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也是高危职业—— by天灵根
天灵根  发于:2023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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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春一脉开创于万余年前那位剑尊,是那位剑尊亲自将剑宗扶持成了与道宗比肩的另外一大宗门势力之一。
傅雪衣还在这位剑尊的记载里,找到了部分关于空灵一族的记载。据传这位剑尊身具部分空灵血脉,因而空灵一族近万年间与剑宗上林春一脉世代交好。
难怪谢凛手中会有空灵一族的灵药,原来具体是因为这层渊源啊。
傅雪衣继续往下看去,继而翻到了关于这位剑尊徒弟的记载——也就是那位创写《相思决》的师祖。
这位师祖的经历也挺离奇的,年少拜入剑宗,后来因为身具魔族血脉而离开了剑宗,去了魔族驻地,还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魔尊。
最后,这位祖师因和剑尊结为道侣,又回来了。
傅雪衣看见关于这位祖师创写《相思决》的部分细节。
《相思决》是根据这位师祖的血脉功法经过改变之后,最终写成了这本适合于人族的修行功法。
纯正的魔族功法的确是完全不需要灵根与灵窍的,经过师祖改变之后的《相思决》适合于人族,但是对于灵窍与灵脉的要求并没有那么高。
只要是人族,无论灵窍与灵脉的品质如何,只要这个人有灵窍与灵脉,便可以踏上修行之途,且往后并不会因为灵窍和灵脉的天赋问题而对道途有所限制。
也就是说,《相思决》是一本潜力无限的修行功法,的确是最适合他的功法。
只要……他能开了灵窍,通了灵脉。
怎么真的有人敢和自己的师尊结为道侣呢?
傅雪衣还以为谢凛是在胡说八道,没想到在上林春曾经竟然真的有过师徒恋。他现在真的很想跑到上界去问一问这位《相思决》师祖当时是怎么想的。
傅雪衣继续往下看去。
他很快就看见这位师祖不仅把功法叫做《相思决》,师祖的剑叫起相思,还把剑尊养的神树叫做相思树,据说远在魔族地界的旧日魔族皇宫里,还有一座相思殿。
于是傅雪衣似乎懂了什么。
他决定放弃去问这位师祖。
他应该去问那位剑尊才对。
纵观上林春数代传承,原来只有谢凛一个人修的是无情道。
傅雪衣将上林春一脉的记载放回原书架上,又去看其他书架上的书册。
两个时辰转瞬将至。
傅雪衣从书册中蓦然回过神来,放回手中书册,起身离开了藏书阁,
他将时辰掐得极准,几乎是在下早课两个时辰准点时,出现在了谢凛面前。
“师尊。”傅雪衣轻声道,“我从藏书阁回来了。”
“今日早课上,教习教我们的是基础剑法。”
傅雪衣不知道谢凛还记不记得昨日发生的事情,只好道:“我想请师尊再为我演示一遍基础剑法,可以吗?”
“嗯。”
谢凛应了声,走出殿外,祭出执雪剑,于雪中为傅雪衣完整地比划了一遍基础剑诀。
傅雪衣又重新看了一遍,与教习早课所教的基础剑诀做比较,相辅相成。
的确谢凛更懂基础剑诀,但是教习所教的基础剑诀似乎更适合普遍的学习。
傅雪衣盯着雪中的身影,两者相结合着回忆。
下一瞬,通体剔透的剑被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递了过来。
执雪剑?
傅雪衣微抬眸光,看向谢凛,迟疑道:“师尊。”
谢凛语气平淡:“练一遍。”
“用师尊的剑吗?”
“嗯。”
傅雪衣伸出手,接过执雪剑。
入手触感依旧冰凉,像极了这清玄境中的大雪天气。
下一瞬,傅雪衣突然感觉到原本冰凉的剑柄慢慢变温暖了起来,微微闪烁着灵光。
他惊讶道:“师尊,这柄剑好像变热起来了。”
谢凛看了一眼傅雪衣,淡声道:“跟剑无关。”
“是你的温度感染了执雪剑。”
怎么可能。
他的手没这么烫。
傅雪衣彻底没话说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比心心。

傅雪衣握着执雪剑,转瞬来到殿前空地上,指尖微微收紧。
将基础剑法完整比划过后,他收剑,看向谢凛:“师尊,我的剑法可有误?”
