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徐子晖气急败坏地指了下江栩。
“江栩啊江栩,你看看你办的好事!”
江栩却不说话,目光幽幽地盯着徐子晖。
徐子晖被他意味不明的模糊视线盯得头皮发麻,这才想起什么,赶紧叮嘱:“刚才我跟你说的事,你千万别跟小詹说啊。”
江栩:“呵呵。”
徐子晖气道:“你笑什么笑啊?”
江栩心想,我笑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让你别说,你就别说!”徐子晖后悔极了,其实他今天的坏心情跟金家月没有一点关系,全在纠结詹怀轩和那个omega的事。
他倒不是喜欢那个omega,实在是这两天和詹怀轩的冷战伤透了他的心,他迫不及待地想做些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朋友圈也是他故意发的,他想发给詹怀轩看,可发出去的五分钟后,他后悔了,赶紧把朋友圈删掉。
也不知道詹怀轩有没有看到他的朋友圈。
如果看到的话,估计冷战的时间又要加长。
徐子晖一下子垂头丧气起来,弓着腰、驼着背,整个人都被一层若有似无的阴霾笼罩。
江栩也眉头紧锁,沉默许久,他在一堆混乱的思绪中找出了一个线头:“你说你妈和金家月聊过几次,你妈有没有跟他说什么?”
“说了啊。”说到这里,徐子晖又是一阵气恼,碎碎念起来,“她以为昨晚我和金家月出去吃饭了,跑去问金家月不说,还把我朋友圈的截图发给他了,真是尴尬死了,我妈现在就那样,跟着了魔似的,恨不得明天就让我和金家月去民政局领证。”
“……”江栩说,“等等。”
徐子晖问:“怎么了?”
江栩斟酌了下语言:“你说你妈把你朋友圈的截图发给金家月了?”
“对啊。”徐子晖一脸茫然,“有什么问题吗?”
江栩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黑得几乎和身后的夜色融为一体,他冷声冷气地说:“徐子晖,你是真蠢还是装蠢?你要不要先看看你的微信头像,再看看我的微信头像?”
徐子晖:“……”
那比芝麻粒还小的脑仁终于开始运转。
徐子晖表情骤变,双手夹脸,嘴里发出重重一声卧槽。
哒哒两声。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金家月恹恹地靠在座椅上,身体歪斜,左手支着脸颊,右手握着鼠标,无精打采地看着电脑上的内容。
电脑的白光映在他的脸上,他两边脸颊都蔓延着一片不正常的潮红,衬衫上面的两个扣子松开,露出脖颈和锁骨,红点在白皙的皮肤上若隐若现。
“进来。”金家月喊道。
还以为是管家来送牛奶,但开门后,进来的人是他的小爸时为筠。
“还在看呢?”时为筠手里端着一杯牛奶,走到桌旁,将牛奶放到金家月面前。
金家月嗯了一声,松开鼠标,往后一靠,尽管他一直在强忍着,可他的异样还是一眼就能被旁人看出。
“去年三月,我们开始和海外那家瑞克公司接触,项目推进了一年半,按理说产品的进度也该到80%以上,但实际情况远不如预期,宣传也没铺好,到现在还是无人问津的状态,连业内人都不怎么了解。”金家月闭着眼睛,气息粗重地说,“之前我们一直以为是分公司和瑞克公司在沟通上出现了问题,现在我猜问题不止出在沟通上,我刚才把这一年半来的资料和比较重要的会议视频都看了一遍,有好几个地方和之前报给我的文件对不上,我打算挑个时间过去一趟,跟瑞克公司的人当面谈谈。”
时为筠安静听着,顺便拖来一张椅子坐下,等金家月说完,他才说:“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行。”
“抱歉。”金家月睁开眼睛,却是垂着眼皮,语气很轻,“我以为是一个很好的项目,这一年半里往里面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可目前为止收效甚微。”
时为筠笑着安慰:“海外项目本就有着诸多不确定性,沟通的延迟、时间差、信息差以及认知差都有可能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引发蝴蝶效应,你做得很好了,你大爸在你这个位置上的时候还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想过往外拓展。”
说完,时为筠伸手推了推装牛奶的杯子。
“把牛奶喝了。”
“嗯。”
金家月磨磨蹭蹭地端起杯子,不怎么想喝,但有时为筠看着,他不得不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家月。”时为筠突然开口,“你不觉得你这次发情期的症状又严重了吗?”
