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两人再顶嘴几个来回,不需要等到分出胜负,萧哥就会“大发慈悲”另拿一个餐盒分走一半,完美解决问题……
可这会儿看秋时雨可怜巴巴垂着左手,伤口的血痂都没彻底凝固,双目失神、吃得恍惚。脑子里不太平静的萧苏寒带着难以言喻的心虚,一时也没有多说什么。
雨停了,他心里那点复杂的情绪却留了下来。
“吃不完了?”
秋时雨诚实地点点头:“吃不下了。”
他放下勺子靠着椅背,疲惫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萧苏寒看了看秋时雨,又飞快移开视线。
顿了几秒后,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打包时多给的一只勺子,就着剩下的大半碗粥,一口接一口飞快吃了起来,并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
这份加满料的山药排骨粥要45块。
我一个月的补贴才多少钱?可不能浪费。
秋时雨是男生,但也是我的室友。
他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我不介意他的口水。
我辛苦赶过来本就没吃饭,喝半碗粥怎么了?
伴随着有节奏且克制的吞咽声,秋时雨缓缓睁开眼,他看着埋头喝粥的萧苏寒轻声说了声“谢谢”,想起因为跑步的事情一天没搭理萧哥,心里又生出些愧疚。
“对不起啊酸哥,下次不会不理你了。”
萧苏寒喉结滑动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一秒想了什么,一点没有找回场子、扬眉吐气的得意,反而意外地带了几分客气,有点反常地退让:“我不该对你那么严格,乔绛和李昀州也说过我了,慢慢来就慢慢来吧。”
至于不搭理,萧苏寒又笑了:“起码你还没拉黑我。”
秋时雨耳朵唰得一下红了:“别这么说,哥,我哪敢!”
“谁知道呢?”
这话的语气有几分意味深长,萧苏寒说出口后才觉得后悔,仿佛自己上赶着表达什么深意指望秋时雨能听懂,却忘记对方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最后只留他一个人自作多情、辗转反侧、暗自羞耻……
“下午还有课?”
“都是网课。”
萧苏寒点点头,时间提醒他该走了。
秋时雨仿佛有所察觉:“你回去吧,外面已经晴了。”
“包里还是放把伞吧,待会再泡一杯冲剂喝了。我明晚不会回来,星期一直接过来上课。你自己看着点儿换药。”
“还有,以后骑车慢点儿……”
秋时雨乖乖点头,刚想跟着站起来送送,就被萧苏寒揉着头发顺势按住。
“周一再见。”
暴雨过后,B市持续升温,秋老虎继续发威。
周末结束时,秋时雨身上的擦伤基本结痂,磕碰得青肿的地方也好了不少。
乔绛和李昀州是回来后才知道这小子暴雨天骑车摔跤,看着他左手的伤,一个个眉头紧皱、龇牙咧嘴的,仿佛痛在他们身上。
“这、嘶!的确摔得挺狠!”
“下回别这么赶了呀,被子床单淋湿就淋湿吧。”
李昀州刚说完,秋时雨就摇头:“那可不行,天上下刀子我也要赶回来抢救的!”说完,他又说起萧苏寒,“还好酸哥回来的时候赶上了,帮我都收了回来。”
乔绛下意识地问:“酸哥不是周五就回队里了么?”
李昀州一想也是:“也就是说他周六又回来了一趟啊?”
“我早说酸哥人很好了,当然了,对秋哥更好!”
乔绛笑嘻嘻地说道,末了还不忘调侃一把秋时雨。
他说这话完全是无心的,说了也就忘了。
只有秋时雨躺在床上多想了想,一时找不到睡意。
萧苏寒的确是特地赶回学校的,结果回来后并没能好好吃一顿饭,而是捡了自己吃剩下一半的粥胡乱应付,又匆匆返回队里训练……
但凡乔绛或李昀州多问一句:酸哥图什么?
