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楚熙近半年的朋友圈全部翻完了, 这人应该是个碎嘴子，丁点儿大事就往朋友圈发, 一天能发好几条, 但没一条是他想看的。
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祝渂将手机调了静音，和身旁的人一起陷入沉睡。
将近一米九的个子, 他只占据了床的一小半。祝渂背对着迟意, 双手环在胸前, 被子盖到了胸口处。
睡梦里，迟意翻了个身, 下一刻被疼得皱起眉，人却是无意识的, 没醒。
他伸手, 手摸到了空处, 好像床上只有他一人。
第二天早上醒来, 迟意感到胃里一阵痉挛。饮食常年不规律，如今胃病终于找上门来。
被窝里暖暖的，他这一觉睡得踏实，浑身骨头都睡软了，一时半会儿不想动。迟意腿缠着被子滚来滚去，从床的这一边滚到那一边，一不小心滚过了，头撞到了床头柜，这才发觉不对劲。
祝渂那么大个人呢？
迟意从被子里抬头，睡衣纽扣滚开了好几颗，衣领开到了胸口，大半个肩都露在外头。额前有一缕毛，炸了似的，挺起来。
他在屋里望了一圈，没人。
床头柜上还放着那本厚厚的书，拖鞋和衣服却不见了。
他昨晚睡得太死，不确定半夜有没有踹人，也不确认祝渂是不是被他惊人的睡相给吓走的。
手机发出低电量提醒，迟意一个翻身过去，扯到了腰，嘶了声，从抽屉里翻出充电器来插上。
刚充上电，祝渂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
“迟意。”祝渂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好听，“刚醒吗？”
迟意嗯了一声。
他想问你人呢，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但看着那一截整洁如新的床铺，愣是没问出口。
但祝渂倒是自己交代了：“刚回房间处理了一些工作，看你睡得挺香，就没叫醒你。我现在要去23楼吃点东西，你呢，是我帮你带回来，还是一起？”
23楼是这家酒店的餐厅，早上八点开到晚上八点。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从昨天中午起，迟意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确实是饿狠了，他也顾不得有没有人踹人，掀开被子就要起床：“我跟你一起吧，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甜点，我好像有点低血糖了，脑袋有点晕。”
换好衣服，迟意出门和祝渂碰头，在电梯里遇到了同样要去餐厅的林澎。
“呀，这都多久没看到你俩了。”林澎说道，“工作都交接完没，今天下午的剧本围读都记着吧，这次就你们俩不是新人，哦不对，倒是还有个出道几年的，不过跟新人也没什么两样了，你们俩可得给我把场子撑起来。”
“尤其是你，迟意。”林澎拍了拍他的肩。
迟意靠着墙休息，闻言无奈道：“不想冷场就别找太多新人，您又偏喜欢用，我能怎么帮您。”
“大胆！有你这么跟恩师说话的吗，你当初都是我带出来的。”林澎一拳锤上去，正好锤到昨晚被摁出来的青紫，迟意闷哼了一声。
原本站着当雕塑的祝渂忽然动了动，一把将林澎的手弄开。
林澎：？
迟意：“……”
“你——”
林澎“干嘛”两个字还没说出来，被迟意兜着肩转移了话题，“我又没说您做得不对。圈里就是需要有您这样的人，新人才会有出路，我替他们感激还来不及。”
林澎果然被吸引了注意：“没错，这次我找了几个大学生来，你可要好好帮我瞧瞧有没有好苗子，我下一部电影正缺人呢。”
迟意说：“没问题。”
电梯到了，三人一块儿走出去。迟意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等着祝渂跟上来。
“刚心疼我了？”
祝渂看了他一眼：“你认为是就是吧。”
迟意哼笑了一声：“是该心疼，毕竟，这可是你弄出来的。”
不然，可太没良心了。
迟意抬脚跟着林澎的步子，迎面遇上好几个眼生的演员，面孔青涩，一个接一个的上来跟他们打招呼。在这些新人面前，林澎气势做得挺足，绷着张脸，话也不多。
迟意拒绝了几个来要签名的小孩，和祝渂一块去取餐区拿东西吃。
最右边，靠窗的位置，坐了两个人。