金家月抬了抬眼。
时为筠表情严肃,眼里有着担忧:“刚才我开门进来的时候,这书房里全是你的信息素气味,太浓了,超过正常的量了。”
金家月垂下眼皮,将杯口从唇边拿开,他不仅呼吸重,而且一直有种喘不上气来的窒息感,好像有人用绳子勒着他的脖子,他头昏脑胀,之前看视频时,甚至感觉脑袋里装着一块秤砣,随时都能压着他倒下去。
他吸了口气,用鼻腔浓重的声音说:“我用了抑制剂,今晚注射了两次。”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时为筠声音沉重,“你有没有发现,抑制剂在你这里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第41章 (2更)
时为筠也是来劝金家月的,但他不是和辛南以及邓医生一样劝金家月找个alpha度过发情期,而是劝金家月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去医院里住上一两个月,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工作的事可以先放一放,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这症状又加重了,不早点采取措施怕是不行。”时为筠说。
金家月没什么精神,低头听着,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时为筠看着金家月通红的面颊和逐渐被染红的脖颈,深深叹了口气,同为omega,他太清楚omega独自面对发情期时有多煎熬。
金家月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不忍心看到金家月面临这些。
然而金家月很倔,在某些时候像极了他的大爸金颂,一旦决定好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不想去医院。”金家月闷闷地说。
“为什么?”时为筠不解,要是往常,这会儿金家月都住在医院里了,“你以前不是经常去吗?好端端的怎么不想去了?”
金家月蜷缩着坐到椅子上,他上面是没来得及脱的衬衣,下面是一条深灰色的睡裤,下巴搭在膝盖上,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要怎么说呢?
因为他听说赵酌还在医院里?因为他不想和赵酌碰面?因为他每次看到赵酌被发情期折磨的狼狈样就好像看到了自己?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住院只是通过物理手段帮助他熬过发情期,实际上治标不治本。
想要真真正正地解决掉发情期引发的一系列症状,办法只有一个——找一个alpha,让alpha标记自己。
除此之外,都没用的。
人都有逃避心理,他不是钢铁,他也有。
而且被医生和护士按在病床上强行注射高浓度抑制剂的滋味很不好受,那一刻他仿佛不是一个人,是一只被捕捉的动物。
以前这些负面情绪都被他压得好好的,但最近不知为何,可能是年纪上来了,也可能是遇到了不同的人,他压不住了。
“我不想去。”金家月说,“这几天我就在家里呆着,把发情期熬过去了,我再去公司。”
时为筠深知劝不动这个孩子,头疼地扶了下额,随即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和徐家那个孩子处得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隐约可见金家月的表情变得微妙。
时为筠仔细观察,小心求证:“黄了?”
金家月沉默许久,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估计走不到最后。”
那就是黄了。
还好时为筠没在这上面抱多大期望,尽管他也曾小小地希望过金家月能找到一个帮他度过发情期的alpha。
孩子大了,自己的事能自己做主了。
时为筠心里有些伤感,伸手拿过被金家月喝空了的杯子,起身说道:“这段时间你就在三楼呆着,我会叮嘱管家一声,不让其他人随便上来,有什么需要就跟管家说,要是想去医院也可以,总之你自己决定吧。”
金家月抬头看向时为筠,顿了许久才说:“谢谢小爸。”
时为筠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又什么都不好说,最后只道了一句晚安,转身出了书房。
金家月抱着双腿坐了一会儿,余光瞥见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他拿过手机。
锁屏上显示着魏助理发来的短信。
【魏助理:金总,饭已经送到了,我进不去他们学校,刚打电话让他出来拿……】
后面的内容被省略了。
金家月没有点进去看,把手机放回桌上。
他身体里的燥热越积越多,也让他越来越难以静下心来思考。
缓缓吐出一口气后,金家月闭上眼睛,将手覆在眼皮上,可他的手心和眼皮都是滚烫的,像燃了一团火,灼烧着他的皮肤和内心。
他思绪有些飘忽地想着——
“徐子晖”不是徐子晖,那么“徐子晖”是谁?
