燃沉默,从沈兮安回来之后他们之间的几次,都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霍燃觉得沈兮安大概是不愿意的。
“那你留我在这到底是干什么呢?”沈兮安淡淡道“我现在也不能算是肇国的人了,失去了质子的意义,你又不愿意碰我,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我呢?”
“不是不愿意。”霍燃神色凝重道“我是不想强迫你,我知道你不想。”
“我想。”
“你肩上有伤。”
“不影响。”
霍燃和沈兮安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抱起他去了浴场。
…(此处省略六七百个字)
身体的愉悦和心里的煎熬交织拉扯。
霍燃轻轻抚摸着他的背,沈兮安的哭声让他实在心碎“我要失去你了,是吗?”
“不是说好要一起过年吗,庙会也不想去了吗?”
“...霍燃…”
“…真的想走就走吧,我不拦你了,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别说了,霍燃…”
“你说不爱我了,是假的吧,是我伤了你的心。”霍燃把沈兮安整个人揉在怀里,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放手“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不用怕会不受欢迎,我永远爱你。”
沈兮安走了,走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一点线索都没给霍燃留下。
霍燃早上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病了一场,昏睡了十来天,叶豫说是伤心过度。
霍燃醒后,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上朝下朝偶尔去军营。
尽管他看起来并没有很不高兴,但王府还是没人敢再提“沈兮安”这个名字。
“你是来杀我的吗?”萧函等了很多天终于等到了霍燃。
霍燃冰冷的答道“是。”
“宁王殿下,你可真是个薄情寡义,冷心冷肺的人啊,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你做的一切都有条件,不是为我,是为你自己,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高尚,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霍燃语气没有起伏道。
“我是有私心,那我对你的好就不算好了吗?我对你的喜欢就是假的了吗?霍燃,你是一个无私的人吗?你没有私心吗?我有私心就不配被爱吗?”
“不是。”霍燃看着他“我不喜欢你,和那些都没有关系,就仅仅是不喜欢,就算你做的再多,也还是不喜欢,萧函,我有喜欢的人,你一直都知道,是你自己奸计不成还非得要来飞蛾扑火的。”
“哈,哈哈哈哈,宁王殿下把自己说的好深情啊,你喜欢沈兮安,那他被你弄成什么样子了?你知道秦玥和你那些手下怎么欺负他的吗?”
“你没看见吧,你故意不去听不去看所以就能让自己不管。”萧函嘲讽的看着霍燃“可我都看到了,他们把他推进池塘里,摁着他不让他出来,随时随地拉过来拳打脚踢,带着内力的石头砸他,他们知道只要不动他的脸,不让你看到明显的伤,你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玥把他绑在花园里,往他身上掷飞镖,你说他那时候会在想你吗?想你为什么不救他?还是为什么让那些人折磨他?”
这些事,霍燃确实都不知道,萧函没有冤枉他,他是故意不去听的,他撞上过那一回,秦玥夹沈兮安的手指,他没管,还用鞭子打了他。
当时沈兮安在想什么呢?
沈兮安说不爱他了,或许也是真的。
被这样对待,谁能受得了呢?
“这么一想,被你爱上,也挺倒霉的。”萧函道“我想见沈兮安。”
“...”霍燃“不可能。”
萧函看着他的表情,忽然笑起来“哈哈哈哈,他离开你了,他离开你是不是,霍燃,你也有今天,你动手吧,是我技不如人,妄想着你能有一丝丝的怜悯之心。”
“我怎么忘了你可是权倾朝野杀人不眨眼的麟国战神,谁能有你狠心,我输了,但你也没赢,你爱的人身上的每一道疤,都是你的杰作。”
萧函喝了霍燃给他准备的毒酒,霍燃没有杀他,里面只是加了一点能让人失去记忆的药。
然后让人把他送去了雾县,给他留下的钱足够他挥霍一辈子。
或许不如丰国九皇子的尊荣,但毕竟已经没有丰国了。
王府的一切都照旧如常,霍燃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军务上,霍煜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
“皇上有话和臣说?”
