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温养神魂的天材地宝将由皇朝医师进行一一验证。
不多时, 傅雪衣坐在桌前, 很快书写出了关于神魂秘法的第一篇章内容, 交给旁边守候的侍者。
这篇神魂秘法并非来自于九州,而是谢凛在得知神都祭司府的需求之后, 根据此界法则现创出来,而后交于他的。
当时接过神魂秘法的时候, 他稍有迟疑。
谢凛很快看出了他的疑惑,出声解释道:“我只是没了修为, 不代表连这些年积累来的经验也一同忘记了。”
傅雪衣单是知道进阶大乘修士的基础是感悟法则, 却从来没有想过大乘修士竟然能够现创秘法。
“世间秘法并非天成天赐, 古往今来的所有修行之法, 自然皆由修士所创。”谢凛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的担忧。”
傅雪衣心中担忧这份神魂秘法是新创,交于此界的敌人, 助长他人威势, 往后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此神魂秘法由我所传, 我自然会有克制之法,只为救晏朝光, 并不会资敌。”
傅雪衣回忆此前,在听见祭司府侍者说话之后,很快回过神来。
神魂秘法的验证需要一日时间, 明日才会出结果。
聚集在大厅内的修者回到会客楼后, 便各自散去。
下午时, 傅雪衣出了一趟祭司府的门,在城中随意逛了逛。
在此期间,他发现过好几次跟在身后的“小尾巴”。他很快感知到昨日递了拜帖的其他修者外出时,身后也跟了好一些“小尾巴”。
看来祭司府以救治而设局,的确为真。
此刻,他依旧无法判断出晏朝光是否真的在祭司府,还需再忍耐几日。
路遇酒楼时,傅雪衣走进楼中,用了晚膳才回到祭司府。
路上,傅雪衣又遇见了那位小殿下。
这一次,他提前向明九歌行礼:“小殿下。”
明九歌摆摆手,道:“不用行礼的,我只是下了课之后,才有时间来祭司府,没成想今日还能遇见你。”
昨日他遇见明九歌的时候与今日此刻的确相差不大。
傅雪衣笑了下,才问道:“小殿下近段时日是寻找护道人吗?”
“其实……”明九歌提及起此事,似乎有些烦恼,“我听说我的护道者已经定下了。”
傅雪衣应声:“嗯?”
“就是二祭司。”明九歌神神秘秘地道,“你先不要跟旁人透露,我只先跟你一个人说了。”
“所以,我这段时间下课之后,才会经常来祭司府的。”
大祭司的心上人,据传是晏朝光。
明九歌定下的护道者,却是二祭司。
昨日的种种猜测,真的是他在胡思乱想吗?
傅雪衣暗忖,神色却如初,点头道:“小殿下放心,你如此信任于我,我自然会替你守护这个秘密的,绝不提前透露。”
就在这时候,自东面的祭司楼二层处,传来一道声音:“小殿下。”
明九歌闻声,小声嘀咕了一句:“呀!是二祭司。”
傅雪衣顺势抬了瞬眸。
那位二祭司站在二楼水榭亭边,容貌俊美,一袭流云织金的墨袍沉如夜色,身如渊渟岳峙。
明九歌说了声,便很快朝祭司楼二楼跑去。
傅雪衣沉下心来,不欲上前打扰明九歌与这位二祭司的相处,只是躬身朝那位二祭司遥遥行了礼,是此界晚辈对前辈的见礼。
回去的路上,傅雪衣回忆着此前坊间流传的关于二祭司的描述。
二祭司,名为归麟,数十年前上位二祭司之位,还未曾做过谁的护道人。
此界关于护道人的说法,是一人只为一人护道。被护道者与护道人之间,关系绝对捆绑,连同势力也一同捆绑。
历来皇朝尊主之位的竞争,也等同于各位殿下与其护道人的势力。
明九歌作为此界尊主最小的孩子,受尽宠爱,连同明九歌的护道人也可以是堂堂祭司府的一大祭司。
这日夜里,祭司府南面忽地传来一阵喧闹声。
傅雪衣推开窗去看,感知到从那个方向传来的灵力波动。
很快,他看见了白日里才见过一面的二祭司。
会客楼不知道那个方向发生了什么,纷纷被惊动,推窗推门。
没过多久,南面的打斗声便平息了。
会客楼中,各人小声议论着什么。
没到片刻,祭司府便派了人来,清查会客楼中夜里不在房间的修者。
排查到傅雪衣处,傅雪衣看着他们搜寻了一圈房间,并未排查到有任何异样。
侍卫准备离去时,忽地看见了傅雪衣窗前的呦呦,走了过去,问道:“这是什么鸟?”
