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回来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
所有人都停了手里的活，聚在集市那边。等饭。
如今的集市已经很久没有发挥过它原本的作用，相比之下，它更像是个用于集体活动的广场，几乎所有的集体活动，都在这里进行。
比如吃饭。
集市正中间支起来许多大锅，有的在炒菜，有的在煮饭，还有几口锅里有肉汤正在咕嘟咕嘟地翻滚，香味传出老远。
狗蛋还没走到跟前就闻到了，大为震撼。但身后跟着一群从其他片区拉过来的人，为了保持他的领导者形象和地位，不能表现出来。
他故作镇定地跟如今这边的负责人做了工作交接，又板着脸看着几个人清点人数、去仓库搬来了好多食材，确保了新回来的人也有饭吃。
才摆脱了人群，去找陆渊。
“——你到底打劫了多少垃圾舰啊！”他大呼小叫，“怎么攒的这么多吃的！”
“……”
陆渊正在他的沙发上躺着，闻言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没打劫垃圾舰。”
他当然知道狗蛋回来了。虽然狗蛋这会儿才来跟他打招呼……但附近增加了那么多人，他没有感觉才奇怪。
所以面对狗蛋的疑问，他毫不惊讶。
狗蛋倒是惊讶极了：“那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
“司命买的，荒星运过来的。”陆渊道。
“司命？荒星？”
每一个名字都令狗蛋震撼。
“嗯，就像把我运过来一样，荒星有运输物质的能力。虽然对它来说有点难……而且他之前没尝试过运除了人以外的其他东西。”陆渊解释，“但练习了几次之后，它还是做到了。
“……主要是这样比打劫垃圾舰安全许多。还省了考虑打劫了垃圾舰之后，垃圾舰上的舰组成员要怎么安排的问题……不会让人家没法回家。”
……这是重点吗？
错过一个多月的剧情的狗蛋恍恍惚惚，“所以你现在跟荒星达成合作了？”
【作者有话说】
要赶个任务，明天得请一天假。抱歉。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第125章 咸鱼躺平第125天
“嗯是的。”陆渊略做思考, 觉得把所有的事情跟狗蛋说一遍怪麻烦，干脆把跟司命联系的通讯器掏了出来。
“最近我这边发生的事情还挺多的……等你有空的时候问司命吧，反正也不急。”他递给狗蛋, “正好你也跟他商量一下定期往这边提供物资的事。”
“倒也不是不行……”狗蛋知道当务之急是安排好所有的人的生活……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感到好奇。
……好奇这个词可能有点轻了。大概是, 旺盛的求知欲。
陆渊说的内容几乎可以说超出他的想象了。他很想尽快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陆渊懒得说, 他也不能把答案从陆渊的脑子里掏出来，只好无奈地接过通讯器。
“那你继续躺着吧。”他想了想，“但是司命提供物资需要荒星参与？我们怎么跟荒星交流？”
陆渊：“一时半会应该不需要新的物资……而且现在的话，传递物资还需要我帮忙……你和司命说好之后告诉我一声就行。
“不过你也确实应该跟它接触一下……之后你们肯定是要有合作的。这我也有跟他商量过。它会关注着你的行为, 你如果有了计划, 喊它出来, 念一遍给它听就行, 它会照做的……顺带一提，它现在的名字叫紫微……”
陆渊的语气似乎有点微妙。
“紫微？”狗蛋问。
“是这样的。”陆渊肯定，“它希望能有个名字, 我就想了几个给它选，最后它选了这个。”
狗蛋好奇, “但你好像没有很喜欢？”
“也不是吧……”陆渊叹气。
主要是有点违和。
由于长庚的名字，来源于母星时代, 人们对夜空中最亮的金星的雅称，而长庚对此很喜欢。陆渊就想到，说不定荒星也会喜欢这种有特殊寓意的星名。
于是他搜刮了自己的知识储备, 给荒星掏出了“紫微”这个词。
因为荒星自称是星系的核心。而母星时代，紫微星所指的，是天球上位置不动的那颗星, 众星环绕的圆心。
时至今日, 人们早已经不知道当初母星时代的人类仰望星空时, 那颗所谓的紫微星，所指的到底是天空中哪一颗星星。