“你要实在放不下他,就去把他找回来,你看看你现在魂不守舍的。”
“没有啊,皇上想多了,臣挺好的。”霍燃淡定道“没什么事,臣弟先告退了。”
他派去跟着沈兮安的人都被甩开了,霍燃握着手里修补好许久的玉佩,当时是想着给他的,后来又没拿出来。
庄鸢最近被霍燃弄得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霍燃不知道抽什么风,说要帮他看账目,估计是嫌他进度太慢了。
庄鸢也不知道霍燃是怎么一个月就看完了交给他那些账本和记录,接着就是大刀阔斧的开始拓展商业版图。
可他的手段太强硬了,说话也直接,常常弄得那些商铺的老头子心梗,庄鸢还要跟在后面安抚。
“哥!你要干嘛啊,做生意不是打仗,你想想那些老板们的心脏!”
“没时间跟他们磨叽。”霍燃把一份表格扔到桌上“这什么玩意,糊弄鬼呢,让他想好了重做,我不介意名下多一家商行。”
庄鸢拿过来看了看“昨天被你打回来那些我还没看完呢,你还是回去练你的兵吧!”
“帮你干活,你还不愿意?”
“你看得太快了!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头猪!”
“知道自己慢还不多用点心。”
“我已经每天做到子时了!你是不睡觉吗?!”
霍燃“活儿干不完不好意思睡。”
“...你行行好吧。”庄鸢端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噗——!水啊?!你连杯茶都不准备,给你那些茶叶呢?”
“泡不好,浪费,不如放着。”霍燃道“想喝自己让黎叔给你拿。”
庄鸢叹了口气“沈大哥也真是的,一声不吭就走了。”
“行了,干你的活去吧,最迟今年年底拿下东南,再搞不定要被霍湘嘲笑死了。”
庄鸢心道,你最好是为了不被嘲笑!
“咳咳…”霍燃喝了一口凉水,压下了嘴里的腥甜。
他昏睡醒来后,落下了咳血的毛病,叶豫说他这是征战多年留下的旧疾爆发了,不过他身体好,问题不大,不用担心。
庄鸢看他这样“要不你…”
霍燃打断他“你回去吧,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啊,还不就是坐在那发呆不知道想什么“哦。”
霍燃这回倒是真的有事,沈桁宣约他见面,霍燃收到信时也很意外,他懒得大老远去见他,直接把位置定在了家门口。
“宁王殿下请坐。”
霍燃到了约好的酒楼,沈桁宣已经在包间等他了。
“什么事,说。”随着沈兮安的离开,霍燃耐心告罄,多一个字的废话都不愿意说。
沈桁宣拿出一个匣子放到桌上推到他面前。
霍燃动都没动过“打开,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装暗器。”
沈桁宣皱了皱眉,沈兮安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不过为了让他能够对沈兮安好点,沈桁宣决定不和他计较,从盒子里拿出一堆信笺,放到霍燃面前“都是沈展泓和一个人的书信,说的全部是麟国的事,最多的是你的,我想你应该能认出是谁的笔迹,最早一封时间是八年前,那时我哥还没有去麟国,足以证明这不是我伪造的。”
霍燃扫了一眼,是魏平没错,八年前,魏平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暗卫,没有成为暗卫长。
沈桁宣道“我知道这整件事看起来都像是一个跨越了多年布局庞大的阴谋,但真相的确不是那样的。”
“他被沈展泓捉来,这么多年过去,我虽然也积攒了一些势力,但想要对抗沈展泓还不太可能,我想偷偷带他走,他不愿意,也不肯出卖你,沈展泓会杀了他的,你根本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我没有办法,只能安排沈展泓的幕僚劝他攻麟,我知道他打不过你,你不会有什么损失,只有这样才有机会让我在民间的呼声大过沈展泓,说服沈磐传位给我,才能保护他,可他最后还是选择回到你身边。”
沈桁宣见霍燃始终保持沉默,对他道“我知道很难相信,但这就是事实,我没有理由骗你。”
霍燃把那些信扔回桌上“不,我不是不信。”
“沈展泓信不过他,怕他把肇国的事告诉你,毕竟你们的事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所以安排了这么一出…”
霍燃打断沈桁宣“沈国主是不是落了什么没说啊,沈展泓怎么会相信你呢,怎么会让你见他?”
沈桁宣一怔,捏了捏拳头“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猜以他的性格,就算提过也不会说很多,我和他在肇国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他走之后,沈展泓总是和我说他不要我了,去麟国享受荣华富贵去了,那回他和沈磐从麟国回来和我说他成了你的座上宾,然后你们的事就传了出来…”
“沈展泓这时候告诉我说原本父皇是想要送我来麟国的,是他才主动抢了这个能逃出泥潭的差事…”
“你信了?”霍燃夹杂着愤怒的轻蔑道“没吃过葡萄起码见过吧,不知道质子要过什么日子吗?”