傅雪衣应声答道:“不太清楚,是一只杂毛鸟儿,我养了好几年了,本来打算养着让它开灵智的,结果一直没开灵智,卖也卖不出好价钱,也养出些感情了,就索性留了下来。”
“大人。”傅雪衣问道,“一只鸟儿,总不能跟今夜之事扯上关系吧。”
守卫摇摇头:“我只是见这鸟儿稀奇,多问了一句。”
守卫很快去查下一个房间的修者了。
傅雪衣关上门,看着呦呦站在桌上,埋着脑袋给自己梳理羽毛。
而后,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又飘了出来。
傅雪衣走过去,看见红黑相间的小鸟,轻声说:“呦呦,掉毛这么严重,你该不会要秃毛了吧?”
原本还在梳理羽毛的呦呦抬起脑袋来,飞快地啄了下傅雪衣的手,像是在叽叽咕咕不满一般。
傅雪衣见状,轻笑了下,思索着今夜之事是何人弄出来。
第二日,祭司府派人来会客楼,通知了部分上献神魂秘法的修者到大厅一叙。
傅雪衣亦在其列。
这一次,在大厅之中,傅雪衣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大祭司,一袭白衣浮月袍,相貌清雅,气质温和,却自有一种威严天成。
大祭司亲自接待了他们。
这位大祭司给傅雪衣的感觉,的确如“鹤月”那般。
将完整的神魂秘法交给祭司府后,祭司府先是给予了众人先前承诺的报酬,又应下相应后续的承诺,一月之内许众人神都值守职位。
离开大厅、回到会客楼后,傅雪衣于屋内施决,以秘法感应刚才上交的那篇神魂秘法的去向。
时至午后,他感知到那篇神魂秘法长久地停留在了祭司府以北的方向,终于没再移动半分。
昨日夜里,打斗发生之地是在祭司府南面,今日神魂秘法最终存放的位置却是在祭司府的北面。
“呦呦。”
傅雪衣抬手捡起呦呦掉落的漆黑羽毛,沉思良久。
他该去北面?还是南面?
祭司府守卫如白日般照常巡逻。
夜风习习吹过,带来阵阵凉意。
戌时一刻,一队守卫与另外一队守卫开始进行交替更换。两队守卫的首领趁着交替之际,简单地交流了下关于巡逻的情况。
“昨日夜里,北面闹了一通,上面下了命令,说是要加强北面的巡逻。今日夜里,大家都得加强警惕些,别丢了饭碗。”
两个首领交单过后,各自朝着自己巡逻方向走去。
夜风吹刮而过,隐隐约约透着刺骨的寒意。
祭司楼门口,守卫被这迎面吹来的寒风刮得瑟瑟发抖,没忍住从储物袋中拿了一件厚外衣出来替换。
门口的烛灯也因这几近透骨的寒风而微微摇晃着,暗了一瞬。
守卫眨了下眼,穿好后衣裳,继续盯着周遭的动静。
祭司楼内,寒风吹进长廊,烛灯却依旧长明不灭。
半刻钟后,虚空灵力微地涌动了下,一道身影从隐匿的寒风之中显现了出来。
看来他两年前在疾风谷领悟出来的风系法则,也只能帮助他隐匿身形两刻钟而已。
傅雪衣着一袭黑衣,打量着祭司楼内的构造,然后无声无息朝二楼走去。
数日之前,谢凛与他分开前,曾经对他说:“从留影珠来看,鹤月是个谨慎万分的疯子。你在祭司府中,只需要依照直觉行事,不必考虑过多,方能躲开他的算计。”
因而今日夜里,他既没有去北面,也没有去南面,而是来了位于东面的祭司楼。
傅雪衣踏梯而上,很快来到祭司楼二楼。
周遭依旧烛火长明,偶有阴影处,也是位处狭小。
傅雪衣观察过祭司楼,一共有九层楼高。
祭司楼第三层,是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上,是祭司楼的书册。此地据说往后会对留在会客楼的修者开放。
傅雪衣打量一眼,以神识轻扫了一遍这些藏书,并没过多停留,继续往上走。
第四层,第五层……时至来到第七层时,傅雪衣听见人声与走动的脚步声,灵力微涌掠过,很快隐匿于徐徐冷风之间,归于无声无息。
与此同时,傅雪衣听见有道隐约熟悉的声音在问道:“二祭司,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修行啊?”