谢凛迈步来到傅雪衣身边,应声道:“第五式。”
傅雪衣文艺闻言,下意识回想了自己刚才比划的第五式,然后就注意到谢凛已经抬手握住了他手中的执雪剑。
傅雪衣眼睫低低地颤了下。
谢凛握着他手中长剑,带着他将基础剑法第五式比划了一遍,纠正了他剑法中的那一式剑招错误。
“记住了吗?”
谢凛清冷的声音响起在傅雪衣耳边,带着微凉的寒意。
傅雪衣收敛了自己扩散的思绪,点头应声。下一瞬,谢凛松开他的手,对他道:“往后,你每日练一个时辰。”
傅雪衣转身,将执雪剑递过去:“师尊,你的剑。”
“你还没有剑。”谢凛淡声道,“就用执雪剑。”
话音落罢,他转身离开了这里。
傅雪衣拿着剑,在雪中站了片刻。
他身上挂着谢凛送给他的那块白玉,周遭寒意并未侵袭他的身体。
须臾,傅雪衣抬起手,主动接住了飘过来的一粒雪。雪粒在他掌心很快融化成了一点湿润痕迹。
他在清玄灵殿前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基础剑法。
结束时,天色已经将暗,傅雪衣将执雪剑还给谢凛,并道:“师尊,那我就先回自己的住处了。”
“嗯。”
尽管在外面练了两个时辰的剑,傅雪衣在回去时,他仍旧神采奕奕,飞快地跑出了清玄灵殿。
谢凛安静地收回了目光。
另外一边,傅雪衣回到房间后,才发觉自己周身的酸痛。他稍微收拾过后,拿着衣物去了桃花林深处的灵池。
傅雪衣解衣去到池中。热气升腾的池水有灵气浮现,没入他的四肢百骸间,又很快散了出来。
因他灵窍未开、灵脉不通,他的身体对于这些灵气而言,便是一个筛子,装不了灵力。
但是,当灵气没入傅雪衣身体之间时,依旧能够缓解他因练剑而带来的周身疲惫与酸痛。
傅雪衣打定主意,往后每日练习剑法后,都来桃花林深处的这方灵池来多泡一泡。
他靠在灵池池壁边,安静下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而后,傅雪衣是被一阵琴音给唤醒的。
他睁眼醒来,发现自己还待在温泉池里,便起身穿好衣裳,提着灯往回走。
那阵琴音似睡处都可以听见,直至傅雪衣回了房间,依旧清越动听,像……
他擦干头发,终于想到一个词来形容这琴音——冰雪之上受曦光照拂的花。
傅雪衣坐回床上,取了床边放着的一本书册,认真地看了一遍,才躺下休息。
几日后的早课上,剑法实战练习期间,傅雪衣得到了教习的夸赞。
剑宗的早课是每上六日之后,就能够有休息一日的时间。
半个多月下来,傅雪衣终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每日固定时间的早课,认真的教习,各种性格的弟子,熟能生巧的剑法精进。
还有……每日都要送他去上早课的谢凛。
傅雪衣时常去藏书阁,白日看藏书阁的书,晚上临休息时看书房里的书。
他初来剑宗的各种不安和惶恐好似消融在了这样平和的氛围中。
这一日,教习提及起青云台之争。
傅雪衣提笔时,回想起之前道宗宗主好像说过此事。
“你们这一届弟子大多数都是能够参加下一届青云台之争的。”教习说道。
青云台之争,每十年举办一届。上一次的青云台之争,是在七年前,也就是说三年后将开启下一届青云台之争。
骨龄在百岁以下,修为在筑基至化神的修士皆可参加青云台之争。
青云台上,群英荟萃。
修仙界各方势力的众多弟子都会距离在青云台之上,进行比试。
最终胜出者,直登青云台榜首,将获得各方势力齐凑的一大笔修行资源。
其中,若是散修得青云台榜首,还可自愿选择拜入任何一大宗门。各大宗门对于这样的修行之才,亦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而在剑宗与道宗两大顶尖修仙势力之间,亦存在着关于青云台榜首的暗自较量。
青云台之争每十年一届,近千年来,两宗历代弟子得青云台榜首者,竞争激烈。往往是剑宗弟子得一届青云台榜首,下一届青云台之中,道宗弟子会铆劲儿把榜首给得到。
“你们之中,有五大主峰峰主的亲传弟子,在三年之后的青云台之争里,需得尽全力。”
“贺流云,傅雪衣。”
教习点了名,并道:“尤其是你,傅雪衣。”
“你作为仙尊唯一的亲传弟子,三年后将会有无数目光放在你身上。”
教习又提点到了傅雪衣。
傅雪衣安静下来。
上半节早课休息时,贺流云带来消息:“我听我师尊说,仙尊当年只参加过一届青云台之争,是在他修行的第二年。”
傅雪衣问道:“为什么?”
