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呆子很苦恼—— by陈可羞
陈可羞  发于:2023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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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知道年龄问题是横在他和江栩之间的一道坎,相差十岁不算什么,可关键是他和江栩的人生阅历相差太大,姜霍夫妻刚找回儿子,正是把儿子看得紧的时候。
但不管姜霍夫妻怎么看他、怎么说他,他决定好了的事,就不会打退堂鼓。
顶多挨一顿骂。
一顿骂又算得了什么?
他上位的几年间,受过的冷落、嘲笑以及谩骂多得数都数不清,要是每次都往心里放,他早就抑郁了。
尽管心里这么想着,可金家月还是不太好受。
眼前的人又不是那些需要虚以委蛇的合作伙伴或者公司股东,眼前的人是他alpha的家人。
还是不一样的。
突然,一只手覆上他搭在膝盖上的手。
金家月愣了一下,低头看去,发现江栩偷偷摸摸地把手伸了过来,手心贴着他的手背,没过几秒,又翻过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两人坐在餐桌的同一边,桌下的小动作没人看见。
江栩轻轻捏了一下金家月的手。
金家月抬眸看向江栩,只见江栩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片在灯光下泛起些许微光,让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看着更显严肃。
金家月:“……”
这个小书呆子还挺会装。
但不知怎的,悬在他心里的那块笨重石头总算往下落了一些。
他回捏了下江栩的手。
姜霍自然不知道他俩在桌下做什么,回过神来,一张脸都要笑开花了,捏着筷子说:“大十岁好,大十岁可太好了!”
突如其来的反应把同桌的温月宁和李娟都吓了一跳,她们莫名其妙地看向姜霍。
姜霍恍若未觉,高高兴兴地起身给金家月倒红酒。
金家月见状,有些惊讶,连忙跟着起身,双手举着酒杯去接。
“要我说,十岁正好。”坐下去后,姜霍朝金家月端起酒杯,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原来你才三十不到啊,这么年轻,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没你能干,背着房贷和车贷,每个月愁得直掉头发,像你这么年轻有为、有判断力、有魄力的年轻人可真不多见啊,早就听说过你两个父亲的名字,都是很厉害的人,果然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也不是泛泛之辈。”
一通彩虹屁下来,金家月已经到了受宠若惊的地步,连着喝了几杯红酒,耳朵都红了起来。
还是江栩看不过去,说要帮金家月喝,但金家月不让。
两个人拉扯半天,忍无可忍的温月宁一把拽起姜霍的衣服:“你平时自己喝酒就算了,人家小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让小金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姜霍真的高兴,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人生几十年就没这么高兴过,不仅是第一次和儿子一起吃了一顿团年饭,而且在他心头压了许久的那块巨石被挪开,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原来金家月才二十八岁,虚岁也就二十九。
之前都是他想多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他差点以为自己要和儿子的omega称兄道弟了。
“今天过年啊,今天不喝的话,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姜霍的脸都红完了,眼神迷糊不清,大着舌头说,“小栩还是高中生,你和小李也不会喝,可不就只剩小金陪我喝了吗?”
金家月也说:“没事,温夫人,我平常应酬也会经常喝酒,酒量还行。”
“那也不行,适可而止。”温月宁拿走酒瓶,不忘瞪上姜霍一眼,“让一个omega陪你喝酒,你真是想得出来。”
事实证明,温月宁是对的,她端走酒瓶还没一分钟,姜霍就醉趴下了。
金家月也喝了不少,虽然醉得没姜霍厉害,但是脸颊上也泛起了两团绯红,被白皙的肤色衬得格外明显。
喝醉了的金家月没有一点失态,垂着脑袋,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臂,努力支撑微微摇晃的身形。
“小栩。”正在和温月宁一起收拾餐桌的李娟说,“你把小金扶到沙发上休息吧,等把这里收拾好了,我们再回去。”
江栩说了声好,弯腰撑在金家月靠着的椅背上,他用指尖点了一下金家月的脸颊。
真是又红又烫。
“哥。”江栩低着头,小声地喊,“家月哥?”