显而易见地,“徐子晖”是徐子晖找来代替和他相亲的alpha,如此一来,很多事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徐子晖”的性格和介绍人所说有着很大的出入。
为什么“徐子晖”的衣着打扮不像徐家小少爷该有的样子。
为什么“徐子晖”身为徐家小少爷,却吃着苍蝇馆子里的米粉,出入学校都没有司机接送。
他原先只知道徐子晖抗拒相亲,却没想徐子晖竟敢做到如此地步,堂而皇之地找了一个人来代替自己相亲,要是这件事被徐雄夫妇以及前面那几个和“徐子晖”相过亲的omega知道,估计会引发一场大战。
金家月倒不在乎徐子晖的死活,唯一让他犹豫的是那个“徐子晖”。
那个“徐子晖”可能会为此受到牵连。
而且他很想知道……
那个“徐子晖”究竟是怎么想的?
如果只是代替徐子晖和他相亲的话,那么为什么不像打发赵酌他们那样把他打发走?虽然“徐子晖”的身份是假的,但是他能感觉出来,在他两次提出进一步发展的时候,“徐子晖”的挣扎是真的。
还有“徐子晖”的信息素是真的。
他不排斥“徐子晖”的信息素也是真的。
金家月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气冲冲地指责“徐子晖”是个骗子,极有可能收了徐子晖的钱过来骗他,和他相处的每一秒都是假装出来的,另一个却在卑微地解释,一个人再怎么假装也不可能从骨子里地换一个人,他的确对“徐子晖”有些好感,不然早在昨天晚上就和徐家撕破脸了。
他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也给对方一个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他一直在给对方机会……
江栩提着魏助理送来的食品袋,把最后一份卤煮送到余新书手里。
余新书估计在忙,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他接过卤煮放回桌上,又拿起手机回到门口给江栩转了账。
江栩摁亮手机:“收到了,谢谢学长。”
“我谢谢你才对,又给我送来。”余新书的目光一直往江栩脸上瞟,眼底的惊讶就没消失过,他倒是一直记着那件事,“对了,可以问你件事吗?”
江栩说:“你问。”
余新书问:“那个徐子晖跟你住一个宿舍吗?”
江栩听了,也没多想,徐子晖身为原书的主角攻,是a市第一alpha高中的风云人物,打听他的人多了去了。
“对,他是我室友。”江栩说,“学长找他吗?”