“因为十年之后,仙尊已经超脱了化神境界,不符合资格了。”
傅雪衣闻言,顿了声。
难怪宗门学堂每日来的教习都各有所不同,但是在得知了他是谢凛徒弟之后,纷纷开口,说不要让他辱没了仙尊之威名。
许多人需要上百年时间才能达到的化神境界,在谢凛那里,只需要十年时间就够了。
而他的徒弟已经进入宗门一个多月了,于修行一途,却没有半分进展。
所有人都在要求傅雪衣。
贺流云劝慰道:“不过,没关系,仙尊是仙尊,傅师弟你是你。更何况我觉得仙尊对于这些方面似乎并不强求。”
傅雪衣轻声道:“我知道自己的情况。”
下半节早课上,教习让弟子进行分组的实战训练。都是同门弟子,在早课实战时,并不会使用灵力,就只于剑法纯粹熟练度上进行比试。
这一个多月里,傅雪衣每日都会练上一个多时辰甚至是两个时辰的基础剑法,他的悟性与心性在这群弟子里面都不算差,甚至可以说是上佳。
毕竟九天玄阶九关当中,傅雪衣闯过前八关的速度都极快。
眼下数次实战下来,主教实战的教习对于傅雪衣夸赞有佳,只是每每在提及傅雪衣的修炼进度时,却还是忍不住轻叹。
眼下只是放在宗门内部来比,各自对战并不需要使用灵力,可当这些弟子被放出去历练时,与其他修士比试,修为灵力却是缺一不可的。
教习巡逻过一圈后,便留下各大弟子们,自行训练。
傅雪衣与贺流云对战过几次后,便暂且停了下来。因教习的数次夸赞,近日来找傅雪衣小作比试的弟子并不算少。
“贺师兄,你每日都和傅师弟分在一起,这总得给我们一些机会,见识见识傅师弟的剑招厉害吧?”
傅雪衣见状,便随意接了一位师弟的话,轻笑道:“请。”
同不同弟子对战比试,傅雪衣发觉自己对于基础剑诀的领悟与增长似乎会更高一些。
于是,在此后数次实战课上,傅雪衣会主动接受来自于其他弟子的比试邀约。
偶尔几次的时候,傅雪衣也会想,若是他能跟他那位师尊也比试一番,或许收获会更大一些。
然而,在九州之内,无论是哪个徒弟可能都没有过他如此大胆的想法,连修行之途都还没正式开启,就想着去挑战师尊了。
但是,是比试,就总会有“意外”发生。
傅雪衣和一位师兄比试,点到为止。傅雪衣在即将收剑之时,一道充满灵力的剑招却转瞬袭来,击中了他手握剑柄的手背。
鲜血瞬间裂了开来。
随着一声轻鸣的剑音过后,傅雪衣手中长剑也一同碎裂。
那一瞬,他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是周遭弟子传来的惊呼声,以及手背上传来的刺痛感,让傅雪衣蓦然回神。
贺流云已经从另外一边跑了过来。
傅雪衣垂眸,望见自己手背上崩裂开来的剑伤,鲜血淋漓。
可他仍旧忍着痛,强握着断剑剑柄。
剑不能、也不该脱手。
贺流云出手,指尖落了一道灵力在傅雪衣鲜血淋淋的手背上,暂且止了血。
这时候,才传来对面人语气慢悠悠的道歉:“抱歉啊,傅师弟,我一时之间没注意到现在的场合,下意识就用出了一成灵力。”
“这是我家祖传的愈伤药,傅师弟没有灵力护身,一时来不及躲,伤得有些重了。”
对面弟子说话间递过来一瓶简陋的愈伤药。
贺流云语气冷漠地指责道:“林翔你是不是故意的?”