傅雪衣很快意识到说话者是明九歌,明九歌这时候都还未曾离开祭司府……
那位二祭司归麟道:“再等等,等护道宴结束之后,你就可以开始修行了。”
而后,归麟问道:“小殿下想修什么道?”
明九歌思索了下,道:“前日,我看见在练武场,三哥以琴为法器,打架不见血。不知为何,我也有些感兴趣。”
“喜欢琴?”归麟应声,“那我之后便教小殿下乐修之法。”
明九歌似乎有些高兴,站起身来,出声道:“那我现在去三楼藏书阁拿一本琴谱,可以吗?二祭司。”
“我陪你去。”归麟道,“三楼正好有一架琴,我可以先教你一些琴曲。”
傅雪衣借窗外寒风,隐匿于虚空之间。
待到这两人离开第七层后,才继续往楼上掠去。
一来到第八层,傅雪衣便感知到这一层比任何一层楼都要大。但是,第八层本应该比前七层楼都要小些,才是合理的。
除非此地……另有乾坤。
祭司楼第八层,设置有八扇窗,八根柱子,与八盏明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构造。
就连此楼通往第九层的入口都不存在。
可傅雪衣记得从外面看向祭司楼,是存在第九层楼的。
只要解开这其中的隐秘……
傅雪衣安静下来,思忖良久。
这时候,从祭司楼第三层传来断断续续的琴音,像是初学者在试弹一般。
傅雪衣盯着此地的八根柱子。
整个祭司府会定时修缮如新,而这里的八根柱子却似已经存在很多年却一直无人修缮一般,有着不同程度的损坏。
傅雪衣很快感知到这八根柱子上的灵性波动隐约有所不同,依次感知了一遍后,发现这八根柱子的灵性是按照年份在递增。
第一根柱子有两百年的灵性,第二根柱子有四百年的灵性……往后依次增加两百年的年份,直到第八根柱子的年份为一千六百年。
也就是说,他得找到一根在一千八百年前就被作为柱子的存在?然后,他才能去第九层?
傅雪衣在进入祭司府前,了解过关于祭司府的历史。祭司府正是设立于一千八百年前,那时候便应该有这祭司楼了。
这根存在一千八百年的“柱子”,难道是整栋祭司楼?
这场关于九州的阴谋,从一千八百年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吗?
这时候,第三层传来新的琴音,大抵是那位二祭司在教明九歌琴曲。
傅雪衣静思着摇头,心说不对,应该是有别的方法。
九州为九数,九州修士的修行境界也被划分为九大境界,从炼气到大乘境界。
此界天道失衡,修为与九州颠倒。
他要找到第九层,不该是去寻找那根存在一千八百年的“柱子”,而是应该找这里存在两百年的新柱子。
傅雪衣抬手,借引此界灵气,转瞬灌注于自己身边的那根两百年年份的柱子。
变化自此刻从虚空中隐约浮现,一条通往祭司楼第九层的通道转瞬现了出来。
傅雪衣以神识飞快扫过第九层内的变化,飞身朝虚空掠去。
就在这时候,来自于祭司楼第三层的琴音蓦然中断!
傅雪衣飞快来到祭司楼第九层,瞥见放置在最中央的那方冰棺之中所躺的晏朝光,快步走过去,正欲抬手之时,一道攻势从虚空转瞬袭来。
“铮!”
傅雪衣祭出春昼,抬剑挥了过去。
剑意横扫之下,短暂阻绝来自于大祭司的那一击。
与此同时,傅雪衣倾身掠近正中央的冰棺,抬手间挥出一道灵力,将冰棺盖掀飞,伸手手探脉而去。
的确有神魂秘法温养过的痕迹。
傅雪衣思及此,还未做出余下反应之时,有人自楼下迅速攻了上来。
傅雪衣以一打二,很快被迫远离了正中央的冰棺。
大祭司盯着傅雪衣平平无奇的脸,试探性地道:“傅雪衣?”