——大概不是荒星吧。毕竟荒星只是一颗行星，当时的人们是看不见它的。
虽然如今的银河系中，各种宜居星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很多时候，恒星系也根据其中的宜居星命名。但母星时代，有名字的星星多是恒星。
不过陆渊觉得，就地位而言，荒星叫“紫微”，是说得过去的。
事实上荒星也确实很喜欢这个名字。当初陆渊说完他想好的几个名字，荒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选了这个。
虽然陆渊其实并没有很期待荒星选它。
因为紫微星在母星时代被认为是“帝星”、“天帝”，紫微是与帝王强烈关联的一个词。
一想到荒星这个哭唧唧的模样，总觉得把一个这样高高在上的名字放在它身上还挺违和的。
但也没办法。
而且这种违和感，陆渊还没有办法给别人说。除了他以外，没人能知道荒星是这副模样。
“快去做你的事吧。”陆渊只能催狗蛋，“这些都不急，之后再说！”
“你很忙？”
“是啊！”陆渊理直气壮。他确实很忙。
“忙什么？”
“搭星网。”
“啊？”狗蛋愣住。
“星球意识网。”陆渊笑了，有点得意。他最近在这件事上下了很大功夫，一切也都按照他的计划发展着，即使是他，也因此越发有干劲了。
“这是什么东西？”
陆渊扶额，“简单来说，一种暂时只有我和极少数人能用的，即时通讯网络。只是现在还有点bug，所以我在调整。”
狗蛋恍恍惚惚地走了。
陆渊则重新将精神力外放出去，去搞他的事业。
现在的星球意识网络已经很好，但还并不能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全星系即时通讯。
这在陆渊第一次尝试通过星球意识网络外放精神力时就已经知道了。
——这个网络上的众多星球，并没有完全被连接在一起，其中有许多断点。
这就使得现在的星球意识网很像是一个迷宫，很可能走着走着就进了死路或者绕回原点……
对于很多星球，陆渊并不能直接过去，而是需要在星球意识丝线上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脱离这一根，然后移动一段距离，落到另一根上。
其间无疑会绕很多路，也会浪费很多时间。
这倒也不是不能忍。
真正麻烦的，是运货的时候，那些货物也必须要在实际空间里走一段……走很多段，而不能一直沿着意识丝线走。
难度和被发现的风险都极大地增加了。
这甚至导致，荒星很难独自完成运货的任务，必须要陆渊帮忙。
——在没有意识丝线的区域，陆渊的精神力可比荒星的意识能量好用多了。
但陆渊可不愿意长期、定期当快递员。他懒得。
好在，这个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每个活的星球，都可以沿自己的磁轴，从两个磁极放出两条意识丝线。因此，只要能调整星球的磁极，就可以改变意识丝线的方向，把本不相交的线搭在一起，达成消除断点的效果。
如果能把荒星和司命所在的缪姿星之间的断点全部消除，以后从缪姿星过来的货就不用陆渊管了；如果能把全星系的断点都消除，那不管哪个星球的货，都可以轻易抵达荒星了。
所以陆渊正在很勤奋地做这件事。
他往荒星要了有意识的星球的坐标。
给司命、歌舒清和陈绯云各送了一份，以便他们知道什么情况下可以比较方便地跟他联系之后，陆渊才开始正式地研究这些星球的位置和磁轴朝向。
他的动作不能太明显，所以要尽可能少地做出改变，而且宜居星不能动、一些需要很大幅度变化才能达到“搭上线”的目的的星球也不能动。
加上行星有自转和公转，角度和速度各不相同。它们绕转的恒星也在绕着银心转动……速度和角度同样各不相同。
怎么能让被他搭上的线一直保持搭着，也是一个问题。
好在这些星球意识丝线可以无限延伸，只要保证两条线在同一个平面内，就几乎可以保证它们有交点——完全平行的情况毕竟罕见。
而且他并不需要保证每两条线都有交点。
这给他的计划提供了一定的可行性。
这些天里，陆渊花了不少时间算计，怎么才能以最小的消耗、最小的动静，完成“把缪姿星和荒星连接在一起”的计划。
……把所有的星球连接在一起什么的……需求并没有那么紧急，还之后再说吧。