“那两位看起来关系好像不差嘛。”白霖看着祝渂和迟意离去的背影，不像是有矛盾的样子。“梁声，你觉得呢。”
梁声低着头吃东西，闻言往那边看了一眼，中规中矩道：“我不是很清楚。”
白霖显然不满意他这个回答，说：“你怎么会不清楚呢，你那天可是上了祝渂的车，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呢。”
虽然拱火的jerry被辞退，但组里关于祝渂和梁声的传闻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大家都是新人，对娱乐圈也存有刻板印象，总觉得潜规则无处不在，总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再加上正主没出来澄清，这在众人心里便立刻坐了实。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否认就是承认。
这些天，白霖听说的版本也有不少。
他听说这梁声以前是做模特的，在时尚圈的时候就跟祝渂认识，后来转行当演员，两人又碰到了一起。
白霖还挺喜欢梁声的性格的，作为朋友，他不能因为梁声有那样的经历就用有色眼镜看他。
“说说呗，我不告诉别人，就是想听听八卦，我可好奇了。”
这些天，这样的话，他已经听过了无数遍。梁声放下筷子，瞧着这个自己最近新认识的“朋友”，当发现白霖与别人并未有任何不同时，他竟没感到有多失望。
梁声平静道：“你真想知道吗？”
白霖愣了愣，道：“那还有假？”
“你快说你快说，我肯定不说出去。”
“没什么好讲的。”梁声喝了口水，说：“我和祝老师此前并无交集，那天之所以上车，是因为我一直打不到车，祝老师的经纪人看我可怜，顺路捎上我一程而已。”
白霖懵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啊，这样吗，话说你不是已经出道好久了吗，组里居然也不给你配车？”
他还以为只有他们这些纯新人才是这样呢。
不过，混进这个圈子，大多不缺钱，组里不派车，自己开车去便是。白霖自己就是，发现剧组没管他的时候，他甚至开心了好一阵子。
很难想象，居然还有人因为打不到车上了祝渂的车。
早知道，我他妈就跟着一块儿打不到车好了。
梁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着他不可置信的语气，道：“就是这样，随你信不信。”
“我哪里不信啦？”白霖咋咋呼呼的，想起什么似的，转而又小声道：“我又不是那种胡乱编造谣言的营销号。”
梁声不太在意地笑了笑，白霖这么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原来这个小明星这么惨啊……
白霖掩饰性咳嗽了一声：“那什么……”
梁声收拾碗筷：“嗯？”
以后上下班你坐我车吧，白霖没好意思说出口。桌面传来一阵震动，他看了一眼，不是自己的手机。
“那啥，是不是有人给你打电话啊？”白霖指了指梁声的手机。
梁声看了一眼，随即将手机翻过来盖住。
“没什么，骚扰电话。我吃完了，走吧。”
那头，陆淮打了一上午，没一通成功的。
“操！”
手机脱手而去，在墙上撞了个粉碎。
好，梁声，你够狠。
从餐厅出来，白霖找借口率先离去，他从走廊那边绕了一圈，又重新绕回餐厅里，刚才他们坐的地方又多了两个男生。
白霖走过去，表情不大好看：“你们都听到了，梁声才不是大家传的那样，你们得去跟他道歉！”
到底是年轻，左边那个男生脸上生出些懊悔，也有些尴尬：“那我不也听别人说的嘛，好在现在问清楚了，我们也能替梁声说上话了。”
白霖忿忿道：“我就不该答应你们去问他这件事，你们是没看到他刚才的表情有多受伤。”
虽然梁声刚刚没表现出来，但白霖学过心理学，普通的微表情观察还是会的。
“我们又不是故意的……”
三个男生抓着脑袋靠在一起，表情痛苦，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
这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很耳熟的声音，白霖茫然抬头，看到迟意的那一刻更茫然了。
我！草！
三个男生表情一个比一个傻，眼神一个比一个清澈，迟意琢磨着，林澎莫不是让他来叫三个笨蛋，而不是什么祖国未来的花朵大学生。