“啊不。”余新书尬笑着摆了下拿着手机的手,“随便问问而已。”
说罢,他的目光落到江栩另一只手上。
“看来卖卤煮挣了不少钱,连秀江里都吃上了。”余新书没有别的意思,单纯调侃。
江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提着的食品袋,上面印着“秀江里”三个字,他没听说过这个餐厅,但从余新书的反应来看,估计又是一家价格让他两眼一黑的高档餐厅。
时间不早了,江栩和余新书告完别,便提着食品袋往回走,他的宿舍在另一栋楼。
余新书站在门口,盯了江栩的背影看了半天,若有所思地关上了门。
“新书,他就是那个没要助学金的学弟吗?”舍友在桌前转过半个身子,一脸惊奇地说,“他的变化也太大了吧,头发一剪,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对对对,我都没认出来。”另一个室友也说,“死宅瞬间变成校草的即时感。”
余新书收敛了飘远的思绪,不可置信的表情终于在他脸上浮现:“就是他,我跟你们提过的那个学弟。”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江栩居然还有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还真像变了个人……
这么想着,余新书摁亮手机,点进微信,给自家弟弟发了两条消息。
【余新书:新羽,你们问的徐子晖我打听到了】
【余新书:还记得我那个卖卤煮的学弟吗?徐子晖和他是室友,说起来我刚看到他吓了一跳……】
另一头,江栩回到宿舍,詹怀轩已经洗完澡上床了,只有徐子晖跟做贼似的缩头缩脑地坐在自个儿位置上,见江栩回来,他唰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然后拿起手机就是噼里啪啦一顿乱按。
江栩不想搭理他,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把食品袋放到桌上。
徐子晖眼巴巴地凑上来,一个劲儿指着自己的手机,示意江栩看消息。
江栩实在烦了,摸出自己的手机,点进微信,小红色数字只显示在他和徐子晖的对话框上。
【徐子晖:对不住啊兄弟,这次是我不对,我先露了馅,还怪到你头上,我再郑重地跟你道一声歉】
【徐子晖:我们说好了啊,就按我们之前说的来,你帮我把金家月打发走了就行,我家那边不用担心,我向你保证,发生再大的事都不会把你牵扯进来】
【徐子晖:只要金家月和我没关系了,我们就两清,行吧?】
【徐子晖:但你在金家月那边可要小心一点,他真不是一般的记仇,一直没有点破你,可能就是暗搓搓地记着这笔账,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自求多福吧】
【徐子晖:对了,我昨天和同学弟弟吃饭的事,你千万不要在小詹那里说漏嘴啊!不然我真的和你拼了!】
【徐子晖:[嘘声]】
江栩看也不看最后两条消息,言简意赅地回复。
【江栩:1】
徐子晖:“……”
才短短一个多小时,他在江栩面前就从地主降到了农民。
算了……
他露馅在先,被江栩抓住把柄在后。
他认了。
徐子晖走后,江栩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下来,他把两条胳膊搭在桌子边缘,双手举着手机,没有退出微信界面,而是顺势点进了他和金家月的对话框。
金家月那么聪明,肯定在昨晚就猜到了。
所以今天故意叫他“小xu”。
金家月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不直接拆穿他?
为什么今天还要若无其事地在微信上找他,甚至和他打那么久的电话?
江栩很费解。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慢慢确定了一件事——他要见金家月一面,既为了他骗金家月的事,也为了徐子晖和金家月被介绍相亲的事。
这些事总要有个了结。
他深吸口气,点开输入框,打打删删,过去了好几分钟,才发出第一条消息。
【江栩: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连收到食品袋后的客气都没有,直接进入主题。
对话框上面的“金家月”秒变“对方正在输入……”
江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几个字,紧张到手臂逐渐僵硬。
显然,金家月看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也没有多余的话。
【金家月:什么时候?】
【江栩:我明天就有空,下午五点半放学】
这次金家月输入了很久。
最后,对方没发任何文字,甩了一个定位过来。
早上六点,江栩照例起来完成了课前三件套——跑步、吃饭、洗澡。
天越来越冷了,偌大的操场里经常只有他一个人。
学校管得很严,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不允许外人出入,他倒不担心安全问题,只是天亮得晚,都在操场里跑上两圈了,四周依然乌漆嘛黑,他有些瘆得慌。
以后把锻炼时间改到晚上好了。
周一的大课间要开朝会,回教室后接着上课,直到第一节课完,大家才有时间休息。
教室里正闹哄着,班长突然拿着一张纸从前门走进教室。
“班长,出成绩了?”有人问。
班长嗯了一声,复杂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到坐在最后一排的江栩身上,他拧眉思索片刻,走到讲桌上拿了一个双面胶,在一群人的拥簇下把纸贴到黑板旁边的墙壁上。
江栩正在做眼保健操,面前的桌子突然被敲响。
“我靠,中考出成绩了!”前桌的男生惊奇地转了过来,“这也太快了吧,我们上周五才考完啊,感觉就跟昨天才考完一样。”
江栩没什么感觉。
以前他的学校一周考三次,虽然不是期中考试那种比较正统的考试,但是也要做满整套试卷,还时不时地有随堂考试,高中生没有最卷,只有更卷。
前桌叨叨了一会儿,突然起身:“江栩,我要去看成绩了,帮你看吗?”