林翔惊讶道:“贺师弟,我修行已有数年之久,平日里在外对战都是用了灵力,最近回到宗门,是一时忘记了宗门早课的规矩。”
“我是该罚,就罚我多抄几遍宗门规矩,但是……”林翔眉头轻蹙了下,“虽然贺师弟是宗主的亲传弟子,但是眼下贺师弟你却说我是故意而为之,这是不是在仗势欺人?”
“你!”
贺流云出声,神色不忿。
傅雪衣仍旧握着那柄断剑剑柄,原本已经止过血的手背很快又有血渗了出来,在他白皙的肤色之下,显得有些刺眼。
这道剑伤几近深刻见骨。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比心心。

“今夜来找我。”
双方僵持不休的情况之下,教习听说有人因为早课训练而受伤,很快赶了过来。
在了解清楚清因后果之后,他对林翔做出了惩罚,罚其抄宗门规矩百遍。
“若是一个剑修,连对周遭环境的掌控都无法精准做到、会出现失控的话,那他不如早日改修其他道法。”教习问道,“林翔,你可明白?”
林翔道:“弟子服从教习的安排,罚抄宗门规矩一百遍。。”
“今日早课到此为止,大家各自散去,好好思考今日之事。”
教习说罢,拂袖离去。
林翔笑了笑,语气温和,带着点儿歉意:“傅师弟,今日真是抱歉了。”
事后,贺流云不忿道:“林翔就是故意的。”
傅雪衣取了伤药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将药粉倒在自己的伤口之上,又听见贺流云道:“几年前,林翔就是欲拜入上林春一脉失败了,因而这次回宗门发现仙尊收了你做徒弟,才会怀恨在心,故意针对你的。”
贺流云低声说:“是我忘记提醒你了。”
傅雪衣倒好上药,单手取了绷带,让贺流云帮他包扎一下伤口,又才出声道:“那我往后……会遇见更多这样的事情。”
贺流云解释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林翔那样阴暗的。”
包扎好伤口后,傅雪衣开口问道:“贺师兄,若今日林翔针对的是你,你能躲过那一剑吗?”
贺流云迟疑地看着傅雪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傅雪衣这个问题。
“你能。”傅雪衣轻声道,“但是,我不能。”
剑法练得再好,若是没有相应的修为来匹配,便如同镜花水月,一戳就破。
今日唤作任何一个人,面对林翔那一剑,或许都可以躲过那一式剑光。
林翔今日一事,戳破了傅雪衣的幻想与逃避。
若他还只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待在傅家,可以是任性自由、快乐散漫的小少爷,所有人都会惯着他、宠着他、护着他。
可是,他已经不是了啊。
他现在是谢凛的徒弟,会有很多人盯着他的身份。无论愿不愿意,他都会被推着往前走。他不可能躲在这个温和的壳子里一辈子。
若是下一次,朝他而来的,是一把捅到他心口上的剑呢?
若是往后有人将剑对准他的亲人与朋友,而他恰好在现场,却无能为力呢?
今日早课提前结束,傅雪衣同贺流云告辞之后,回到清玄境结界处,在结界外坐了许久,才拿着身份弟子牌,打开了清玄境结界。
清玄境中常年覆雪,满目皆是干净无暇的雪色。
傅雪衣回去时,在清玄灵殿遇见谢凛。因为有伤在手上,他向谢凛简单地行了礼,将手藏在了身侧。
“过来。”
谢凛今日穿了一身幽蓝色长袍,流银色软纱如同落在夜色中的月华,清寒而神秘。
傅雪衣安静地走了过去,眸光轻垂,就听见谢凛对他道:“把手拿出来。”
傅雪衣闻言,微微抬眸,撞进那双平静的眼眸之中。他迟疑了下,然后才将自己藏在身侧的手拿了出来。
谢凛道:“你受伤了,谁帮你包扎的?”
傅雪衣轻声道:“是贺师兄。我让贺师兄帮我绑了下绷带。”
谢凛抬起手,指尖落在傅雪衣手背包扎的绷带之上。
灵力落在傅雪衣手背处,那被绑得乱七八糟的绷带瞬间散开了来,露出他手背上那道深刻的剑痕。
冰凉微寒的灵力覆落于傅雪衣伤口上,他下意识想躲开,却被谢凛强行握住了手腕。
不得已之下,傅雪衣只能克制地安静下来。
谢凛的灵力钻入他的伤口之中,寒凉却隐约酥痒,像是在愈合那道剑伤一般。
傅雪衣的指尖轻轻颤了下,便听见谢凛问他:“很疼?”