“迟、迟哥！”
终究是见过世面的，白霖第一个反应过来，冒冒失失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膝盖把桌子撞出去老远，Duang的一声，听着都疼。
迟意膝盖的神经都跟着跳了一下：“别太激动，稳一点。”
靠，能不激动吗！这可是迟意！顶流！！
娱乐圈有多少想跟他说上话的，没想到有一天他们能被顶流亲自找上门，简直跟做梦一样。
白霖结结巴巴到：“迟，迟哥…哥，您找我们几个有什么事吗？”
“不要叫我迟哥哥，听起来很怪。”迟意同他们开了一个无关大雅的玩笑，问道：“你们三个谁是白霖？”
白霖举了举手。
迟意了然，自己没猜错。
“你是负责联络这些大学生的对吧？认识一下，我是迟意。”
白霖心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迟意！但是他憋住了没说出口，不能太激动，让偶像认为他傻。
迟意说：“你们是进组实习的吧？我是你们的考官，能不能拿到实习证明要看能不能在我这儿过关。”
大学生，实习加学分，毕业前也有学校要求学生进组实习，拿到规定的实习证明才准许毕业。
白霖几个就是冲着实习来的，在网上海投，没想到撞了狗屎运，进了这样一个大组，简直是家里祖坟冒青烟了。
“还有其他人，我就不一一通知了。白霖，你是组长，有事我会跟你沟通，你负责跟大家传达。”
话音方落，那两个男生均向他投去羡慕嫉妒的眼神，白霖心脏砰砰跳，激动地脸都红了：“好的迟哥，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下午两点，《ROAD（归路）》剧组进行第一次剧本围读。
迟意早早到了剧组临时搭建的会议室，祝渂稍微落后他一步。
会议室乌泱泱坐满了人，围着会议桌。林澎拿着稿子，先大致介绍了一下剧组的各个部门，以及参演的演员。余声做了补充。
开完会，所有人转战排练室，几乎人手一个剧本。
迟意记性好，台词基本背熟了，拿着剧本就是装装样子。
《ROAD（归路）》开场剧情：
由迟意饰演的陆桥和祝渂饰演的林川在德国柏林的巴黎广场曾擦肩而过，陆桥是一个摄影师，很喜欢拍照。最近他喜欢去巴黎广场找灵感，那里人来人往，素材够多。
那天，陆桥回到出租屋检查自己相机时发现有一个长发男人在他镜头里出现了很多次，好几张照片的角落都有他的身影，以最恰当的方式出现。
陆桥开始注意起这个男人。
第二天，他又去到巴黎广场，像往常一样记录着。林川这时候在广场中心作画，他画人画建筑，画被游客们喂的肥美的鸽子。陆桥注意到他，从美学的角度出发，陆桥认为，现在这个时候刚刚好，他举起相机拍下了这一幕。而陆桥不知道的是，林川亦看到了他，笔下的旅客像不知何时变成了陆桥的模样。
余声说：“其实这个场景发生之前，两个人互相都注意到了彼此。说准确点，是林川先发现了陆桥，然后费尽心思地出现在陆桥的镜头里，让他也注意到自己。”
迟意吹了声口哨，评价道：“很独特的方式，不愧是搞艺术的。”
“从林川陆续‘不小心’出现在镜头的那一刻，陆桥的确注意到他了。”余声说，“事实上，林川还通过自己的方法，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留在了照片上，但陆桥没发现。”
余声不急不缓地讲述着，迟意听着听着，莫名其妙地想起他第一见到祝渂的那晚。好像无论他走到哪里，视野里总会有那么一道身影，若即若离的，等他看过去时，却又猛然发现，两人之间其实是有一段距离的。
没由来的，迟意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一些被他忽视或者忘记的画面。
他整个人怔了怔，皱着眉，确认似的，悄悄走过去拉了拉某人的衣袖。
祝渂正安静听着，垂眸，表情很淡，很有距离感。
冷不丁被人扯了那么一下，他眉间动了动，抬手用剧本挡住众人视线，头微微往那边一偏：“嗯？”
迟意踮起脚，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耳廓。
离得近，似亲吻，又不似。
“咱们第一次见那天晚上……”迟意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确定：“那天晚上，如果我们没滚上床，之后再碰见，你会记得我吗？”