江栩做完第一节眼保健操,睁开眼睛,说了一句:“麻烦你了。”
前桌:“……”
需要他的时候就知道搭理他了。
前桌一路从倒数第二排挤到教室前门,挤出了一条对角线,可挤了半天,围在墙壁前的人就是稳若磐石,动也不动一下,还小声地交头接耳。
“他这成绩真的假的?”
“会不会是抄的啊?”
“我们的考号不是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排的吗?他那个考室的人都和他差不多分数,怎么也不可能抄出这种分数吧?”
“你傻啊?我说的是用手机抄,让成绩好的人发条短信又不是多难的事。”
前桌听得一头雾水,却也没往心里去,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他一如既往地先从中间找起,果然在32的位置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再从倒数几排数起。
可都数过他的名字了,还是没找到江栩的名字。
难道江栩被漏掉了?
前桌挠了挠下巴,准备再找一遍,突然,后面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费哥。”后面的人说,“你说江栩的成绩真的假的?”
前桌头也没回,还在从倒数几排一个个名字地往上找:“什么真的假的?”
“江栩的成绩啊。”
“什么江栩的成绩?”前桌找得不耐烦了,站直身体,自言自语地说,“江栩的成绩在哪儿?我半天都没看到啊!”
“这里——”一只手从前桌的脑袋后面伸出来,直接点到前桌的目光之上。
前桌抬眼看去。
那不就是江栩的名字吗?
江栩的名字怎么在那么上面了?!
前桌定睛一看,顿时被江栩名字前面的数字吓到了——8?
竟然排名第八!
江栩自然感受到了其他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他并未放在心上,该干什么干什么,做完眼保健操后,他又拿出手机搜了一下昨晚金家月发来的定位。
是位于市三环外的一处别墅区。
还好a市第一alpha高中的位置靠近市中心,只要不去原主家那种靠近郊县的地方,去哪儿都不会太远。
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
需要坐半个小时的地铁再骑十几二十分钟的共享单车,就是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共享单车,没有的话只能打车。
江栩在心里算着时间。
这时,前桌回来了,表情复杂地盯着他:“你是班上第八名,年级上第二十一名。”
江栩说了声谢谢,心里也不意外。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考出年级前五名之外的成绩,但有几样学科确实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尤其是生物,连地基都被撬掉了,在他打好基础之前,没法在上面盖高楼。
前桌看着江栩波澜不惊的表情,心里一阵惊涛骇浪,他回到座位上,扑到江栩的桌上问:“哥们,你悄悄告诉我,这成绩是你自己考的吧?”
江栩看着他说:“不是。”
前桌猛一张嘴,捂着胸口深吸口气,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你疯了?你居然作弊!”
江栩淡淡地说:“我让我的第二人格帮我考的。”
前桌:“……”
第二节课是邓老师的课,上课铃声刚响,邓老师就踩着铃声来了,她前脚踏进教室,后脚就用目光搜寻江栩的身影。
江栩剪了头发,刚才在朝会上她又是差点没认出来。
“上课。”邓老师说,“都把上周的中考试卷拿出来,我们这节课讲试卷。”
语文以前是江栩还算擅长的学科,现在换了个世界,课本和以前有着不少的出入,好在凭着经验,他没把语文考得像生物那么糟糕。
课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邓英几次喊江栩起来答题。
江栩刚一起身,全班的目光就唰唰唰地投了过来。
其中包括徐子晖的目光。
该说不说,徐子晖是最震惊的几人之一。
邓英问的都是试卷上的题,江栩全部答出来了,最后一次题延伸到了课本上,江栩对那段内容印象不深,答得马马虎虎。
不过邓英的脸色是肉眼可见地缓和起来。
一节课过去,邓英收拾好课本:“江栩,来我办公室一趟。”
江栩把笔放回笔袋里,摸出桌箱里的手机看看。
没有任何消息。
前桌悄悄转身,对江栩竖起大拇指:“哥们,你的第二人格真牛,我心服口服。”
江栩心想,这才哪儿到哪儿。
他提上装卤煮的袋子来到邓英的办公室,邓英已经坐到办公桌前了,目光落到他提着的袋子上,说道:“一共多少钱?”
