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忆起刚才奚延随性所欲的做法,心想没心没肺真好啊。
傅雪衣和辛遥说话间,很快有幼崽饲养司的侍者来给他们送专门喂养幼崽的灵食,并一路陪同。
“道友。”侍者笑吟吟地出声解释道,“你可以抱抱它们,幼崽们看起来很喜欢你的。”
寄养在幼崽饲养司的妖族幼崽大多都是没有化形的,甚至只开了一点儿灵智,最是喜欢依照本能行事。
傅雪衣弯腰去喂养这些幼崽的时候,幼崽们一个个都嗷嗷叫着,争先恐后地想爬到傅雪衣身边来。
傅雪衣虽然最喜欢兔子,但是对于其他幼崽的亲近,基本上算是来者不拒。
毕竟,没有人能够从幼崽饲养司气息干干净净地走出去。
傅雪衣一路抱了过去。
直至来到兔子生活区,傅雪衣随手弯腰抱起来一只眼睛红红的黑兔子,主动将自己手里的灵食喂给这只兔子。
侍者在旁边介绍道:“这是灵瞳兔一族的幼崽,等它们彻底长大之后,足足有小山那么高。”
这时候,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兔子飞快地蹭到辛遥身边,看其耳朵的形状跟辛遥尚未完全化形的兔耳朵没什么区别。
侍者继续介绍:“这只兔子才是冰心雪兔一族的,跟辛遥是同族。”
傅雪衣看见辛遥怀中的兔子,问道:“辛道友,这是你的朋友或是亲系吗?”
辛遥道:“不是,我和它一样,都是被族中给丢弃的兔子。”
傅雪衣闻言,神色一怔。
侍者温温和和地解释:“妖族天性如此,迟迟未开灵智的幼崽就会被丢出来的,任其自生自灭。”
“我们楼主经常在晚膳之后外出,在十万大山里闲逛散步,常常在某个谷外面捡到一群被抛弃的幼崽,就会抢回来了。”
侍者笑吟吟地道:“辛遥这个名字,还是我们楼主给取的呢。”
辛遥道:“我后来开了灵智,但是它却依旧还没有开灵智。之后我在宫中当值,也会经常回来看它的。”
“它不太聪明,我也……不太聪明,开了灵智也修行得很慢。”
“强者多磋磨。”
傅雪衣平缓的声音响起来,认真道:“毕竟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天骄,更多的是大器晚成和厚积薄发。”
“你们一直待在这里,肯定不知道我。”傅雪衣小声道,“其实,我以前也是一个大名鼎鼎不能修炼的废物。后来……是遇见了我师尊,才能够开始修炼的。”
“我来翼州之前,看了你们妖族的发展史。在万余年前,不是也有被族中抛弃的狐狸,后来成了你们妖族的妖皇吗?”
侍者依旧笑眯眯,饶有兴致地说:“我知道,我知道。”
“我们翼州一直流传着这位妖皇各种话本子。”
傅雪衣问道:“什么话本子?”
“妖皇和剑尊的二三事。”
傅雪衣闻言,下意识反驳道:“剑尊不是和他徒弟结为道侣了吗?”
侍者道:“在我们翼州,当然是我们妖皇和剑尊的二三事了。听说那位妖皇被抛弃的时候,就被剑尊救过性命,后来妖皇年少成名,一直试图追随剑尊的脚步。”
傅雪衣试图为自家师祖进行辩解:“那妖皇不就是单相思吗?剑尊和他徒弟才是两情相悦。”
侍者反驳道:“当然是有人近水楼台才能先得月啊。当徒弟的嘛,整日和师尊相处,当然有便利了。可怜我们一代妖皇啊,痴情一生,却无怨无悔。”
傅雪衣语气带笑,只道:“剑尊和他徒弟举行过道侣大典,是一段双双飞升上界的佳话。”
他和这位侍者为万余年以来留下来的各类话本子,就此相互辩驳了一番。
侍者道:“反正当年肯定就是那徒弟先主动勾搭的,年长者高德稳重,怎么可能会主动勾搭呢?”
