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栩:“……”
他也认出对方了。
好像是——
“赵酌。”一道冷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金家月关上车门,走到江栩身旁,他的脖子上还围着那条和他一身衣服格格不入的黑色围巾,双手揣在大衣兜里,脸上的表情比他的语气还要冷淡。
“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晦气,大年三十的晚上都能碰到你。”
停车场里光线昏暗,除了头顶悬着一盏不怎么亮的白炽灯,只有那两道光柱的余光洒过来,但也足够照清赵酌那张因惊讶至极而阵青阵白的脸。
“这话该我说才对!”
赵酌一看到金家月的脸就来气,想到自己低声下气地求了对方那么久,结果被对方一秒拉黑,关键是金家月都拉黑他好多次了!
赵酌解开安全带,气急败坏地开门下车。
“赵酌!”驾驶位上的吴墨连忙喊了一声,“你别闹了,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可赵酌听不进去,头也不回地说:“你找个地方把车停了。”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赵酌脸色极冷,正要走到金家月面前,却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对上了江栩垂眼俯视下来的目光。
江栩个子很高,加上冬天穿得又厚,看着格外高大,往他们两个omega中间一站,仿佛横了一堵墙。
“赵先生,有话好好说。”江栩皱着眉头开口。
“好好说?”赵酌又怒又有些害怕,不敢继续上前,只是瞪着江栩,“你还好意思让我好好说?之前你骗了我的事,你都忘了?”
江栩被说得一顿。
“你不是徐子晖,你是徐子晖的室友对吧?你代替他和我们相亲,把我们骗得团团转。”这些话在赵酌的肚子里憋了太久,此时终于说了出来,可他已经感觉不到太多的怨恨,更多的是委屈。
滔天的委屈像呼啸而来的海水一样,淹没了他。
赵酌眨了眨眼,竟感觉眼睛有些发酸。
再看江栩下意识把金家月拉到身后的动作,眼睛酸得更厉害了。
江栩察觉到了赵酌的情绪变化,他自知理亏,他在那件事上犯了错,甘愿挨骂。
“对不起,赵先生。”江栩抱歉地说,“我骗了你。”
“你的对不起有什么用?我才不要你的对不起!”赵酌粗声粗气地说,“我懒得和你计较,让开,我和金家月之间的账还没算。”
江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赵酌继续瞪他:“我叫你让开啊!”
江栩摇了摇头:“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赵酌气得都要跺脚了:“江栩!”
还是金家月在后面推了江栩一下:“你拿着东西去电梯口等我,我很快就来。”
江栩有些犹豫:“可是……”
金家月打断了他:“去吧。”
等江栩走远,金家月才把目光转到赵酌脸上,在赵酌出声之前,他语气冰冷地说:“赵酌,你拉小群在背后诽谤我们、传播是非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但从今以后,你也不要再提起江栩之前骗你的事,我们和你两清,如果你还想闹下去,我不介意奉陪到底。”
赵酌被说得一愣一愣。
“还有——”金家月说,“我们之间只有我对你的账没算,你算不了任何我的账,鹿森的事,不是我说,你就是活该。”
赵酌的脸都黑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扯起一边嘴角,嘲讽地笑:“话说回来,没想到你对江栩那个穷小子还是真爱,大年三十都在一起,准备见家长了?”
金家月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盯着赵酌:“再笑得这么恶心,信不信我又揍你?”
“……”赵酌瞬间收起假笑。
别看金家月也是omega,可发起狠来真不是盖的。
江栩探头探脑地等了没几分钟,就见金家月从那边走了过来,他连忙迎上去:“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金家月表情平静地接过江栩手里的一个袋子,“走吧,我们上去了。”
三部电梯都停在高层,从上面下来需要一些时间,等电梯到达负一楼,后面的赵酌和吴墨也过来了。
他俩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看就是准备给谁拜年。
赵酌脸色阴沉,看也不看江栩和金家月一眼,电梯门一开,抢先踩着重步走了进去。
倒是吴墨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江栩好几眼。
江栩和金家月跟在后面进去。
江栩生怕赵酌一个想不通对金家月做些什么,进去后就把金家月挡在了自己身体的另一边,还挡得严严实实,叫赵酌在余光中都看不到一根金家月的头发丝。
虽然赵酌有意不往他们那边看,但是江栩的动作实在太明显了,他不可能注意不到。
一旦注意到了,气就直往天灵盖上冲。
赵酌忍着翻腾的怒意,眼神飘忽,飘到了左边的电梯按键上,他这才发现什么:“你们不按楼层吗?”