金家月的一头乌发抹过发胶,但经过这么长时间,早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下来,正好遮在他半睁半闭的眼皮上。
江栩伸手替他捋开那些发丝。
金家月这才有所动静,吃力地睁开眼睛,仰起下巴和江栩对视,可他目光涣散,好一会儿才聚焦在江栩脸上。
“嗯。”金家月尽量吐字清晰,“我晚点再回公司。”
江栩闻言一愣:“啊?”
金家月不说话了,闭上眼睛,身体前倾,轻轻地将额头抵在了江栩的肩膀上。
江栩意识到金家月在说醉话,有些哭笑不得,他又在金家月耳边喊了几声,见对方始终没有动静,只好伸手将人打横抱起。
温月宁和李娟都在收拾残局,两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温月宁还很小声地啧了一下,扭头就对李娟说:“你看。”
李娟没有出声,却也没将目光挪开。
江栩脸上臊得慌,看都不敢看她们,语速飞快地说:“我抱他到我卧室里休息,沙发上躺着不舒服。”
“行。”李娟说,“你快去吧,顺便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这边不用你帮忙。”
江栩抱着金家月健步如飞地回了卧室,把金家月放到床上。
金家月顺势一滚,滚到了床中间。
江栩跪到床上才把金家月脚上的拖鞋拿了下来,他扯过被子盖到金家月身上,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东西不多,三两下装进行李箱里就算是收拾完了,再把作业都放进背包里,从衣柜里拿出金家月的外套搭在床上。
忙完这些,他又出去帮温月宁和李娟的忙。
几人分工合作,半个小时下来,就把事情做完了。
晚上九点,外面的天空已被夜色淹没,密密麻麻的小雪被风吹得倾斜,今年的冬天太冷了,大年三十的晚上都没有多少人在外面玩,只有川流不息的车辆在道路上行驶。
姜霍在卧室里呼呼大睡,温月宁看着江栩从卧室里背出金家月,眼里有着浓浓的不舍。
“新年快乐。”温月宁拿出早就备好的两个红包,一个塞到江栩的衣兜里,一个塞到金家月的衣兜里,“来年见。”
江栩背着金家月转了个身,和温月宁面对面而站。
“谢谢妈。”江栩说,“也祝你和爸新年快乐。”
温月宁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娟,李娟两手都没空着,一只手拉着江栩的行李箱,一只手提着江栩的手提袋,身后还背着江栩的背包。
“你们怎么回去?”温月宁说,“小金喝了酒肯定不能开车,不然我帮你们喊个代驾?”
江栩说:“我刚才打了车,应该快到了,家月哥的车先停在你们这里,回头再让他开走。”
温月宁哦了一声:“注意安全,到家了跟我说。”
道完别后,江栩背着金家月和李娟乘坐电梯出了单元楼。
外面很冷,寒风往他们身上一吹,连带着雪,像是刮在骨头上一样。
江栩感受到背后的金家月瑟缩了下,但没醒来,而是将脸更深地往他脖子里埋。
金家月的外套换了回去,那件大衣不防寒,江栩又往他的脖子上裹了一条围巾,可后颈那块位置还是有一部分暴露出来,敞在寒风中,冷得金家月直打哆嗦。
江栩只好加快脚步往外走。
李娟拖着行李箱跟在他的后面。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江栩才稍微放慢脚步,和李娟并排而行:“对不起啊,妈,麻烦你帮我拿这么多东西。”
李娟缩着脖子说:“要怪就怪你爸,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高的兴致,让小金喝这么多酒,小金也没办法。”
江栩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姜霍难得一次情绪这么外露,桌上的人都不想扫了他的兴致,金家月也是。
回到小区外面,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小区里张灯结彩,树上挂满红灯笼,地上的积雪也被扫过,昏暗的路灯光一照,看着比之前干净了不止一点。
小区里的入住率很高,每栋楼都亮着大片的光,时不时有欢笑声和小孩的叫闹声传出,在安静的夜里飘荡。
回到熟悉的地方,李娟也比之前放得开了,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前面,她的脚步飞快,带着即将到家的欢喜。
江栩背着金家月一步一步地跟在后面。
走到单元楼下时,耳边响起金家月的一声喘息。
金家月似乎有了一点意识,将手抓在江栩的肩膀上,抬起了头:“我们在哪儿?”