到上个周，陆渊已经把计划正式定下，开始实施了。
实施难度其实也很大。
他需要用精神力，改变星球内层物质的自转，以达到改变磁场方向的目的。
这个过程不仅很困难，而且还会给那些星球表面的生物造成极大的影响。
虽然陆渊所定下来的十几颗星球都是非宜居星，上面并没有人类长期生活，但少量的生物还是存在的。
星球磁场和内部结构的变化会引发的连锁反应，陆渊也不能完全确定。
他只记得，当年为了统一宜居星的时间系统，帝国建立初期改变了很多星球的自转周期。当时导致了很多宜居星上环境紊乱，上面的居民不得不搬迁到其他星球数年甚至数十年，等到环境稳定，才能回归家园。
他也问过荒星当时的情况。荒星说，这要看那些星球的星球意识愿不愿意帮忙。如果有星球意识帮忙的话，这些影响都可以很快平复，但如果没有……
就比如现在陆渊去改变那些星球的磁轴，造成的影响肯定是会很大的。除非他改变得很少、很慢……但那显然不是陆渊想要的。
荒星又说，在它被封印之前，星球意识们都清醒的时候，星球意识网络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因为对于星球意识来说，想要改变自己磁轴的方向，虽然有难度，但并不是不能做到。星球意识们也有努力保持网络的畅通。
然而现在……星球意识网络已经荒废多年了。星球意识们陷入沉睡，自然没有能力维护星球意识网络。有这么多丝线还在连接着，已经可以说是一种幸运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这是昨天（9.8）的更新。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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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靠近一颗星球。
它曾经或许是一颗宜居星, 但现在，它已经完全荒芜，上面寻不到一点生命的痕迹了。
陆渊对它有印象。
因为它离虫族最初降临的位置不远, 在战争开始不久后就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它的恒星, 被虫族吃了。
虫族什么都吃。但恒星是他们的主要食材。大概是因为恒星足够大, 足够很多虫族一起吃饱。
虫族厚实的盔甲可以耐受五千度左右的高温。恒星的温度显然要高于此，但这也难不倒虫族。
一种能吐出粘液的虫族，其粘液有阻断核反应的作用，大量粘液虫聚集在一起, 能够中止恒星的燃烧。
这并不会使恒星快速冷却下来。事实上, 几千万度的恒星核心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冷却。
但虫族也不需要等它完全冷却。银河系内恒星无数, 只吃表面的一部分, 也足够他们吃个痛快了。
——顺带一提，粘液虫给帝国的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之一恒星弹的使用也造成了很大的阻碍。
恒星弹是帝国当下序号最大的弹药。其作用跟粘液虫的粘液恰好相反，是促进核反应引起恒星爆炸的。
恒星爆炸本来是能造成极大的伤害的。就算虫族具有耐高温的外壳, 但过高的能量爆发依然会杀死很大范围内的虫族。
然而……粘液虫能阻断恒星弹的作用。
所以，要想使用恒星弹, 必须得在虫族没有反应过来、来不及派出粘液虫的情况下。
这就意味着，恒星弹很难炸到虫族的主力军。
因为虫族的主力军时常是跟着粘液虫的。这很正常, 行军要有军粮的嘛，粘液虫就是虫族的炊事官。
人类曾经设想过好多次，如果没有粘液虫的存在, 狠狠炸几个恒星弹，肯定给虫族以重创。
……但这只是做梦而已。
虫族依然肆虐，被虫族吃掉的恒星远比被恒星弹转化为攻击性武器的恒星多出几倍。
实话说, 陆渊很难想象这样的生物也是荒星制造出来的、主导宇宙的备选物种之一……它不怕宇宙被虫族吃空吗？
荒星的解释是：“当年我搞的虫族并不是这样的嘛。”
陆渊对此不置可否。
此刻, 他的精神力已经抵达了他的目的地行星。
那颗被虫族吃了大半的恒星还没有完全熄灭。但大概也已经快了。