“我是昏了头,可那时我才多大,四年前,我十三岁,我哪里能分辨出那么多真真假假?”沈桁宣声嘶力竭道。
霍燃冷笑“所以你就成了沈展泓挥向他的利剑,是吧?”
沈桁宣像只斗败了的小兽“和你说这些只是不想你再误会他,他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霍燃道“我早就查出叛徒是谁了。”
沈桁宣脸上浮现出喜色,可下一秒又被霍燃的话弄得心惊。
“太晚了。”霍燃道“你来得太晚了。”
“…太晚了是…什么意思,你…”沈桁宣震惊又难以置信的看向霍燃“你把他…”
“没有!”霍燃制止住沈桁宣对他最恶劣的猜想“我怎么可能杀他!”
“那…”
“他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啊。”沈桁宣坐回椅子上“这样啊…”
“你当初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霍燃狠狠看着沈桁宣“把他还给我时,为什么不说?!”
“我那时没有证据,你要我怎么说?”沈桁宣反问“我们是有病吗,故意瞒着你,让你误会,空口白牙,你会信吗?”
“我不知道…至少他该试一试,他为什么连试都不试就放弃我们的感情了。”
沈桁宣偶然瞥见霍燃腰间的玉佩“你那个玉佩…我哥把它送给你了?”
“怎么?你见过这个?”霍燃心道,沈兮安果然是骗他的,什么他刚来那年的中秋,满嘴谎话的骗子。
“我哥说,是一个人送给他的,很多年前皇家冬猎,沈展泓他们把他骗他林子里,找人杀他,他受了伤被一个人救了,回来之后,是救他的人送给他的。”沈桁宣道“他一直很宝贝这块玉佩,应该是很喜欢你,才会送给你吧。”
霍燃终于被勾起了久远的记忆“是有这么一桩事,原来那个小孩是他…”
沈桁宣听他这么说,恍然想起玉佩上的“燃”字“这是你的玉佩吗?是你送他的?可他说不知道是谁。”
霍燃道“我们都没有问对方的身份,怎么可能跟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说出自己是谁。”
沈桁宣露出了几分嫌弃的表情“看来他眼光不怎么样,还和我说,玉佩的主人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居然就是你,那他一定喜欢死你,为什么会离开你呢?”
霍燃捂着胸口,几声闷咳,因为…我对他不够好吧。
以前霍燃总不肯承认,总觉得他对沈兮安足够用心,现在一切真相摊开在眼前,原来他对沈兮安,真的不及沈兮安待他一分。
沈桁宣看见他掌心的血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你别讹人啊,我可没给你下毒。”
“没别的事我走了。”霍燃实在不想再面对沈桁宣这双跟沈兮安有六分相似的眼睛了。
尤其是皱眉的时候,简直和沈兮安一模一样,苍白、隐忍又带着点委屈。
对于霍燃咳血这件事,他自己觉得没什么,叶豫也说没什么,但黎叔可不这么想,叶豫便给他开了点调理的方子。
就是霍燃这人有点讳疾忌医的毛病,叶豫开的药不知道被他喂了多少盆花。
“我说你要不喝的话就别让人煎,浪费我的药材。”
“我记得我付过你钱。”
“付过钱就不是浪费了吗?”叶豫十分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从霍燃桌上拿起一根香蕉剥开吃了起来。
“你到底把他藏哪去了?”
“什么啊?”
“你接着演。”霍燃才不信沈兮安一个人可以消失的这么无影无踪,让他一点痕迹都找不到,能帮他躲起来的,数来数去就叶豫一个。
“听不懂你说什么。”叶豫自然道。
“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有本事。”
霍燃派出的明卫暗卫还有宁安军的密探找了一个月都没有找到沈兮安的半点踪迹。
叶豫看也不看他“我的本事大着呢,你指哪方面啊?”