一直贴在脖子后的热源消失,江栩微有不适,偏过头说:“快到公司了。”
“啊?”金家月愣道,“我们来公司干什么?”
江栩走上楼梯,他故意将第一步踩得很重,等感应灯亮起,才继续往上走:“你不是说要回公司吗?”
“我回什么公司?”金家月的大脑终于转了过来,拔高声调,可嗓音仍旧是哑的,“江栩你发什么疯呢?我大年三十晚上回公司干什么?我们在公司里跨年吗?”
江栩思考片刻,郑重地说:“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我疯了才在公司里跨年!”
金家月说完,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周围的环境,贴了满墙的小广告和生锈的楼梯扶手,都很熟悉。
这里不是江栩家吗?
沉默一瞬,金家月的语气一下子沉了下去:“江栩,你在骗我。”
江栩憋了半天,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在楼道里闹了半天,还是李娟在楼上喊:“小栩,快带小金回来了,外面冷。”
江栩应了一声,加快脚步就要往上走。
但没走两步,金家月便挣扎着要下去。
“我自己走。”金家月说。
楼道里窄,并排走两个人都有些艰难,左边是布满污垢和小广告的墙壁,右边是生锈的扶手,江栩生怕金家月不小心碰到哪里,弄脏身上干净的衣服,连忙把人放下。
结果金家月的脚刚一落地,身体就歪歪斜斜地往江栩身上靠。
江栩只能将人搂住:“哥,你自己能走吗?”
“不能走也要走。”金家月说起话来有些口齿不清,但他将语速放得很慢,尽量吐字清晰,“你妈在家,让她看见不好。”
江栩说:“我妈知道你喝醉了,她不会说什么。”
金家月坚定地摇头:“那也不好。”
江栩无奈,于是扶着人往上走。
就剩两层楼梯,走了快一分钟才走上去。
李娟把门开着,行李箱、行李袋和背包都放在客厅,从卧室里抱出一床被褥。
“小金就睡你卧室里吧。”李娟说,“他睡床上,你打个地铺。”
李娟倒不觉得这个安排有什么不对,她是过来人,江栩和金家月发展到了哪一步,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不过这个家里到底还有她在,让江栩和金家月像老夫老妻一样睡在一张床上总归不太合适,打个地铺正好。
李娟说得坦然,可江栩听得耳热,支支吾吾地说了声好。
“那我把东西都放到你床上,等会儿你自己看着办,需要我搭把手的话再喊我。”李娟说。
江栩点了点头。
等李娟进了卧室,江栩扶着金家月坐到沙发上,金家月实在醉得很,脑袋一低,要睡不睡的样子。
江栩把电视机打开,调到春晚频道,里面正在演小品,笑声时不时地响起,为这个安静的家增添了一些热闹。
把遥控器放回茶几上,他又烧了一壶热水,用保温杯装着。
回到客厅,李娟也忙完了,拿着两个红包从自己的卧室里出来。
“新年快乐。”李娟把两个红包一起递给江栩,“一个是你的,一个是小金的,等小金醒来,你再给他吧。”
江栩接过红包:“谢谢妈。”
李娟歪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金家月,叹口气说:“你今晚要辛苦一下了,我们这里肯定和小金自己家里不一样,你把他照顾好点,而且这么冷的天,我们家里没有暖气,你多看着点他,别让他着凉了。”
江栩一直点头说好。
李娟也觉得累了,连春晚都不想看了,洗漱完便回了卧室。
江栩忙前忙后把自己的东西拿进卧室里,简单整理一番后,就开始打地铺,正忙到一半,外面响起金家月的喊声。
“江栩?”金家月嗓音嘶哑,又把声音压得很低,喊出来的话模糊不清,“江栩?”
江栩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金家月在喊自己,他放下手里的被褥,起身走到客厅。
原本坐在沙发上昏睡的金家月不知何时又醒来了,正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往里看,嘴里喊着:“江栩,你在哪儿呢?”