以秋时雨的“口才”,今晚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盘问。
他心里有点微妙的酸涩,像是轻轻揭开伤口上的血痂,要痛不痛的。只因为人的身上总有一根“不行偏要”的反骨,并且在行动的过程中安慰自己:没事的。
可这样去做的后果,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秋时雨知道自己不应该多想,否则困扰的不会只有一个人,但又忍不住追逐这一丝潦草的线索。他模糊地意识到萧苏寒的一些反常,最终还是不敢深思其中的原因。
周一课很多,秋时雨没空续上前一晚的心事。
他全部的精力都拿来应付课业,很快就顾不上胡思乱想,就连中途赵明思打来电话问事情,秋时雨也是含糊带过。
走出教学楼的一瞬间,他被太阳光晃得有点头晕。
“秋时雨!”
谁叫我啊?
秋时雨正低着头找他的自行车,刚把车倒出来,有人在他肩膀轻轻拍了一下:“你也没有摔到耳朵,怎么年纪轻轻的就不好使了呢?”
这声音可太熟了!
秋时雨条件反射顶回去:“对啊我聋了。”
萧苏寒没急着回嘴,而是秉承着某种坚定的信仰,轻轻“呸”了三声:“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现在菩萨还能原谅你童言无忌,大了怎么办?”
“你指的是七老八十吗?那我会戴助听器。”
秋时雨推着车,萧苏寒和他并排走着,两人都不提周六的事儿,更不问对方“你怎么知道我车停哪儿”、“ 你见到我一点也不意外”。
沉默在赵明思从后方追上来时被打破——
“秋时雨!等会儿!”
赵明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了个发型,像是突然开窍懂得展示帅气了,整个人的状态面貌看起来都不太一样了,相比之前更加清爽阳光。
“会长他们今天下午就要统计人数买票了,我怕你赶不上,想想还是当面问一下。”
秋时雨有点儿不好意思:“去几天啊?”
“三天。”
赵明思的眼神里有太炙热的期待,秋时雨躲开了,一旁的萧苏寒尽收眼底,虽然保持沉默没有插|入他们的对话,可脸上毫不遮掩地挂着不耐。
“行吧,我会去的。”
赵明思眼睛肉眼可见亮了起来:“好!你快去吃饭吧!”
等人走远了,萧苏寒才装模作样地问道:“国庆你要出去玩儿?”他垂眼去看秋时雨的表情,对方仗着身边有人一起走,单手推车、空出一只手回消息。
直到萧苏寒看他快要一头撞到树上,这才把人拉住。
“就这么急?”
“急着要号码订票。”
秋时雨收起手机,问道:“你呢?你国庆有什么安排?”
萧苏寒索然无味地回答:“集训。”
周遭嘈杂,他们俩之间又沉默了下来。
萧苏寒心想,其实你可以多问我一些,我都会回答的。
可秋时雨就像是秋游前的小学生:
前一秒还在操心作业,后一秒立刻开始期待假期!
他那狗啃刘海被反盖的鸭舌帽遮住一些,稍长的部分被轻轻压在眉毛上方,显得天真又乖巧。而这张脸有多么的受眷顾呢?只要绽放出一点点的笑意,整个人就会立刻变得神采飞扬、闪亮耀眼。
路过的难免多看他一眼,但这份关注使萧苏寒莫名浮躁。
“一会儿吃什么?”
“排骨茄子煲?”
“你别太过分……”
“可上次四人份都吃完了,我以为你喜欢吃。”
作者有话要说:
秋时雨正在形成一些刻板印象:酸哥爱吃排骨
萧苏寒咬牙又吃了一顿四人份的排骨茄子煲。
吃完回宿舍的路上,萧哥依然想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给秋时雨留下一个爱吃排骨的印象,导致对方和他一起吃饭时,优先选择的永远是带排骨的菜式。
而这道排骨茄子煲,已经达到了“一周一会”的地步!
“不好吃吗?我明明看你都吃完了呀。”
小胃口的人很难把饭菜一点不剩的吃干净。
所以在秋时雨看来,吃完了那就一定代表喜欢吃。
他的表情太过真诚,绝对不含一丝的作弄。
对此,萧苏寒表示无语,但他无法反驳,无奈道:“好吃是好吃,可咱们不是前不久才吃过一次的吗?”
秋时雨慢吞吞噢了一声:“好吧。”
好吧是什么意思?
你起码说一句“那下次我们再去吃别的”,而不是轻飘飘两个字就打发了吧?