“一共四百六十八元,我把每个老师要的卤煮都装在了一个袋子里,方便老师们拿。”江栩说。
邓英从挂在椅背上的斜挎包里摸出钱包,抽出五张一百元递给江栩:“剩下的不用找了,你的辛苦费。”
江栩没有拒绝,把钱对折揣进兜里:“谢谢邓老师。”
邓英把袋子提到一旁的柜子上时,顺便往里看了一眼,这一看就惊讶了。
里面不仅分装了好几个袋子,而且每个袋子上都用透明胶带贴了黄色的便签,便签上大概写了分装的袋子里有哪些卤煮、用普通塑料袋装还是压缩袋装、单价多少以及总价多少。
这么细心……
邓老师心想。
连她都没想到这种程度。
放好卤煮,邓老师清清嗓子,这才回归正题:“考试成绩出来了,你看到你的成绩没有?”
“我没看。”江栩实话实说,“同学帮我看了。”
邓老师说:“你是班上第八名。”
江栩嗯了一声。
邓老师又说:“你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是班上第三十九名。”
江栩还是嗯了一声。
“都说到这里了,老师就不跟你绕弯子了。”邓老师斟酌了下,说道,“你的成绩进步很大,可像你这样只用两个月就突飞猛进的学生,老师几乎没有见过。”
“邓老师,不是两个月。”江栩纠正她,“是四个月。”
邓老师一愣。
江栩补充:“加上暑假的两个月,一共四个月,四个月进步三十一名,我觉得很正常。”
“……”对方的语气和表情都太过坦然,竟让邓老师噎了一下,半晌才说,“江栩,老师只问你一句,这个成绩是你自己考出来的吧?”
第二个人这么问了。
“是。”这次江栩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自己考的。”
邓老师慢慢笑了:“不错,以后继续努力。”
江栩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邓老师突然将笑容一收,严肃地说,“你的总分是提高了,可生物的分数怎么还往下掉了?你们生物老师都要被你气吐血了。”
江栩:“……”
哪壶不开提哪壶。
下午五点半放学,江栩赶在最后一节自习课把这天的作业全部写完。
今天的自习课没有老师监督,只有班长在讲台上坐着,班长将脑袋一埋,就进入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因此后面几排的叽叽喳喳声就没停过。
一群人中的江栩像个异类,浑然忘我的程度比讲台上的班长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慢慢地,投向江栩的目光越来越多,叽叽喳喳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下课铃声一响,早已收拾好的江栩将背包往后一甩,起身就离开了教室。
剩下前桌和前桌的同桌愣愣望着江栩的背影。
“我草……”前桌的同桌用胳膊肘撞了下前桌,“他这么急着走干什么?不会是赶着去食堂吃了饭回宿舍看书写作业吧?”
“……”前桌表情凝重地点头,“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完了完了,我有危机感了!”
自己的堕落固然令人焦虑,可同学的努力更让人揪心!
与此同时,徐子晖那一团人也在盯着江栩走远的身影。
“徐子晖。”有个人问,“你是江栩舍友,你应该知道他抄没抄吧?”
“抄抄抄,你都说一天了,这么确定,你在他身上装监控了啊?”徐子晖无语地说,瞄了一眼前排的詹怀轩,也开始装模作样地收拾东西。
“不是我确定,是大家都这么说。”那个人被怼一通又不敢生气,窝着火说,“他那名次跟坐火箭似的往上窜,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徐子晖起身说道:“怎么抄?一张张试卷上都是大题,你们抄一个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