作者有话说：
了~之前作话被锁了但我还是要再说一次！
我约了迟老师和祝老师Q版的稿子，在wb，大家快去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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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期待和迟老师的床戏了。
现在讲的是群戏部分, 余声让各位大学生演员讨论自己对角色的理解，排练室一下热闹起来。
祝渂偏过头，眼神跟着挪过来, 迟意和他视线对上, 似乎看见他瞳孔深处晕开的一片墨, 深不见底的暗色几乎要将人吞噬。
迟意呼吸都变轻了。
祝渂眉心一动，忽然垂眸，把问题抛回去：“迟老师认为呢。”
会记得吗？
这个真不好说。
第一次见时, 迟意就感觉祝渂是个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人，世间万物, 能入他眼的, 得是那种顶顶好的。
当然, 迟意也不妄自菲薄, 他道：“怎么说也是能记住吧，我好歹长得帅啊。”
迟意是那种略带攻击性的帅气, 冷着脸不做表情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极其不好惹, 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辨识度极高。他那会儿人气已经很高了, 很少有不认识他的。
祝渂便笑了笑,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说：“是啊, 谁会不注意到迟老师呢。”
余声环胸靠在墙上，看这一众新人演员表演。林澎站在他旁边, 一会儿看看剧本，一会儿看看人, 脸上没做什么表情, 叫人察觉不出他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白霖在电影里饰演的角色叫乔释, 是林川在美院的学生, 年纪小，热心肠，行事马马虎虎的，但在绘画方面却格外的有天赋。
他现在是林川在国内的工作室的助手，是他自己主动要求去的，为的就是和老师打好关系，以后好毕业。
“我觉得吧。”白霖挠了挠头，盯着导演和制片两个冰块脸，顿了顿，立刻改了口：“好吧，我又不是很觉得了。”
林澎作势要卷起剧本过去抽他：“你到底觉不觉得，有什么就说，别磨磨叽叽的。”
“是啊，你快说吧，有什么不能说的，没看导演都快急死了吗。”他旁边的兄弟左冲劝他。林澎一个眼神瞪过去：“什么玩意儿急死了，你个年轻人会不会说话！”
左冲拔腿就往白霖身后躲。
“那我可就说了啊。”
白霖还是那句开场白：“我觉得吧，这个角色跟我挺像的。咋呼，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经常让父母师长帮忙擦屁股。最关键是，乔释这个人心大。”
说难听点就是蠢，也没点眼力见。
白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但是清楚也没用，他这辈子就这样了，改不了。
“说真的，当我将剧本整体读了一遍之后，我甚至臭不要脸地以为这是不是编剧大人为我量身打造的。”
林澎：“……”
那确实够臭不要脸的。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陈海柯乐了，扭头跟余声说：“余老头，你别说，他这句话还真挺乔释的。”余声一个眼刀飞过去，“你叫我什么？”
林澎毫不犹豫笑出声。
笑着笑着，猛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我说某两位男一号，你们能不能认真听一听后辈的发言，不要觉得自己已经厉害得可以开小差了。”林澎盯着角落里交头接耳的俩人：“这虽然不是你们的part，但也要听不是，万一孩子们有什么问题，你们是不是以为自己能躲得过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往那边看过去。
排练室里安安静静的，祝渂还维持着拿剧本挡着脸的姿势。迟意愣了愣，还没从之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