傅雪衣蓦然噤声,一时失神。
辛遥见状,连忙出声道:“停停停。”
他小声提醒:“傅道友,你说你该回去了,外面快天黑了。”
傅雪衣这才回过神来,看见外面的天色,将怀里的兔子放下来,站起身来。
“傅道友。”辛遥转身从幼崽饲养司对外贩卖的柜台上拿了一个小瓷瓶,递给傅雪衣,解释道,“你送了我吃食,那我也送你一件礼物。”
傅雪衣也没推拒,将小瓷瓶握在手中,才同辛遥告辞离开。
他到了妖族皇宫门口,方才给谢凛发了一道灵讯,说自己已经结束凤凰谷苦修了。
等傅雪衣回到住处,刚一推开门,便听见了从谢凛房中传来的琴音。
他微顿了下身形,有一种在外面干了坏事儿就不敢回家的心虚错觉,朝谢凛房间走去。
傅雪衣站在门口,轻声开口道:“师尊,我回来了。”
谢凛停了琴音,让他进来。
傅雪衣慢吞吞地走到谢凛身边,正欲解释时,谢凛先他一步伸手,将他拉了过去。
“师尊,我今日领悟到了剑意,就从凤凰谷出来了,然后就……”
谢凛听着傅雪衣的话,然后从怀中这个干干净净的人肩膀上,捡到了一根雪白的毛。
傅雪衣垂眸看见谢凛掌心的那根毛,眼睛微微睁大了下,神情疑惑。
他记得自己回来之前,还用术法把自己身上的毛都给清理了一遍,这根毛难道是长在他身上的吗?
谢凛问道:“你见过奚延了?”
“见过。”傅雪衣语气不太确定,坦白从宽,“我离开凤凰谷后,见时候尚早,就去逛了逛翼州神城。然后,我去了神城里开的幼崽饲养司。”
“在幼崽饲养司见到的奚延?”
谢凛想到下午在妖族地牢里,孔珏和奚延原本好好调查着案情,奚延中途无缘无故地撕裂虚空,离开了半刻钟……
傅雪衣解释道:“奚延前辈只在幼崽饲养司待了片刻,没多待。后来……我就去看那些幼崽了。”
后半句话,他的话音越发小了些。
谢凛淡声道:“你不要心虚。”
他低下头,轻轻地贴过傅雪衣耳畔。
下一瞬,这个人抬手抵住他胸膛,慌忙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半开的房门,开口道:“没关门!”
傅雪衣说完,又才补上了一个“师尊”的称呼。
谢凛抬眸看见傅雪衣此刻的神情,平静地叫了傅雪衣的名字。
“傅雪衣。”谢凛问道,“我们难道是在偷情?”
傅雪衣心跳加快了瞬息,越发有些紧张,摇头道:“不是。”
谢凛仍旧盯着傅雪衣,问道:“那为什么见不得……”
谢凛的话还没说完,怀里抱着的人突然靠近他面颊,轻轻地亲了下他的唇角。
傅雪衣小声喊了一句:“师尊。”
原本随意揽在他腰间的那双手臂蓦然收紧了些,他问道:“我先去关门,可以吗?”
他话音才落,一道灵光自谢凛手中挥出,令半开的房门豁然紧闭。
片刻钟后,谢凛问道:“你闭关了几个月?”
傅雪衣闻言,思绪回拢,暗自算了一下,回答道:“四个月。”
说完,傅雪衣突然就想明白了谢凛问这个问题的意思,不自觉地抿了下唇。见谢凛不继续动作,他自己只好主动一点,靠近这个人,轻颤颤地亲吻谢凛那枚喉结,以齿尖不轻不重地舔舐了下。
中途,有什么东西从他剥离的衣裳之间滚落了出来,掉在谢凛脚边。
谢凛略一抬手,将那个小瓷瓶拿着手中,问傅雪衣:“这是什么?”
傅雪衣盯着那个小瓷瓶,回想起从幼崽饲养司出来的时候,辛遥对这个礼物的解释,应声道:“嗯,这是逆化形丹,有几个时辰的药效,吃了之后……”
辛遥告诉他,幼崽饲养司对外贩卖的逆化形丹是专门调配给人族的。人族修士吃了,心里想化作什么妖族,便可以化作什么样的妖族。
虽然……这只有几个时辰的药效。
傅雪衣轻眨了下眼,继续出声:“可以长兔耳朵的。”
谢凛听了傅雪衣的回答,拿着逆化形丹,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蹭着傅雪衣的耳垂,问道:“就这么喜欢兔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比心心。
“我还好, 也不是……”
傅雪衣尚且在思索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便看见谢凛将手中那枚从小瓷瓶倒出来的逆化形丹给吞了下去。
傅雪衣微睁大了眼,一时语塞。
他抬起来的手紧紧揪着谢凛的袖袍, 紧接着, 他整个人就被谢凛打横抱起。
谢凛覆上来之时, 傅雪衣仍旧处于震惊的状态, 小声地问道:“师尊,你怎么吃了呢?”