对于这种恒星的死亡, 帝国无能为力，只能将行星上的居民迁走。至于行星上的其他生命，当然是只能留在这里，等待死亡。
失去了阳光的十多年里，它们已经全部死去。或许还有一些微生物和深海的生物幸存……但那就是陆渊无从得知的了。
或许歌舒清在的话，还能知道到底有没有。
陆渊想着，将精神力渗入星球内部，去推动其内层物质的转动。
其实改变整颗星球的朝向也能达到目的。但是吧……陆渊不想让自己的行动变得太明显。
虽然这颗星球应该不太受到关注，但突然从竖着转变成躺着转——实际上的变化倒是没有这么大，但也是类似的——还是过于显眼了。
没有外力作用下，星球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动的。
星球内部的变化就不一样。
一方面，星球的内部物质本就不是固定的。
对于很多行星来说，其磁轴本就在不断转动，南北磁极的位置一直在变。只是可能会比他推动的转动更缓慢、更有规律一些而已。
另一方面，对星球内部情况的监控相对困难。
对于非宜居星，地震局懒得管这些星球是不是有什么强烈的地质活动，更不会时刻监控其内部结构和物质流动，所以他造成的改变不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至于之后会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颗星球的地质变化异常……
那就让科研院的人去研究好了。
他们顶多把“有人推了这个星球的内部物质一把”作为一种可能性，但只要这种可能性没有实证、不是唯一的可能性，就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因为这没有研究价值——它与科学无关。
甚至于，很多研究员大概率会想办法排除这种可能性，然后提出各种乱七八糟但看起来很合理的假说，这样就可以多发两篇论文……陆渊对这群人了解极了。
陆渊没有否定科研人员价值的意思。他也不觉得这种行为有问题，即使他们本意可能只是想多水论文……但毫无疑问，科学就应该集思广益。奇怪的、离谱的猜想，也不乏价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呢。
即使不能，也是给后来者提供了一种新的研究思路。
科学的进步，本就是一次次地打破常规。
但这并不妨碍陆渊利用科研人员的这种习惯。
陆渊一边小心地推着，一边放出精神力观察周围，时刻关注着这颗星球的意识丝线的位置。
这是必要的。为了尽可能减少需要被改变磁轴的星球的数量，他必须保证所有被搭上的丝线，都能在尽可能长的时间内保持相交的状态。这就需要比较精密的操作，也需要一些参照物。
这比沿着星球意识网络来到这里要费力很多。
虽然从荒星到这里跨越了小半个星系，但沿着星球意识网络走的时候，距离并不能按照实际的空间距离来计算。看似走了很远，但消耗很少。
但是用精神力推动一整个星球的内部物质，同时又将精神力外放出老远，这可是实打实的消耗。
不过陆渊暂时也还撑得住。甚至有余力，顺便查看附近的情况。
——是这样的，他来这里不仅带着搭星球意识网络这一个任务。还有另一个。
南暮说，歌舒清出身自一个实验基地。
而这个实验基地靠近虫族最初出现的地方。
这里已经到了虫族入侵的地方附近……陆渊想看看，这里有没有留存着什么痕迹。
他选择这颗星球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
只是……
陆渊找了半天，感觉好像确实是没有什么痕迹。
这里唯一奇怪的的东西，是有几十艘星舰，一直在一片区域内盘旋。
陆渊一时间都没看出它们的来历。
星舰虽然很好，但属于民用舰，是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的类型。而上面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标志，无论是帝国各个部门的标志、还是贵族家庭的标志都没有。
但是他们明显是故意来到这里的。
由于这附近是虫族最初入侵的地方，所以受灾最为严重，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宜居星存在了，甚至资源星也少之又少。