江栩走过去:“我在这里。”
金家月听到声音,找了好一会儿才转头对上江栩的目光,看清楚江栩的脸后,那张通红的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你……”金家月看了看江栩,又看了看江栩身后,似乎很想不通,“你怎么在我后面?”
江栩无奈地说:“我在卧室里。”
金家月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恍然地哦了一声:“我以为你在里面。”
“里面是卫生间。”江栩说,他算是明白了,金家月压根就没醒酒,之前在楼道里可能只是恢复了一点意识而已。
把金家月扶到卧室里的床上坐着,又拿上保温杯放到桌上,江栩才继续打地铺。
等他忙完,金家月也倒在了床上,但眼睛没闭,怔怔望着天花板。
江栩以最快的速度冲完澡并换了身衣服,家里的盆子不多,他只有一个洗脸盆,便用洗脸盆装了热水放到床边。
“哥。”江栩站在床边喊,“我帮你擦下脸。”
金家月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伸手扯外套的腰带。
腰带只打了一个活结,三两下就被扯开了。
金家月拽着腰带扔到一旁,想躺在床上就把外套脱了。
江栩见状,单脚跪到床上,一边按住金家月的一只手一边用拧干的毛巾给金家月擦脸。
还以为金家月会挣扎,谁知金家月一下子就不动了,只用那双目光涣散的眼睛呆呆望着江栩。
江栩手脚麻利,给金家月擦洗完后,又拿出一套衣服给金家月换上,最后才翻出放在衣柜上面的取暖器,将取暖器放在椅子上,椅子对准床头,暖气正好朝向金家月。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走向晚上十二点。
外面的电视机还开着,欢乐喜庆的背景音夹带着主持人字正腔圆的说话声充斥了整个客厅,不多时,主持人开始倒数。
江栩坐在床边,听着外面的倒数。
当主持人倒数到一时,他弯腰吻住金家月的唇。
金家月嘴唇微张,红酒的气味溢了出来。
吻了几秒,江栩拉开距离,摸了摸金家月还在发烫的脸:“哥,新年快乐。”
金家月微眯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清醒一点,呢喃着回:“新年快乐。”
带着金家月洗漱完,江栩关了外面的电视机和灯,让金家月躺回床上,将被褥捻好,江栩才躺到自己睡在地铺上。
灯一关,卧室里就没有多少光亮了。
门窗都关得严实,窗帘遮住了外头本就不多的光线,江栩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直到听见金家月的呼吸声变得均匀绵长,才稍微放下心,闭上眼睛。
然而睡意还没酝酿起来,床上就传来些许响动。
床的质量不太好,轻轻一动就发出嘎吱声响。
金家月在床上翻来覆去,制造出一连串的声音,就在江栩准备起身查看时,嘎吱声响骤然一停。
下一秒,床上滚下来一个东西。
江栩只能看见一道模糊身影,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接,接住了一个往他怀里滚的人。
“……”江栩都无语了,“哥,你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他都怀疑金家月在梦游了。
“睡着了又没睡着。”金家月的气息有些粗重,感觉不太好受,“有点头疼。”
江栩说:“你回床上躺着,别着凉了。”
金家月顿时就不说话了,但也没动,只有呼吸声依然很重。
就这么僵持了两秒,江栩妥协了,掀开被褥罩住金家月。
金家月顺势搂上他的脖子,身体直往他的身上贴。
江栩用一只手摸索到金家月的太阳穴位置,时轻时重地按着:“是不是酒喝多了才头疼?”
“可能吧。”金家月找了位置躺好,他糊里糊涂的,其实也就随口说说,“过一会儿就好了。”
江栩想起什么:“桌上有热水,你要喝吗?”