谢凛轻缓的声音响起在他耳畔, 喑哑又重欲:“不是你喜欢兔子吗?”
傅雪衣连忙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呐声道:“那也不是……不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喜欢啊?”
“不喜欢?”
谢凛抬手捉住傅雪衣遮挡眼睛的手,扣住这个人的指尖, 慢慢移动至他因为逆化形丹而变幻出来的长长耳朵上。
傅雪衣仍旧闭着眼, 不敢面对。
他被谢凛抓住的手指很快却触及到了柔软的兔耳朵, 轻轻蹭了下。
谢凛又哄说:“睁眼。”
傅雪衣轻抿唇角, 只好听从谢凛的话, 眼睫轻颤了下,睁开眼。他的手指被扣在谢凛脑袋上, 雪白柔软的长长耳朵乖顺地垂在了两侧。
这也……
太刺激了些。
傅雪衣不肯出声。
后来, 谢凛使坏似的, 又喂给傅雪衣一枚逆化形丹。
傅雪衣连忙在心里默念道:兔耳朵,兔耳朵。
偏偏谢凛还抵唇在他耳畔, 语气平缓,低声道:“尾巴。”
谢凛低头吻了下去。
傅雪衣仍旧在心里念叨着,是兔耳朵, 不是尾巴。
直到谢凛那一连串的吻落至他脊骨、尾椎时, 轻柔的呼吸如涟漪般拂了开来。
傅雪衣身形轻颤了下, 仍旧倔强地心说,是兔尾巴,不是兔耳朵……
不对不对,是兔耳朵,不是兔尾巴。
傅雪衣终究是没有谢凛那般心念强大,在谢凛有一下没一下的干扰之下,逆化形丹的效用没能让他长出一对兔耳朵来,反而是……
谢凛轻轻地抓着了傅雪衣的尾巴,仔细把玩着。
傅雪衣不知道别的兔子尾巴会不会感知到什么,反正这一晚上,谢凛每一次总会碰到他新长出来的尾巴,带来轻颤颤的刺激。
谢凛还用自己那双兔耳朵来蹭他的面颊、耳垂与脖颈。
后来,傅雪衣只好微微抓住谢凛到处轻蹭的长长耳朵,陷入熟睡。翌日睁眼醒来的时候,他注意到外界早就已经天光大亮许久了。
他坐起身来,指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昨晚长尾巴的位置,没有摸到毛茸茸的尾巴,这才微松了一口气。
谢凛比他还先吃逆化形丹一会儿。
他的尾巴都已经消失了,那谢凛的兔耳朵肯定也已经消失了。不然,堂堂仙尊顶着一双乖顺的兔耳朵出门见那些威风凛凛的大妖怪,岂不是很没面子?
傅雪衣下床起身,很快收拾好自己,心想今日修炼之余可不可以再去一次幼崽饲养司的时候,院外传来敲门的声响。
傅雪衣迈步走了出来,来到院门外,打开院门,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昨日在凤凰谷,凤今焰气冲冲地跑了。
当日下午,他思来想去,觉得要再和傅雪衣打一架,把场子给找回来。
上午那次不算,是傅雪衣用容貌迷惑了他,他没有用出全力。
结果,他转眼又跑回去找人时,将整个凤凰谷都给找遍了,都没看见傅雪衣的身影。
直到今日一大早,凤今焰离开凤凰谷,回到妖族皇宫,向侍者打听之后,打听到了傅雪衣的住处,便跑了过来。
凤今焰听见开门声响,扭头望过去,下意识道:“傅雪衣,你开门也太慢……”
他的声音在见到傅雪衣的时候,戛然而止。
傅雪衣道:“凤道友?”
凤今焰感知到这个人身上其他的气息,脱口而出:“傅雪衣,你跟你师尊昨日夜里交合了?”
傅雪衣闻言,脸色蓦然变得苍白。
他强装镇定,出声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在此之前,傅雪衣完全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别人如此轻易就撞破了他和谢凛的关系。
这个人……凤今焰根本就不是人。
妖族对于各种气息就这么敏感吗?