因此很少会有星舰往这边飞，也几乎不会路过这里。
几十艘星舰一起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或者意外。
他们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虽然这事儿可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吧……
陆渊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还是很诚实地凑过去了。
反正推星球磁轴还需要一点时间。周围都已经搜索过一圈，实在是没发现什么实验基地的痕迹……他现在已经没什么事干了，不如过去看看。
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然后他才隐约感觉到有点熟悉感。
倒不是这些星舰本身。
……而是里面的人？
渊更加好奇了，加快速度探入其中一艘星舰的内部，去看到底是什么人在里面。
指挥室里，坐着一个青年。
瞳色是陆渊熟悉的浅紫。
还真是熟人。
歌舒家族，歌舒钧。
陆渊笑了。看来南暮给的消息还真没错？歌舒家族也在这儿找歌舒清出身的实验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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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其实对南暮给出的这个说法没有很相信。
他确实猜过歌舒清出身自实验室, 但却没考虑过那个实验室可能会在帝国边陲。
相反的，他一直猜测，它位于银心区域。
或者说, 由于他知道银心区域有一个保密级别很高、十有八九在搞人体实验的实验室, 所以他下意识以为, 歌舒清很有可能来自那里。
歌舒清的身上没有荒星的祝福。这说明他并不是经由星球意识网络来到荒星。因此，距离荒星相对近的银心区域，也比起这里，更有可能是他原本所在的地方。
加上那个实验室的研究方向一直是精神力相关……
陆渊知道这个实验室的存在, 是在当上元帅之后。
彼时战事吃紧, 前线急需兵力。南辉突然找到他, 交给了他几十万名年龄不等、精神力很高、而且精神力特性各异的人才。
他一开始还很奇怪南辉到底是从哪里把这群人找出来的, 之前怎么没有用在战场上。
后来还是歌舒明靠着自己的沟通能力，在与这些人交流的时候，捕捉到了他们的心声, 得到了答案。
他们这才知道，银心区域有一个很大的实验基地, 专门为帝国培养战士而存在，从成立至今已经有上千年了。
每年, 这个基地都会通过胚胎技术，“制造”上万个婴儿。然后会有专人对这些婴儿进行教育和训练，筛选出其中身体条件合适的, 进行下一步的实验。
每个实验体，从小到大都会经历无数次提升精神力、或者赋予精神力特性的实验。全部成功的才是合格品，会成为皇室、尤其是皇帝的私军。
至于“失败”的实验体, 则会一直被“保存”在基地里。帝国不缺他们的饭吃, 但也不会放他们自由。这会暴露他们一直在做人体实验的事实。
这些“残次品”被放在银心区域的一颗宜居星上。他们将终生生活在那里不得离开……并接受持续的身体情况监测, 以提供实验数据，为下一代的实验改进做出贡献。
唯一的一次例外，便是在对虫族的战争中，由于帝国实在走投无路，他们中正值壮年的部分释放了出来，被交到陆渊身边，组成了一支特殊的部队。
那确实是解了陆渊的燃眉之急。
但很快，他们就被带走了。
虫族出现的那年，帝国军校进行了大规模的扩招。当这群军事人才毕业，战场上就没有那么缺人了。
于是南辉将实验体部队整体召回……陆渊试图求情，却并没有被采纳，反而因此触到了南辉的敏感神经，自那之后，南辉针对他的暗杀行动陆续开始并逐年加剧。
即使他和那些实验体都没有曝光帝国人体实验的想法……
但那些实验体还是彻底不知去向了。
所以，当司命他们写出了实验体剧本、陆渊帮他们改剧本的时候，他就知道，歌舒明是会相信的。
知道帝国到底做了多少人体实验的人不多。
但歌舒明是其中之一。
或许……