“鹤道友。”傅雪衣笑了下,温声问好,“好久不见。”
大祭司感知着傅雪衣的修为:“你现如今的修为……”
二祭司归麟道:“此人不过七阶修为,凭借我们二人,轻易便能将人捉拿住。”
此界将修为境界划分为九阶,从低阶到高阶,至高修为为九阶巅峰。
大祭司盯着傅雪衣:“你的师尊呢?”
傅雪衣并未回答大祭司的话,而是轻声道:“天道失衡,修为颠倒。鹤道友当日也说过,我可以在心念之间,达到飞升之境。”
“你们此界区区七阶的修为限制,对于我而言,算不了什么。”傅雪衣平静道,“只要我自废修行灵脉,九阶巅峰并非难事。”
旁人的灵脉天生,不能自毁。
可他的灵脉并非天生,自毁最是容易。
傅雪衣道:“鹤道友,将晏朝光交给我。”
“不可能!”大祭司神色变幻过后,蓦然道,“等你自毁再谈威胁。”
话音落罢,大祭司率先出手,一式翻天掌蓄势而出。
他以一掌接住傅雪衣的剑意,而后赫然察觉剑意之上的灵力灌注加重,隐隐约约有暴涨之势。
此人竟然当真果决至此,毫不犹豫地自毁灵脉?
大祭司心中念头一闪而过。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在战场之外,传来明九歌的一声惊呼。与此同时,正中央的冰棺于此刻无端自燃,明红火势瞬间冲霄而上。
傅雪衣与离得近的二祭司同时折身而返,两道灵力探出,却似乎阻止不了那冰棺的自燃。
在一片明红火势之中,那冰棺连带着冰棺里躺着的人一同化为虚无。
下一瞬,傅雪衣蹙眉,脚尖轻点,借力的同时,将手中长剑横斜于躲在旁侧毫无修为的明九歌脖颈侧。
二祭司扭头便道:“不要伤及无辜!”
他眼中尽是对明九歌此刻安危的担忧。
傅雪衣看见倾身折返的大祭司似扑向那漫天火势,冷声道:“伤不伤及无辜,得看今夜过后祭司府的态度。”
话音落罢之际,他带着明九歌隐匿于虚空,从祭司楼第九层跳了出去,转瞬消失于夜色间。
大祭司抬手将此地大火扑灭,蹙眉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去搜会客楼!”
另外一边,傅雪衣带着明九歌出了祭司府,借助短暂隐匿虚空之势,远离了祭司府,朝东面而去。
直至一处小巷之中,傅雪衣低声道:“明九歌。”
“你不要杀我。”明九歌下意识道,“祭司府听从父尊的命令,他们一定会来找我。”
“刚才,你距离冰棺最近,它是如何自燃的?”傅雪衣问道。
当时,他与那两个祭司正是对峙关键时刻,并未注意到冰棺是如何自燃的。
明九歌沉默了瞬,语气干巴巴:“我没怎么注意,光顾着看你们打架去了。直到冰棺自燃起来,我才发现的。”
“小殿下。”傅雪衣语气冷淡地说了自己的猜测,“你该不会是心悦你们大祭司,心生嫉妒,故意毁了晏朝光的身体吧?”
“你胡说!”
明九歌因这样的污蔑而身体发抖,意欲反驳:“我若是心悦大祭司,何不选大祭司当我的护道人?”
“这么说,二祭司刚才如此紧张你的安危,他是你的护道人。”傅雪衣语气极为平静,“你心悦的是那位二祭司。”
明九歌不说话了。
傅雪衣道:“痴情人,痴情魂。”
明九歌天真道:“我父尊最宠我,所以你千万不能杀了我。”
傅雪衣应声说:“那我更应该杀了敌人之子才对。”
“你……是不是受伤了啊?”明九歌保持着一种特别的天真,继续道,“我储物袋里有伤药,你可以拿去用,但是不能杀我。我死了,我父尊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一刻钟后。
僻静后巷,二祭司寻踪而至,很快发现了倒在角落的明九歌。
他伸手将人抱在怀里,以灵力检查了一遍明九歌的神魂,确保无恙之后,指尖轻轻点在明九歌的眉心,探查着明九歌刚才的记忆。
明九歌悠悠转醒,抬手捂住自己有些疼的脑袋,看见二祭司,眸光一亮,开口道:“二祭司。”
二祭司轻声安抚:“小殿下莫怕,有我在呢。”
“二祭司,那个人是不是坏人啊?”
明九歌随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东西,下意识出声:“我的储物袋不见了。”
二祭司拍了拍慌张起来的明九歌,低声问:“小殿下,你的储物袋里有什么?”