凤今焰道:“你周身不是谢凛的气息吗?这么浓郁的气息,除了交合,还有什么能做到……”
傅雪衣苍白着脸,冷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凤今焰没明白傅雪衣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傅雪衣好像并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似的。
这时候,自远处走来一队巡逻的士兵,是踏云天狼一族。踏云天狼一族嗅觉最是灵敏。
凤今焰没多想,下意识往傅雪衣手里塞了自己的一根凤凰翎羽,低声道:“我的凤凰翎羽可以遮挡所有气息。”
傅雪衣往外推辞的动作暂且缓了下来,等那队巡逻士兵离开之后,他终于将混乱的心绪平复如此。
只是,傅雪衣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低垂着,眼睫轻颤,像脆弱易折的蝶翼,
凤今焰顿声,想到之前二长老教他对待美人语气不要太傲,只好含糊地问道:“你怎么了?”
傅雪衣手中仍旧还握着那根炙热的凤凰翎羽,却一时失神,开口道:“凤道友,你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我……”凤今焰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觉得这个人突然就冷淡了下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傅雪衣不解地盯着凤今焰,答道:“凤凰谷。”
“我不是这个意思。”
凤今焰心里有些烦躁,换了个问题:“你昨日为什么从凤凰谷就跑了?”
就是……就是专门为了跑回来跟那位仙尊做那种事情的吗?
“我去凤凰谷,本来就是为了领悟剑意。剑意领悟到了,我自然便该离开了。”
凤今焰道:“那你不会再回去凤凰谷了?”
傅雪衣摇头:“不会。”
凤今焰怔住,不知道是因为撞见了这个人和他师尊的事情,还是因为这个人不会再去凤凰谷了,又或者是别的原因,他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他没找到这种情绪的源头,只好故作高傲,道:“行吧,那我回去了。”
傅雪衣又叫住凤今焰,将手中的凤凰翎羽递还给凤今焰,道:“你的东西。”
凤今焰神情傲然:“不过是一根掉下来的毛而已,我不要了,就给你吧。”
说罢,他又飞快离开了院门口。
傅雪衣僵站在院门口,失神良久。
等他回过神来后,转身抬手,蓦然关上了院门。
直至回到自己的房间,傅雪衣整个人才似失力般,扑倒在床上,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被褥之间。
他以为自己已经勉强能够接受他和谢凛之间的关系有朝一日被撞破的情况了,结果今日刚才凤今焰脱口而出那番话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想要极力否认。
他还是做不到坦然。
他怎么敢做到坦然?
傅雪衣整个人埋在床里,来回滚了好几圈,直到他的房门被敲了下,紧接着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傅雪衣掀开埋在自己脸上的被子,看见谢凛的身影的时候,下意识坐了起来,出声喊道:“师尊。”
谢凛道:“我回来的时候,没看见你在院中练剑,便来看看你。”
不怪谢凛觉得他反常至极
,就连傅雪衣也觉得自己反常至极,平日里这时候本来该是他练剑的时间了。
“怎么?”
谢凛注意到被傅雪衣自己弄乱得贴在面颊上的发丝,抬手将其撩到耳后,继续问道:“生气了?”
傅雪衣轻轻呐声,然后才想起昨日夜里谢凛揪他兔子尾巴的事情,耳垂微红,摇头道:“我没有。”
谢凛又问:“那是比较累?”
昨晚,这个人大概是觉得闭关了几个月,耽搁了自己开灵窍和灵脉的进度,得加快些速度,又缠着他多来了几次。
“没有啊。”傅雪衣继续摇头,不服气地小声咕哝道,“我体质现在很好的。”
傅雪衣不太想让谢凛知道早上凤今焰撞破他的那件事情,只好找了一个借口,开口道:“我就是……想去看兔子!”
“师尊。”傅雪衣微微抬眸,看向坐在他床边的人,他见谢凛没有因为自己还想去看兔子而生气,就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谢凛道:“再等几日就回去,妖族最近几个月有些变故,需要处理。”
傅雪衣闻言,赶紧道:“那师尊先去做正事吧。我待会儿在院子里练剑修炼就好了。”
他道:“等师尊回来。”
谢凛看傅雪衣一眼,指尖慢慢理顺傅雪衣乱掉的墨发,语气平静:“去看兔子不用心虚。”
谢凛现在提起兔子,傅雪衣总会想起他新长出来的兔子尾巴被玩弄的事情。
他只好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脸,没吭声儿。等谢凛离开了,他才将手放下。
傅雪衣以为凤今焰那日离开之后,就不会再来找他了。
结果没过几日,凤今焰找准时机,又跑来敲他的院门,这一次还是专门趁谢凛不在的时候来找的他。
凤今焰盯着傅雪衣看了好几眼,因为有凤凰翎羽在,他也没能感知到傅雪衣身上的气息。
傅雪衣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凤道友,你是来要回你的凤凰翎羽的吗?”