江栩回答:“我们也去十二楼。”
赵酌还没什么反应,站在最边上的吴墨突然脸色一变,凌厉的视线扫到江栩身上。
江栩偏了下头,正好和吴墨四目相对。
吴墨没有任何遮掩,光明正大地打量江栩。
“你们也去十二楼?”吴墨开口,他的语气不急不躁,而且咬字清晰,说话间带了一点客套的笑意,“我们的目的地不会是一个地方吧?”
闻言,赵酌才反应过来一般,一双眼睛都瞪圆了。
“你们也找姜教授?”赵酌说着,目光飞快扫过江栩和金家月手里拎着的三个袋子,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震惊还是该嘲笑,“就带这点东西?”
江栩从吴墨身上收回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和那个alpha才第一次见面,那个alpha就对他有着很明显的敌意。
“我们……”
江栩的话刚起个头,就被金家月轻轻扯了一下。
金家月从江栩身后探出脑袋,似笑非笑地盯着赵酌:“你们能找姜教授,我们就不能了?”
赵酌一听还真是,连忙看向吴墨。
吴墨有些绷不住了,脸色不太好看。
十二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
江栩一只手拎着两个袋子,另一只手牵起金家月的手,正要往外走,却被从后面窜出来的赵酌挤了一下。
赵酌的速度极快,几个箭步窜出电梯,转身就对吴墨招手:“你快点啊!”
吴墨见状,也不耽搁,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上去。
两人拎着手里的大包小包,就跟身后有鬼在追似的,扭头朝着左边奔了过去。
江栩:“……”
他看向金家月。
金家月那张半藏在黑色围巾后的脸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平静:“他们想走前面,就让他们走前面好了,我们等等再过去。”
另一头,赵酌生怕被后面的金家月抢先,刚走到防盗门外,便迫不及待地敲响了门。
“来了来了。”门里隐约响起姜霍的喊声。
不多时,防盗门被人从里打开,姜霍的脸出现在门后。
“我看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了,天也黑了,还好你们回来得早……”
话音未落,姜霍看清了门外的两张脸,脸上的表情连带开门的动作都顿住了。
赵酌站在稍微靠前的位置上,还以为姜霍是在跟自己和吴墨说话,那叫一个受宠若惊,诧异过后,眉尾都飞扬了起来。
“姜教授过年好!”赵酌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脸上挂起与刚才在电梯里完全相反的热情笑容,“我刚才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估计你在忙,没有接到,我们就直接过来了,你别见怪。”
“……”
姜霍的话卡在喉咙里,还没开口,身后冷不丁冒出了两个女人的脸。
“他们回来了吗?”温月宁从后面拍了下姜霍的肩膀,语气里带了责备,“你也真是的,开了门就让开啊,把人家小金堵在门口干什么?这么冷的天容易着凉。”
说完,温月宁扯着姜霍的衣服往后一拽,笑盈盈地转向赵酌:“小金快进来……”
这次她的话都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
她面露惊讶,目光在赵酌和吴墨之间转了一圈。
赵酌看了一眼站在最后面的那个女人,那是一个beta女人,有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可能是姜霍夫妻的哪个亲戚。
可他也没听说姜霍夫妻还有走得这么近的亲戚。
压下心头的疑虑,赵酌收回目光,挤出一抹更灿烂的笑容:“温夫人。”
“哦,是你们啊。”温月宁的语气一下子淡了下去,连掩饰都懒得了。
赵酌:“……”
吴墨感受到气氛不对,也把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姜教授,温夫人,我们本来想明天再来拜访,但想到你们明天可能有其他事,就今晚来了,这是一点小小的东西,还望笑纳。”
姜霍看向温月宁。
温月宁抿了抿唇,不情愿都写在脸上,但还是客气地说:“这么冷的天你们还特意跑上一趟,进来坐会儿吗?”