“有钱币,有吃食……”
明九歌似想到什么,肯定道:“还有伤药!那个人受伤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比心心。
祭司府, 会客楼。
夜半时分,祭司府的巡逻守卫听从命令,挨个房间地对众多修士进行排查, 此刻究竟谁不在房间内。
守卫很快上了二楼来。
搜寻傅雪衣的守卫依旧是昨日那个, 他抬手敲了下, 正准备出声说自己是巡逻守卫的时候, 房间的门似乎并没有关紧,被他轻轻一敲, 就给敲开了一条缝隙。
守卫眼皮一跳,见状心想:难不成今夜闯入祭司府的贼子便是此人吗?叫什么?叫洛令微。
刹那间, 守卫御好灵器,轰然推开门, 却瞥见窗边坐了一人, 正是还没反应过来的洛令微。
这人手中还捧着昨日夜里守卫才见过的杂毛小鸟, 愣愣失神了瞬, 歪着脑袋, 像是打量守卫。
守卫顿时松了一口气,说:“我还当你不在房间呢, 今夜又有贼子入侵, 你却光顾着玩弄你养的那只杂毛鸟儿, 还忘记了将门紧闭。”
“下次可得注意了。”
守卫今日不欲闲谈,正准备退出房间, 替这个人关上房门,心中却迟疑地生了疑。
这时候,坐在窗前的洛令微张嘴, 发出一道“好”的应声。
守卫心中疑虑顿时消散, 临关门前, 还瞥见那洛令微低头抚弄着掌心捧着的杂毛小鸟,像是在呵护什么宝贝一般,笑了笑,心说此人真是爱鸟成痴了。
房间的门被守卫给关上了。
洛令微依旧坐在窗前,低头打量着自己掌心里的翎羽,安静至极。
时至一阵寒风轻拂而过,从院中轻袭,转瞬进了房间。
窗户被寒风吹得“砰”的一声,瞬间给关上了。
傅雪衣从隐匿的寒风之中现出身形来,微微平息着呼吸,抬手往依旧坐在窗边的人身上落下一道灵力。
原本活生生的人被灵力一笼罩,很快化为原型,就连那只杂毛鸟儿也一同化作了一根火红的翎羽,被呦呦叼在喙口。
傅雪衣道了一声“呦呦”,转身走进里间,将身形与相貌换回洛令微的外表,换了衣裳,又才走出来。
他瞥见呦呦仍旧叼着那根翎羽,迈步走了过去,给杂毛小鸟梳理着羽毛,又从呦呦喙口将翎羽给取了出来。
呦呦一双黑亮的小眼珠子跟着那根翎羽转,像是依依不舍般。
傅雪衣轻声道:“这不是你的羽毛,是一根翎羽,是……一只小凤凰给我的东西,暂且借来用了一下。”
当初在翼州神城皇宫的时候,凤今焰撞见他与谢凛之事,为了帮他遮掩气息,送了一根凤凰翎羽给他。
今日去探东面祭司楼前,他先将呦呦幻化出人身,而后又思索着该用什么来遮掩呦呦本身的气息,没多久便想到了凤今焰当日给他的那根凤凰翎羽。
这个做法自然是冒险万分的。
幸好的是,呦呦得了凤凰翎羽幻化的“杂毛小鸟”,就将其捧在掌心,安安静静地坐在了窗边。
就在这时候,原本搜寻过一遍的守卫突然卷土重来、
很快轮到二楼内傅雪衣的房间,傅雪衣将翎羽收好,起身去开了门。
守卫二话没说,当场与他对了一掌。
傅雪衣旋身侧过,很快抬眸盯着此次实力非凡的守卫,问道:“不知大人这是何意?”
这一批守卫与刚才那一批守卫不是同一阶,就算是无故出手打人,面上也未露半分歉意,而是冷声道:“搜寻一个受过伤的人。”
随后,傅雪衣盯着祭司楼的医修走进来为他诊脉与嗅息。
没多久之后,医修摇头道:“并未。”
守卫拉着医修,很快去了下一个房间。
傅雪衣缓步走到门口,正欲关上门时,便听见楼上传来的打斗声,似有人在争吵般。
没多久,会客楼的院中便聚集了几个被守卫打下来的修者。
傅雪衣安静地关上门,思忖片刻,坐在桌前,将明九歌那个储物袋拿了出来。
明九歌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储物袋不见了,便告诉那位二祭司,就天真异常地猜测他受伤了?