金家月感觉到江栩想起来,连忙按住了他:“我不喝,你别乱动,冷空气都跑进来了。”
江栩闻言,只好继续躺着。
黑暗中也看不清金家月的脸,江栩凭着直觉在金家月的太阳穴上按了十来分钟,手渐渐往下,继续按着金家月的脖子、肩膀和后背。
这些都是下意识的动作,金家月很喜欢他按这些地方。
可按着按着,一股omega信息素的气味飘进了江栩的鼻子里,不知道是不是离得太近的缘故,气味十分浓郁,争先恐后地往江栩的鼻子里钻。
江栩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神经逐渐绷紧。
omega和alpha之间的信息素总是相互影响。
何况金家月是他标记过的omega,而且就在他的怀里。
家里没有安装空气净化器,虽然李娟闻不到他们的信息素,但是也不好任由信息素满卧室地飘。
江栩想拿放在桌上的抑制喷雾,可还没有所动作,金家月更紧地贴了上来,嘴唇摸黑亲到了他的鼻子上,磕磕绊绊地往下探索,终于贴上他的唇。
但金家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唇还在往下,如刚才江栩的手一般,路过了江栩的下巴、喉结和锁骨。
江栩猛吸口气,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金家月已经钻到了被窝里面。
“哥?”
“嗯……”
金家月的声音很闷,说不出话,抬手按住江栩搭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手心按着江栩的手背,让江栩的手指深深嵌入自己的发丝中。
江栩感觉下面有火在烧一样,偶尔有声音从被窝里传出,他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呼吸也重得不像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有那么一瞬,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当感官落地,江栩的意识恢复清明,他陡然反应过来,赶紧从被窝里捞起金家月。
“哥,你等一下。”江栩焦急地说,“我去拿桌上的纸。”
手被金家月拉住。
“不用了。”金家月说,“刚才不小心都咽下去了。”
江栩:“……”
“你带我去漱一下口吧。”
“好。”江栩的声音都在打颤。
折腾到了凌晨一两点,两人才睡着——当然都是在地铺上睡的。
江栩这一觉睡得很沉,连闹钟都没把他闹醒,等他醒来,外面的光线已经能够穿过窗帘,朦朦胧胧地照着卧室里的家具。
江栩把手臂搭在额头上,缓了一会儿,睁眼发现金家月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裹着从床上拖下来的另一床被褥坐在地铺边上。
金家月的头发凌乱、表情呆滞,怔怔的目光不知道望向哪里。
江栩瞬间清醒,把手放下,抬起头说:“哥?”
金家月听到声音,涣散的目光转了过来,很快,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冷淡面孔出现了一种名为崩溃的情绪。
“完了……”金家月的声音哑得不像话,“我昨天那个样子,你妈会怎么看我……”

等他们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李娟早起来了,在厨房里做饭,听到江栩的喊声,从厨房里探出一颗脑袋。
“早上你们没醒,我就没给你们留早饭,先去洗漱一下,要等会儿才吃午饭。”
江栩说了声好,推着金家月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本就不大,挤上两个人瞬间变得狭窄起来。
金家月扒拉着凌乱的头发,懊恼的表情就没从他脸上消失过。
江栩在牙刷上挤好牙膏递给他:“头还疼吗?”
金家月愣了片刻,压根想不起来自己之前胡乱说了什么话,摇了摇头说:“不疼了。”
完后又问:“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应该会去附近的寺庙烧香。”江栩一边往自己的牙刷上挤牙膏一边说,“我妈每年大年初一都会去烧香。”
之前他不知道这件事,还是昨天李娟提了一嘴,不过之前几年都是李娟一个人去,原主不太喜欢和李娟一起出门,放假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洗漱完后,江栩让金家月坐在客厅里等,他去厨房里帮忙。
以前母子俩做一菜一汤就够,但今天是大年初一,又多了一个金家月,李娟特意做了三菜一汤,其中还包含一道大菜。
把饭菜端上桌时,金家月已经站在餐桌前等着了,他想帮忙,李娟没让,只让他自个儿忙。
昨晚跨年,金家月的手机上攒了一堆消息,从起床到现在,手机铃声就没停过。
金家月只挑了两三个电话接,剩下时间全在回复消息。
李娟瞧着金家月忙得连头都没抬一下,等金家月动作稍缓,她才问道:“小金平时工作很忙吗?”
金家月把手机放到桌上,端起装了温水的杯子:“是挺忙的,但也分时候,有时候大部分工作都忙完了,就稍微清闲一些。”
李娟哦了一声:“清闲的时候还是不多吧?”