说话间,他已经将那根凤凰翎羽拿了出来,准备还给凤今焰。
当然不是。
凤今焰摇头,拒绝了傅雪衣还凤凰翎羽的动作。
凤今焰这几天想了很多,又去去查阅了很多人族的资料。
所有的人族资料上面都写了,只有道侣才能做交合这种事情。而傅雪衣和他师尊并不是道侣,但是他们又做了交合这种事情。
凤今焰没想明白,终于在今日,打算问一问傅雪衣不高兴的原因。
他委婉又直白地问道:“傅雪衣,你那日生气,是因为你和你师尊做这种事情,是你师尊强迫你的吗?”
傅雪衣不想跟这只脑袋小的凤凰探讨这种事情,因而没有出声回答凤今焰的问题。
一般人在看见这种情况,都该避而不谈了。
结果,凤今焰不愧是脑袋小的凤凰,看见傅雪衣不回答他的问题,又继续追问:“你是不是觉得你师尊不跟你举行道侣大典,就做这种事情,你很委屈吧?”
傅雪衣被半口灵茶微微呛了下,出声道:“不是。”
他要的又不是道侣的位置。
他只想要谢凛徒弟的位置,不想要谢凛床上的位置。
凤今焰肯定道:“你肯定是被你师尊强迫的!”
这只小凤凰整个就气炸了,他没想到人族大名鼎鼎的仙尊竟然是这种以大欺小的人,亏他曾经还一度崇拜过谢凛。
傅雪衣否认道:“不是,我师尊没有强迫我。”
他不想让这只凤凰误解了谢凛在外的名声,轻眨了下眼,心中自觉可悲,面上却是平静地说:“是我仰慕我师尊,主动爬上他床的。”
上位者不失德,大家也只会像那日幼崽饲养司的那位侍者那般,觉得是下位者蓄意勾引。
就算谢凛有朝一日与他结为道侣,纵为九州第一人,却依旧无法堵住九州悠悠众口。
谢凛不在意名声,但是……他在意。
谢凛孤身一人,是剑宗要留人,而不是人要留在剑宗。
谢凛不在意名声,但是……他在意。
他有父母,有哥哥,有朋友。他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看待他。
说到底,不过是他不够坦荡,胆小怯弱。
傅雪衣真的很想知道写《相思决》的那位师祖,在万年余年,究竟是有多喜欢,才敢突破世人各种指责的目光,光明正大地跟自己的师尊在一起的。
可能当过魔尊的强者,心态不一样。
凤今焰道:“仰慕跟爱慕是有区别的。”
傅雪衣道:“没有区别。”
至此,凤今焰也没弄明白奇奇怪怪的人族。
傅雪衣勉强地弯唇笑了下,看向凤今焰,道:“凤道友,以你的品行与性格,应该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吧?”
凤今焰瞥见傅雪衣的笑容,神色微怔了下,才连忙摇头,语气结滞:“我发誓,我绝对不会……”
傅雪衣又笑了下,轻声道:“不用发誓,我相信你。”
“我明日就要离开翼州了。”傅雪衣解释道,“凤道友两次来找我,应该是想同我再打一场?”
凤今焰想起那一日他脱口而出的“来打架”,反应了瞬息,才注意到傅雪衣前半句话,凤眸微睁,大声问道:“你这就要走了?”
傅雪衣抬眸,看了他一眼。
凤今焰立马改口,嚣张至极:“当然了!我就是来找你打架的!你那一日耍诈!”
傅雪衣似乎觉得奇怪:“我耍什么诈?”
凤今焰闻言,支吾了一下,一拍桌子,道:“出来打架。”
傅雪衣同这只小凤凰又打了一架,结果小凤凰依旧输了。接连两次的受挫,他打完之后,这次没打招呼,就又化成凤凰跑了。
直到第二日,凤今焰依旧没反应过来,被大长老叫去大殿的时候,正好碰见傅雪衣和他那师尊告辞离开。
他看了一眼傅雪衣之后,便没再多看一眼,脑子里乱哄哄的。
下午大长老临时有事,将教导小殿下的任务暂且交给了奚延。
殿中,奚延瞥了一眼隐隐有些失魂落魄的小凤凰,开口道:“小殿下,我考考你啊。”
“像你们这种小凤凰涅槃重生,一般需要几年?”