萧苏寒心里别扭,可有口难言。
他其实也不讨厌吃排骨,排骨是还算优质的蛋白质,不同做法下热量都不算太高。主要这菜是别人推荐来的,而那人和秋时雨明明没有什么关系,却是608其他两人时不时就要拿出来调侃的对象,显得她有多特别似的……
回了宿舍,其他两人都在。
乔绛在剪视频,李昀州刚挂了女朋友的电话。
他扭头一见二人回来,好奇问道:“我刚看到赵明思发的朋友圈,你们X市校友会国庆要组织一起出去玩儿?”
秋时雨点点头:“是啊,玩三天。”
“真好啊!”
乔绛也搭腔,“多认识点人,多发展机会。”
说着,还特地朝着秋时雨挤了挤眼。
萧苏寒一言不发放下手里的包,转身就往阳台去,路上随手扶正了乔绛歪在中间的椅子,突兀地和地板发出摩擦声。
“呃,酸哥呢?他有什么安排?我还想着咱们宿舍一起出去正式吃个饭。”
秋时雨取下帽子,随手拨了拨头发,回道:“集训。”
李昀州了然地点点头:“那没事儿了!”
天大地大,集训最大。
也只有这个时候,其他三人才会清晰意识到:萧苏寒的身份和大家不同。他每周都会有大量的时间花在训练上,而普通大学生撒欢享受的节假日,是萧苏寒为数不多的能统筹安排起来的集训期。
说到这,李昀州还想起件事儿来:“秋b、秋哥也是默认要参加那些竞赛的吧?”
差点说漏嘴,李昀州紧急收了回来。
好在秋时雨并没有听出什么奇怪的,专心答道:“不是强制性的,只是建议参赛,反正校内还要选拔。”
话是这么说,国内高校乃至国际竞赛多不胜数,有的隔年举办,有的年年举办,在含金量上难免有些区别。想要履历漂亮、增加自身竞争力,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
秋时雨也不例外,他会挑着合适、有挑战的下手。
乔绛卷不动,索性躺平:“我保个绩点谢天谢地了。”
“别人说躺平我信,你说我可不信!”
李昀州立刻拆穿他:“保个绩点,保到最后保研是吧?”
两个人闹成一团,秋时雨索性也去了阳台。
萧苏寒在这站了好一会儿,见他过来,眼睛倏然一亮,自觉地让出点地方:“过来检查我抽没抽烟?”
秋时雨挺意外的问:“你还抽烟?”
被虚空一A炸出大招的感觉,萧哥算是体会到了。
但他不介意给秋时雨一点儿“把柄”握着……
“不行吗?”
秋时雨摇头:“没有,高中班上就有男生抽烟了,抽完之后猛嚼口香糖去味儿,没什么奇怪的。不过,你们运动员不会限制烟酒吗?”
他好奇的不是抽不抽,而是能不能抽的问题。
萧苏寒也充分满足他的好奇心,答道:“是不让的,前提是不被领导、教练发现,更不能被外面乱七八糟的媒体拍到。”
这么一说,秋时雨懂了。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萧苏寒还是有必要替自己澄清一下:“但我是没烟瘾的啊!”他眼帘微微垂下,认真的眼神对上秋时雨的,“酒也不怎么喝,偶尔聚餐时才来一点点。”
秋时雨被他眼神锁定,一时来不及错开。
也不知道是阳光太刺眼,还是在外面晒久了、脑子有点晕乎,他鬼使神差地朝前垫脚,轻轻在萧苏寒衣襟嗅了一下。
两人同时僵住,直到附近的知了忽然齐声叫了起来。
“检查过了,你的确没抽烟。”
说完,秋时雨就要拉开遮光帘进去。
萧苏寒下意识地拉住他:“等等——”
这一声喊的,仿佛在喉头酝酿了很久,低沉喑哑,带着一丝微妙的进攻性,秋时雨小动物一般的直觉又冒出来,想要挣脱、但萧苏寒已经轻松圈住了他的手腕。
“我听他们说,你生日快到了。”
说起来这事儿怪搞的,萧苏寒自从在朋友圈发现了班长这个“校园墙分墙”后,几次想要屏蔽对方,但她又时不时会发些秋时雨相关的东西:他上课时被偷拍的侧颜,他骑车经过某条小路时的抓拍,甚至是帮同学讲题留下的草稿纸……
一来二去,萧苏寒是舍不得屏蔽了。
直到昨晚看到班长在某条动态下回复别人:秋宝生日快到了,有人要提前告白,好赶上生日约会,据说对方是吃准了他脸皮薄。
萧苏寒首先关注的重点是,秋时雨10月9日生日。
那个时候他应该还在老山基地,如果非要回来一晚也不是不行。
再说起大庭广众之下告白这事,未必没有逼迫的意思。
以萧苏寒对秋时雨的了解,他纵然脸皮薄,但绝不是不懂拒绝别人。军训那会儿宿舍开夜谈会,这小子可是清清楚楚说过的:我喜欢的人我会自己追。
萧哥不觉得秋时雨会屈服在别人声势浩大表白之下……
既然提到了生日,秋时雨挣不开索性也懒得挣扎。
他不动声色吸气,又转回去:“对,怎么了?”