有的时候陆渊也在思考，他给他们编这个身份的时候，可能也有在希望，歌舒明能想办法救那些实验体出来吧。
他其实没觉得人体实验有多么不人道……那些实验体，从胚胎到成人，都是在实验室内发生的，如果没有实验，他们根本不会出生。而实验除了会打些针吃些药抽点血以外，也不会刻意对实验体造成什么伤害……
总的来说，是实验的存在，给了实验体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机会。
倒也不是支持人体实验，但陆渊确实没有很反对。他对于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是充满感激的。对制造他的实验员们，说不上感谢，但也没有仇恨。
但是，无论如何，能离开实验室，确实是更好的。
陆渊自己是体验过外面的世界的，他知道自由的感觉有多么好。
虽然说，一直呆在实验室里也不是不行。但如果能出来，他还是想出来。
曾经做过他的士兵的实验体们，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所以说，对于南辉强行把这些实验体召回，陆渊其实是有点怨念的。
主要也是不能理解吧。
陆渊不太理解为什么南辉要把这种事藏着掖着。
虽然大众的舆论上对人体实验是很反对的，但是人都得讲道理，陆渊觉得只要把道理讲清楚了，也未必就不能得到支持……何苦把做人体实验当成毕生的污点，对他们这些实验体防备成这样？
大家都光明正大一点不是很好吗？
做个人体实验怎么就“动摇帝国根基”了？他这个实验成果不是很有用吗？要是没有实验帝国才是要完蛋了吧。
陆渊想不通这些。
……但他对政治确实了解不多，所以也没有办法真正理直气壮地反对南辉。
而且，同为知情人的歌舒明也似乎对南辉很理解——虽然很厌恶，但她认同人体实验暂时不能曝光这件事。尤其是在战争期间不能曝光。
陆渊只好一直把疑惑不解、和释放实验体的愿望压在心底。
但现在战争结束了嘛。
陆渊还是想提醒歌舒明一下银心基地的存在，看看她的态度。万一现在可以把实验体放出来了呢？
……如果不能的话，那也不是不行。陆渊虽然对曾经属于他手下的士兵很有感情，但还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欲打破帝国的和平局面。
打了这么多年虫族，难得休养生息。
不过现在，歌舒明好像不仅没有在做放出银心基地实验体的事，反而把目光放到了这里……
她查到了什么？
陆渊有点好奇地想。
陆渊相信歌舒明不会无的放矢。所以，他很希望能从歌舒家族那里得到一些情报。
说不定能对荒星、南暮……给出的东西进行一个补全呢。
“五点了，我们今天……不如先收工？”
歌舒家族舰队的通讯频道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歌舒钧看了眼时间，叹气，“收工吧。”
“……这里真的能找到什么东西吗？”有人问道，“快三个月了，我们天天都在这附近转悠，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啊！家主到底想让我们找什么？”
“……”歌舒钧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回去之后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去下一个坐标。”
“……”
舰队开始移动起来。显然，歌舒家族在附近的某个星球安排了补给点。
陆渊好奇地跟着，一边思考……
快三个月了。那不是歌舒清刚刚回家不久，歌舒明就意识到了这里的问题，并派人来到这里了吗？
到底是什么线索，能那么快被她找到？他跟歌舒清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可是一点都没想过，他可能跟这个地方有关系来着。
还是说，歌舒明派人来这里，跟歌舒清其实没什么关系？只是凑巧，或者有什么别的目的？
但到这里来还能找什么吗？
且不说现在这地方几乎都被虫族掏空了……就算是虫族入侵之前，这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