从停车场上来这段路都没有暖气,赵酌早就冷得直打哆嗦,他连假意的拒绝都没有,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那就打扰了。”
温月宁打开鞋柜给他们找鞋套。
赵酌和吴墨继续在门口等着,等到温月宁把鞋套分别递给他俩,赵酌接过鞋套,突然想起金家月和江栩还在后面。
他扭头往后看,却没看到那两个人的身影。
也不知道金家月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趁着温月宁没注意,赵酌对吴墨使了个眼色。
吴墨用口型说:“进去再说。”
那个beta女人已经进厨房忙碌了,姜霍坐到沙发上等着他们,温月宁叮嘱完他们,也转身进了厨房。
赵酌的目光扫过被随意放在茶几上的那些礼盒,他们带了很多,几乎占满半个茶几,然后坐到了姜霍旁边的沙发上。
姜霍拿起水壶给他俩倒了两杯热水,抬眼看到赵酌直搓手臂,没忍住说:“外面很冷吧?”
“车上不冷,就是下来的时候有点冷。”赵酌端起水杯,杯里装着温水,他一口气喝了一半,放下杯子后,讪讪笑道,“一年过去了,姜教授家里也没怎么变。”
姜霍坐姿随意,摆了下手:“我们小户人家跟你们这些有钱人不一样,家里随便动动就是几千,哪儿有那个闲钱?别说今年了,可能你们明年、后年过来还是这样。”
姜霍脸上带笑,看似语气平和,可话中带话,吴墨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偏偏赵酌神经粗大,自以为听出了一点端倪,他一拍大腿,表情认真地说:“几千块钱叫什么钱?姜教授有那个意思的话,别说几千了,几万、几十万我都来替你出。”
姜霍:“……”
“姜教授,你想把家里换成什么样子?尽管跟我说。”赵酌说,“我认识好几个室内设计师,都是拿过奖的……”
吴墨忍无可忍地拽了一下他的手:“你别说了。”
赵酌一脸莫名:“别说什么别说?我这不是想帮姜教授……”
“……”吴墨的手被甩开,又大力拽了上去,“不用你帮。”
赵酌无语极了,又甩开吴墨的手,正要说话,门突然被敲响。
原本歪歪斜斜靠在沙发上的姜霍瞬间坐直身体,没等他起来,温月宁一边往围裙上擦手一边从厨房里小跑出来,那个beta女人也跟在后面。
“来了!”温月宁喊完,把门打开,声音瞬间拔高好几度,“哎呀,小金来啦。”
听到这话,姜霍坐不住了,脑袋直往玄关那边探,估计要不是有赵酌和吴墨在沙发上坐着,他早就像温月宁一样小跑过去了。
赵酌皱起眉头,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原来在喊金家月。
怪不得刚才姜霍和温月宁的反应那么大,原来他们都以为敲门的人是金家月。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赵酌心里难受极了,仿佛站在街边被人无缘无故地踹上了一脚,他还不能追着人家踹回去。
所以金家月在他和吴墨之前就联系上了姜霍夫妻,甚至已经和姜霍夫妻打好了关系。
可金家月平时无声无息的,一点消息都没放出,他还以为金家月早就放弃了姜霍这条路子。
温月宁和那个beta女人很快领了两个人来到客厅,除了金家月和江栩还能是谁?