“你满18岁的生日,不和大家一起过?”
萧苏寒说得大义凛然,秋时雨也不疑有他。
生日请客本来没什么,他本来就有这样的安排,权当宿舍团建聚餐了。
“可你又要集训啊。”
“我可以赶回来!”
答得太急了,萧苏寒又多此一举地解释道:“在老山基地那边集训不是全封闭的,我回来和你们吃一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秋时雨下意识摸了摸左手小臂,点头道:“行,那就定在9号晚上,至于吃什么回头再问问他们俩的想法吧。”
他转身就要进去,阳光在脖颈后背一闪而过。
萧苏寒主动撩起遮光帘,紧跟在身后一起进来。
当天晚上,608就商量出了结果。
B市消费水平高,他们一方面不想让寿星过于破费,另一方面也不想让酸哥太赶,索性挑了路线折中、评价不错的餐厅,提前定好了位置和菜单。
这天后,秋时雨努力装作无事发生,但还是感觉到:
他三个室友,正在抓紧时间给自己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李昀州和乔绛在看键盘和耳机,看样子,是打算凑个还算和谐的色系,好搭在一起用。而萧苏寒则被秋时雨撞见过和朋友打电话,要从哪里带限量版乐高套餐回来,加急就要!被对方问起用处,还飞快地回嘴“问那么多干嘛啊”……
说真的,秋时雨心里很感动。
他喜欢的东西不多,但大家都记得。
越靠近生日,这种被惦记、被爱护的感觉就越明显。
直到国庆放假前一天傍晚,有人一脸激动地跑回教室喊他:“秋时雨,下楼有惊喜!”
他们脸上带着一种看似不同、实则神似的表情。当时的秋时雨没想明白,事后他回想起来才读懂,那种表情可以统称为:吃瓜.JPG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投喂和灌溉咯~
放假前的最后一天,秋时雨从早到晚上了五大节课。
下课的时候,天边已经挂满了镶着金边的晚霞。
他原本的打算是吃了晚饭回宿舍收拾行李,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等到明天一早,赵明思就会过来找他一起集合。
至于晚餐,不用吃得太多。
第二天上午有超过三个小时的车程……
但这一声“秋时雨,下楼有惊喜”属实惊到了人!
教室里没走的除了秋时雨,其他人也来了看热闹的兴致。
“什么惊喜?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你们下课休息都不看窗外吗?早就有人在摆东西了。”
“别告诉我A大有这么俗的人!”
“不是,人家摆得还挺好看的……”
秋时雨单肩背着包,忽然就有点儿进退两难。
同学一手搭在他肩上,可怜的同时又忍不住笑出声来:“秋哥,要不哥们先下去帮你探探路,拍个照片给你看?太冒犯的那种咱们就别管了,换个楼梯偷偷溜走吧!”
大家伙儿正说着呢,又有人带来了前线速报——
“秋时雨,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那人看着还行;坏消息,人是男的!”
这下算是油锅里滴水、炸开锅了!
“真的假的?这人没打听我们秋哥喜欢什么类型?”
“要不我现在装作扫大楼的,下去把他东西全扫了!”
“别别别,别乱来!照我说,秋哥你要是不想上明天的表白墙热门,直接从C门走,绕点儿路回公寓。”
秋时雨也想着干脆眼不见为净。
凭什么别人当众告白他就一定要停下来?