“叶豫,他身体不好,你别跟着他胡闹。”
霍燃不是想把沈兮安抓回来,他只是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哦~你是想问沈兮安啊。”叶豫道“你觉得是我帮他离开的?哈哈,我说,宁王殿下,你未免太高看我了吧,我只是个大夫,还能在您眼皮子下把人带走不成?我要真有这个本事,您就得反省反省自己的手下和情报网怎么那么废物了。”
霍燃“他走的时候肩上的伤都还没好,要不是你把人弄走的,你这会儿已经把我的王府拆了。”
叶豫挑了挑眉,好像说的很有道理“反正跟我没关系,随你怎么说。”
“你最好有点分寸。”霍燃不担心别的,只担心沈兮安那样的身体怎么一个人生活,万一生个病都没人管。
第四十九章 倒打一耙
“没事干就去给菜地浇水,年纪轻轻的坐那参什么禅。”韩为把水桶和铲子递给沈兮安“顺便给我晒的药材翻翻面。”
谁能想到曾经声名远扬的鬼医韩为,现在运城的乡下山里隐居。
叶豫在王城的确没有什么人脉能躲开霍燃,但他有一群江湖朋友,想藏个人还是容易的。
他把沈兮安托付给了韩为,不然他怎么可能放心。
沈兮安计划要走的时候,他就给韩为写过信,说手里有一个很厉害的病人,血液能自动产生所有毒药的解毒剂,感兴趣就给他看看。
韩为一把年纪当然不会跟叶豫计较他这点小把戏,回信说“行。”
叶豫就让人把沈兮安送过去了,韩为知道叶豫不会那么单纯的想起他,但也没想到来的是个年纪轻轻就病入膏肓的小青年。
“你要是想治病应该留在都城,叶豫得我师兄真传,医术不逊于我。”
沈兮安温和的笑笑“韩医师过谦了,叶大哥说您妙手回春,他很尊敬您呢。”
“给我戴高帽也并不能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并不能让你多活两年。”韩为摸着沈兮安的脉,一时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年纪轻轻怎么成了这样的?”
沈兮安耸了耸肩“不小心。”
“怎么不小心能不小心成这样?内伤深重,寒症入体,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顽疾,气血亏,根基差,虚不受补,想用药都难,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至少十年的累积,你从十来岁就开始不小心了吗?”
还真被韩为给说中了,沈兮安表情一片空白,心虚的笑笑“差不多吧。”
“烫手的山芋。”韩为撂下这么一句就把人给接收,也没多说别的。
自那天开始到现在大半个月过去,沈兮安每天除了吃药,就是帮韩为种地。
“您为什么要自己种菜?”沈兮安拎起水桶。
韩为夹了他一眼“什么毛病,换左手。”
沈兮安赔笑道“哎。”
他右肩的伤口已经好了,就是一直还是不太能受力,稍微微动动就钻心的疼,沈兮安有心试试恢复的怎么样,被韩为看到说他是完全没意义的自虐。
“自给自足,出去买麻烦,我不喜欢见人。”
好吧,沈兮安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朴实无华的理由。
韩为性情有些古怪,沈兮安看不懂他每天在研究什么,给他那些花花草草,蔬菜粮食浇完水回来,韩为正在看两只蜘蛛打架。
“过来,躺下。”韩为道。
沈兮安已经习惯了韩为指令性的语言,乖乖躺到床上,任由韩为给他施针。
让喝什么就喝什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问原因这点,让韩为很满意
沈兮安觉得韩为是那种很容易被人误解的性格,从不解释,只专注于自己要做的事。
大概能够把顾囹的事告诉叶豫已经算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让步了。
虽然沈兮安如今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但看到针,身体还是忍不住的僵直。
“害怕也没用,过段时间就不怕了,毕竟三天两头就得挨扎。”
沈兮安苦笑“您也大可不用让我有这种心理准备。”
韩为忽然一笑“因为我就是想看你害怕,别人面对我时的恐惧让我心情愉悦。”
“您跟叶豫挺像的,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他是您的徒弟。”
“那个小崽子,心那么狠,我可跟他不一样。”韩为道“不过嘴毒这点我承认了,这是我们师门的传承,你被他骂过?”
沈兮安摇头,叶豫对他从来都很温柔,也有求必应,大概是因为顾囹的缘故。
“我猜也是。”韩为幽幽道“你和顾囹那么像,他才开不了口。”
“顾囹…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表面上看你们两个一点都不一样,他很开朗,话也多,天天在我耳边叨叨神医谷有多好,叶豫有多天才,说我不该离开,总是笑眯眯的,偶尔也会激我两句,不像你,满脸心事,什么都不说,一天天就知道拿着你那个破木头发呆,那是个什么,耗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