姜霍再也坐不住了,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
赵酌和吴墨相互看了一眼,只能默不作声地充当背景板。
此时三个袋子都拎在了金家月手上,他脱下脖子上的黑色围巾交给江栩,随即挨着把三个袋子递给家里的三个长辈。
温月宁的脸都笑开花了,和刚才接过吴墨的礼盒时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她拿着袋子看来看去,爱不释手的样子。
“你过来就过来,还买什么东西?”温月宁说。
金家月也一扫往日的冷淡,脸上挂着笑,虽然笑容很浅,但是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柔和不少。
“第一次上门拜访,备点新年礼物是应该的。”金家月说,“希望你们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那个beta女人说,“你买什么,我们都喜欢。”
姜霍也拿着自己的礼物,眼巴巴地望了半天,终于插上句话:“你们先别说了,让孩子带人回卧室歇会儿,等下就吃饭了。”
于是在赵酌和吴墨近乎错愕的注视下,江栩拉着金家月的手往里面的房间去了。
赵酌:“……”
吴墨:“……”
赵酌的大脑变得空白,他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或者产生了幻觉。
金家月和江栩在搞什么啊?
怎么把姜霍家当成自己家一样?怎么就这么进了里面的房间?还有姜霍夫妻什么时候对人这么热情了?
赵酌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扭头看向吴墨。
没想到一向表情管理优秀的吴墨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和他大眼瞪小眼半天,讷讷吐出一句:“你发现没有?他俩进来穿着拖鞋。”
“……”赵酌没反应过来,“穿拖鞋怎么了?”
吴墨说:“你低头看你自己脚上穿着什么?”
赵酌低了下头:“鞋套啊。”
吴墨有几秒的无语,但还是低声解释:“鞋套是给客人穿的,拖鞋是给家里人穿的,也就是说——”
他顿了一下,后面的话说得有些艰难。
“我们是来做客的,他们不是来做客的。”
正说着,姜霍拎着袋子走了回来,把袋子放到自己腿上,本来想拆礼物,但在余光中瞥见赵酌和吴墨,便忍住了。
“小金你们都认识吧?”姜霍说,“那就不用我介绍了。”
“认识。”吴墨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就是旁边那个年轻人……”
姜霍哦了一声:“那个是我儿子,刚才忘记跟你们介绍了。”
话音落下,赵酌唰的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是你儿子?!”
姜霍被赵酌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愣了一瞬,才点了点头说:“对啊,我儿子,刚找回来,还没来得及跟大家介绍。”
赵酌:“……”
姜霍眼睁睁看着赵酌的一张脸变得煞白无比,一时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了魂魄一般,在原地站了片刻,软塌塌地倒回了沙发上。
姜霍:“?”
什么毛病啊?他好不容易找回儿子,赵酌这么激动干什么?
姜霍有点后悔让这两个人进来了。
第136章
电梯里鸦雀无声,只有电梯往下运行发出轻微的轰轰声响,一同下坠的还有赵酌那颗几乎覆了一层雪的心。
他脸色惨白,目光呆滞,嘴巴微张,却半天没有吐出一个音调。
吴墨的脸色也一直保持在难看的状态上,眉头拧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他看了赵酌好几眼,终是在电梯门打开时忍不住开口。
“赵酌。”
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赵酌一个激灵。
赵酌如梦初醒一般,然而宕机的大脑并未开始运转,他跟着吴墨走出电梯。
停车场里比电梯里冷得多,冷风嗖嗖地往他们身上刮。
赵酌总算清醒些许,可脸比刚才还白。
“那个江栩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墨说,“我看你好像认识他?”
赵酌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确实认识。”
吴墨不高兴地说:“那你怎么不知道他是姜教授儿子的事?”
关于江栩这个人,吴墨的印象很深。
不过他对江栩的所有印象都来自网上和a市第一alpha高中的上,而且都是不好的印象。
比如江栩是个穷学生,比如江栩和金家月交往的很大可能性是看中了金家月的钱,比如江栩可能一直在花金家月的钱……
等等等等。
当然这些都不是他的猜测,是群里那几个omega的猜测,那几个omega闲来无事,就喜欢聊alpha的事,聊得最多的就是江栩和姜教授的儿子。
结果现在——
那俩根本就是一个人。
吴墨觉得这件事荒唐极了,简直像是演了一出戏剧,荒谬、离奇、出人意料,不仅以前那个瞧不上江栩的自己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群里那几个每天聊得热火朝天的omega在此刻也无异于一群上窜下跳的小丑。
“我、我哪儿知道啊?我和他又不熟。”赵酌冷得抱起双臂,白着脸说,“他是金家月的alpha又不是我的alpha,我从哪儿知道他和姜霍的关系?”