傅雪衣抿唇摇头。
谢凛直言:“贺流云包扎得太丑。”
傅雪衣摇头迟疑:“没关系,我不介意。而且这伤也不重,只是小伤而已,很快就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谢凛打断。
谢凛盯着他,目光平静道:“你可以找我,而不是在结界外坐那么久。”
也就一刻钟而已。
傅雪衣启唇,又没说什么,安静地点了点头。
他手背上这道深刻见骨的伤在谢凛的灵力之下,很快愈合如初,连半点疤痕都未曾留下。
谢凛轻轻地点了下傅雪衣手背,才收回手,出声道:“你今日受伤了,练剑一事,便休息一日。”
傅雪衣闻言,应声走出了殿中。
须臾,谢凛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清玄境。
剑宗,星辰海。
谢凛出现时,星辰海峰主正在和贺流云说话,听见动静,站起身来,问道:“仙尊今日来是找我有何事?”
“我不找你。”
谢凛看向贺流云,道:“我找你徒弟。”
星辰海峰主闻言,也朝着贺流云看了过去。
贺流云满脸茫然,心说自己也没干什么事儿啊?
“傅雪衣。”
谢凛道。
贺流云神情顿时了然,将今日早课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绝对没有半分添油加醋。
半刻钟后,谢凛拂袖离去。
与此同时,临江仙主殿前,临江仙峰主感知到什么,起身应了出去。
他在殿外瞧见从虚空之中一步踏出的谢凛,出声询问道:“你这是……”
“我许久未曾下山与你比试。”谢凛道,“今日有了这兴致,同你打一场。”
临江仙峰主闻言,神色略显奇怪,似乎没明白谢凛今日突如其来的发疯是怎么回事儿。
剑宗五大峰主之中,在谢凛当年踏入修炼道途的时候,临江仙峰主稍微年长,在当初基本上也算得上是与谢凛有过同辈之争的剑修。
两人曾经有过一战,然而临江仙峰主在那一战当中输给了谢凛。
因而,他深知谢凛就是个疯子。
谢凛好多年不发疯了,怎么时隔多年又来发疯?临江仙峰主被迫和这个疯子在虚空之中又打了一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谢凛临走前,丢了一瓶愈伤药过来,冷淡说了句“慢慢养伤”。
临江仙峰主捏着那瓶愈伤药,反反复复地思考了一遍,然后撕裂虚空,去了星辰海主殿。
星辰海峰主还在跟贺流云讲事情,瞥见一把冲进来的临江仙峰主,神情略显无奈,出声道:“流云,临江仙峰主找你。”
“我干嘛找你徒弟?”
临江仙峰主断然拒绝:“我不找你徒弟,找你。”
于是,贺流云躬身欲退出主殿。
临江仙峰主问道:“谢凛今日发什么疯?莫名其妙跑来打我。”
于是,星辰海峰主又把贺流云给叫了回来:“流云,你回来。”
贺流云一只脚才刚刚迈出主殿,听见自家师尊的话,又将脚收了回来,转身来到临江仙峰主面前,行礼道:“见过峰主。”
“是这样的,原因来自于今日的早课实战训练上……”
贺流云又将先前给仙尊说过一遍的话,复述给了临江仙峰主。
临江仙峰主:“……”
他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徒弟的事情,这谢凛还如此护短。
徒弟犯错,师父还得吃苦。
回去之后,临江仙峰主思来想去,对不起自己挨谢凛打的这顿伤。他不好过,怎么能让自己干了坏事儿的徒弟好过呢?
没多久,临江仙峰主便把自己的大徒弟给叫过来,吩咐道:“让林翔多抄一百遍宗门规矩,你去把他叫来,在我面前抄。”
“不抄完,不准走。”
另外一边,傅雪衣并不知道清玄境外发生的事情,很快回到住处,在书房待了一个下午。傍晚将至时,他才从书房中出来。
翌日,傅雪衣去上早课时,才从贺流云处听闻了昨日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
贺流云道:“昨日,先是你师尊来找了我,没过多久,又是林翔的师尊来了星辰海主殿。”
“后来,我从师尊那里得知,你家师尊约林翔师尊比试了一番。”贺流云见教习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学堂外,连忙压低声音,“你想啊,在剑宗谁打得过你家师尊啊?”