“一百年。”
“小殿下,那我再考考你啊。”奚延继续问道,“你也喜欢傅雪衣啊?”
“啊。”
殿中寂静了一瞬。
凤今焰反应过来,语气带恼:“二长老,你考的是什么啊!”
奚延见状,慵懒地靠着躺椅上,雪白的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冰冷的地面,笑道:“小殿下,自从上午人走之后,你就一直失魂落魄的,不是心被勾走了?”
“我没有!”
凤今焰瞪着奚延。
好半晌后,他反应过来二长老的话,疑惑道:“二长老,你也喜欢傅雪衣?”
奚延将自己的大尾巴卷了起来,懒懒出声:“小美人唉,谁不喜欢?要是能够春风一度,就更好了。”
凤今焰道:“二长老,你要爬傅雪衣的床?”
奚延一双狐狸眼看过来,在凤今焰周身来回扫了两眼,打趣道:“小殿下,你什么时候连爬床这个词都知道了?”
“我要是敢爬傅雪衣的床,谢凛不得把我打死?”奚延遗憾道,“到时候,骚狐狸就变成红烧狐狸了。”
奚延饶有兴致地出声道:“等谢凛飞升了,我们再去爬傅雪衣的床。”
“我是冰系的狐狸,你是火系的凤凰,自有一番意趣。”
凤今焰神情茫然,开口道:“二长老,你怎么为老不尊?”
奚延“啧”了一声,道:“一群不解风情的笨蛋。”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比心心。
“老男人。”
傅雪衣跟着谢凛从翼州离开之后, 谢凛问他还想去哪儿时,傅雪衣轻眨了下眼睫,询问道:“无论去哪儿, 都可以吗?”
谢凛道:“都可以。云舟的掌控权在你这里。”
傅雪衣不想那么早就又回去宗门了, 便驶着云舟在翼州附近的城池多待了一段时间。
直到春和十二年的年底, 在宗门年底考核的时候, 他才回了宗门。
考核大比上,傅雪衣在同境界弟子之间, 又得了第一。考核大比结束后,他又恢复了以往的修炼生活。
春和十三年年初, 傅雪衣接到自家父亲母亲的灵讯,说是要筹备他的及冠礼, 还说要他请他师尊当这及冠礼的执礼者, 在他的及冠礼上为他及冠。
果不其然, 就跟去年他生辰时沈景之说的一模一样, 他家里人果然是要请他师尊的。
傅雪衣为这道灵讯给愁了好一段时间, 直到谢凛都看出他的忧愁了,他才肯坦白。
“师尊。”傅雪衣轻声道, “就是我父亲母亲说, 想请你在我及冠礼的那一日当执礼者, 为我及冠。”
“好。”谢凛应声问道,“这很难吗?”
傅雪衣微抬眸光, 摇头道:“不难吧。”
之前他围观过道宗宗主给沈景之及冠,看起来挺简单的,就是长者为晚辈束发, 并且及冠。
“我之前看见沈……”傅雪衣下意识出声, “我一个朋友的及冠礼, 还挺简单的。”
尽管他跟沈景之……并没有过超越朋友之间的其他关系,他依旧没敢在谢凛面前提及起沈景之的名字。
谢凛看了一眼傅雪衣,“嗯”了一声。
傅雪衣解释道:“就是得量一下你各处的尺寸,我家里那边好为你裁剪及冠礼上的礼服,确保合身。”
傅家那边还想着堂堂仙尊肯定不会轻易让旁人近身,在传灵讯的那日,还就已经将裁剪衣裳所需要的丈量方法告知了傅雪衣。
傅雪衣从储物空间拿出丈量的尺子,对谢凛道:“师尊,我先帮你量一下尺寸。”
“好。”
谢凛应声站起身来。
傅雪衣见状,上前一步,轻声道:“师尊,你抬一下手。”
谢凛配合地将手抬了起来,傅雪衣依次去量这个人的各处尺寸。
近两年以来,傅雪衣因为修行,身形又往上长了些。结果,当傅雪衣靠近的时候,他发现谢凛竟然还是比自己要高了大半个脑袋的样子。
“我已经量好了。”傅雪衣开口,有些好奇地问道,“师尊,在青州,是不会办及冠礼的吗?”
要不然,谢凛怎么会连及冠礼都没参加过,还需要问他当执礼者难不难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