吴墨一想也是,看赵酌冷得厉害,只能先找车。
上车吹了半天的暖气,赵酌才有所好转。
“姜霍这边,怕是轮不到我们了。”吴墨说,“这么长时间来花费的精力和时间,全部打了水漂。”
赵酌双手捏着手机,埋头不语。
姜霍肯定会选择金家月,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再气再急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而且如果姜霍想选择他们的话,早就做出选择了,何必等到现在?
但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
江栩竟然是姜霍的儿子。
所以江栩贫困的外表都是假象,江栩为了钱才和金家月交往的事也不一定是真的,曾经唯一用来安慰自己的事变成了阳光下的泡沫,一戳就碎。
赵酌再也找不到能安慰自己的理由了。
他点进微信群,新拉的小群仍旧非常活跃,每次都有99+的消息。
点进群里。
里面果然又是要么在聊江栩,要么在聊姜霍的儿子。
【听说这次姜霍邀请了很多亲朋好友,但都是和他们夫妻俩走得比较近的人,我们肯定没戏】
【唉……做研究的真是清高,明明兜里没几个钱,还瞧不上我们这些人】
【你还别说,其他做研究的也许没什么钱,可一旦混到姜霍这个位置了,只要他点头,那钱是源源不断地往他兜里挤,我看他连车都换了,之前不是一直开着那辆十几万的车吗?】
【嗐,也就换了辆百来万的车,可把你们稀罕的】
【百来万的车不稀罕,可买车的姜教授稀罕得很,没看到赵酌天天跟人屁股后头追都追不到吗?】
赵酌盯着手机,脸色沉得几乎滴出水来。
群里也意识到了那句话说得不对,赶紧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这次姜霍肯定瞒不住了,我倒要看看,他儿子到底长什么样,那张照片可把我迷死了】
【完了,又有人要原地发情了】
【姜霍的儿子肯定比那个江栩帅吧?那个江栩看着呆呆的,可能读书读多了,也就金家月那种心眼子多得跟蜂窝煤似的人喜欢】
突然,一张图片发了出来。
下面紧随一句话。
【实话实说,那种好学生我也喜欢】
安静片刻,群里一下子炸开了。
【我草?这就班级第一了!他成绩是坐火箭上升的吗?】
【年级第四???逗我呢???上次还是年级二十多名吧???这就第四了???】
【老刘你才是牛,把人家班上的成绩单都偷来了】
赵酌点开图片一看,还真是一张成绩单,他将图片放大,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排在第一名的江栩。
再看后面的分数,足足甩了第二名三十多分。
赵酌:“……”
这一刻,他已经难受到喘不过气了。
卧室里的暖气开得很大,没呆多久,金家月就热得脱了外衣,只穿着里面的衬衫和白色裤子。
不过江栩还是担心他冷,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秋冬穿的黑色皮衣,正好是金家月之前买给他的圣诞礼物。
皮衣穿在江栩身上非常合适,穿在金家月身上就大了不止一圈。
金家月扯了半天,还是不太适应,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忍着不适在卧室里看来看去。
江栩在这间卧室里住的时间不长,留下的痕迹不多,只有经常用来写作业的书桌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寒假作业和高三的课本、资料书等。
金家月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朝江栩伸手:“我看看你的手。”
江栩把手搭了上去。
金家月捏着他的手看了半天,又放在手里捂了片刻:“冻疮还没好完,你平时注意点,多用暖手袋。”
金家月的手指又长又细,皮肤光滑细嫩,弯曲着包上他的手时,有种别样的感觉。
江栩垂眼看着金家月白皙的手指抓在自己手上,心头突然像是猫爪在挠,有些痒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反正卧室里只有他俩,心里有了冲动,便也这么做了。
他反手抓住金家月的手,手背朝上,抬高了后,低头在对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金家月蓦地一僵,下一秒,眉眼间荡出些许笑意。
“就这?”