“听说昨日一战,还是你家师尊压了修为之后的同阶一战。”
末了,贺流云还补充说道。
早课结束时,傅雪衣问了贺流云一个问题:“贺师兄,你平日里在修行上有任何问题,也会向师尊寻求帮助吗?”
贺流云神色自然:“这是当然了,师尊不就是为我们的修行之途解疑答惑的吗?”
傅雪衣安静下来,眼睫微垂,隐约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贺流云问道:“傅师弟,你是不是还挺怕你家师尊的?虽然仙尊看起来是有些不近人情的,但是对于亲传弟子,应该不算太冷淡吧?”
“还有之前傅师弟你还不是仙尊徒弟的时候,仙尊也将灵药给了你,并没有不近人情啊。”
傅雪衣心烦意乱地点点头,并未多言。同贺流云告别时,贺流云赠了一盒糕点给他。
“傅师弟,这应该是你们家乡那边的糕点吧。你离家已经好几个月了,因而我想着给你带了这糕点过来。”
贺流云不太确定地说完,便笑了笑,顺势离开了这里。
傅雪衣有些失神地抱着那盒糕点,回到清玄灵殿,朝谢凛行礼:“师尊。”
这时候,他才忆起自己手中还有一盒别人送的糕点,身形微顿,指尖微微收拢了些。他忘记将这盒糕点藏起来了,谢凛肯定得问。
果不其然,谢凛走过来,将执雪剑给傅雪衣时,目光从他怀中轻扫而过,淡声问道:“这是什么?”
傅雪衣轻声答:“是豫州那边的糕点,我托人……拿回来的。”
他斟酌着用词:“许久未吃了,我有点想吃这个糕点。”
傅雪衣说完,又怕谢凛听了这话,现在马上就要拉着他去豫州,半刻也不带停歇的那种,便补充道:“不知道师尊在豫州时有没有尝过,我想与师尊分享。”
他在心中默然对贺流云说了一声抱歉。
傅雪衣将糕点盒打开,推给谢凛。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谢凛将执雪剑递给他的动作已经很久了,又连忙伸手去接剑。
手忙脚乱之下,傅雪衣手中的糕点盒往旁边倾斜而去——
下一瞬,一只带着微凉的手伸出来,扶住了他的手腕。
谢凛出声道:“小心些。”
傅雪衣拿了执雪剑,感受到原本寒凉的剑柄很快升了温。
谢凛握着他的手腕,从他那只手上拿着的糕点盒中,取了一块糕点来吃。
傅雪衣抿着唇,心跳得飞快。迟疑良久,他才终于开口道:“师尊,我在修行上有一惑。”
谢凛抬眸看向他。
“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炼化师尊的……元阳?”傅雪衣话语轻了下来,心跳声好似比话音还大,“求师尊为我解惑。”
他竭力克制着呼吸,怕自己此刻走出清玄灵殿后,便想要逃离这里。
谢凛微抬指尖,松开了傅雪衣的手腕,看见眼前人微垂却轻颤不已的眼睫,像是瑟瑟发抖的纤薄蝶翼,脆弱易折。
他平静道:“今夜来找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比心心。

“抬头。”
从昨日林翔一事给了他警醒之后,傅雪衣从昨日下午到此刻,便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而失神。
眼下谢凛给他的答案,无疑是在他已然沉到底的心上重重地敲了下,内里好似有什么咕噜地冒了出来,酸涩又难捱。
“还有……”
谢凛出声时,傅雪衣抿唇抬眸看向他。
“今日这份糕点并不好吃。”谢凛淡声道,“下一次若是想吃,去豫州神城吧。”
在这世间,谁能在极短的时限内往返青州与豫州两大地域?也只有大乘尊者才能够做到了。
谢凛道:“你好好练剑。”
“好。”傅雪衣应声将糕点盒收了起来,拿着执雪剑走进殿外的雪中。
两个时辰后,傅雪衣将执雪剑还给谢凛,转身离开了清玄灵殿。
此时距离天色将晚还有一段时间,傅雪衣在书房之中待了一会儿,很快从书房到了桃花林间。
傅雪衣手中抱着一个玉盒,抬手从一树桃花上摘了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放进玉盒里。
大半个下午,他都待在桃花林中,采摘了一大盒盛开的桃花,然后回到院子,以备好糖料、酒料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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