“我的。”祝渂直起身，在众目睽睽中平静道：“是我让迟老师帮我讲戏，没有开小差。”
他表情正经，语气正经，理由也正经，没法让人不信。
可偏偏白霖这个小孩缺心眼儿似的，说话不过脑子：“迟老师讲戏还要拉您衣角啊？”
迟意：“……”
林澎：“……”
余声：“……”
在场所有人：“…………”
沉默震耳欲聋。
这小子……还真是“心大”。
白霖嘴快过脑子，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后知后觉感到尴尬。他心里哀叫一声，完了，迟老师之后不会不给他开实习证明吧。
就在这样死亡般的寂静中，梁声打破沉默：“是不是该我了？”
他这个问题问得恰到好处，立刻便没有人再揪着刚才的尴尬不放，纷纷附和道：“对对对，好像就是该你了。”
梁声腼腆地点了点头，看向余声，忐忑道：“余老师，那我开始了？”
余声下巴一抬：“开始吧。”
梁声饰演的这个角色叫秦青爻，患有轻微的自闭症，他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秦青爻和乔释是室友，两人关系不错，性格和家庭条件却天差地别。
秦青爻画画很有天赋，一次外出，他遇到了来工作室找林川的陆桥，陆桥很心疼这个身世可怜的少年，在生活和学习上给予了秦青爻很多帮助，两人亦师亦友。
场中央，梁声和另一位演员对戏，是一场对峙戏。梁声过于瘦削的身板倒是贴合角色，他被人用刻薄的语言羞辱，沉默的背影看起来可怜又哀伤。
迟意踱步到窗边，安静地看着，眼里闪过一抹欣赏。
抛开别的不谈，这孩子演技倒是挺有灵气的。
林澎往他那边挪了挪，两人挨着一块儿看：“怎么样，不错吧。”
迟意点头，对于优秀的人或事，他从不吝啬夸赞，全然忘了几天前，还因为这小子生过闷气。祝渂也走过来，停在迟意右边，抿着唇，听他和林澎聊天。
林澎一边看一边讲他是如何在海选现场将梁声挑出来的，他说，白霖和梁声是他当场拍案定下来的。
“你知道吗迟意。”林澎往他那边凑了凑，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将近晚上八点，围读才慢慢结束。陈海柯提议众人一起去聚餐，顺便拍个大合照去微博官宣一下明天的开机仪式。后勤组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到场的媒体，吴主任坐在角落联系陈哥和崔阮，确定明天到现场观看仪式的双方粉丝。
组里大多都是年轻人，一提到聚餐登时两眼放光。白霖立刻掏出手机兴致勃勃地跟左冲他们几个商量吃什么，林澎张了张嘴，见他们讨论得火热，干脆将决定权交给这几个小子。
“你们订吧，余老师不能吃辣，陈导喝不得酒。别订太远的，耽误了明天的正事。”
白霖拍着胸腹保证：“您就放心吧，我肯定办得妥妥的！”
于是林澎就放心地跟陈海柯唠嗑去了。
半个小时后，林澎盯着面前的火锅店开始反思，他到底哪根弦没搭对让白霖这个不靠谱的小子一手操办。偏偏当事人还不觉得哪里有问题，一脸兴奋道：“就是这家！我在大众点评上翻了好久，评价还不错，味道特别正宗！”
剧组工作人员们你看我我看你的。
从业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演员跟他们聚餐吃火锅的。
白霖揽着梁声往里走：“走啊，大家别在门口站着，挡人家生意了。”
“你是不是忘了，余老师吃不得辣。”林澎竭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道。
“没忘，我都记着！”白霖嘿嘿一笑，眼里散发着真诚的光，不像是装的：“所以我点的鸳鸯锅！而且这家店还提供甜品，是自助的，余老师可以随便拿！”
“我还点了奶茶，一人一杯，我和左冲请大家！”
左冲不住点头：“不用客气不用客气，都他么哥们！”
所有人：“……”
该怎么样表达现在的心情呢。
余声一个快五十的人了，你让他去吃甜品……
组里这么正式的第一次聚餐，有的人甚至是穿西装来的，你让他们去吃火锅喝奶茶……
这孩子真的是……
陈海柯抽了抽嘴角。林澎深吸了两口气，告诉自己不气。迟意吹了声口哨，感到屁股一阵一阵的疼，他开始思考提前离席的可能性。
十月三号，《ROAD（归路）》剧组正式官宣开机。这日子是林澎专门找人算的好时候，请来了业内比较有名的几个新闻社的记者以及电影的其他赞助商。