“对。”金家月笑了一下,“工作多点也好,真正闲下来了就是该退休的时候了。”
李娟点了点头:“也是。”
说完举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自己碗里,又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对金家月笑。
“怪不得昨天那么晚了我还听见你们在卫生间里洗漱,工作还没忙完吧?”
金家月正在喝水,闻言肩膀猛地一抖,半口水都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他将头往旁一偏,捂着嘴巴剧烈咳嗽起来。
江栩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碗筷,过去端走金家月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一边帮金家月抚着后背,一边扯过一张纸塞到对方手里。
金家月接过纸把嘴角的水都擦干净,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张脸都咳红了。
坐在对面的李娟也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举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说:“小金,你还好吗?”
金家月摇了摇头,脸上的红蔓延到了两边的耳朵上,用沙哑的声音说:“不好意思,李阿姨,刚才呛到了。”
李娟忙说:“你没事就好。”
金家月低着头找垃圾桶。
江栩向他伸手:“把纸给我,我去扔了。”
金家月把纸给了江栩,手指相碰时,用力捏了一下江栩的手。
江栩也很无奈。
家里隔音差,李娟的卧室就在他的卧室旁边,基本上只要他开门关门,李娟躺在床上都能听见动静。
下午,三个人去了最近的一家寺庙烧香。
大年初一来上香的人相当多,光是排队进入寺庙就用了一个多小时。
李娟的行动比之前便利很多,她一直走在前面,上完香并捐完香油钱后,还拉着江栩和金家月排队抽签。
抽完签后,她又催着两个人排队解签。
江栩排在金家月后面,把自己抽的签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一张小小的黄色卡片上配了两行竖着的文字,其实字面意思还是能读出来,大概就是一帆风顺的人生总会遇到一点挫折。
再看金家月的卡片,每个字都认识,可组合到一起就读不懂了。
又排了半个多小时才轮到他们。
金家月仍旧穿着昨天的驼色大衣,腰间系了一条带子,不过脖子上围了一条江栩的黑色围巾,相差很大的色调,但放在金家月身上似乎也没那么不合适。
他坐到与和尚隔了一张桌子的木椅子上,把自己的卡片递了过去。
和尚接过卡片,扫了一眼才问:“你想问什么?”
江栩和金家月是一起的,便没像其他排队的人那般避嫌,他直接站到了金家月的椅子后面。
还以为金家月要问事业,谁知金家月想也不想地说:“姻缘。”
江栩:“……”
和尚飞快地抬了下眼,视线扫过江栩的脸,又垂了下去,然后开始解签。
前面都是按照卡片上的内容解签,也就是把那两行字的表面意思说了一下,和尚说着,金家月注意到了桌上放着的一个收款码。
收款码的牌子下面用透明胶在桌上贴了一张纸,纸上白底黑字地写着——解签可现金可扫码,金额随意。
金家月从兜里摸手机,摸出了昨天温月宁塞给他的红包。
他诧异地扭头看向江栩。
江栩解释:“昨晚走前温妈妈给的,你当时没醒,她就塞你兜里了,我妈也给了,我放在桌上,等会儿回去给你。”
金家月把红包小心折好放回衣兜里,继续摸出手机,扫码付了两千块钱。
刚收起手机,坐在对面的和尚突然话锋一转:“你多大了?”
金家月愣了一下,才说:“我今年满二十九岁。”
和尚哦了一声,嘀咕道:“你们alpha和omega早的十八九岁就订婚了,晚的四十岁还没结婚的也大有人在,你这个年纪也不大,不用着急。”
金家月:“……”
虽然和尚是个beta,但也算是十分了解现下alpha和omega的情况了,在寻找配偶方面,的确两极分化得厉害,要么早早地找到一个人进行标记,要么像他和赵酌一样死扛着。
和尚嘀嘀咕咕了一会儿,每句话都说得非常笼统,江栩和金家月都听得一脸茫然。
原本等在前面的李娟也走了过来,站到金家月的另一侧,竖着耳朵听和尚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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