先不说这份取向对不对得上,就这样的方式,秋时雨是一丁点儿也不喜欢!仿佛把人架在火上烤,又好像动物园里任人观赏的猴子。搞这么一出,也不知道是满足了谁的表演欲,反正秋时雨尴尬地起鸡皮疙瘩。
他这腿才刚刚迈出教室,打算和同学换一个出口走,就听到有人飞快地跑过来,从后门往里看,急声问道:“秋时雨走了没?”
“没呢?秋哥刚刚还在!”
“秋时雨,有人找——”
两人同时探头,隔着教室对上视线。
这人不是萧苏寒又能是谁?
课表上说秋时雨这节课在实验楼机房,结果他去了机房扑了个空,才知道临时换课回到了教学楼。要不是萧苏寒体力好,经得住大半个校园来回折腾,他怕自己好不容易赶上时,人已经被吃瓜群众包围在了热闹中心动弹不得……
萧苏寒也是真急了,上前来拽着秋时雨就跑走了。
“谁啊?”
“秋哥室友。”
“那没事儿了。”
“放假了家人们,下周见!”
少了主人公,教学楼下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徒然破开一个口子,大家七嘴八舌地道:“秋时雨下课就走啦”、“没看到秋宝啊,可能走别的门了吧”、“散了散了,天干物燥,整这些万一起火了怎么办?”……
要告白的那位大兄弟也懵了:“他真的走了?”
“真走了。”
他偏不信,硬是守着那些东西等到第六大节课开始,才被保安和保洁一人劝、一人拉,强行撤离了现场……
秋时雨被萧苏寒一路拽到东操场,二人才停下脚步。
此刻的霞光由金转紫,大团大团的云染上浪漫又神秘的色彩,挤挤攘攘地挂在天边。没有离校的学生们绕着跑道慢悠悠地散步,草坪、看台上多得是成双成对的,还有人搬了乐器、麦克风在弹唱。
“你还没走啊?”
“我要是走了,明天你就该上表白墙热门了。”
秋时雨抖着肩膀尴尬一笑:“没有那么夸张。”
萧苏寒取下他的帽子,随手揉了一把狗啃刘海,又给人重新戴上。
“去到地方记得在群里报个平安,别玩着玩着就失联。”他也不知道自己操心这些图什么,侯岳的车都停在校门口了,还是跑了这么一趟,就为了交代些有的没的。
“酸哥,我再过几天就十八了。”
萧苏寒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行了行了,知道了!礼物在路上了,当天一定送到你手上。”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圈,靠近跑道出口时,秋时雨果然拐了过去,朝萧苏寒挥挥手:“你集训加油,我先去吃饭了。”
男孩子之间的确不适合掺杂矫情的气氛。
秋时雨隐约能察觉到一点儿,他不是很能适应这种变化,索性直来直去、以“直”应百变,不管谁使出什么百转千回的招数,都能干脆利落地把气氛瓦解殆尽。
萧苏寒目送他走远,直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到第二轮了,才接起电话。
“来了,别催……”
要不是怕晚高峰堵车尿急,侯岳都要点第二杯奶茶了,他看萧苏寒又是一脸丧气模样坐下,甚至都有点儿习惯了,故意逗他:“A大的课有这么难?”
萧苏寒答非所问:“哥帮我把东西签收了?”
侯岳点头:“生怕给你磕着碰着了,放在地毯上。”
“……那就好。”
作为队长,侯岳充分发挥职责,从各方各面关怀这批小将,又试探问道:“你有情况了?”看着也不像啊!
“哪有!”萧苏寒矢口否认。
“行吧,没有就没有。”
侯岳开上大道,单手把安排表丢到副驾人身上,目光直视前方路况,随口交代道:“你之前说有事儿要单独请假出去,集训总办这边原则上是不同意的,但特事有特办,其他时候安分点儿,关键时刻才能放你请假出门。”
言下之意,9号之前都给哥按捺住!
萧苏寒点点头,闷声道:“知道了。”
但作为师兄,侯岳又要多问一句:“你请假出去干嘛?国庆收假后学校那边还给你额外留了一周的假,别告诉我这么快的功夫就认识了哪个校外的妹妹。”
“哪有什么妹妹……”
“我说呢,否则乐高送出去,谁乐意拼那八千一万块?”