剧组上上下下一百来号人站在台下，副导演陈海柯特别担任今天的司仪，粉丝们围成一圈，被安保拦在外头。一眼望去，全是灯牌、手幅。不是红色就是黄色。
“啊啊迟意！！”
“老婆快看这边！老婆今天好正！”
“我摊牌了，我就是来看帅哥的，吸溜吸溜！！”
“我天，这剧组看起来好年轻……”
热热闹闹的，陈海柯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舞台上掏出台本cue流程。
“各位来宾，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主持人，也是《ROAD（归路）》的副导演陈海柯，在此诚邀诸位一起见证。”
粉丝们很懂事的安静下来，现场，除了陈海柯沉稳有力的开场白，便只有媒体记者们相机的快门声。
“现在我来为大家介绍剧组的成员。导演林澎，制片人兼编剧余声，副导演陈海柯，领衔主演迟意、祝渂，演员梁声、白霖、左冲……制片主任吴攸，宣传组组长……”
一通流程下来，林澎和余声领着迟意祝渂为首的一众演职人员上香、揭幕。
余声作为代表发表致辞。
应付完媒体的提问，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杭州今天天气变得很快，出门前明明看着出了太阳，这会儿却已迅速转阴，乌云聚集在头顶，一副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迟意接受完个人采访，见祝渂越过人群朝他这边走来，便停在原地没动。
“采访怎么样，那些记者有没有刁难你？”
祝渂神色轻松，他今天穿的是那天拍摄定妆照时的米黄色风衣，鼻梁上架着那副圆框玻璃眼镜。这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哪里像是能被刁难的。
果然就听他说：“刁难我，还不够格。”
好嚣张的一句话。迟意啧了一声，心说不愧是你小子。
“是么，我这边的媒体嘴还挺毒的，老提起你。”迟意回想了下刚才的那些问题，说：“挺刁难人的。”
祝渂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推了推眼镜：“提起我算刁难吗。”
“怎么不算呢。”
迟意想了想，说：“他们老问我，跟你一起搭戏的话会不会很累，跟你相处得好不好，之前传的绯闻是怎么回事。之类的。”
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个问题，十个问题九个不离祝渂。
迟意挺无语的：“我都不想搭理他们。”
“哦。”祝渂脸上没什么表情道：“那你想知道他们都问了我什么问题吗。”
迟意问：“什么问题？”
祝渂看着他，说：“他们问我，接这部戏之前知不知道这是部怎么样的电影，还问我最期待剧本里的那场戏。”
这都什么玩意儿，迟意右眼皮子跳了一下：“你该不会——”
“我说知道。”
祝渂笑了下，笑得纯良无辜，镜片后的双眼漂亮到澄澈，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我最期待和迟老师的床戏了。”
作者有话说：

双倍喜欢+妻管严
媒记提问结束, 大合照环节之前，余声作为总制片，给剧组的每个人都封了红包。吴主任带着他的两位助理端着托盘跟在余声后头, 见人就发。
发到两位男一号时, 余声特意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 厚厚的两沓。
“来，这是你们的。”
迟意掂了掂这包的分量，眉开眼笑：“余老师大气。”
“你余老师是大气。”林澎从旁边走过来, 站到余声旁边，腆着个老脸问：“老余, 我的呢。”
余声半点没有要给他的意思：“拍这部戏你从我这儿坑走多少了, 还想要红包？”
林澎大手一挥, “那么多钱都拿了, 也不差这一点儿，沾沾喜气, 我也给你们准备了。”他从兜里摸出三个红包, 发传单似的一人发了一个：“快拿好，别让老陈发现了, 我没给他准备。”
也挺厚实一个。
迟意已经好久没收到过这么大的红包了。之前收到的, 不过是走个过场, 图个吉利，也怕传出去风评不好, 最多最多没超过六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