傅雪衣微垂了下眸。
如此一来,医修在诊脉与嗅息之后,便彻底排除了他今日夜里不在房间的嫌疑。
傅雪衣以灵力打开手中的储物袋,神识一扫,发现明九歌的储物袋中装满了东西,各类各样,似乎快要自己的家底都给装进这个储物袋中。
傅雪衣探查一番,并未碰其他东西,而是将两块玉佩与一卷书册给拿了出来。
这两块玉佩,其中一块玉佩上刻着明九歌的“歌”字,而另外一块玉佩上,刻着一个“迦”字。
傅雪衣回想近段时间打听来的各种消息,却不太清楚这个“迦”代表的是当今尊主的哪一位殿下。当今尊主九子之中,好像并没有以“迦”为名的殿下。
傅雪衣将这两块或许会有用的玉佩收起来,转而看向那卷书册。
明九歌即将修行,大抵是由于宫中给他加了课程,这个储物袋中会有一些书册。
而这本书册,讲的是此界修行之史。
翌日,祭司府忽地对外界颁布不再寻找神魂温养之法的神谕。
一时间,神都为此而议论纷纷,有还未来得及持拜帖到祭司府的修者遗憾不已,也有好事者忍不住猜测是何缘故让祭司府不再接受神魂秘法。
而在会客楼中,祭司府派人来,通知那些上献了完整神魂秘法的修者,这几日耐心等待,奖赏自在往后。
而余下的修者全都被祭司府给“请”了出去。
这一日,大概是因为昨日夜里之事,明九歌受到了惊吓,终于没再日日往祭司府跑了。
傅雪衣耐心等待着什么。
时至几日之后,祭司府公布了对尚且还住在会客楼的修者的安排,统一收在神都守卫营。
此界修者似乎对于入守卫营受管束并没有太多的异议,大都欢欢喜喜地接受了安排。
因为在他们眼中,留在神都就意味着修行资源的倾斜,权位的攀升。
傅雪衣对于此界皇朝集中掌控修行资源的制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个修仙皇朝建立于数千年前的乱世之中,在一统乱世之后,屹立数千年也未曾倾覆。
转变的时机来自于宫中传来那位小殿下举行护道宴的消息。
小殿下的护道人是祭司府的二祭司。宫中为此举办了一场盛宴来为小殿下与二祭司祝贺。
作为祭司府的“一员”,傅雪衣被安排随其他人一起,在护道宴这一日,巡逻宫门。
傅雪衣所在的守卫队首领乃是一名四阶修为的修者。入宫门这一日,祭司府给他们这一批人分配了任务,巡逻南宫门与北宫门。
戌时一刻。
神都上方夜空燃放起绚丽的烟火,宫中关于明九歌的这一场护道宴也正式开始。
这一切似乎与巡逻在宫门内侧的守卫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和傅雪衣分配在一起的一名守卫仰头看着夜空烟火,面露羡慕之色,轻声道:“有人就是命好啊,我们努力往上爬,却有人一出生便站在了至高处,无忧无虑,受尽保护。”
另外一人笑说:“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修行一生,昏庸度日一生,到头来终归只是一捧黄土白骨。”
傅雪衣闻言,出声搭话话道:“我从祭司楼中的藏书中,看见在很久以前,是有修者可以活得更久的,只不过后来……”
有人一听这个,顿时就来劲儿了,神神秘秘地说:“我听闻这是上苍降下的惩罚,因为万年前有人意图踏破虚空,夺舍神明。上苍震怒,为此降下惩罚,此后再无长生。”
“你不要命了,敢在这里说这些,若是被天算子感知到了……”那人提醒道,抬手在自己脖颈侧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
经过此人这么一提醒,原本聚在一起的几人顿时各自散开了来,负责巡逻自己负责的区域。
戌时两刻,神都再次燃放绚丽烟火。
原本负责北宫门的守卫开始向南宫门开始移动巡逻。
这队守卫之中,就连首领也才四阶修为。
傅雪衣想要脱身,很快便寻了一个理由,在中途短暂地离了队。
他回忆着脑海中关于皇宫的位置地图,朝东面而去。
此界似乎以东为祥瑞。神都建在此界东面,祭司楼位于祭司府的东面,就连天算子所在的神阁也是位于皇宫的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