萧苏寒一时间语塞,不知道怎么解释才不会越描越黑,有气无力地道:“乐高是送我室友的,他过几天就十八岁生日了。”
侯岳慢慢点头,若有所思:“是吗?”
这一口气萧苏寒还没放松下去,他又紧接着问:“从少年组到现在,哥认识你都八年了,还不知道生日礼物长什么样呢!”
萧苏寒心虚:“明年一定送。”
侯岳好笑地道:“跟你开玩笑,你那点儿补贴自己花都嫌少,还买什么礼物。不过,你和室友他们的确相处得还不错?”
“……还行。”
还行这两个字,可太笼统了。
萧苏寒是击剑队的新核心,走到哪儿都是受欢迎的。
无论是同学还是队友过生日,他人能来已经很不错了!
关系好的如侯岳这么几年也没见特地收礼物,当然,要是真送就见外了。可相比之下,萧苏寒给认识一个月的同学兼室友送礼物,这事儿本身听着就挺玄幻!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你不能指望一个前一天还笑嘻嘻扯女孩儿辫子的男生,突然就懂得在她们月经期间送红糖水、送暖宝宝……
萧苏寒什么时候这么体贴过?
所以,侯岳下意识认定了一件事:
萧苏寒那个室友,家世能力上一定有过人之处!
大学生旅游就像特种兵跨地图行进。
在极限时间内争取玩遍所有,主打一个执行力!
秋时雨头一回体会这种形式的集体旅游,体力竟然也能跟得上,全靠新鲜感在支撑。
不得不说,这三天时间,他也的确嗨过头了,除了中途和爸妈打过一次视频电话,宿舍群里99+的消息硬是没看过一眼。
可以说,他把萧苏寒之前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而乔绛和李昀州每天都聊天,难免提起赵明思这号人物。
窥屏的萧哥忍不住了,一脸若无其事地经过:【这人我知道,是他初中同学。】
李昀州很快打字回复:【酸哥情报过时了!】
【赵明思在我们班是打明牌来着,他对秋宝的心思可以说是众人皆知,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次X市校友会去的几乎都是有伴儿的?据我所知,往年他们出去玩可都是变相联谊噢!】
萧苏寒懂了,但又好像没完全懂。
他躺在基地的双人宿舍床上烦躁地翻了个身,隔壁的侯岳嘟囔道:“明早还有负重15公里,你大晚上烙饼呢?”
酸哥浑身僵住,打字的手有点不受控制:
【什么意思,秋时雨这小子专招男人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躲过了,又好像没躲过(挠头。
“嫂子睡了你还偷偷和我们聊天?”
“这不是太想吃瓜了嘛!酸哥在吗?我给你更新下情报,赵明思在我们班是早早出过柜的,或者说从头到尾就不存在柜门,因为有的人气质上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乔绛飞快地接话:“我懂!我秒懂!”
萧苏寒起身去到走廊安全出口,走前还不忘拿包烟。
听着两个室友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萧哥幽幽开口:“我不懂,什么特殊气质?我看不出来。”
乔绛哽了一下,飞快道:“酸哥不懂不重要。”
如果你懂了才奇怪吧!
“不过哥你有句话没说错,秋宝这种类型的确招男的,赵明思喜欢他再正常不过了。抛开别的不谈,他人气质真的很纯,外表又是干净阳光那挂的,你类比一下黑长直白长裙的校园初恋,秋宝完全可以说是性转过来的版本。”
李昀州一句“没错”还没出口,萧苏寒紧接着追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话把两人都问沉默了。
语音里安静了几秒钟,李昀州压低声音说:“别管他怎么知道啦,反正就这么回事。我可是听说了,放假前一天,有个美院的跨了老远过来给秋宝摆台子表白,结果扑了个空被保洁阿姨一把扫了?”
“以我的了解,他应该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
乔绛笃定极了,仿佛和秋时雨已经认识了一辈子。
这下轮到萧苏寒沉默了,他在这个故事里没有姓名……
同时,酸哥有点儿想不通:
李昀州话这么密一男的,为什么还会有女朋友?
这么喜欢给人拉郎做红娘,他女朋友到底图什么?
这不,又叨上了:“依我说啊,赵明思和风细雨、潜移默化的路线才是对的,他是亮明牌没错,可人家不排斥和他接触,这不就成功了一半吗!”