江栩抬头:“嗯?”
金家月微眯着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亲下手背就够了?”
江栩听得耳热,有些不好意思,但难为情归难为情,他扯着金家月的手,稍一用力,直接将金家月从椅子上扯了起来。
金家月吓了一跳,没有站稳,直挺挺地往江栩怀里扑。
江栩伸手将人搂住,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另一只手从对方的脸侧抚到下巴,勾起食指将下巴往上一抬,低头将唇压了下去。
这么多次下来,他的技术也算有所进步,只是还在家里,不敢太过放肆,万一他俩的信息素飘得满卧室都是,姜霍和温月宁只是站在门外就能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亲了一分多钟,江栩拉开距离,顺势用拇指抹掉金家月嘴角的一点唾液。
金家月靠在他的身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半天没能起来。
江栩也站在原地不动,等了许久,才喊一声:“哥?”
金家月表情平静,可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脸出卖了他的内心,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不知道他们走没走。”江栩说,“我们也该出去了。”
“等一下。”金家月顿了一下,才说,“我腿软了。”
“……”江栩没憋住,笑出声来。
在金家月颇为恼羞的目光中,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然后蹲到床边,抓起金家月的一只脚。
金家月下意识地缩了下脚:“我没什么,坐会儿就行了。”
江栩力气大,五指紧紧扣着金家月的脚踝,硬是没让金家月把脚收回去。
他把金家月的脚放在自己腿上,时重时轻地揉着金家月的脚踝。
团在金家月脸上的绯红越来越重,他的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的床沿上,背打得笔直,低头看着认真帮他揉脚的江栩,表情理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
但也有无措。
其实他很少有这么无措的时候。
“刚才你让赵先生他们走我们前面,是故意的吧?”江栩把金家月穿了袜子的脚托在手心里,一边揉一边问。
金家月愣了两秒,如实回答:“对,我就是故意的,我想看他们笑话。”
江栩笑了一声。
“怎么了?”金家月扣在床沿上的手指逐渐收紧,但语气还是漫不经心的,“你觉得我小气?”
“没有啊。”江栩把他的脚放进拖鞋里,撑着膝盖起身,回头见金家月僵直地坐在床边,一双眼睛睁得很圆,本来已经站直的身体又弯下去。
“哥,我没想那些。”江栩说着,伸手抚上金家月的脸,在对方唇上亲了一下。
金家月僵硬的表情有所缓和,正要说话,却骤然想到什么,猛地往后一仰:“江栩,你的手才摸了脚又来摸我的脸!”
“哥。”江栩无奈,“我摸的是你的脚。”
“我的也不行!”
“……”
江栩被推着洗了三四遍手才和金家月一起坐到餐桌前。
外面三人早就拆开了金家月买的东西。
送给姜霍的是一套文房四宝,送给温月宁和李娟的是几条款式不一的丝巾,都是看着没那么贵,可显然也不便宜的东西。
显而易见地,收到礼物的三个人都很高兴。
桌上,姜霍和温月宁又仔细问了金家月家里的情况。
金家月全部实话实说。
问到最后,姜霍倒是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清了清嗓子,表情变得严肃:“对了,小金,你多大了?”
金家月回答:“我二十八岁,马上翻年就要满二十九岁了。”
江栩赶紧在旁补充:“他刚好比我大十岁。”
姜霍却是听得一愣,手里的筷子都掉到地上了:“才大十岁?”
不是大十几二十岁吗?
居然才大十岁!
还是温月宁弯腰把筷子捡了起来,去厨房拿了一双干净筷子出来,递给姜霍。
姜霍仍旧望着金家月。
温月宁逮着筷子中间,直接将一头敲在姜霍的肩膀上。
姜霍吃痛地哎哟一声。
“你愣着干什么?”温月宁坐回椅子上,冲着金家月的方向抬抬下巴,“人家孩子在跟你说话。”
金家月也放下筷子,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姿比之前端正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